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刚才六小姐是想干什么?真的是来给小姐认错的吗?”舜英有些怀疑的问道。
妘州歌缓步走在小路上,目光直视着前方,听到舜英的话笑了笑,眼里闪过一抹讥讽,问道:“你们觉得她是在跟我认错吗?”
“看起来像是这样的。”刚才六小姐那模样……看起来挺诚恳的。
舜华皱了皱眉说道:“虽然六小姐看起来似乎是真心觉得自己错了,但是……”舜华想起刚才六小姐说的话,又摇了摇头,“如果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就不会那样说了。”
刚才六小姐的话听起来似乎没有问题,但是实际上却是字字句句都在为自己的错辩解,话里的意思好像还在说自己是无辜的,说得似乎是小姐小气了,让人听着怪不舒服的。
妘州歌听到舜华的话瞧了她一眼赞许的笑了笑说道:“嗯,舜华倒是观察得仔细,你们几个多学着,别轻易的就被人骗了,嘴巴上的功夫谁不会做,只是几句话而已,说着又不会少块肉,又有什么关系?”
她语气里的轻嘲让四个婢女都若有所思了起来,舜英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到底是哪里不对,挠了挠头困惑的真是道:“小姐,奴婢不明白……”
妘州歌淡淡的说道:“你以为刚才她真的是想来给我道歉认错的吗?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在妘府她受到了冷落,无计可施了,所以现在看到我回府就赶着来给我道歉认错,希望大伯母看到能原谅她罢了。再说,如果刚才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我但凡说了什么不妥的话,落在大伯母耳中大概会觉得我小气,到现在还在为了一件小事生四妹的气了。”
妘婉莹大概是以为她刚才没有注意到吧,没有注意到大伯母站在月亮门后,妘婉莹赶着上来给她认错,语气态度诚恳,一方面是想让大伯母看到她是诚心改过,另一方面却是盼着她能趁机刁难她,最好就是说些指责的话,指责那天在花园里,她背后议论她的话。
可是那天在花园里议论她的除了妘婉莹还有素娥啊,妘婉莹只是一个庶女,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素娥却是大伯母的亲女儿,如果她表现得对那天的事还耿耿于怀,那就等于是说她还在记恨,生气,对大伯母来说,听到这样的话绝对是不会高兴到哪里去的,这样一来岂不是会在心里对她的不懂事,小气感到不满吗?
呵呵呵,妘婉莹这人的心思一向是多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要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那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每每都在暗地里耍些自以为很高明,实际却是蹩脚得不行的把戏,让人倒尽胃口。
舜英虽然不及舜华思虑得周全,但是也不是说她是傻的,妘州歌这么一说她马上就明白过来了,愤愤的说道:“原来六小姐打的是这样的主意,难怪这么迫不及待的跑过来给小姐道歉认错了!真是看错她了,看着像朵白莲花,实际上就是一朵有毒的花,一不小心就让她的毒汁给沾到了!好在小姐聪明,不然的话就要被她给算计了。”
杜若和杜衡两人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六小姐竟然是如此的冥顽不灵,明明自己做错了事却不知道悔改,还想陷害小姐,真是太坏了!
“小姐,你的意思是刚才大夫人就在附近吗?”舜华问。
“嗯,就在月亮门后。”
四婢顿时就恍然大悟了,同时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番妘婉莹。
妘州歌却是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妘婉莹之于她来说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她若是被她算计了去,这辈子也不用想着说报什么仇了。
妘州歌原本是打算回到自己的院子收拾一下再去妘素璎的院子恭喜她的,甚至是礼物她都让人准备好了,是一套做工精致的头面,说不上有多贵重,但是胜在样式新颖,而且还是宫里的司珍房所出,光是这点就足够了。普通人家的小姐可没有机会得到司珍房所做的首饰,除非是得到宫里皇后妃嫔赏赐,但是这显然是很少机会的。
她前脚才刚回到院子,就听到下人说大小姐和四小姐过来了,她挑了挑眉,很很快就迎了出去。
“大姐,素娥,你们怎么过来了,我还想着说换过一身衣裳再过去恭喜大姐呢。”妘州歌笑着说道。
妘素璎见到她脸上的笑容,心里一松,暗暗的打量了她一番之后,确定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什么不自然才有些羞涩的笑着说道:“只是赐婚而已,你这声恭喜留着以后再说也不晚,我和素娥听到说你回府了,想着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所以就急着过来了,你不会嫌弃我们打扰了你吧?”
