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梦若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内,萧乾渊转身准备进府,可另一队排场宏大的车驾向渊王府驶来,萧乾渊疑惑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车驾,不禁蹙起了眉头,他来干什么?
细想之下,萧乾渊了然,那日见苏梦若晕倒,心里急躁之下将她带回了渊王府,魏商定会告诉魏琰亦,然后萧乾慕也定会知晓,昨日萧乾慕宣魏琰亦进宫他早就知道,所以才会急匆匆送走苏梦若,他知萧乾慕今日定会过府过问此事,难保不会抖出其中关系。
车撵停在王府门口,萧乾渊盈盈上前下拜,“参见皇上,臣弟接驾来迟,还望恕罪。”萧乾渊礼节倒是做的周到,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现在还只是臣子,行大礼是必然,日后他定会讨回。
来迟?萧乾慕嘴角勾起,似有嘲弄的笑了,那里迟了?分明没迟,不过这客套话他岂非不明白?他自问对这个小他两岁的弟弟没什么恶意,却能体会他的想法感受,防范着他也没错。反正活在帝王家,有些心思还是好的,至少能保命。
“乾渊何须多礼,平身吧。”萧乾慕虽然如此说却没有上前扶他,这样也好,不亲不疏,既缓和了兄弟间的关系,亦能体现出自己的身份。
“谢皇上。”萧乾渊不推辞,无半分情绪波动,一直以来,他都猜不透萧乾慕,但是他的能力,才德他还是看在眼里的,可惜他感觉得到,萧乾慕无心帝王之位。
“皇上,请。”毕竟到了自己地盘,萧乾慕也尽量摆出待客之道,恭敬的请萧乾慕进去。
悠悠岁月中,对萧乾渊最好的人他一直都知道是谁,保护他,给他一样的礼遇,同榻而眠,同食同物就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萧乾渊怎会不知道这个皇兄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萧乾慕这些年对他的好,他都看在眼里,可再好又如何?终究是寄人篱下,连自由都不得半分,他从小便知,在那个深宫里,自己的父皇是靠不住的,而他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这个比他大两岁的哥哥,所以无论将来他作何决定,他都不会伤害萧乾慕,也算是还了他多年的恩情。
那些年的一点一滴萧乾渊都记得,从小的遭遇让他失去了玩乐的机会,童年若没有萧乾慕恐怕他连半分美好的记忆都没有。还记得当年看到大他两岁的萧乾慕的时候,给他整个人的感觉就是宁静,举手投足间优雅气质,不染尘俗的感觉。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了,从此也在不知不觉成长中养成了相似的气质,安静清冷,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的,不会产生太多的情绪波动。可萧乾慕在他心里几近完美,而他呢?走了太多弯路,如今已然没有回头路了不是么?他知苏梦若一事已经惊动了萧乾慕,若是被姜太后所知,恐怕他真的就活不到走出京陵了。
“你们都退下吧,渊王爷陪朕即可。”走进王府角落的庭院中,萧乾慕停下脚步,示意所有人都离开。
“皇上……”王公公抬眼看了萧乾渊一眼,明显有所顾忌,牧子绰就站在旁边,看着萧乾渊和萧乾慕,才发觉二人有三分相似。萧乾渊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传闻极爱音律,淡泊名利,如今看这气质倒也相似。可牧子绰不会想到,日后想起这句话会觉得当时自己蠢的慌,人心可是表面看的出的?
“都退下吧,无碍,朕不唤你们,不得入内。”
“诺!”话说到这份上已无转寰的余地了,王公公也只得跟着众人推下去。离开时王公公抬眼看向萧乾渊,却不小心与他的视线相撞,那一刻王公公只觉得萧乾渊的眼神冷得令人发颤,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她呢?”见所有人都离开了,萧乾慕也放松下来,依靠在庭院中的石柱上,神情淡淡道。
“走了。”很简短的回答,语气却与萧乾慕一模一样,他走上石阶,走进亭子里,缓步停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专注的泡着手中的茶,君山银针。萧乾慕看到这一幕笑了,很浅,却很温柔,整个眸子里都有光亮起来。
“走了?那你接她过来干嘛?”萧乾慕嘴角勾起,轻移缓步,拾阶而上,走到萧乾渊对面坐了下来。
但萧乾渊并为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的泡茶,萧乾慕并不急,只是很有耐心的看萧乾渊做完最后一道工序,然后沏了杯茶放在萧乾慕面前。
“看看同上次比有没有进步。”沏茶这件事还是萧乾慕教他的,而他沏的最好的一种茶恐怕就是君山银针了吧。
萧乾慕伸出手端起眼前这被茶,揭盖的瞬间香气弥漫,缭缭的水雾伴随着清新的茶香飘然在空气中,凝神静气。茶色绿翠葱盈,水澄清透彻,萧乾慕浅尝一口,香气萦绕在舌尖久久不散,入口润滑,甘甜回香。
“好茶!乾渊沏茶的功夫越发好了,恐怕再过些时日为兄就比不上你的了,呵呵……可独独每次你只沏这君山银针一种茶与我尝,虽我也是独爱这茶位,可其他的也得尝试才知啊!”萧乾慕悠悠放下手中的杯盏,不经意的瞟了萧乾渊一眼,萧乾渊倒也淡定从容,像个孩子一样临听萧乾慕的话。
“如此不好么?日后皇兄若是来了王府也能喝到自己满意的茶水了,我自知府中奴婢仆人手艺粗浅,沏的茶也如同泔水,倒不如自己亲自动手。”
“无妨,入乡随俗,大可将就。”萧乾慕淡淡笑道,对萧乾渊的话还是觉得有股暖意涌动在胸腔。
“不可,皇兄既然来了这渊王府就不能将就,否则不就是违了臣弟的待客之道了么?而且皇兄的身份也不必将就,什么都得是上乘的物件才成。”
“此话何解?”萧乾慕不明所以,皇帝又不是吃不了苦,再说了,茶都是上品,无非是沏茶的人方法不对,何来将就一说?
“无解,其他地方臣弟鞭长莫及,但在渊王府,就决不会让皇兄将就!”因为这是他唯一能为萧乾慕做的事,现在还能坐在一起喝茶委实不容易,日后恐怕再无机会了。做了决定就很难回头,他不是不清楚,那个计划的实行,他们就已经站到了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