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在跳上另一面圆鼓的时候,月冰染没踩稳,重重地摔下来,狼狈至极。
全场哗然,嘲笑的声音渐渐汇成狂潮,向她涌来。
她想爬起来,可是根本起不来,因为摔倒的时候脚踝崴了,而且她还听见“咔嚓”一声,必定是腿骨伤着了。剧烈的痛令她眉目酸痛,那些看好戏的人的嘲笑、羞辱让她泪水滑落。
“哎呀,月大小姐,你没事吧。”永阳公主装模作样地问道,没有半分关心之意。
“臣女没事。”月冰染勉强道,实际上疼得钻心。
“那就好。”永阳公主冷冷地笑,贱人,看你还敢不敢勾引本宫的北影寒。
月冰烟连忙奔上去,把她搀扶起来,“公主,大姐的脚踝许是伤了。”
永阳公主冷漠道:“那你就照顾一下你大姐,扶她下去吧。”
她看向北影寒,见他对月冰染跳舞摔倒、受伤一事毫不关心,不由得心情大好。
月冰染回到宴案坐下,推开月冰烟的手,凄楚地望向北影寒。令她伤心的是,从她摔倒到现在,他一直都优雅地饮酒,未曾看过她一眼。
难道在他眼里、心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的存在吗?无论她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会有丁点儿的在意吗?
此时此刻,她心里的痛,比脚踝的痛更甚。
月轻衣看见她的目光,不由得冷笑,可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过,怎么看着永阳公主像是有意恶整她呢?可是,永阳公主并不知道她对北影寒的心思呀。
这事有点诡异。
其实,月冰染感觉得到永阳公主对自己的敌意,永阳公主不仅坚持要自己献舞,而且对自己摔倒幸灾乐祸,没有半分同情。还有,公主看的目光寒气森森,恨意缭绕,这是怎么回事?
她与永阳公主是第一次见面,永阳公主怎么会敌对她呢?
难道是月轻衣那小贱人在永阳公主面前说了她的坏话?一定是这样的!
今日上午,月轻衣就被接近宫为永阳公主美容,她一定是利用这个良机说了不少坏话。
月轻衣这个小贱人,太可恨了!
月冰染气得浑身发抖,瞪着月轻衣的目光杀气腾腾。
月轻衣感觉到一束如刀的目光从旁侧袭来,转头去看,清冷地扫了月冰染一眼。
第三轮、第四轮击鼓传花献舞的闺秀舞艺平平,并没得到什么赏赐。
第五轮,好巧不巧的,月轻衣正要抛出绢花时,鼓声停了。不过,她知道,月冰烟传过来的时候,明显地故意放慢速度。即使陆令萱加快速度,鼓声还是忽然停了。
月轻衣瞧见,北影寒的薄唇轻微地勾起,凤眸轻眨,那兴味的眼神好似对她说:这回看你怎么出丑。
哼!虽然原主从未学过舞蹈,不过,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会呢?
不幸的是,抓阄抓到的是掌上舞。
永阳公主闲得蛋疼咩?让各家闺秀表演的都是难度系数很高的古舞,看来永阳公主是故意坑人,以满足她刁难人、以看人出丑为乐子的奇葩心理。
掌上舞的创始者是赵飞燕,其人身轻如燕,舞艺精湛,月轻衣如何做得到?
宫人将一个直径大约一米的水晶盘放在中间,月轻衣听见那些闺秀的议论声,当作没听见。
“公主,轻衣未曾学过舞蹈,跳得不好,贻笑大方,还请公主海涵。”
“无妨,随便跳跳便是。”永阳公主和气道。
“若你没有摔倒,本皇子便赏赐你一样东西。”北影潇激将道,灿烂的微笑高深莫测。
“谢六皇子。”月轻衣莞尔道,“那便请六皇子备好赏赐之物。”
北影寒眉宇微蹙,北影潇刚回京几日,何时与她有交情了?
顷刻间,他看向她的目光冷沉了几分。
乐曲奏响,月轻衣轻松地跃上水晶盘,随意地扭几下,两支手臂也随意地挥几下。
众闺秀嗤嗤地笑,对她的舞蹈冷嘲热讽,极尽羞辱之能事,还说她是扫把星,还没嫁入郑国公府呢,就克死了郑国公。还有人说,月家女儿的舞姿都这么丑,个个都是捍面杆,笑死人了。
月轻衣目光冰冷,决定不跟这些嘴巴臭出翔的闺秀一般见识,不过,这时候是该改变舞风了。她扭腰摆臀,把纤腰扭得跟水蛇似的,极为魅惑撩人。那两支手臂好似疯了似的,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动作,勾魂夺魄,看着像是赤果果地勾引男人。
没错,她跳的就是现代风情舞蹈,以性感撩人著称。
这些没有见识过的古代人自然瞠目结舌,一副被震惊得头顶冒烟的表情。
月轻衣这小贱人果然不知廉耻、淫贱无耻,竟然跳这种低俗至极的舞勾引男人。
北影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跳的是什么舞啊?为什么这么令人血脉贲张?