“大姐你说的哪里话,我欢迎都来不及呢,都坐吧,别站着了,你跟我说说赐婚的事吧,我在宫里什么都不知道,好好的怎么就赐婚给你了呢?还是大将军府的人。”妘州歌装作一脸好奇的问道。
妘州歌之所以会这么问就是想看看妘素璎的态度到底是如何的,轩辕凤暖说她只怕是对韩副将动了心思,她是半信半疑的,而且那晚的事她想看看她是怎么说的。
妘素璎也不疑有他,将事情都说了一遍,大体上跟轩辕凤暖说的差不多。妘州歌一直暗暗观察着妘素璎,注意到她在说到韩副将的时候脸上飞快的闪过的一丝羞涩,虽然不明显,但确实是存在的,妘州歌见状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真的是动心了,那韩副将听说生的也是俊朗异常,虽然是武将,但是书却没少读的,身上既有武将的豪迈爽朗,也有文人的风雅,自然是更加的吸引人了,关键是品行也是端正的,后院干干净净,也没有喜欢往风花雪月的场所跑,这么看来的确是位好夫婿人选。
哪个少女不怀春啊,前世姚子暇不也是这样,只是姚子瑕的眼光却是不好的,白长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千挑万选就选了个中山狼。
妘素璎说完见她似乎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得轻声唤道:“歌儿?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还是那、那韩副将……。他、他有不妥?”问到这个问题,妘素璎是有些紧张的。
妘州歌回过神盯着她看了看揶揄的笑了笑说道:“瞧大姐这模样,倒像是思春了,不如咱们寻个机会出去,来一场偶遇,看看这韩副将到底有没有问题,大姐觉得如何?”
妘素璎一怔,然后一张秀气出色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羞恼不已的瞪着她说道:“歌儿,你这丫头,进宫十来天倒是变坏了,嘴上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
妘州歌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调侃道:“哟,大姐这是为了未来姐夫责骂我呀,我好伤心呢,人都还没有嫁出去心就向着人家了,以后可怎么办?估计是要忘记我这个妹妹了。”
“歌儿!”妘素璎顿时恼羞成怒了,朝着妘州歌扑了上去,对着她一阵捶打,妘州歌和她笑闹成了一团。
妘素娥坐在一旁看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紧张的心也舒缓开了,说实话她还是有些担心三姐还在生气的,如果是这样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且总觉得有些尴尬,不过现在看着还好,三姐好像没有生气了,应该是吧?
“素娥,你这样看着我作甚?才几天没见,就不认识我了?”妘州歌注意到妘素娥的目光,打趣的问道。
妘素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娇嗔的说道:“三姐,你还说呢,这哪里是几天,明明就有十来天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以为你是要在宫里待三个月再出来了。我还以为、以为你还生我的气呢。”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不由得小了起来。
妘州歌好笑的说道:“怎么你跟婉莹一个样,都以为我还在生气?我像是那等小气的人吗?况且你们也是担心大姐,我又有什么理由生气?”
妘素璎嘴边的笑容一顿,蹙了蹙眉道;“歌儿你见到婉莹了?”
“是啊,我刚才在长廊上看到她了,她说要给我认错道歉,让我原谅她,不要跟她计较,她之所以会说那些话只不过是太担心大姐,我又进宫许久,没有给机会她,让她心里愧疚了许久,所以知道我回府就赶着过来给我道歉了。”妘州歌淡笑着说道。
下绊子谁不会?
