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无倾稍加打量了一下,只见宫凤枝精心打扮了一番。
“二姐也去游湖呀?”
恍作不觉,眨巴了一下眼睛,神情愣愣地问。
宫凤枝一听脸色冷了下来,“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特地挑了今天去游湖是为什么,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
宫无倾不由得想笑,是谁先前在祖母面前含沙射影地说到湖上抛头露面,妄图沾水暴露身形的的女子都不是好东西了?
不过,宫凤枝话中的意思,难道。。。。。。
她的手在头上揉动,并暗示了一个手势,漪容见状道,”出了这种事,可见是二小姐的车夫技术不精,如果再发生,重伤了三小姐,老夫人怪罪下来,恐怕二小姐也难辞其咎。“
“你想怎么样?”宫凤枝不屑地道,母亲说得对,这个小贱婢跟她的傻主子一样,是越来越张狂了。
“奴婢有三年赶马车的经验,不如让奴婢替二小姐效劳吧。”
漪容下了马车,不由分说,从宫凤枝的车夫手中接过缰绳,策马向前。
“哎,停下,你停下,你们快拦住她,我才不要她给我赶马车。”
宫凤枝见状大喊。
然而,漪容赶车的技术又稳又娴熟,身份又比那些个马夫高,她要赶,也说得过去,一名马夫偷偷捡起宫无倾扔下来的金子,朝同伴使了一个眼色,道,“漪容姑娘有武艺功底,能驾驭马车一路平稳,这去冰焰湖有一段路多坎坷,为了保证二小姐的安全,最好还是由姑娘赶,奴才们跟着就是。”
宫凤枝猜测漪容不过是为了让她的马车不再撞到宫无倾,但刚才她吃了亏,头上至少要隐痛一两日,这样一想,满意地扯了扯唇角,“那就得当心一点了,要是本小姐少了一根寒毛,这个小蹄子就要吃不饱兜着走。”
“倏”地一下,她挑衅地放下了帘子。
宫无倾也慢慢放下窗帘,眼角发冷。
虽然宫凤枝是二姐,但毕竟宫无倾是正正经经的大房嫡女,因此马车在前,宫凤枝的在后,然而,宫凤枝怎么容忍得下一个痴傻走在自己前方,不满道,“快一点,也好让我跟三妹说说话儿。”
漪容犹豫道,“二小姐,前方路途坎坷,并行的话恐怕不方便。”
由于底部有塌方,这段路天子下令修缮过无数次,却都维持不过一个月,眼下状况还好些,但也是一半平直,一半坑坑洼洼,宫无倾的马车就占了好的那边道儿。
宫凤枝却不知道情况,不悦地道,“叫你快点你就快点,啰里啰嗦怕我吃了三妹不成?”
漪容不再多言,加快了速度,宫凤枝的马夫想要提醒,冷不防一锭金子又从窗口扔了下来,顿时双眼发亮,忙宝贝地捡起来,反正也是二小姐固执地要跟三小姐并行不是吗?
“噔噔噔。。。。。。”宫凤枝才撩起窗帘,马车便颠簸了起来,开始还好,可是越往前,抖动得越厉害,她的身体东倒西歪,头不断撞到硬物上,雪凝拼命想要扶住她,可是她连自己
也顾及不过来。
“你干嘛,想害死二小姐吗?”雪凝焦急大喊。
马夫一辈子哪里见过这么有分量的金子,已经将宫无倾当成了自己的恩人,道,“二小姐有所不知,在如此崎岖的路上,能驾驶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最好的水平了,前一次有位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是从这条路过,由家中最好的马夫驾驶,可稍有不慎,摔了个人仰马翻,那位小姐也瘫痪了呢。“
一席话说得宫凤枝胆战心惊,扣紧窗户,抓住雪凝的手,面上着了一层灰色,头上,肩上的疼痛不断传来,膝盖也撞出了淤青,然而,她无暇关心这些,只担心自己会不会落得像那位小姐一样的下场。
宫无倾的马车四平八稳,小桌上摆着三盘小点心,她纤美的手指执筷,夹起点心送到口中,细细咀嚼品尝,听着并行的马车中传出来的惨叫和呻吟,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她只想好好当一个侯府千金,清醒也好,痴傻也罢,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要你不好过,甚至无时无刻不想把你弄死,那么,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宫凤枝的马车终于平稳了下来,却是已经到了冰焰湖,雪凝为她整理了一下松散的头头发,看一眼她的脸,微微吓了一跳,“小姐,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宫凤枝怎么可能将这个机会让给宫无倾,冷哼一声,“我没事,下去吧。”
想到那张高华俊美的脸,神色一下子变得羞赧。
冰焰湖畔,游人如织,湖上,小舟画舫或迅速或缓慢地穿梭,莲花、海信花像火焰一样开得夭夭灼灼,远山青山葱郁,仿若泼墨,风景如画,人声鼎沸,宛若一副盛世图画。
熙原侯府的两辆马车帘子同时掀开,走下来两个袅袅婷婷的人儿,然而仔细一看,却仿若一个天,一个地。一个着撒花水蓝色百褶裙,与冰焰湖水相互映衬,最是合适宜,尤其是颜容精致清丽,双目澄澈乌黑,让人目光大亮。另一个着娟纱金丝绣花月裙,腰间用一条淡紫色织锦腰带微微收了收,看起来更是身段有致,然而,却是发丝松散,脸上分布着几处淤青红痕,还有发肿的迹象,又狼狈又滑稽。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看,这种模样,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宫凤枝鄙夷地看了宫无倾一眼,仿佛在说,是你自己要出来丢脸,活该!
