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妾室

半个多时辰后,丹枝从汪氏的住处回来,看到云束和朱禾立在廊下,顿时杵在原地,瑟缩着身子。

云束见丹枝离自己还有两丈之远,遂招手让她向前来。

丹枝往前挪了几小步,便不动了。

云束道:“我又不会吃了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往前来。”

丹枝低头走到她面前。

她问:“你是刚从夫人院子里回来?”

丹枝“嗯”了一声,仍旧保持垂首的姿势。

“夫人同你说了什么话?”

丹枝支吾半天。云束见状,道:“无论夫人和你说什么,你只管如实告诉我,我是不会责怪你的。”

丹枝见少夫人这样说,心下稍稍安心了些,才细声道:“夫人想让婢做公子的侧室。”

云束笑了一下,让她心头发怵。她嗫嚅道:“这是夫人问婢的。”

云束道:“夫人是问你愿不愿做公子的侧室,还是让你做他的侧室?”

丹枝目光闪烁,不知道如何应答。

云束道:“无妨。我想知道你的回答。”

丹枝迟疑片刻,最终决定如实告知。“婢说愿意。”

云束闻之,点首道:“好吧。”,便回屋了。

朱禾瞪向丹枝,斥道:“不要脸!”

丹枝一改方才顺服之态,面对朱禾的喝斥,冷语道:“我如何不要脸?我可不像你,自命清高,整日像条狗一样跟在她身后。”

“你!”朱禾被她的话气得满脸涨红,浑身发抖。

丹枝又道:“我本来就是夫人买来服侍公子的婢女,我的主人是公子,而不是她。宅中的奴仆早就把我视为公子的准姨娘,成为他的侧室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在时间到了,夫人让公子把我收房,有什么不对吗?”

朱禾呼进一口气,传至肺中,努力抑制自己胸腔内的怒火,劝道:“那是以前。少夫人进宅后,待我们的好难道你全然不放在心上?她不仅提高我们的月例,还额外拨钱让管家外出给我们添置衣料和脂粉。对了,前些年你生病,她不但让你卧床休息,还贴钱为你买补药吃食。还有喜姐儿,她从不把我们当成婢女,反看作她的朋友,甚至小时候还唤我们姐姐。这些你都忘了吗?如今你便要为了那姨娘的名分,背叛少夫人和喜姐儿,破坏公子和少夫人间的夫妻情分?”朱禾说得越发激昂了起来,眼中似有泪弹出。

丹枝缄默少顷,不疾不徐道:“少夫人对我的好,我自然放在心上。可是朱禾,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出生贫寒之家,自幼卖身为奴,幸而得遇夫人,才不至于没入烟花之地。夫人赏识我,送我去公子身边伺候。公子待我很好,既不会打骂我,还愿意教我习字学诗。是他告诉我,出生在这个世上的每个人不管是贫贱还是富有,都应该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机会。自那时起,我便在心中立誓,有朝一日定要摆脱奴籍,掌握自己的命运。”

朱禾看到从丹枝眼睛透露出的灼灼光亮,遂愣在原地,一时令她怀疑自己对她的质问行径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丹枝摇首轻笑道:“你也太天真了点。男子纳妾本是常事,即使公子不把我收房,也会把别的女子收房。若如你所讲,将贴身侍婢纳作妾室就是对主母的背叛,挑拨夫妻间的情分,那这世上还有多少段完整的婚姻?反倒主母不为丈夫纳妾,会被婆家、外人诽谤谴责。既如此,为何不安排一个知根知底的人伺候自己的丈夫?这样反而不会威胁到自己在宅中的地位。”

朱禾被丹枝的一番言论堵得哑口无言,深恨平日未跟在少夫人后面多读些书,也不至于现在碰上丹枝毫无回怼之力。

她索性道:“即使夫人让你做公子的侧房,可公子呢?他愿不愿意?

丹枝道:“他为何不愿意?”

朱禾振振有辞道:“公子与少夫人间的情谊深厚,经常会—起品茶论书,不是你可以插足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丹枝嗤笑,转身抛下一句话:“国朝没有男子会拒绝添香红袖再多一人。”

云束望向窗外,淡淡一笑,继续研墨描帖。

午时过去了,陈均白才姗姗回房。云束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母亲找你是为何事?”

