温茹气冲冲地质问,“信中可有说他去了何处?何时回来?”
丫环小英回答,“没有,姑爷在信中只是说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温茹听到这些话,她气得将桌子上的饭菜一下子掀翻在地。
她之前只是看了对方的画像,见到对方英俊挺拔,还是守卫皇宫的千牛卫,她才答应了这个婚事,昨晚成亲时,两人行礼,他从红盖头低下偷偷看了一眼,一张冷峻的脸,长得很好看,却没有丝毫表情,冷漠之极,好像这婚礼跟他无关一样。
她当时想,也对,毕竟被人逼着娶自己,不过她相信,只要她嫁进楚家,就一定能得到对方的心。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嫁过来,连人的面都没有见到,他就跑了,而且还是成婚当夜跑的。
可她又能怎么办?她不敢去找公主算账,只能在房里发发脾气,动动火气。
李明达昏迷了三天三夜,太医就在紫云殿守了三天三夜,皇帝每天处理完了政务也来紫云殿看她。
李恪和李治更是一下朝就跑到她的紫云殿来看他,几个兄弟姐妹轮着来看望了她,安康公主更是连独孤府都不回了,就一直陪着她。
三天以后,她醒了过来,坐在床边的安康惊喜的大叫,“太医,太医,醒了,醒了!”
李明达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空洞无物,目光就似一潭静止的死水,没有丝毫生机。
太医把脉,“公主,晋阳公主无碍了。”
安康看她生无可恋,她着急地问,“她怎么不说话,怎么这个样子?”她不放心的询问。
太医又仔细查看,“回公主,晋阳公主虽然活了过来,可是,晋阳公主的心却死了,若不让公主舒缓情绪,恐还是会有性命之忧!”
李恪和李治站在旁边,听到这些话,担忧不已,“可有方法治愈?”李恪问。
太医摇头,“心病还须心药医,臣也无能为力!”他也没办法。
过了不久,皇帝来了,见到自家女儿真的醒了,他快高兴的疯了,他抓着她的手,“醒了,醒了,太好了,感谢老天,感谢列祖列宗!”
皇帝见她双眼放空,不眨一眼,沉寂无物,他望着太医,问了安康同样的问题,“公主怎么了?她怎么这个样子?”
太医回答,“回陛下,公主这是心病,臣也无能为力!”他跪下磕头,心中害怕极了,真怕皇帝一怒之下砍了他的头。
皇帝爱怜地看着她,“丫头,和父皇说说话,丫头,看看父皇,丫头,你别这样,你是不是还在生父皇的气,丫头,你怎么就不明白啊!父皇是在考验他,若是他坚定不移的选择跟你在一起,父皇自当成全你们,可是他还是输了考验,他还是辜负了你对他的期望。”
皇帝是有私心,想断了他和自己女儿之间的联系,可是他这何尝不是一种考验,若是以后有一天,有人拿他的家人做要挟,让人杀了丫头,他又该怎么选择?
虽然他这样做,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可是他是一位父亲,更是一位君王,他若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他宁可自己的女儿恨他,也绝不会让他嫁给对方。
李明达双眼有了一丝动静,她起身,她的手从皇帝的手中挣脱出来。
安康忧心地问,“晋阳妹妹,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她鞋都没有穿,径直走到了桌子旁,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却不说一句话。
身旁的安康不放心的劝,“晋阳,你倒是说说话啊!晋阳,把鞋穿上,你才刚醒过来,当心受寒!”
安康拉住她,让她坐在桌子边,莹儿拿了鞋袜过来,蹲下来给她穿好。
她不发一言,不哭不闹,就像一个木头娃娃,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人摆布。
皇帝坐在旁边,看着这样的晋阳,他忽然之间,心中有了悔意,可是有悔也晚了。
穿好后,李明达就坐着,不动也不说话,眼睛也不知道盯在什么地方。
安康看着面前低沉,毫无表情的妹妹,她是心疼到了骨子里,以前她的妹妹多快乐,多爱笑,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她心中忍不住叹气。
安康实在不放心,“父皇,妹妹这样,不如让她出宫走走,也许能好些!”
