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东海国皇帝来看月轻衣,见她神清气爽、蹦蹦跳跳的,恢复到以往的模样,龙颜大悦。
不过,问到驸马招选比试一事,他就收敛了微笑,“衣儿,你何时与北影国隐王、六皇子比试?”
她挽着他的手臂,以女儿家的娇态甜甜地笑:“父皇,北影寒也报名参与比试,只是他没来得及赶回来。以他的绝顶武功,必定可以胜出。让他参与最后一场比试,好不好?”
“他没赶回来,就是没心思参与比试。赶不回来,就当是弃权,还能给他留着位不成?”他拉下脸,有一点不悦。
“父皇,就看在他以往保护儿臣、这次又耗费内力救儿臣一命的份上,让他参与吧。”月轻衣撒娇道,神色依依楚楚。
这般言行举止,她差点儿被自己恶心得吐出来。
东海国皇帝打从心底疼她、宠她,怎么可能禁得住她的撒娇恳求?
如此,即使他不高兴,也勉强地应允。
她欣喜地笑,“谢谢父皇。”
只是,她担心这样做会伤到北影玄。
咳,感情之事,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就自私一回吧。
这日,她差人去驿馆传话,请他进宫。
然而,等了一个时辰,她看见一个宫女匆匆来报:隐王进宫了,不过在殿外的宫道,好像要与北影寒比试。
月轻衣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长长的宫道,落日的余晖将宫墙染上一层艳丽的血色。
晚风吹拂,凉意惊人,血色更是惊人。
宫道两边的朱墙上,北影玄、北影寒各站一边,广袂与袍角齐飞,墨发飞扬。他们盯着对方,俊容平静,黑眸却蓄满了凌厉的芒色。
“王爷,虽然那场比试本座没赶得上,不过轻儿已经为本座报名。”北影寒凤眸冰寒,“你我比试一场,不让轻儿为难,可好?”
“好。”北影玄玉容冷沉,这场比试是他挑起,不过自己正有此意。
倘若让月轻衣分别跟他们对决,那是不现实。
转瞬之间,他们的眸里腾起凛冽的杀气。
北影潇站在宫道上,仰头叫道:“喂,你们俩怎么可以这样?我也参与比试,我也要跟你们比试!”
被他们直接无视,他郁闷得抓狂。
然而,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丝毫没有在下面叫嚣的北影潇,他被彻底地无视了。
“喂,你们聋了吗?”北影潇气闷地叫道。
“他们真要打一场?”匆匆赶过来的月轻衣问道,凝眸往上看去。
北影玄长身玉立,芝兰玉树的温雅多了几分凌然、森厉的气势。
北影寒的紫袍张狂地飞扬,凤眸邪魅,气度凛冽慑人,狂狷得令人心惊。
她心里纠结,是阻止呢,还是任由他们?
不少宫人听闻北影国的隐王与大都督北影寒要比试决斗,纷纷奔来这里围观,如此精彩纷呈的盛况,怎么能错过?围观的宫人叽叽喳喳地议论,貌似在投注哪个会胜出。
北影潇把月轻衣拉远一些,恨恨道:“就让他们打一场,不然他们皮痒,不舒服。”
月轻衣的嘴角抽了抽,皮痒……
忽然,站在宫墙上的两个绝世男子同时出掌,雪光、金光同时奔涌而出,犹如开了闸的洪水,一泻千里,涌荡不绝。
内力倾巢而出,越涌越多。
那些围观的宫人,只看见一波波的雪色光波与金色光波在半空涌动,光耀西天,色彩缤纷,气势磅礴,令人叹为观止。
紧接着,北影寒、北影玄被各自的气劲裹挟着凌空飞起,越飞越高。
北影潇与月轻衣抬头望去,他们渐渐变成一只飞鸟,高得异乎寻常,仿佛融入了黄昏的长空。
对于他们而言,已经不需要招式的比拼,直接内力对决便可。
磅礴的光波,强大如飓风的气劲,带起一阵阵狂风,席卷了长空。天地仿佛被笼罩其中,飞沙走石,风声呼呼。而西天的云海翻涌不息,晴灿的晚霞支离破碎。
北影潇瞠目结舌,心里到底有一点自愧不如。所幸没有与他们比试,否则会受重伤。
月轻衣咋舌,北影寒、北影玄的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
良辰、佳期直接化成石雕,崇拜地仰脸望天:好厉害的内功!