妘素娥面色有些许僵硬,动了动嘴巴没有什么话,妘素娥却是嫌弃的说道:“她这哪里是急着想要给你道歉,只不过是这段时间在府里过得没有往时那般舒服了,所以才急着去认错,想要你帮忙说句好话罢了。”
她又不是素娥这傻子,妘婉莹心里在想什么她清楚得很。
“好了,不说这个了,总之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一件小事而已,说清楚就没事了,你们以后也不用放在心里,年纪小小的就思虑这么多,也不担心成了一个老太婆。”妘州歌取笑道。
三姐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妘素璎和妘素娥才起身离开了。
妘州歌出宫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少不了红楼了,虽然隐娘会不定时的将消息传进宫,但到底没有自己去了解来得清楚,而且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解决了,她很快又要进宫去闭关三个月了,三个月啊,谁知道这三个月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
她出门的话妘大夫人也是不会管着的,反正她身边有两位武功高强的侍卫,又有四个丫头,她的首席巫女身份想来也是没有人敢欺负她的,所以她出门之前妘大夫人就只是叮嘱了她几句就让她出门去了。
原本妘素璎两姐妹也想着一起出去的,但是妘州歌说自己这次出门是有要事办,并非出去逛街游玩,等她办完事,改日再一起出门逛街。两姐妹听她这么说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想就应了下来。
妘州歌照例带着自己的四名婢女和两名护卫出门了,她每次出门身边都带着一堆的人,这样的举动自然是会惹来有心人的闲话了,说她仗着自己的身份太过目中无人了什么了,这种话传到妘州歌耳朵里,她只是一笑置之,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她爱带几个人出门都是她的自由,关别人何事?
妘州歌熟门熟路的来到了红楼,隐娘见到她很是高兴,将她迎到了雅间里才将这段时间红楼发生的事细细的跟她说了一遍,她听罢点了点头说道:“你让红嫣过来一趟。”
隐娘没有多问什么就让人去唤红嫣过来了。
红嫣这会儿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犯秋困呢,伺候的丫头就走了进来福了福身说道:“姑娘,隐娘让人来传话,让你马上过去一趟。”
红嫣懒懒的睁开眼,原本水灵灵的双眸越发的透出一丝不经意的诱惑,波光流转,若有似无,轻轻的一瞥,落在人身上,让人忍不住心肝都颤了一下,脸上的肌肤白嫩光滑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屋子里微微投射进来的光落在她身上,那肌肤莹润得像是透明一样,有种让人想要,摸一摸的冲动。
“怎么这个时候让我过去,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红嫣问道,语气有些懒散,娇憨,并没有因为现在的身价高就有所改变,她还是如同当初一样,保持着性情中的娇嗔天真和一丝天真烂漫,脾气也是顶好的,从来不会对身边的人大声说话,脸上总是带着一抹娇憨的笑容,让人看到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心情好了起来。
所以红嫣在红楼不但身价高,而且人缘口碑都不错,身边伺候的人更是对她忠心耿耿的,因为她平时都是恩威并施的人。
小翠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说,只是让姑娘马上过去。”
说完她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奴婢看着好像是隐娘将什么人领进去了,似乎是之前来过的贵人。”
小翠的话刚说完,红嫣马上就反射性的坐直了身子,有些慵懒的双眸也一瞬间清明了起来,盯着小翠问道:“你真的看到是贵人来了?”
小翠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应该就是了,能让隐娘亲自招待,还毕恭毕敬的人自然是贵人了。”
红嫣眼底窜起了一抹惊喜,手上的帕子也不由得一紧,心里立刻就猜想到这位贵人是谁了。
她忙从榻上站了起来急急忙忙的吩咐道:“快,快给我换一身衣裳!”
