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元年末的一场大战,不管对于关东诸侯而言,还是说,都是损失惨重。
有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凭借雄关阻敌于关外,董卓看似占了很大的便宜,可死去的全都是军中强勇。
而关东诸侯,更成了天下人的笑柄。除了曹操在这一场战斗中脱颖而出,得了高义之名外,几乎没有人得到什么好处。
北路军:上党太守张扬、河内太守王匡、山阳太守袁遗、青州刺史焦和、西河太守崔均战死疆场。渔阳太守公孙瓒损失惨重,一万白马义从,只余下了不足三千。
中路军:长沙太守孙坚几乎是全军覆没,只留下了一家子孤儿寡母;陈国相许扬、沛国相卫弘、后将军袁术、广陵太守张超皆战死、行奋武将军曹操,下落不明。
南路军:班咫在伊阙关设计,火烧伊阙关,于乱军中杀死颍川太守李旻、南阳太守张咨。荆州牧王睿被张郃俘获,豫州牧孔伷等人见势不妙,连夜自伊阙关退回阳翟。
至于西路军,马腾、张邈二人联手,一度势如破竹,但最终被牛辅阻拦与陇西。
但前方大势已去,张邈更因为腾子驹兵出河谷,不得不撤兵回转金城。
马腾趁势占领了武威,但随即就发现,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之中。张掖频繁出兵,袭扰武威后方。牛辅出兵占据了北地郡,将马腾一部死死压制在武威一地。
张掖……
马腾很想攻打张掖,可他知道。如今之计。还是先自保再说。
至此,二十二路诸侯死了十一路诸侯,袁绍所部不得不在河水解冻之前。退回河内。
所谓联盟,也随之烟消云散。
薰卓病倒了!
在董俷火烧延津,逼退中路军的捷报传来后,董卓自豪的拿着手中地捷报,于朝堂上传阅文武大臣。
“此乃我家狮儿,天下谁可与之争锋!”
说完。不由得放声大笑,令文武群臣,包括汉帝刘辨,都不由得色变。
一个个心中苦涩,逐字逐句地品读完了捷报中的内容后,不禁面面相觑,无人出声。
李儒为智囊,董俷为臂膀……
谁可与之争锋呢?
所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同样的疑问。
但是在当晚,董卓却病倒了,而且病的不轻。毕竟快六十岁的人了,在过去的一段时日中。薰卓所承受的压力,绝非外人可以想像。内有内鬼。外有强敌,对于戎马一生地董卓而言,几个月来,他脑子里的那根弦,马上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种拂临死前的话语,士孙瑞的背叛。
这一切对董卓而言,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一心期盼武人和士人的合作,能重新振作汉室朝廷,再现中兴的局面。那时候,他就可以名垂青史,享受伊尹、霍光那样的荣耀。可是,士人一次次地冷箭暗算,让董卓那颗滚烫的心,渐渐的冰冷。
你们想要飞蛾扑火,我也绝不心慈手软。
薰卓一次次的对自己说,而且也确确实实地这么做了。
但血洗阳大户,与其说是一种报复,倒不如说,是一种发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
这一次李儒看出了端倪,下一次,他还能看出来吗?
在这种极度紧张地情绪之中,董卓整日的提心吊胆。阳大捷的消息传来,使得那根崩的快要断掉的弦终于松弛下来。可这一松弛,紧跟着就是一场大病袭来。
大宅门内,济慈为董卓号了脉,忧心忡忡的走了出来。
蔡和蔡.
济慈轻咬樱唇,低声道:“胸闷气短,乏力脉结,此乃心气不足的症状。气为血之帅,起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气滞血瘀,则气血不通,不通则通……太师今后,实不易再经刺激,暴喜伤心,愤怒开怀,过之,则有性命之虞,当小心才是。”
这心气不足,用一个比较现代的术语来说,就是心脏病。
事实上这种状况,从董璜死后,董卓就时常发作,只是他不说,别人也没有在意。
蔡道:“那该如何调养才好?”
济慈歪着头想了想,“和喜怒而安居处;节阴阳而调刚柔,太师当以静气宁心为主,不宜过渡操劳,不宜大悲大喜,不宜过渡饮酒,不宜声色犬马,总之两个字。”
“什么?”
“平、和!”
李儒在一旁听罢,不由得苦笑摇头。
平、和?
说的倒是容易。如今阳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外敌尚未完全退去,如何的平和呢?