几天前的事,皇帝三令五申,谁也不得乱传,若是传出任何流言蜚语,依法严惩。所以那件事过后,只是有人私下议论,却没有人明面上谈论此事。
他们私下谈论,当朝晋阳公主喜欢一个侍卫,竟然还大闹对方的府邸,引得陛下亲自出马,才平息了此事。
有人还说,那个侍卫被逼着娶了另外一个女人,当夜就跑了,不见了踪影。
有人骂公主不知廉耻,竟然不顾身份,非要嫁给一个侍卫,有人骂侍卫,竟敢胆大包天,勾引公主,简直不知死活。
虽然如此,不过没有一个人敢明面议论此事,都只敢悄悄说与旁人听。
过了几天,她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安康就带着她出宫了。
宫外的有些人,知道此事,自是急得不得了,可他们又不能随意进宫。
李思文听自己的人回禀,说安康公主带晋阳公主出宫散心。
此刻她们正准备去城外的一片竹林,那个地方是独孤家的田地,除了有一大片竹林,还有一大片花海。当时独孤谋就是觉得此地风景如画,他才花了大价钱买了下来。
虞昶知道了当晚的事,他正在外地谈生意,当他知道那件事,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心中焦急,却又不能进宫看他,因为那件事之后,皇宫守的极严,不许任何人,不经陛下的同意,进宫看望公主。
虞昶也打听到了这件事,他也去了那片竹林。
还有萧铖,他整日守在宫内,趁巡查时,偷偷去看过她,他从宫门外往里瞧,看到那个明媚笑颜的女子,变成了一个没有生气的人,他痛惜极了。
当晚他不顾巡夜的职责,也去了楚府,看到她心碎致死的样子,他恨不得替她去痛,去伤心,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心碎到吐血,纵然他有心却也无能为力。
当时他好痛恨那样无力的自己,当她回到皇宫后,昏迷不醒,他担心的整夜整夜睡不着,听到他醒了,他兴奋的都快要飘起来一样。
那夜自己擅离职守,回去后,被重则了五十军棍,可是他不后悔,因为他是去见自己最重要的人。
在竹林当中,独孤谋命人修建了一座别苑,以前没有成亲时,他有时累了,在朝中遇到烦心事,他都会来这个别苑待上一晚。
安康之前也和独孤谋来过那个地方,此次独孤谋为了晋阳公主的身体,也是为了自家夫人不要为晋阳公主太难过,所以让她带着晋阳公主去那个别苑住上几天,他就没有陪同了,毕竟还有公务在身。
至于安全问题,他已经派了自己的人暗中保护,相信不会出事,况且陛下也不可能让两位公主出意外,定是暗中安排周全了。
李明达这几天醒过来后,没有说过一句话,脸上也没有任何笑容。
李明达和安康同座一辆马车,安康握着她的手,“晋阳,今天去玩,开心一点,好不好?晋阳,你倒是说说话啊!跟小安姐姐说句话,好吗?”
对方就像听不见一样,就是不说话,跟得了自闭症一样。
安康虽然明白,心病这个东西急不得,可是她就是着急啊!看着自己妹妹整天不说话,面无表情,怎能让她不心急。
到了那座别苑门前,就可以看到四周葱葱郁郁的竹子,竹枝随风飘扬,摇曳生姿,沙沙作响。
安康先下马车,然后她拉着晋阳下了马车,安康柔美的脸上,带着温情的笑意,“晋阳,这里是不是很漂亮,你不是最喜欢看景色了吗?走,姐姐带你逛逛!”两人挽着手,在别苑四周走。
安康指着前面,“妹妹,前面有一片花海,姐姐带你去看看,那里真的很漂亮,之前我和你姐夫就去过,保证你会喜欢!”
这个时候,李思文和虞昶两人先后抵达别苑门前。
两人下马,互相望了对方一眼,两人心知肚明,都是因为担心公主,来了此地。
李思文和虞昶并排往前走,李思文清雅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浅疏的表情说,“公主去了前面的那片花海。”刚刚他问了门口的守卫。
虞昶忧心忡忡地说,“听说公主自从醒过来之后,一句话也不说,这样会憋出病的!”
李思文也听说了此事,他也正为此事烦恼,以公主以前的性子,爱玩爱闹,照现在这样迟早得生病。
两人虽然认识,但是相交浅薄,这次因为同一个人有了同样的忧虑,这也算难得。
萧铖今日休沐,所以也来了此地。
李明达和安康来了花海,跟着他们来的还有各自的贴身婢女,莹儿和薰儿。
安康指着花海,“妹妹,你看,好多花,争奇斗艳,好看极了!”
安康顺带还说了一句玩笑话,“不过,他们都没有妹妹好看,妹妹是人比花娇。”
若是以前,李明达听了这话,她定会开几句玩笑,自恋地说,那是当然,我肯定比花好看。
可是现在的她却不发一言,不露声色,面无表情。安康看着她,不由唉声叹气,唉唉!
安康蹲在她的面前,露出哀求,“妹妹,就当姐姐求你了,说句话好不好?妹妹,姐姐看你这样,姐姐真的快疯了,你说句话吧!
就算不说话,你也发发脾气,哭一哭也好啊!别这样傻愣着。”
莹儿也蹲在地上,期盼地看着她,“公主,你别这样,你这样让莹儿好害怕,公主,你快点变回以前那个公主吧!
以前的公主,爱玩爱闹爱戏弄别人,那样的公主活泼开朗,潇洒不羁,莹儿最喜欢那个样子的公主了。
虽然那个样子的公主,总会给我们身边的人带来许多麻烦,可是那样的公主活的很快乐,不是现在这样,生气全无,如行尸走肉一般无二。
公主,你不是说过吗?你是打不死的小强,坚强不屈,可这些日子你是怎么了?就因为一个男人,公主就要难过一辈子吗?公主不是说过吗?这世上男人多得要不完,公主何必为了一棵树,放弃一大片森林呢?
所以,你快醒过来吧!不要在吓莹儿了,你知道的,莹儿胆子很小很小,不经吓的。”
安康听着莹儿口中的话,她惊讶的看着莹儿,“莹儿,你刚刚说的那些话,真的是晋阳之前说的?”她听到这些话,让她的三观都震颤了。
莹儿肯定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