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鄙夷地扫了王姨娘母女一眼,阴阳怪气道:“王姨娘,老奴可不知,不如你问问四小姐做了什么事。”
王姨娘这房大势已去,老爷也不眷顾了,陈嬷嬷素来拜高踩低,对王姨娘自然没有好脸色。
王姨娘惊疑地看月冰烟,“烟儿,你做了什么?”
月冰烟目光闪烁,站起身道:“没什么。大娘只是问我几句话吧,我去去就回来。陈嬷嬷,我们走吧。”
王姨娘见她匆匆离去,憔悴的容颜弥漫起忧色。
前往流光别苑的路上,月冰烟问陈嬷嬷:“可是别苑发生了什么事?”
陈嬷嬷翻了个白眼,“四小姐,你应该心里清楚。”
月冰烟心里忐忑,但一脸的无所畏惧,说不定那个小贱人已经毒发身亡。
可是,当她踏进流光别苑,看见那小贱人活生生地坐在那里,小脸一沉,怒火狂烧。
太没天理了,为什么她毒不死那小贱人?
月轻衣主仆三人还没服药,仍然被剧毒折磨着,气色越来越差,外人看着,就是奄奄一息。
月冰烟走进来,给沈氏和月冰染见了个礼。接着,她看见绿儿站在一旁,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的目光最后转向月轻衣,双眸深若古井。
“四妹,你怎能做出这糊涂事?”月冰染语重心长地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大姐,我做错了什么事吗?”月冰烟冷漠道。
“烟儿,绿儿已经招供,是你指使她在膳食里下毒,毒害衣儿。”沈氏威严地喝道。
“大娘,我没有!”月冰烟义正词严地否认,“绿儿,你不是揽风苑的丫头,我与你并没有主仆之情,也不曾害过你,你为何这般诬陷我?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月轻衣心里呵呵,这胸大无脑的四小姐也会咬人,看来她亲姐的死给她的刺激不小。
绿儿震惊地瞪大眼,“四小姐,你怎能说这样的话?若非你的吩咐,奴婢怎么会在送到别苑的膳食里下毒?下毒毒害主子可是要打杀的,奴婢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她转向沈氏,凄切道,“夫人,奴婢句句属实,绝无诬陷四小姐。四小姐威胁奴婢,倘若奴婢不照她的吩咐做,她就把奴婢的妹妹卖到青楼。”
月冰烟森凌地瞪她一眼,然后愤然道:“大娘,这贱蹄子满口谎言,岂能轻信?说不定是有人下毒害自己,却指使贱婢诬陷我。”
这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出来说的是月轻衣。
良辰气愤道:“四小姐,五小姐怎么会下毒害自己?万一不小心把自己毒死了,那不是得不偿失?谁会做这种傻事?”
“你们现在不是没死吗?”月冰烟冰冽地冷笑,“说明你家主子下毒的伎俩很高明,不会毒死自己,又可以诬陷他人。”
“四姐,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说辞,是非曲直,就让母亲查吧。”月轻衣轻弱道,无神的双眼溢出逼人的寒气,“绿儿,剧毒是谁交给你的?”
不由得腹诽,这小婊砸的智商进步神速嘛。这次下毒,可谓是破釜沉舟呀。
绿儿道:“是四小姐交给奴婢的。”
月轻衣虚弱道:“母亲,下毒的真凶或许还留有剧毒,我的内寝,随便搜。”
月冰染温和道:“娘,四妹、五妹互指对方是下毒真凶,那么两人的内寝都搜一下吧。”
沈氏点点头,当即吩咐陈嬷嬷带人去揽风苑搜查,自己则去内寝搜了一圈,不过,没找到什么。原本,她想借此机会看看有没有与狐妖有关的物件,可是,内寝没什么异样,她连旮旯角落都找了,没有不妥。
众人见她出来,月冰染率先问道:“娘,可有发现什么?”
沈氏摇头,“没有发现。”
月冰烟紧张得手心渗汗,暗暗祈祷上苍陈嬷嬷找不到,面上竭力装得淡定,“五妹提议搜查,自然不会把罪证留在房里。”
这时,青儿、桃儿端来三碗汤药,月轻衣主仆三人当众服了药。
等了将近两盏茶的功夫,陈嬷嬷终于回来。
月冰烟紧张得心提到嗓子眼,两手发抖,心里念道:不要……不要……
“可有发现什么?”沈氏问道。
“有。”陈嬷嬷从笼袖掏出一只小瓷瓶,“夫人,这只瓷瓶是老奴从四小姐房里找到的。”
“府医,你看看瓷瓶里的是什么。”沈氏心里可激动了,找到罪证,烟丫头这小贱人死定了。
府医接过瓷瓶,闻了闻才道:“夫人,这里面装的正是毒药。”
月冰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瞬间惨白,完了,完了……
月轻衣柔弱道:“母亲,这件事已经水落石头,下毒害我的人是四妹。还请母亲为我做主。”
沈氏心里乐开了花,陡然喝道:“烟儿,你好糊涂啊!你为何做出残害姐妹的事?”
