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皇上请您进去。”李公公笑盈盈地对姚贵妃说。
姚贵妃客气道,“多谢公公!”
话落,她便提着裙摆,袅袅款款地走进了御书房。
宽大的书桌后,儒雅沉静的男人伏案忙碌。
年近五十的男人,没有一点点被岁月侵蚀的感觉,气质上越发的出众,活脱脱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姚贵妃的脑海中不禁蹦出文惠皇后在世时,有一会儿她去凤祥宫请安,男人就像这样伏案写着东西,文惠皇后坐在一边修剪花枝,他忽然停下手中的笔,含笑地看着他眼前女人的样子。
时隔多年,她的脑海中依然清晰可以描绘出他脸上的笑容,那是一种充满宠溺温柔的笑容。就是现在想起来,她的心依然砰砰的乱跳。
突然好想看到那个笑容。
姚贵妃提着裙摆,情不自禁地靠近男人。
她想和他亲近,想让他也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若是可以得到他的一点点的怜惜,哪怕就是一瞬间的,她都愿意收手,安安分分地当他的贵妃。
嘉元帝听到她的脚步声,手中的动作不变,抬起眼皮来瞄了一眼,语气淡淡,“你来了。”
他的眼神冰冷,没有一丝的温度,没有一丝的欣喜。姚贵妃火热的心就像被人瞬间泼上一盆冰水,透心的冷,透心的寒。
她堪堪地收回视线,委婉的脸蛋上是涩然的表情,她无声地讽刺一笑。笑自己傻,笑自己蠢,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还会做这样的梦。
她又不是岳芊茜,他怎么可能温柔含情地对待自己。
只一瞬间,姚贵妃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款款委身行礼,声音清脆婉转,“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嘉元帝头也不抬地说。
姚贵妃身后的紫苑明显地感觉到她身子在微微地颤动,心里十分的疑惑。
姚贵妃今天行为举止十分的奇怪,头一次在宫殿哭泣,还烧了什么东西,现在又表现的对皇上十分的在意。
她这是又在玩什么把戏。
只要一事关姚灵茜,姚贵妃就十分的在意,每次她来到锦绣宫,姚贵妃就把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全都遣出去,难道是和姚灵茜在商量什么大事。
可是又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可能。和那个柔柔弱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也商量不了什么。
紫苑凝眉深索的时候,眼前的女子雍容转身,她连忙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这时,便听到她动听的声音在近处响起,“皇上处理公事也累了,该停下来歇一歇了。臣妾做了点小米粥,皇上趁热吃点?”
“先放着吧!”嘉元帝的声音传来。
姚贵妃心里十分的失落,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对紫苑使了个颜色,紫苑手脚麻利地将托盘放在软榻上的小方桌上。
“你出去吧!”姚贵妃对候在自己身侧的紫苑道。
“是。”紫苑恭敬地福了下身子,慢慢地退了下去。在退到门口时,抬眸看了眼奋笔疾书的男人,唇角弯起一丝浅浅的弧度,心满意足地出了屋子。
姚贵妃站在软榻旁,静静地站着,目不斜视地看着捏着毛笔的男人。
和祁裕峥偷情也有几十年了,他也算是自己的枕边人。但是这两个枕边人对比起来,她心里还是最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
祁裕峥这个人太精明市侩,双眸有太多的欲望,十分的阴骛,让人喜欢亲近不起来。她和他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逼得,时间一长,彼此各有所需,也就在一起了。尽管他们在一起,她为他生下儿子,可不代表,她爱的人是他。
而嘉元帝祁子恒不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能勾起她的一些少女情怀。身上的气质干干净净儒儒雅雅,浓重的书卷气十分的迷人,一直占据着她的心。
她的视线太过明显,想让他忽视都很难。
嘉元帝不喜欢被姚玉婉这个女人这么盯着,如玉的脸上隐隐的透着些不耐烦,他缓缓地将手里的笔就放了下来,起身,走向她。
“还真是觉得有些饿了。”嘉元帝阔步走到软榻边坐了下来。
他的话一落,姚贵妃弯唇一笑,掀开托盘上的碗罐,拿起精致的勺子,翘起兰花指姿势优雅地往小碗里舀着糯香的小米粥。
她这刚盛好,门口候着的小厮,就奔了过来,拿起专用验毒的小勺,从她盛好的碗里浅浅地舀了一勺,用银针验了下,见没什么反应,又分别验了下托盘上的小菜,都很正常后,又分别吃了一口。过了一会儿,手脚麻利地离开了。
验完毒后,姚贵妃举高粥碗,轻轻地搅着粥,朝嘉元帝浅浅地笑着,“这么久的时间了,还是有些烫!”