小翠怔了一怔,“姑娘,你这身衣裙就很好了,何必——”
“别多说了,赶紧换一身,换一身……”红嫣蹙眉想了想说道:“就换那一件天青色的襦裙。”
这么一说小翠就觉得更加的奇怪了,那件天青色的襦裙小姐几乎没有穿过,因为不太适合在红楼这样的地方穿,显得保守稳重了一些,现在却要换那一件去见贵人?
小翠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手脚麻利的替她换好了衣裙,红嫣整理一下脸上的表情才随着小翠离开了。
在路上她只顾着低头赶路,没有注意到花园一侧站着一名穿着月牙色衣裙的女子,正望着她显得有些急切的身影若有所思。
“姑娘,这红嫣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每次那贵人来的时候隐娘都要把她叫过去?”女子身边的丫鬟问道。
“隐娘要瞒着的事谁还能知道,总归不是我们能管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女子淡声说道。
丫鬟撅了撅嘴说道:“奴婢只是看不过眼而已,那红嫣来到红楼才多久就已经如此猖狂,日后只怕是要脸姑娘都不放在眼里,红嫣哪能比得上姑娘啊。”
女子柳眉一蹙,不悦的看了眼自己的丫鬟,“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让我听到,红嫣有红嫣的好,隐娘也有隐娘的打算,岂是你能议论的,要是让隐娘听见了,连我都保不了你!”
丫鬟面色一变,忙认错道:“姑娘不要生气,是奴婢错了,奴婢以后会注意的。”
“明白就好,你也知道隐娘一向严厉,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我们回去吧。”
红嫣现在虽然是红楼的红牌了,每天都有无数的客人花费大把大把的银子想要和她共度春宵,她的见识也不是以前那个软弱什么都不懂的小小农家女了,但是每次她见到小姐的时候心里总是感觉自己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当初狼狈不堪的回到红楼的时候,不自觉的变得谦卑恭谨起来。
红嫣进了房间,小翠自然是远远的守在外面了。
“红嫣见过小姐。”红嫣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妘州歌看看了眼红嫣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坐吧。”
红嫣反射性的看了眼隐娘,隐娘点了点头她才放心的坐了下来,“多谢小姐。”
“我听隐娘说你这段时间做得很好,你觉得现在你有多大的把握?你觉得他们已经将心思落在你身上了吗?”妘州歌的话看似毫无头绪,莫名其妙,但是红嫣却是一听就明白了。
“小姐,不是红嫣自己托大,不说祁皓昌了,就是那姬子晟现在也是已经成为红嫣的裙下之臣了。”说到姬子晟红嫣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了鄙夷之色。
“哦?怎么说?”
红嫣不敢有所隐瞒,细细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说到姬子晟,那天在红楼认出红嫣的身份,又大闹了一场之后大家都以为他对红嫣应该是怀恨在心,以后都不想见到红嫣了,毕竟他曾经做了那样的事,说起来实在是有些没脸的。
但是谁知道这姬子晟不知道是哪根筋出错了,没过几天居然又来红楼了,而且还是想要见红嫣。但是经过那次的事,隐娘自然是不肯让他见红嫣了,生怕他又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意外一次就足够了,再多就不好了。但是姬子晟却不死心,在楼下闹了起来,非要见红嫣,还扬言说要是见不到红嫣,他就赖在红楼不走了!