忽然,长空出现龙卷风,巨大的威力席卷了天地间所有,每个人的衣裳飞掠而起,噗噗作响。
接着,长空只剩下两种颜色,雪色和金色,别无其他。
这情形持续了好一阵子,不多时,长空出现了两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北影寒、北影玄缓缓降落,龙卷风的威力也随之减弱,长空恢复了清明。
他们如同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在宫道上,仍然是对峙的局势。
北影潇快步走过去,心里自是希望二哥略胜一筹。
即使他不能迎娶轻儿,二哥能娶到轻儿也是很好的。
月轻衣心系北影寒,自然是希望他取胜。
不过,虽然她对他的武功极有信心,但还是存了一丝疑虑。
忽然,北影玄身子一颤,不由自主地捂着胸口,嘴角有一丝鲜艳的血。
“二哥,没事吧。”北影潇关心地问,心里知道,二哥输了。
“没事。”北影潇缓了缓,语声恢复了正常,温润的俊眸有五分凛色,“大都督,本王略逊一筹。你赢了!”
“承让!”北影寒凤眸里的魔戾之气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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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轻衣到底松了一口气,他胜出了,在父皇面前就好说话了。
她望着他,心怦然而跳:北影寒,你没让我失望!
是的,他怎么会让她失望呢?
她相中的夫君,必定是天地间最伟岸、武功最厉害、气度最慑人的那一个!
只不过,心里到底有一些愧疚,对北影玄。
……
月轻衣将北影玄、北影潇请到瑶光殿品茗,不过,她让佳期把北影潇叫走,只剩下北影玄一人。
北影玄眉目如玉,付之一笑,“有话跟我说?”
她为他添满茶,“此生此世,在我心中,王爷是知己好友,更是亲人。无论我们是不是在同一个国家,无论时光相隔多久,王爷会一直在我心里的某个重要位置。”
“有你这番话,我已经知足。”他善解人意地微笑。
“谢王爷。”
“谢我什么?”
“谢王爷温润玉如,谢王爷善解人意。”她莞尔一笑。
“你怎知我善解人意?又怎知道我不相逼?”北影玄高深莫测地笑起来。
月轻衣笃定道:“王爷不是那种人。”
他脸颊的笑影渐渐凋零,浮现些许苦涩,“你高估我了。”
她心里叹气,柔声道:“王爷,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会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佳人,心里只有你一人,爱你如生命,视你为唯一。”
北影玄忽地笑起来,宛若云破月影、水流击石,“轻儿,你多虑了。虽然我很想打赢北影寒,很想娶你为妻,但输了就是输了,我自愧弗如。北影寒待你之心,可昭日月;待你之情,可比金坚,我放心。倘若有朝一日,他欺你、辱你,我会在你所知道的地方,心无旁骛地等你。”
月轻衣最怕听到这样的话,诚挚道:“王爷,我真心希望,你能转过身,看看周身的花色,或许有一朵能入你的眼,更适合你。我真心希望,你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孑然一身,心有所待。”
“我明白你的意思。”北影玄的玉容漾着浮光掠影的轻笑,“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孤单的。或许不久的将来,我会尝试着转过身去看看别样的风景。”
“嗯。”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好似一块大石落了地。
这时,殿外传来嘈杂声,其中最大声的是北影潇咋咋呼呼的声音。
月轻衣站起身道:“六皇子,你怎么又和雪球杠上了?”
北影玄饮尽一杯茶,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捏着茶杯,指头发白,显然用了些力道。
轻衣,我心不改。之前我说过的话,我仍然记得,希望你也会记得。
方才那样说,只不过是让她安心。
……
北影寒与隐王北影玄对决,前者取胜一事,很快在宫内外传扬开来,一时之间流言甚剧,不少人都认定,大都督北影寒是御凰公主的未来驸马。
东海国皇帝很不高兴,月轻衣特意做了牛排去哄他,他还是一张臭臭的脸。
“北影寒有什么不好吗?父皇为什么看他不顺眼呢?”她娇蛮地问。
“父皇说实话,他各方面都好,待你也好,不过,他出身不好,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撇过脸,十分的鄙夷。其实他派人查过北影寒的底,不过,一无所获。
“怎么出身不好了?”月轻衣摇着他的手臂,一副女儿跟爹爹撒娇的模样。
“虽然他在北影国位高权重,但……也是那个凤氏的男宠。”东海国皇帝有点说不出口,接着语重心长道,“衣儿,像这样的人,父皇怎么可以把你交给他?再者,他出身何处,父皇一无所知,可谓没有任何根基,父皇如何放心?”
“英雄莫问出处。父皇,我嫁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的出身或是家人。”她辩解道,“男宠一事,我查过了,那只是以讹传讹的传言。事实上,他与北影国女皇凤氏清清白白。”
“当真?”他还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