北影寒的雪颜又黑又臭,该死的,她是在勾引这里所有男人吗?
月轻衣将双目放空,眼神越发的妩媚、勾魂:土包子们,让你们见识、见识风情舞蹈!
不过,她看见他那张脸充满了魔煞之气,那风眸寒邪得可怕,心里不禁一紧。
好吧,风情舞蹈到此为止。
接着,画风又是一变,她忽然腾身飞起,雪绸瞬间飞出,人与雪绸在半空飘飞,飘逸如仙,曼妙无双。
所有人都抬头仰望,再次目瞪口呆:这个丑八怪为什么能飞得这么高?轻功这么好吗?
羡慕妒忌恨呐!
在半空飞了一阵,月轻衣挽着雪绸缓缓飘落,落在地上,盈盈下拜,“轻衣献丑了。”
北影寒盯着她,面上的魔气还没消散,眼里的寒怒更盛。
“啪啪啪……”
拊掌的是北影潇,他赞叹道:“妙!妙!妙!”
永阳公主并不觉得她的舞多好、多美,不屑道:“六哥觉得该赏?”
“就赏玛瑙杯一对。”北影潇明媚的微笑犹如山间一缕清风,吹散了薄雾。
“哇……”
众人喧哗起来,羡慕妒忌恨啊。
众所周知,玛瑙杯是价值不菲的宝物,数量极少,可比东海明珠贵重多了。
陆令萱原本担心她会出丑,不过现在放心了。虽然她的舞非常古怪、低俗,也有点不伦不类,但至少比月冰染强,而且后面的那一跃,在半空飞舞,颇为美妙,展示了她厉害的轻功,挣回一点颜面。
月冰染等着看小贱人出丑好戏的,却没想到她以奇招胜过自己,还得到六皇子赏赐,气得小脸惨白惨白的。
月冰烟倒是不怎么介意,反正这两个贱人都该死,声誉都不好了。
月轻衣捧着一堆玛瑙杯回到宴案,陆令萱笑道:“好险呐,亏你想到用轻功。”
“想看我出丑,没那么容易。”月轻衣笑得眉目弯成月牙儿。
“接下来不知还有谁会出丑。”陆令萱担心道。
月轻衣放好玛瑙杯,不经意地看向北影寒,正巧,他也看着她,目光就这么撞上了。
他的雪颜变成了千万年铸就的冰天雪地,寸草不生,寒风凛冽。
她心神一悸,心如地收回视线。
他那目光,吃人似的,要不要这么凶残呐?
……
击鼓传花玩了几轮,接着出丑的闺秀还真不少,因为北影国尚武,大多数人大多习武,虽然武功并不是很精湛,但习舞的女子很少。因此,今日出丑的人不在少数。
陆令萱低声问道:“不知陛下会不会来生辰宴?”
月轻衣寻思道:“不好说。不过陛下来了,大家就拘束了。”
“你发现了吗?永阳公主一直看着大都督呢,那痴迷沉醉的目光都粘着大都督身上了,好似要把他吃了。”陆令萱警惕地左右看一眼,悄声道。
“嗯。永阳公主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大都督,我猜永阳公主对他应该是志在必得。”月轻衣自然看见了,莞尔笑道,“不知永阳公主会如何虏获大都督的心。”
“大都督根本就没看过永阳公主,我觉得吧,大都督的喜好有点怪。”
“怎么说?”
“世间哪个男子会不近女色?只有那些有断袖之癖的男子才不让女子近身。我猜大都督一定是断袖。”
噗嗤!
月轻衣正在饮茶,茶水正好卡在喉咙里,听到她的猜测,茶水咕噜一下就掉下去了。
倘若她知道大都督经常半夜出入月轻衣的闺房,而且对月轻衣做出那么多激情火热之事,会不会吓得目瞪口呆?不过,看来今日永阳公主的目光是不会从北影寒身上移开了。
这会儿,一个四品官的女儿献舞完毕,外头又传来通报声:“平阳公主到——”
月轻衣诧异,平阳公主怎么这时候来?生辰宴都到后半段了!而且,不是说她深居简出的吗?好吧,看来她与永阳公主的姐妹感情很深厚。
陆令萱有些高兴,看着平阳公主笑,“婶娘今日打扮得很美,你快看,婶娘脸上的蝴蝶斑是不是淡化了许多?”
月轻衣看过去,平阳公主那张沉静如水的脸的确比之前好看不少。
平阳公主徐徐走进来,披着羽缎斗篷,气质清华里带几分高贵。
永阳公主的目光这才收回来,吩咐宫人在大都督的对面加设宴案。
平阳公主并不急着坐下,含笑的眼底蕴着一片幽冷,仪态万千地说道:“永阳,六弟,我亲自酿的桃花酿,不如尝尝我的手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