姬子晟本来就不是那等会守规矩的公子哥儿,撒起泼来那是连脸面都不要了,让隐娘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最后还是红嫣在楼上听到了下面的消息,走了出来,姬子晟对着她一番好说才让红嫣犹豫了一下答应让他上楼。
上了楼之后姬子晟对着红嫣就是一番甜言蜜语,红嫣一开始当然是不信的,只当他是普通的客人一般对待,既没有提及以前的事,也没有刻意的去曲意逢迎。
姬子晟原本只是装装样子,想要先迷惑红嫣,然后再收拾她的,但是红嫣这态度却是激起了他的征服心,觉得红嫣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人,现在却换了个身份,而且对他还不冷不热了起来,要是以前他自然是有一百种法子去收拾她的,但现在红嫣是红楼的人,他要是对红嫣做出什么事来,红楼不会因为他是姬府的公子就轻易放过他的。
而且红嫣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服气,越是想要降服红嫣,因为红嫣的态度让他非常的不爽,挑起了他的好胜心,一个原本只能臣服在他脚下的人现在居然爬到了他头上,他岂能忍受?如果能让红嫣对他心甘情愿的屈服,全心全意的爱慕,将他奉若神明,那滋味一定很好。
而且如此一来他在这个圈子中定会威名大振,大家都知道红嫣曾经的事,这样的一个女人原本是应该仇恨他的,结果却对他千依百顺,如此不是一件让人非常愉快而且得意的事吗?越是这么想姬子晟就越是放不开了,而且他也发现红嫣比起之前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差别,现在的红嫣就是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的尤物。
如果说一开始姬子晟是存了收拾玩弄红嫣的心思,那到现在到底是什么样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若只是简单的报复,又何必花费如此多的心思,千方百计的想要寻些精致的物件送给红嫣讨她欢心,她高兴他就跟着高兴,她蹙眉他也跟着不开心,就连洛邑的人知道了嘲笑了他,他都依然如此。让人很是惊叹了一番,惊叹的自然是红嫣姑娘的魅力了,这么一来,红嫣的名声就更加的响亮了,很多外地来的富商都想一睹红嫣的容颜。
红嫣就是拿捏住了姬子晟性格中的这一点,将他牢牢的捏在了手心里,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将老鼠玩弄在股掌之间,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将老鼠一口吞下腹中。
至于祁皓昌那就更加不用说了,他本来就对红嫣有着异样的心思,也不知道是红嫣哪里吸引了他,让他对红嫣心心念念不忘,红嫣也乐得如此,只管着扮演好红颜知己这个角色,相比其他客人,祁皓昌还是顶好的,至少不用干那档子事,而且因为祁皓昌对红嫣的心思,他花了大把的银子,包下了红嫣,红嫣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陪着祁皓昌,倒也免了很多不愉快的事。
而且这几天因为赐婚的事祁皓昌来得更勤了,对他来说,红嫣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青楼女子了。红嫣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胜在人聪明,脑子灵活,很擅长揣摩人的心思,祁皓昌想要一个能听他倾诉心事,不会嫌弃他,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的女子,那她就做这样一个女子,从来不会多问什么,祁皓昌跟她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再适时的说些开解的话,做个体贴,明事理又大方得体的人。
如此一来祁皓昌对她就更加的依恋了,红嫣对他来说就是心中一个美好的梦,以前他见过的都是贵族小姐,那些小姐做作的样子让他倒尽胃口,突然出现一个清新真诚的红嫣,他自然是喜爱不已了。世间有些感情都是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没有缘由的,祁皓昌对红嫣大概就是这一类了。
红嫣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细细的对妘州歌说了一遍,只是客观的将事情说出来,并不敢加入什么自己的观点和想法,她很明白,在小姐面前,她需要扮演好的角色就是一个听话的棋子,不过即使知道自己是一枚棋子,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小姐庇护了她,帮她报仇,那她当然也要付出一些什么。
妘州歌听罢食指习惯性的曲起在桌面上无意识的轻敲了起来,脑子飞快的运转着,隐娘和红嫣都没有出声打扰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食指的动作才一停,隐娘和红嫣立刻就将视线望向了她。
妘州歌微微一笑,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记得再过几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了,到时候洛邑城中会热闹非凡,洛河也会举办盛大的烟火游河活动,红楼是洛邑最负盛名的风月场所,到时候红楼的姑娘一定会尽数出席参加吧,不管是梅雪,还是红嫣,都只有一位而已,肯定会有不少公子哥争相邀请的。”
红嫣听到她这话怔了怔,面露困惑之色,似乎是有些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隐娘却是眉头一蹙,若有所思,“小姐的意思是……”
妘州歌端起桌面上描绘着精美彩画的瓷杯轻抿了一口还散发着清香气息的茶汤,淡淡的说道:“人多就容易出意外,为了争夺一个美人闹出人命的事不是没有,姬二公子年轻气盛,嚣张跋扈,从不低头,与人发生争执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洛邑外来人又多,若不认识姬二公子,打斗起来失了手这不是很容易发生的事吗?”