陈均白不言,坐于桌边喝茶。

云束泠泠一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了将丹枝纳为妾室的事情吧?”

陈均白嘘出口气,满面忧色,道:“是为这事。”

云束睨了他一眼,吹着未干的字,道:“有什么好忧虑的。你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不就行了。”

陈均白道:“我没有同意。”

云束审视写就的字,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把帖纸放在一边,道:“那你可亏大了。”

今日下朝回宅时,守在门口的仆役告知他,夫人有事要同他商议,让他一回来便去她的房间。

他去了她的房间,看见汪氏正危坐在榻上诵读佛经。见他进来,她笑眯眯的让他坐在她旁边的扶手椅上。

待他坐定,她才将手中的佛经搁置一侧,笑问 :“最近朝中事务忙吗?”

他摇首,道:“不忙。”

她又问:“那可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

“和同僚关系怎么样?”

“不错。”

见汪氏像打哑谜一样连问了他几个向来不会关心的问题,他道:“娘,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汪氏怔了两秒,叹息道:“你和云束成婚已有七年了吧。”

他道:“快了。”

汪氏遗憾道:“成婚这么久,你们夫妻俩还没有个儿子。”

陈均白眸色渐冷。

汪氏继续委婉地言说:“娘怕再这样下去,你得过很久才能有儿子,娘也要过很久才能抱上孙子。”她趁停顿时迅速瞄了陈均白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才接着道:“最重要的是,娘怕我们陈家的香火会断。”

陈均白道:“喜儿不是我的孩子,娘的孙女?有她在,陈家的香火怎么会断?”

汪氏道:“喜儿毕竟是个女孩,将来是要嫁到别人家,成了别人家的人,便不算我陈家的血脉。娘的意思是,须得你有儿子,陈家的血脉才不会断。可是云束嫁过来,只为你添了个女儿,肚子便再无动静了,我担心她是身体出了问题,不能为我陈家添丁了。所以……”

陈均白脸上稍显愠色,道:“娘说的什么话!云束身体好好的,会出什么问题?要是有问题,又怎能生下喜儿?如是不能再度添丁,也是我有问题。”

汪氏瞳仁一震,喝道:“你能有什么问题!少在这儿给我胡扯!”她缓了口气,继言:“不管怎样,她没能再次有孕,这是事实。既然她生不了我们也不能死守着这棵空芯树,什么都不做。你看你成亲这些年,除了云束身边也没旁人伺候。所以,娘打算替你选个姨娘,一来能侍奉你,帮你媳妇分忧;二来也能延续陈家的香火。娘看你屋里的丹枝就很好,人长得漂亮还听话,不如就把她收房吧,也好照应你们…… ”

“我不答应。”陈均白直接否决汪氏的提议。

汪氏蹙眉道:“你为什么不答应?你是嫌丹枝配不上你?”

他一摇头,道:“不。”

“那你为何不是答应?”

他正容道:“儿子已有贤妻,无需美妾。”

汪氏嘲弄道:“可你那位贤妻是个下不了蛋的鸡。”

“娘,”他低吼道,“你怎能说这种话。”

汪氏咄咄道:“我说的不对吗?她就是下不了蛋,只有你把她当块宝一样看。她不过是禁中的一个宫女,就等同我院中的一个婢女。我真是想不通你当初哪根筋搭错了,非她不娶了!”

陈均白静默道:“娘,儿子说了不会纳妾,此生便不会有一个妾室。陈家又不是仅有我们这一支,即使日后我们没有儿子,陈氏也不会绝后。这一点你放心好了。”

汪氏听讫,怒气瞬增,啐道:“我又是拉扯你长大,又是送你上学,整个心都放在你身上,自己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你却同我讲这样的话!怪道世人常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一点也没错!早知道这样, 我早该把你和那些物器一般封死在你爹的棺里!”汪氏神情忿恚,激动地斥骂他。许是越骂越动气,竟然落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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