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赤门,宋雪年又是一身领主的黑衣将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银色掩面挡住了一双疲惫不堪的双眼。她站在空地上朝着赤门中心通天塔耸立的地方遥遥一拜,然后抬手紧紧身后刀鞘的背带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地带着黄黄朝主殿走去。
主殿里,残域舍了自己高高在上的王座站在殿中。他身旁一人身着锦缎白深衣绣五彩腾蛇驾云于前襟,袖口隐隐有四方回纹装饰,头上一只碧玉簪挽尽乌发。剑眉星目、白皙清俊,一入眼便让人感觉清贵公子,独立于世,不可方物。
宋雪年看见这人后,重重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燕宿领主宋雪年参见宗主。”宋雪年朝残域恭敬一拜,然后转向另一人,双眼直视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然后深深地一鞠躬,“白家主。”
白家家主刚刚眼角瞥到了残域对宋雪年的拜见不着痕迹的躲避,心中生疑却不动声色,他笑意温和地虚扶起宋雪年,“宋领主客气了。”
宋雪年是上任家主胞姐的孩子。家族成员间的反目让他不常见到这个被逐出家门惊才艳艳的姨妈生的孩子,老一辈人对上任家主闭关之事的三缄其口更让他对当年之事不甚了解。前阵子家里的长老突然提出要让她认祖归宗时表现出的那浓烈的恨意,让不明就里的白易泽突然就有了些好奇。对面人的银掩面末端的银片在空中荡过一个弧度,让一双黑眸愈发迷离看得白家家主眯起了眼睛。
白易泽这一礼受的让残域心惊胆战。赤门人不知宋雪年来历,白家只知宋雪年是上任家主胞姐的女儿,只有他、司徒靖安、珝白仙君还有阎罗殿的那位和他手下的崔判官知道宋雪年是守灵人——赤门人的祖先。这平常日子苍修能不找宋雪年就不找,实在要见也只是做做样子掩人耳目。那些躲不过的需要所有领主出席的场合,宋雪年面无表情地跟着其他人一起跪拜行礼的时候残域都是一边摆出宗主该有的威严受着一边在心里冷汗连连。毕竟,他们一个仙一个神,纵使宋雪年在赤门名望欠佳威望没有,可赤门人青铃祭上祭拜的那些祖先可都是她的同类。
“宗主与白家主找属下来不知道是有什么吩咐?”
残域分别瞥了另外两人一眼,悠悠问道,“本座与白家主听人说道近日有人在你手下九野中传那被处决的魔尊青夜竟是消失已久的守灵人,一时好奇所以叫你来说说。”
“哦?”宋雪年恭敬低头一拜,“属下未曾听说,不知白家主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
有人?好奇?残域听过白易泽的禀报之后不消多想就应该能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件事她的用意却还是这样问,况且他还是知道青夜的实情的人。宋雪年低着头像是终于找到有趣的事物,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
赤门宗主残域,你这是,又要干什么呢?
“我燕宿设在茫茫戈壁中,白家使者远道而来属下身为领主却不曾款待还望白家主见谅啊。”
这一番拐弯抹角地说白家安插眼线在燕宿的说辞听得白易泽冷汗津津,“魔尊青夜这事在赤门传得人尽皆知,宋领主还是费心考虑一下怎么堵住这悠悠众口吧”
“白家主这样说是承认魔尊青夜就是守灵人了?那这可就难办了,我赤门身为守灵人后裔怎能做出联合外族弑杀本族祖先的事,况且那人还是天授的神体、本该受六界朝拜?”
“放肆!”白易泽强忍着怒气指向宋雪年,“这等六界共同维护天下苍生的事岂容你一个小小的领主来置喙!”
宋雪年抬头瞥了眼他颤抖的手指,暗暗在心里轻笑,“这佛家说,大地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属下只是有点想知道这杀人如麻、残忍至极的魔尊究竟是为了什么竟要屠遍六界,弄得哀鸿遍野。毕竟这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属下不好向下面的人解释呀。”
“既然如此,要你这领主还有何用……”
“白家主。”残域突然出声打断了白易泽,几个字低沉有力含着隐隐的警告之意。白易泽被这一声唤回了神志,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立马闭上了嘴。这二十八领主是为了护卫宗主、护卫赤门才存在的,全听宗主调遣,就算世家大族也不得插手其中事务。而二十八星宿规定,进了星宿就是领主的人,不得再与本家有任何联系。他是昏了头,竟想越俎代庖废了宋雪年这领主之位。
思及此,白易泽一掀衣摆赶忙跪地请罪。
残域懒得看着不精进的小辈,只对宋雪年吩咐,“宋领主如此说便去查清楚这事,给所有人一个交待。”
不晓得这人又发什么神经,宋雪年朝他皱眉询问,见他说完全当她是空气只好领命告退。转身之时,她毫不吝啬地露给白易泽一个轻蔑的笑容。
这样明目张胆的蔑视让白易泽一愣,随即感觉那些被厚实铁板压在地底下的前尘旧事该一块一块翘起来了。
刚刚出了主殿殿门就见思婵低着头守在门边。像是感觉到有人出来,思婵抬头看过去,发现是自家领主时立马哭丧着一张脸,“领主,基地好像出事了。”
宋雪年接过她递过来的纸条,燕宿惯用的软绸纸上是显冬略显潦草的字迹。
封印,速回。
宋雪年心下一惊,也不管思婵的挣扎拽着她当开道人回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