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完毕后,我和陈介并肩走出宾馆的艺术大厅。请原谅我忽略了对参观过程的描述,侮辱我智商的东西,不提也罢。再说我也力求做到了姿态优雅,眼神还时不时流露出赞美,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出了什么精髓真谛深刻思想。
上了车,陈介倒还饶有兴趣地问我感想,“林小姐觉得今天的画展怎么样,尤其是最后一副画,我觉得相当不错!”
这算是问题吗,你不都自己回答了吗!我心里嘀咕着,嘴上还是甜得走蜜,“是啊!色彩鲜艳分明,整体感觉十分协调!”套话而已,我张嘴就来了一句。
“我也这么觉得,虽然和艺术大师莫奈的睡莲手法很不相同,但美感还是跃然纸上的!”他笑答。
“啊?”我诧异,似乎又一时管不住自己的嘴,“你说那一坨坨的东西是睡莲?”
“一,坨坨?”后两个字明显重音,对方于是端出一种看恐龙的眼神。
我自觉又失言,今天似乎是倒了血霉了,“呵呵,我是说,那一朵!一朵!的,可不就是睡莲吗!”
说完,擦汗。
他似是转头轻笑了下,又回过来,“林小姐对艺术不是那么热中吧!”
看出来了?那也好,省得我装得还累,“没办法,谁叫我出身草根,幸得念过几天书,还算有口饭吃!不过艺术吗,始终是有钱人把玩的东西!”
“艺术是不分阶级的啊!”他反驳。
“我同意啊!只要不愁温饱,什么阶级都可以把玩艺术!”我回他。
“林小姐愁温饱吗?”他皱眉。
呵呵,不是心疼我吧,“那倒不至于,只是还住不起让你看得上眼的地段!”我回他,实话实说。
他沉默下,又开口,语气倒很严肃,“那林小姐觉得阶级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
我愣下,随即笑笑,“你在问我成为灰姑娘的感受吗?”
“不,”他迟疑下,还是开口,“我,只是怕林小姐和我在一起,会有压力!”他正色道。
那天的奔驰车开得飞快,唰唰又过几个路口。变化莫测的街景,倒影在我身边男人的眼眸中,象电影快进一样草草切换,又象心慌的兔子一样匆匆掠过。而我的脸,此刻是他眸中唯一的不变。
仿佛那只心慌的兔子流窜进我的胸膛,我低头,心跳得厉害。
“林小姐,我是否冒昧?”他见我久久不语,不安起来。
“没有啊,”我傻笑下,“有一点感动罢了!”说着,迅速把脸别了过去。
“是啊,那就好。”他清清嗓子,也不再说话。
沉默,原来是种暧昧。
之后的很久很久,我都记得那一刻的时光。以至于我常常顺着这条记忆的线索慢慢思考下去。
我想了很多,但心里却越发空荡荡的。我忽然明白了许多我曾经一度忽略的东西,男人应该给予女人的关心,责任,不只是爱情里的调味料,而是爱的本质!
我的他,从没有给过我责任的承诺,没有给过我未来的希望。我以为那只是爱情中的不完美,现在想想,倒不是爱了。
我不由自主,哭泣的时候,脸还对着奔驰的玻璃窗,倒影着我的泪颜,和我身后关切的神色。
他诧异,然后温柔地扳过我的肩膀,“怎么了,我们下次不玩高雅的就是了!”
我勉强笑着,“好啊,那下次我们去哪里啊!”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对他的邀约,也是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笑容是如此地爽朗。
“那,我们去看机器猫的周年展览吧,然后去吃肯得基……”
汗,我只说我是草根,没说我是低幼智障啊!我不满,“天线宝宝不是更好?”
他转头对司机说,“老张,帮我预约贵宾票!”
之后的很久很久,安可一直记得我约会回来的样子。
她说我变了,却又说不上不同在了哪里。
我笑说有变化才有进步啊,不是很好吗。
可是她沉下了脸,握了我的手,她看着我,我看着她眼中的我。
安可说,“我只知道,你不开心。”
她眼中的我,似是不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