她充满期待地向最大的那一座画舫看去。
然而,长身玉立在护栏旁,雍容高贵的皇曌王,却像是没有看见她,目光落在宫无倾的脸上。
宫凤枝心中涌起一阵失落,随即嘲讽道,“三妹,你带着痴傻的脑子出门,连皇曌王都不悦了呢。”
“希望二小姐说话注意一些,这样的话要是被老夫人听到了,可是会不喜的。”
漪容不卑不亢地道。
想到就是这个丫头害得自己吃苦,宫凤枝眼中闪过戾色,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漪容反应快,及时闪开,带着一丝委屈道,”二小姐,奴婢好生为你赶马车,平安度过坎坷的
道路,你为何要责打奴婢?“
手掌擦着她的脸落下,虽然没有实打实,但在看到的人眼中,却是一巴掌狠狠落在她的脸上。
”啧啧,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主,模样丑也就罢了,还是非不分,大庭广众之下撒野发疯,连无辜的婢女也要拿来撒气。“
“好像是熙原侯府的宫二小姐。”
“这样看来,神志不清的倒不像是那个长得可人的三小姐,而是二小姐。”
一席话说得宫凤枝脸色大变,忙到湖边照了一下自己的脸,乍一看到自己的样子,她惊得后退一步,随即无边的怒气和羞辱涌上心头,崩溃地大喊一声,一巴掌打在了雪凝的脸上,“都是你。”
雪凝落下了眼泪,“二小姐,奴婢是想要提醒的,可你偏要下马车。”
“疯了,疯了,熙原侯府的二小姐疯了。”
吃瓜的群众纷纷摇头。
怎么事情会这样?宫凤枝再也忍不住,想死的心都有了,捂住脸冲向马车。
“二小姐,我家爷有请。”
一个人来到宫凤枝身边,打了一个“请”的手势,宫凤枝从手指缝隙间看到此人是赫连玺的贴身奴仆顾伦,心中一喜,皇曌王心中果然是有她的呢 ,见她出丑,特向她伸出了援手。
“可是,我这副模样。。。。。。”
宫凤枝叹了一口气,懊恼得要死,同时对宫无倾更加恨之入骨。
顾伦倒是很会说话,“二小姐放心,我家的爷更关心女子的纯善和内涵。再说二小姐只是出了意外,不出两日,定然貌美如初。”
这是男人最大的谎言,宫凤枝却信了,掩面娇羞一笑,凝雪在一旁道,“皇曌王不像那些世俗男子,小姐果然是有眼光呢。”
她脸上有两个鲜红的巴掌印,也稍微掩着,一主一仆,跟着顾伦向最大的那一艘画舫走去,看起来好不滑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宫三小姐,我家爷有请。”
奴仆雇了一条规格中等的船舫,宫无倾和漪容正要上去,同样的,被一个人拦住。
宫无倾歪着头,“你家爷,是谁呀?”
她捕捉到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耳垂下的那颗半赤红的痣,不由得冷笑,据说大理市判了高诚流放,没想到他换了一张renpi面具又继续为赫连玺效劳,赫连玺是何等人物,他想做什么,从来都是易如反掌。
高诚,不,如今的楚泓稳沉的面色带着傲慢,道,“正是皇曌王殿下。”
“噢,不认识。”宫无倾不感兴趣地摇头,和漪容上了画舫。
楚泓脸抽了抽,却没有挽留,返身离开。
听得宫无倾拒绝,赫连玺眯了眯眸子,“也许三小姐在自己雇的画舫上,会有更多的乐趣。”
宫凤枝早就准备了一副柔弱戚戚的姿态,到赫连玺跟前诉说了好一番宫无倾的不是,赫连玺凉凉道,“你三妹痴傻,泯灭了所有的本性,唯独剩下狠辣,这种人已经如同走兽,最不好招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