只是济慈是董俷
他不好破口大骂。
“文正……”
薰卓突然在屋中叫起了李儒的表字。
济慈一把拉住了李儒,“林乡亭侯切记,莫要让太师情绪起伏,更不要让太师操劳。”
这女子,怎地如此无礼?
李儒心里不快,不过表面上却没有流露任何情绪出来。
而且,济慈也是好意,做人总不能好赖不分,李儒微笑着,点头表示明白。
薰卓靠在软褥上,精神看上比早上好不少。
—
“岳父,可好些了?”
李儒忙过去为董卓拉上了被褥,关心的询问。在私下里,李儒还是习惯性的称呼董卓为岳父。而在官面上,则以太师代替。毕竟这是阳,多少眼睛都在盯着他。
这礼仪之说,可不敢轻视。
薰卓笑道:“区区小病,你担心什么?我不过是操劳过度而已,休息一下好多了。”
“岳父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才行,否则阿丑回来了,肯定要找我麻烦。”
听到阿丑这两个字,董卓脸上的笑容更多了,气也顺畅的不得了,好像喝了蜜一样。
一家人和和美美,才是正道。
就好像现在,李儒和西平这样子一文一武……只可惜,那文秀不争气。
想到董璜,董卓就觉得一阵气闷。轻声咳嗽,吓得李儒站起来,就要叫济慈进来。
“坐下坐下,我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金贵。”
薰卓咳嗽着,示意李儒坐下来,“阿丑那边的情况已经平定了吧。”
李儒点点头说:“大致上已经平静,我已传令下去,让西平抛开手中的事情,尽快赶回。”
“成皋呢?”
“袁绍退回了河内,目前尚在城。不过我观此人,贼心不死,当尽快除掉才是。”
薰卓沉吟片刻,“袁隗虽死,但袁绍依旧不可小觑。你说的不错,当尽快铲除……不过,我觉得最好不要我们来动手。小皇帝不是想要当事吗?就以他的名义吧。”
李儒一怔,“岳父这是什么意思?”
薰卓咬着牙坐起来,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盒子。
打开来,只见里面有一个黄绸包裹的四方形物体。董卓拿出来,把黄绸轻轻打开。
李儒不由得失声惊叫,连忙捂住了嘴巴。
“玉玺,这是传国玉玺?”
薰卓微微一笑,点头道:“其实早在我遇刺之后,阿丑就把这东西送了过来。呵呵,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找出来,有时候我就在想,这也许是老天赐予我董家的宝贝。他把这东西交给了我,我一直没有使用,而是偷偷的保存起来,以备不测。”
李儒眼珠子一转,顿时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岳父的意思是,以小皇帝的名义命令韩馥,诛杀袁绍……”
早先,董卓的命令不被人承认,所却的就是这一方玉玺。如今玉玺在手,也预示着汉室的皇统在董卓的手中。谁敢不尊令?不尊令的结果就是,号令天下讨伐。
别小看了玉玺,其意义可深远了去。
薰卓早一步把玉玺拿出来,固然可以震慑诸侯,但内部不安定的因素,依旧重重。
索性借此机会,一次爆发出来,永绝后患。
薰卓也是在冒险,内忧外患之下,一个不深就会遭致性命之危。
但他也只有赌这一把,而且他赢了。李儒没有把死间的事情告诉董卓,是因为害怕董卓在着急上火。毕竟,董卓所承担的压力,他这个做女婿的,可说是很清楚。
薰卓点点头,“此次大胜,足以威慑天下,至少我们可以平静很长一段时间。恩,再以小皇帝的口吻,传旨幽州牧刘虞,就说渔阳太守公孙瓒大逆不道,罪不容赦。”
李儒连连点头。
“对了,孟津的情况如何?”
“魏越的援兵抵达之后,刘备一部见情况不妙,就连夜退走。孟津已无凶险。”
“很好,这样子的话,我也就放心了……文正,你就按照我的意思,去处理吧。”
“小婿遵命!”
李儒深吸一口气,起身告辞。
出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又扭头看了一眼董卓。
臃肿肥胖的躯体,横在榻上。想当年,这是一头驰骋西北的雄狮,可现在呢?雄狮业已衰老。
不知为何,李儒的眸中,闪过一抹泪光。
岳父他……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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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的时候过去了,总要有些轻松和愉悦。
松弛一下,松弛一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