“这种事情以后就让下人做吧。你是贵妃,未免太辛苦了!”嘉元帝撇了她一眼,云淡风轻地说,垂下头时端起了桌面上的茶水。
“伺候皇上,臣妾从来不觉得辛苦。”姚贵妃莞尔。她垂眸看着垂目饮茶的男人,执茶的动作略略地僵着,一时心里有些不忍。可也就一瞬间,下一秒后,她就将指甲里的药给扣了出来,搅匀在米粥里。
“陛下,可以吃了!”她将粥碗放在嘉元帝面前。
嘉元帝头也没抬,直接指着旁边的凳子说,“你坐下!”
“多谢陛下!”姚贵妃微微颔首,坐在榻上的功夫时,嘉元帝已经在喝粥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宫里的事情,你来张罗。”嘉元帝睨了她一眼,开口道。
姚贵妃微微楞了一下,而后说,“宫里的事情一向是荣妃来做,臣妾没有掌事的经验,还是交给荣妃来做吧!”
她向来不喜欢这些劳累的差事,一向离得远远的,不爱插手。
“朕让你做你就做!”嘉元帝放下手中的汤勺,黑湛湛的眸子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说道,“十三皇子在府里困了大半年了,眼看着要过年,你难道就不想让他出来和你团圆?”
在她错愕的时候,他继续说,“差事办好了,朕会重重地赏赐你,恢复他的自由身,允许他进宫参加宴会来!”
姚贵妃一听祁宇出来有望,顿时欣喜若狂,连忙从榻上起身,对嘉元帝行礼,“臣妾多谢陛下恩典。”
“起来吧!”嘉元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唇边的溢开了一抹颇具深意的笑容。
嘉元帝慢条斯理地吃着粥,姚贵妃就在一旁帮他布置小菜,等他吃完后,姚贵妃收拾了一下,道,“陛下已有一月没来后宫了,那今晚……”
嘉元帝抬眸望去,就见姚贵妃双眸含着春水望着他。他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指,敷衍说,“临近年关,政事比较比较多,无暇顾及后宫。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说吧!”
“陛下,政事是永远处理不完的,您还应保住龙体啊。这样日夜操劳,这身子怎么受的住呢!”姚贵妃语气关切。
“朕心里有数。难为爱妃记挂朕!朕很欣慰!”嘉元帝身后轻拍了下姚贵妃白嫩的手背,脸上虽然笑着,但未达眸底。
姚贵妃淡笑着,很是温柔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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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三天家里真是很忙,杀鸡宰羊,蒸一些面食,收拾家里,挂红灯笼,贴对联,还有家里的各处庄子管事过来送账本拜年。
司徒颜是在年二十九回的睿王府,因为根据嘉元朝的风俗,出嫁的女儿是不能在娘家过年的,很不吉利。
王府里,虽然男主子不在,女主子也刚刚回来,但是家里一切井井有条,没有一点纷乱的样子。
王府官家秦勤将各处庄子的管事领到花厅来,司徒颜接待了他们,让丫鬟收下账本,又每人送了红包。
她整整在花厅坐了一天,一直在笑,一天下来,脸都笑僵了。
“好累啊!”司徒颜从椅子上起身,不断地揉着自己的脖子和脸颊。
碧儿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惜颜阁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小姐吃完饭,洗洗早点上床休息,奴婢给您松散松散筋骨!”
“恩!”司徒颜轻哼了一声,问候在门口的秦勤,“王爷可有家书寄来?”
秦勤微楞后摇了摇头,恭敬道,“属下问过门房,暂时还没收到。”
司徒颜发出长长一声叹息,轻声道,“王爷若是来信,尽快通知我!”
“是!”秦勤应道。
而后,她由三个丫鬟陪着,缓缓地出了花厅。
前两天又下了一场雪,屋顶树杈上一片雪白。
院子各处点燃着红色的灯笼,白色搭着红色,甚是好看。
这个时候,要是有祁睿在就好了。
成亲后的第一年春节,她就一个人,实在是太冷冷清清,太可怜了。
司徒颜的心里有着淡淡的忧伤。
绿儿见她神情落寞,脑袋转了转,提议道,“小姐,要不回屋里涮锅子吧,天气冷,热锅子再配点小酒,一定很有意思!”
碧儿和婷玉连忙点头附和,婷玉说,“奴婢去吩咐厨房做上。”
然后,她也不等司徒颜回答,蹭蹭地就就跑了。
司徒颜不想扫兴,就微微地点了下头。
慢慢悠悠地慌回惜颜阁,婷玉已经将热腾腾的锅子准备好,几人洗净了手,就纷纷落座吃了起来。
司徒颜在几个丫鬟刻意制造的热闹的气氛里,渐渐地忘记了心里的烦闷,和她们几人笑作了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