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水墨转头看着宋城和,认真道,“宋大哥,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像是被人挖走一块一样,脑子里空荡荡的,关于某些事情根本没有一丁点儿印象。
“但是托你的福,我现在终于想起来我忘记了什么,而且,我也明白崔文成身上那股奇异的气味儿是怎么回事了!”
苏水墨因为兴奋而满脸通红,但是因为刚才的“折磨”,她的头发已经乱了。
所以路过的仆人们看到两人现在的样子,无不吃惊地愣了一下,随后低着头急匆匆地离开,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宋城和知道他们一定是误会了,但他也不可能一个个去解释,现在只能是有苦说不出。
但是现在苏水墨的情况更加重要,所以宋城和还是将心思收回来,认真问,“那么墨墨,你之前是丢失了关于什么的记忆?”
“有关路嘉誉的,全部!”苏水墨认真道。“我虽然记得血岱银龙苓,记得药材大会,甚至记得苏丹青要害我,可是她是怎么接近我,怎么害的我,我完全不记得了。”
她松开宋城和的手,在自己脑袋上比划着,“刚开始我还记得路嘉誉的事情,可是在我的脑海中,这件事很快就被我忘记了。
“虽说人对于事情的记忆是会逐渐淡忘的,但我很清楚,我对于这件事的遗忘,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甚至,在某天早晨起床后,我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
“在尚未忘记路嘉誉时,每当我回想起有关路嘉誉的事情,我的心里就好像有一道门关起来了。
“大脑是很神奇的,它会自动虚化那些对我的影响太大的事情,让他们模糊、分解甚至是消融,像一道门一样,将路嘉誉隔在外面,把我的思维放在里面。”
苏水墨一下子说出那么有这里的话,宋城和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跟着点点头,再自己消化这些话语。
苏水墨也不管自己说的这些宋城和能否听懂,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因为我曾经把路嘉誉当做好朋友,但他狠狠地背叛了我,所以我很难过。
“尽管知道这不是他自愿的,可是他对我的伤害还是有的,对于我的大脑和心灵来说,这件事应该是一次非常大的打击。
“所以,为了保护我,它们迅速采用了应急保护措施,让我的精神免受胡思乱想带来的剥削蚕食。
“这样一来我就不会回忆那些对我有伤害的事情,也不会自我反省,检讨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才导致别人背叛我。”
一番侃侃而谈下来,宋城和只听懂了最后一句,赶忙说,“这不是你的错,是苏丹青太奸诈。”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反正事情过去了,而且我很高兴,我找回了自己丢失的记忆。”苏水墨笑道。
她转头看向走廊外面,感叹道,“这段时间,你们没人提起这个名字,也没说过这件事情,所以这段记忆被封闭在我的脑海深处。
“直到今天,宋大哥你无意中提起了路嘉誉的名字,才对我的大脑产生刺激,并且在我的努力下,想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宋城和沉默不语,脑袋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当初扈思葵同他说过,苏水墨虽然没中控心的药物,但那种毒药和控心药的配方极为类似。
尽管苏水墨被救回来,但在毒药的影响下,可能会对她产生一些副作用,让宋城和慢慢观察,看看苏水墨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直以来,苏水墨都表现得很正常,宋城和也就以为副作用没有产生,便讲这件事抛在脑后。
如今看来,毒药的副作用就是让苏水墨暂时忘记了一段记忆。
当然,也有可能和苏水墨说的什么“脑子里的应急保护措施”有关。
不过现在再去求证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至少苏水墨没有出现别的问题,宋城和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是他还是带着好奇,“墨墨,虽然说把你记忆找回来了,但你这个反应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苏水墨摇头,“完全没有,因为这件事和崔文成身上的那股气味儿有关!”
见苏水墨终于把话题绕回来,宋城和也很高兴她不会再说一些听不懂的词了,于是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苏水墨敲着身旁的柱子,认真道,“我一直对那股气味儿有很熟悉的感觉,可是想不起来在哪儿遇到过,现在记忆复苏,我也终于搞清楚了。
“我曾经在路嘉誉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这是控心药物的气味儿!也就是说,崔文成和路嘉誉一样,也被人下了那种药!”
宋城和大吃一惊,“原来如此!那这么说,他如此防备严子省,会不是那个人对他操控的结果?”
“很有可能!”苏水墨严肃道。“不过,我觉得两种药物还是不同的,因为路嘉誉那么短的时间内都没抗住,死了,而崔文成整整挺过了三年!”
宋城和怔了一下,“你……你都知道了?”
当时他骗苏水墨说路嘉誉隐居,因为不想让她产生愧疚,所以没把真相告诉她,没想到苏水墨早就知道真相。
苏水墨点点头,“那天我无意中听到浮香和张兴安谈论了此事。现在想来,我完全忘记路嘉誉,就是在得知这件事的第二天。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才让我受到刺激,继而在睡梦中完全忘记了他吧。”
宋城和十分愧疚,“对不起,墨墨,我没想到自己的一个谎言居然让你变成这样……”
苏水墨抓住宋城和的手,眼中流露出真挚的感情,“不,宋大哥,我知道,你是想维护我。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一连串的巧合罢了。相反,我很感谢你对我的保护。”
她的话如同阵阵暖流,流进了宋城和的心里。
墨墨感谢我了,这样,我是不是正在一点点赎罪?
宋城和如是想着。
前世的事情如同寒冰一样,将宋城和内心深处最重要的地方冻住,但刚才苏水墨的话就像冬日的暖阳一样,融化坚冰,治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