红嫣听到这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小姐,你……你的意思是、是要……”是要趁乱杀了姬子晟?
妘州歌微微侧了侧头望着红嫣,勾了勾唇,“莫不是红嫣你被姬二公子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动摇了?”
几乎是反射性的,红嫣就摇了摇头,很是坚定的说道:“小姐说笑了,红嫣今生今世都不会想要放过姬子晟的,他是红嫣的仇人,不是他死就是红嫣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然是他死比红嫣亡要好得多了。”
妘州歌微微一笑,“你能这么想很好,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若是错过,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万一哪天姬大人夫妻插手进来管上一管,那我们再行事就麻烦了,所以还是速战速决吧,已经让他多活这么长的时间了,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祁公子的事,他早就该死了。”
她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在中秋佳节,万家团圆的时候,姬昊仁和姚雪漫得知自己的小儿子因为争夺一个青楼女子而命丧刀下时会有什么表情和感受了,到时候姬府百年的声誉只怕是坍塌一角了吧?
唉,她不是姬家的人,也姬氏一族的人,想要报仇就只能慢慢来了,不过无妨,她耐心很足,姬氏一族的人不管是姬昊仁一家还是其余人,她都不会放过的,事成之后她要姬府一族彻底的倒下,再也无力在这片土地上翻腾。
哦,当然了,还有一个姚家,姚家是姚雪漫的娘家,姬子晟死了的话,姚家肯定会来人吧?就不知道到时候来的是她前世的那个凉薄狠绝的爹,还是一个惯会装好人的蛇蝎后娘了。
“小姐这法子倒是个好办法,这样一来既能杀了姬子晟,也能摘掉我们红楼的嫌疑,人多混乱之中,到底是谁杀了他还不知道呢,姬家能怎么把?难道还能将这个屎盆子扣到我们红楼头上不可?”隐娘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脸上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那祁皓昌呢?”红嫣问。
“祁公子啊……”妘州歌悠悠一叹,目光悲悯,“虽然现在我大姐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他们也使不出什么招数了,但是算计了我妘家,总归不能就这么放过他的,那就让他的秘密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来好了,跟姬二公子相比,对他,我算是仁慈了,好歹还留了一条命不是吗?”
红嫣看到妘州歌脸上那抹淡淡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对上她投过来的冰凉目光,飞快的垂下了头。
小姐这哪里是仁慈,分明就是残忍。那祁皓昌的秘密被当众揭穿的话,只怕是恨不得立刻就死去,小姐却是要留下他的命,让他受尽嘲笑,连带的靖安侯府也会重新沦为洛邑人的笑柄,这靖安侯府的名声肯定是又要跌落谷底了。
“小姐这计划甚好,只是为保万无一失,还需要仔细计划安排为妥。”隐娘说道。
妘州歌点头,“自然是,绝对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中秋节当晚,我要姬子晟的命!”
