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殿偏殿,月轻衣和凤云岚站在玉阶上等候传召。
北影寒先行进去,问问女皇是否传召她们。
凤云岚狠毒的目光剜着月轻衣,冷冷道:“姑母一向疼爱我,今日你死定了。”
月轻衣不语,当她的话是耳旁风。
“倘若你跪下来向我磕头求饶,我可以考虑一下饶你不死。”
凤云岚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轻蔑地冷笑。
想跟我斗,简直是找死!
月轻衣清冷的眸光扫向她,她那张媚色可人的小脸横亘着几道血痕,虽然红袖已经帮她擦拭过,不过血已经凝固,像是脸上爬着几条红色的细长蚯蚓,看起来挺吓人的。
“喂,丑八怪,我跟你说话呢。”
见那丑八怪不搭理自己,凤云岚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这十六年来,府里上下都宠着、哄着,当成祖宗供着,还不曾有人胆敢这么无视她、气她。
月轻衣莞尔轻笑,“现在你比我还丑呢,我是丑八怪,你就是丑丑丑八怪。”
凤云岚气得快爆炸了,胸脯剧烈地起伏,死死地瞪着丑八怪,恨不得将她活活地撕了。
可是,凤云岚又想到这里是御前,不可放肆,这才收敛了脾气,咬牙切齿地心道:丑八怪,姑母一定会处死你的!到时候我会去送你最后一程的!
殿内,女皇凤氏从小山般的奏折堆里抬起头,“云岚怎么了?”
北影寒沉声道:“陛下,今日晋阳郡主来行宫游玩,不知何故与月姑娘打起来。郡主用长鞭追着月姑娘打,还把花圃里的花糟蹋得一片狼藉,声称今日定要杀了月姑娘。”
女皇凤氏看奏折看得心烦意乱,现在听说晋阳郡主胡闹一事,更觉得心烦,“云岚这丫头真让人不省心。朕还有不少重要的奏折要看,这件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置。”
“晋王郡主是瑞王的掌上明珠,且瑞王对臣一向颇有微词,臣也想为陛下分忧,但此事……只怕臣不好主理。还请陛下谅解。”
“谁是谁非,自有公断。”她不耐烦道,“云岚这丫头太过无法无天,十六岁了,该嫁人了,也该有人收收她的性子。你且全权处置,朕信你。倘若瑞王对你有所微词,朕自会劝他。”
“臣遵旨。”
北影寒低首一礼,尔后转身离去。
低着的丹凤眸,精光四溢。
凤云岚见他出来,兴奋地直往里面冲,他伸臂拦住,“郡主,陛下政务繁忙,不见任何人。不过,陛下已将此事交由本座全权处置。”
她惊愕不已,“姑母不见我?怎么可能?”
北影寒冷冽的目光逼向站在一旁不语的月轻衣,“请郡主跟本座前去前方的凉亭。”
虽然凤云岚天不怕地不怕,但唯一怕的人就是凤氏。凤氏不见她,她也不敢直接闯进去。因此,她只好跟着大都督走。
月轻衣暗暗思忖,这次落在他手里,下场不容乐观。
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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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凉亭,北影寒坐在石凳上,两腿稍稍分开,右臂搁在石案上,拇指戴着一只狼首金指环。那只金指环的狼首颇大,栩栩如生,看着甚是吓人,金芒闪烁,好像随时会扑过来咬人。
那些经过此处的宫人看见他在这儿,连忙避开,逃得远远的。
因此,四周静悄悄的,见不到一个人影。
他还未问话,凤云岚就愤怒地做出指控,“大都督,这个丑八怪对我不敬,以下犯上,我只不过是教训她罢了。姑母把这件事交给你处置,你就把这个丑八怪痛打一顿,就杖责一百好了。”
月轻衣收不住唇角的冷笑,这个晋阳郡主颠倒是非的本事倒是不小。
“是这样吗?”北影寒的雪颜不显喜怒,瞧不出任何情绪,“她如何对郡主不敬?”
“她骂我,讥讽我只是小小的郡主,不能教训她。”凤云岚咬牙切齿道。
“大都督,我只是到花圃那边赏花,根本没有骂郡主,也没有以下犯上。郡主一见我就要教训我,还用长鞭抽我,扬言要杀我。”月轻衣从容迫地说道,“而郡主之所以要杀我,是因为数日前,我在一家兵器铺子看中一件软兵器雪绸,付银子买了,但郡主也喜欢雪绸,非要不可,就明抢,抢不过,郡主便与侍婢联手打我一人,这才结下梁子。”
“你血口喷人!那雪绸是我用一锭银子买的,是我的!你才给了三十文,那伙计不卖给你!”凤云岚争辩道,气得面红耳赤。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先付的银子,不论是多少银子,那雪绸都是我的。”
“是我的!”
