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东边的天上刚刚显出鱼肚白，赵龙就出发了。
大龙山地处东方市和大明市之间，方圆几十里，面积广阔。林雪负责的大龙山开发区位于大龙山的东南端，只占了很小的面积，真正的大龙山依然笼罩着神秘的面纱，外人难窥其貌。此时的赵龙正驱车行进在山间公路上，映入眼帘的全是苍松翠柏，空气中还有一股隐隐的香气。
宾利本就低调奢华，如今在清晨的山间公路上行进，阳光照耀之下，一片片树叶的影子投射在车窗上，赵龙心情舒畅，暗香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在山区修一栋别墅，好好过一过与世隔绝的安稳日子。
“前方两百米，道路右侧，到达目的地。”
手机里机械的女声响起，赵龙不由精神一振。
终于到了，龙虎观。
赵龙下车细细地观察着龙虎观的山门，只见飞檐斗拱的山门因为年代久远已显露出黑色，其上一块小小的牌匾，上书三字：龙虎观。
吱呀一声，山门打开，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嘴里唱着歌谣，走出山门，拿着一把扫帚开始清扫门前的石阶。赵龙一笑，走上前去。
“施主来这里，是问卦还是拜师？”中年道士头也没抬，依旧扫着地，问道。
“我来这里拜师。”赵龙恭敬地答道。
中年道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一会又开始扫地，说道：“施主身上杀气太重，请回吧。”
赵龙一愣，随即笑道：“天朗风清，红日当头，只有咱们两个人，哪里来的杀气？”
中年道士放下扫帚，肃立在门前，道：“如若面对仇敌，心生杀意，便有杀气。此气凝聚胸前，四射发散，非习武之人不能观，杀气所向，清风明月暂避，浩然乾坤昏暗，正邪倒转。施主还是请回吧。”
赵龙玩玩没有想到自己找到了门前竟然进不去，但毕竟自己要拜师，只好恭敬地道：“我和前辈素不相识，根本没有见过，哪里来的仇恨，更不要说杀气了。前辈，我真的是来拜师的。”
“所拜和人？”
赵龙又愣了。昨天两次出手救人的老人他只是记了个大概，这个龙虎观也只是他和灵狐凭借着老人的身手推断出来的，根本说不清楚那老人姓甚名谁。
“呃……大概这么高，”赵龙伸手比划着，“头发胡子都是白的，能够不用武力降服老虎。”
中年道士略一沉吟，说道：“施主要找的正是家师，可贫道还是那句话，施主身上杀气太重，请回吧。”说完，拿起扫帚转身往门内走去。
赵龙不解，按照这个中年道士的说法，自己并没有杀气，怎么硬说是有呢？
“请前辈说明，晚辈不知。”
中年道士转过身来，徐徐地道：“所见之人是为仇敌，杀气凝聚释放于体外，非武者不能观。所见之人皆为仇敌，杀气内敛于身，非圣者不能观，所见之人或杀或残，杀气缠绕周身，非达者不能观。”
赵龙没有说话，等待着中年道士进一步解释。
中年道士索性坐下来，示意赵龙也坐下来，道：“施主身体康健，走路生风，却来寻访家师，不惜行千里，此心中执念，如虎扑食，锐不可当。若没有外力相逼，施主凭借自己的功夫完全可以横行于世间，何必叨扰？”
“施主走路生风，却安步当车，是行慢而心疾，行慢而气疾，行慢而命疾。”中年道士闭上双眼，仿佛在感受赵龙身上的每一丝气息：“红尘万丈，施主不能放。”
“是。”赵龙答道。
“施主一身修为刚猛过人，蕴含着天地浩然正气大道，可反观其境，竟是丝毫不动。心中有魔，功力不动不灭不生不存，看似增长实则衰减。”
赵龙心服口服。以往每天练功还隐隐觉得有进步，可最近几日下来，虽然双拳之上的雾气与电光凝聚了许多，但每次运气都无比疲惫。以前运气的时候只需要休整一下，可现在运气与调息的时间各占一半。
“施主心魔难除，又身怀绝技。”中年道士猛地睁开眼，眸子之中炯炯有神，向赵龙问道：“施主，我且问你，生灵是否存在天地之间？”
“是。”赵龙答道。
“那天地之间，生灵消长自有天定，施主何苦诛杀！”中年道士问道。
赵龙一惊，连忙回道：“不敢。我杀的人，都是大奸大恶之徒，前辈明鉴。”
“大奸大恶之人必有大奸大恶之事。你诛杀奸恶，必见奸恶之事，行奸恶之法。长此以往，奸恶之气凝聚，施主所杀之人愈多，奸恶之气愈多，缠绕周身，心无杀意，已有杀气！”中年道士霍然起身，拿着扫帚说道：“请回吧，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赵龙恍恍惚惚听了个大概，却没听明白他到底说的是什么。既然说了自己身怀绝技又困于心魔，为什么不能让他进去拜见老人认做师傅？既然说了自己杀气太重，却不能帮他去除，这是个什么道理？
心里一急，赵龙向前一步，脱口而出：“既然前辈指出了我的问题，那就应该帮我去除这些问题。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我身上的杀气太重影响乾坤，你身为道士为什么不能除了这影响乾坤的杀气，还天地一个清白！”
赵龙的声音在山间回荡，那中年道士面色发白，手里紧紧捏着扫帚却不做声，只是看着赵龙。赵龙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失礼貌，但话已说出无法收回，索性立在那里与道士对视。
忽然间，天地仿佛安静一般，万籁俱寂，赵龙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听不见了一般。
不久，从山门之后，仿佛是山顶一般传来三声悦耳的金属声音，听着好像是铜嶜。
铜嶜声过后，山林间的声响又回到赵龙耳边。赵龙被刚才的巨变镇住了，呆在原地不敢动弹，苦苦思索究竟何等高手才能做到如此这般。
中年道士叹口气，道：“师父有意，你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