淡淡的一句话里却饱含了无尽的恨意和狠戾,让隐娘都怔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小姐和姬家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大仇,为什么要煞费苦心的对付姬家。
想要杀姬子晟的话随时都可以,但是小姐却非要绕了一大圈,目的就是要让姬子晟死得身败名裂,虽然他名声本来就不好,但若是因为争夺一名青楼女子而把命丢了,那就真是笑掉别人的大牙了,而且这么一来姬府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
不管是姬昊仁,还是姬府的夫人,还是他们的两个子女在洛邑的名声都是很好的,是别人称赞的对象,而姬子晟这样死了的话,他们一个都逃不掉,通通要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和嘲笑,姬府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了。
所以小姐的最终的目的只是要将这盆污水泼到姬府头上,或许姬子晟的死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隐娘心里觉得困惑不已,但是红嫣却是心肝都跟着抖了抖,感觉到了一阵阴冷气息从小姐身上传了出来,两人一阵沉默,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隐娘面色一变,妘州歌面色一沉,不得她出声周南就一个闪身冲了出去。
妘州歌沉沉的看着隐娘,隐娘屈了屈膝面色有些发白,惭愧的说道:“小姐请恕罪,是隐娘大意了,没想到红楼中竟然会有人……”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胆敢偷听!刚才的话要是被人听到传了出去,不但他们的计划要泡汤,红楼要惹祸上身,而且小姐的身份也要跟着曝光了。如果小姐的身份曝光了,她是难辞其咎啊!她这个隐楼管事也不用做了!
越是想隐娘的面色就越是难看,眼底满是羞怒和狠辣,要是捉到这个偷听的人,看她怎么收拾这人!居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搞事情,活腻了是吧?
周南出手自然是不会失手的,很快他就提着一名挣扎着的人走了进来,将人往地上一扔。
隐娘一看,顿时气得脸色发黑,尖声问道:“芳柳,怎么是你?!”
隐娘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偷听的人居然是芳柳!
妘州歌先是冷冷的扫了眼地上的人,然后才问道:“这人是谁?”
隐娘走到妘州歌面前恭谨的道:“小姐,这人是梅雪的贴身丫头。”
妘州歌眼眸一眯,“哦?难道是梅雪让她来偷听的?”
芳柳被摔到地上之后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就见到隐娘居然对这个小姐这么恭敬的,不由得惊了惊。她在红楼也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隐娘对一个人毕恭毕敬的,这人到底是谁?还有刚才她们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芳柳慌乱中对上了隐娘的目光,顿时就从心底窜出了一股寒意,再听她的话也顾不得自己了,慌乱的说道:“隐娘,这不关梅雪姑娘的事,是奴婢自己,是奴婢自己想知道隐娘让红嫣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所以才来偷听的,所有的事都是奴婢的错,不关梅雪姑娘的事!”
“闭嘴!你这个贱丫头!”隐娘厉声喝道,“红楼的规矩你不是不懂,你伺候的姑娘也不是懂,你却明知故犯,是我一直太纵容你们了!这次我就要杀鸡儆猴!”
芳柳听到隐娘狠绝的话不由得面色一白,对上隐娘冷酷无情的双眼,她浑身一阵冰冷,如同跌入了冰窟窿一样,她从来没有见过隐娘露出过这样狠绝的神色,隐娘一向都是妩媚动人的,不像现在,如同地狱夺魂的黑白无常一样可怕。
“隐娘,你饶了奴婢,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不会说的,求你饶了奴婢一次,奴婢以后绝对不敢了,隐娘,求你看在梅雪姑娘的份上饶了奴婢一次!”芳柳不顾一起的大喊了起来,本能的感觉到了等待着自己的会是无法承受的危险。
妘州歌坐在凳子上神色不动,眉眼都没有抬一下,似乎是对眼前的事漠不关心一样。
“堵住嘴巴拉出去!”
芳柳瞪着惊恐的眼很快就被人拉出去,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一时不服气,所以想要跑过来偷听,没想到却是把自己的小命都丢了。
妘州歌定定的望着隐娘,直把隐娘看得面色都变了才淡声说道:“隐娘,以后我不希望再见到这种事。”
隐娘轻吁了一口气忙保证道:“小姐,隐娘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题外话------
好了,姬二公子终于准备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