凤云岚的美目瞪得圆圆的,作势就要冲过去撕了她。
北影寒陡然喝道:“住手!”
这喝声,犹如一道雷霆劈下,震得凤云岚身子一颤,吓了一大跳。
月轻衣倒是风光霁月、神态悠闲,并没有被他的喝声吓到。
凤云岚缓过劲儿,以一贯的骄纵架势道:“大都督,这个丑八怪伶牙俐齿、血口喷人、颠倒是非,你不能相信她。”
“本座不管你们有何过节,也不管雪绸一事,方才你们在宫内大打出手,都有错。”北影寒的俊脸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寒得足以把人冻僵。
“我哪有错?是她先惹我的!”凤云岚狡辩道。
“大都督想知道谁在说谎,找来几个宫人问问便知。”月轻衣的眸色越发清冷。
闻言,凤云岚美眸一闪,一丝慌色快速划过,“你不帮我做主,我去找姑母。”
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去。
北影寒的丹凤眸浮上一朵暗云,“陛下已经知道郡主在宫里做了什么事,觉得心烦才将这件事交由本座处理。郡主大可去找陛下,不过陛下会不会动怒,本座也说不准。”
凤云岚的脚步怎么也迈不出去,轻咬着唇,他所说的话,她还真信了几分,因为她见过姑母动怒的样子,那可是满朝文武都心惊胆战呐。
“反正,这件事不是我的错。”
在瑞王府,她万千宠爱,被捧成天上的明月,只有她欺压别人的份,怎么可能向别人低头?
北影寒语声寒沉,“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此事就这么罢了,你们不许再在宫里争执、大打出手。至于宫外,你们怎么闹,本座不插手干涉。”
这话说一不二,不容违逆,好似他是天地万物的主宰。
“大都督,她以下犯上,冒犯我,你怎么可以放过她?”凤云岚被怒火烧得双颊红彤彤的,五官扭曲,配合那几道血痕,更是狰狞如女鬼,吓死人了。
“你当真要本座找几个宫人来问问吗?”北影寒面冷如铁。
“可是……”她很不甘心。
“你在宫内行凶杀人,视宫规于无物,罪一;你将花圃糟蹋得一片狼藉,罪二。不罚你已经是陛下格外开恩,若再不知好歹,休怪本座代陛下重重责罚!”
他语声沉戾,五官精致绝美,却又邪魅得令人屏息;尤其是他那双会勾人的丹凤眸,魅惑人心,让她的心忽然间就扑通扑通地加快跳动;还有,他的气度那么的与众不同,气宇卓绝,跟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一样,不哄着她、捧着她,而是严厉地训斥她。再者,他训斥她的气势,那么霸道,又那么迷人。
凤云岚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俊美邪魅之容,尊贵霸道之气,搅动她一池春水。
她从未怕过任何男子,即使是爹爹,她也不怕,可是,这个大都督竟然让她有点害怕。她的美眸流露出一丝惧色,但又忍不住看他,已经把最重要的事忘了。
月轻衣见她忽然不说了,好奇地转头看她,这才知道,这位郡主是被某个妖孽降服了。
北影寒见多了女子对自己爱慕的眼神,看见晋阳郡主犯花痴,眼底的厌恶根本不加以掩饰。
“若郡主没有异议,可以走了。”
“哦。”凤云岚呆愣愣的,木头人似的走出去。
月轻衣无力吐槽,爱情的魔力真是神奇。不过,这个极品贱男这次算是帮自己吗?
她问道:“大都督,我可以走了吧。”
北影寒似笑非笑,看着特别的高深莫测,“你得罪了晋阳郡主,这辈子都别想好过了。”
“你意思是,郡主不会放过我?”
“即使郡主会放过你,瑞王也不会放过你。因为,瑞王对郡主非常溺爱,不问是非,任何人欺负了郡主,他就要那人付出代价。”
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月轻衣就是不太相信。
北影寒的凤眸幽深得令人难以捉摸,“这件事,瑞王迟早会知道。他会认定本座偏袒你,会追杀你。即使陛下想保你一命,瑞王也有办法杀你。”
她好似并不担心,好整以暇地问:“那怎么办?”
“本座必须罚你,只要罚过了,瑞王就没有借口借题发挥,陛下那里也好交代。”
“大都督想怎么罚我?”月轻衣淡淡地挑眉,你妹的,这才是重点。
“行宫所有夜壶,你洗一遍。”
北影寒纤长的眼睫他轻轻地抬起,浸透在骨子里、灵魂里的邪魅流转开来,潋滟勾人。
洗夜壶?
极品贱男,你还能再变态一点吗?这是典型的公报私仇!
她再不明白他的“惩罚”是报仇,就蠢得无可救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