她一使眼色,陈嬷嬷和另一个婆子立即押住月冰烟,以防她突然发难。
“她害死我姐姐,我要她以命偿命!”月冰烟并不挣扎,却厉声嘶吼,憔悴的面容扭曲了,甚是骇人,“小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定会杀了你!”
“四妹变成这样偏激,也是为了三妹,仇恨蒙蔽了她的心,也算情有可原。”月冰染唏嘘道,眉梢之间皆是对她的同情、怜悯。
“姐姐,你真是活菩萨。”月轻衣讥讽道,脏腑没那么痛了,解药开始起作用了。
“虽说情有可原,但到了公堂,公然下毒害人,也要判个十余年的坐监。”沈氏正气凛然道,“把四小姐收押暗房,待我禀明老爷,再做发落。”
“不要!”
这声凄厉、惊惶的声音来自外面,众人转头望出去,王姨娘快步奔进来,跪在地上,悲伤笼罩的面容布满了惊痛,“姐姐,这件事是妾做的,是妾指使绿儿下毒害五小姐,与烟儿无关。”
月冰烟震惊道:“娘,你胡说什么?”
她是生是死,不要紧,只要能毒死那小贱人。最可恨的是,到头来功亏一篑。
月轻衣心里冷笑,母性都是伟大的,古今中外都是。为了保全女儿,娘总是替女儿顶罪。
王姨娘声泪俱下,怨毒地瞪向月轻衣,“姐姐,这小贱人逼死兰儿,妾恨毒了她,昨日没刺死她,妾就指使绿儿下毒,要她下去陪兰儿!姐姐,妾不后悔,只可惜没毒死这小贱人!”
“当真是你?”沈氏心头兴奋,这眼中钉、肉中刺折磨她十几年,今日终于可以拔除了,能不开心吗?无论是老的下毒,还是小的,结局都一样!
“不是的,大娘,是我做的,不是娘!”月冰烟激烈地摇头,泪雨纷飞。
“是妾!姐姐,妾心甘情愿接受任何惩处。”王姨娘哭喊道。
“来人,将王姨娘收押暗房!”沈氏下令道。
“不要……大娘,不是娘,是我……”
月冰烟拼命挣扎,可是,两个嬷嬷把她制得死死的,她挣不开。
片刻之后,王姨娘被押去暗房,月冰烟也被押回揽风苑看管起来。
月冰染容颜清冷,以后便可全力对付这小贱人了。
沈氏柔声道:“衣儿,你好生歇着,明日我再来看你。待我回禀老爷,再对王姨娘做出惩处,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月轻衣的语声非常诚挚,“谢母亲。让母亲费心了。”
月冰染温柔可亲道:“五妹,我就不打扰你歇息了。”
“母亲,大姐,你们慢走。”
送走她们,月轻衣回房躺下来,眸光冰冷慑人,唇角却露出一丝微笑。
两个侍婢跟着进来,佳期问道:“五小姐,你早已知道那些膳食有毒?”
良辰十分佩服,坐在床头笑问:“五小姐,你如何知晓的?”
月轻衣莞尔道:“猜的。”
昨日离开揽风苑时,她看见月冰烟的眼神,比刀子还锋利,比剧毒还毒上百倍。她猜测,以月冰烟的秉性,定会有所行动。而以月冰烟的头脑,只会来直接的招数。
其实,她也不确定那些膳食是否真的有毒,没毒就最好,有毒必定是月冰烟干的。因此,她提前备好保住心脉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五小姐,什么事都在你的料想之中。”佳期崇拜得五体投地。
“可不是?咱们五小姐的智谋天下无敌。”良辰引以为傲地抬起下颌。
“你们呐,哪有这样夸赞自家主子的?”月轻衣失笑。
“对了,夫人会如何处置王姨娘呢?”良辰寻思道。
“王姨娘是替四小姐顶罪的吧。”佳期道。
月轻衣高深莫测地笑,“去备膳吧。”
相信沈氏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结果,因为,沈氏比任何人都想处理揽风苑这一房,独霸太傅府的财产,留给自己的儿子。
……
沈氏果然没让月轻衣失望,声称是老爷的意思,王姨娘下毒毒害五小姐,心肠歹毒,不能留她在府里,着她去乡下庄子。鉴于她孤单、且无人照顾,让月冰烟陪她去乡下,过一阵子再回来。
佳期歪着头道:“下毒的是四小姐,四小姐一点事儿也没有吗?”
良辰受不了她的智商,翻白眼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
佳期也不介意她的鄙视,嘿嘿一笑,“好良辰,快说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