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法兰西国虽然讲,表面上头气势汹汹的”,赵伯韬接着心想道:“不过阿拉华人有位武圣人讲过的劳师远征,就是犯了兵家大忌”。
“兵法上讲,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赵伯韬有些心惊的寻思道:“伊法兰西国不过是外强中干,虚张声势罢了”。
“最后阿拉大清国和伊法兰西国唻”,赵伯韬一边闪过一辆疾驶过来的马车,一边笑吟吟的嘟囔道:“还得讲斤头”。
“因此不论是曾大帅、邵大人,还是法兰西国领事官李梅先生”,赵伯韬接着心想道:“出于政治和舆论的考虑,双方就赔款还是抚恤,不过是个噱头,阿晓得?”
讲起来啥照会,啥连夜激辩,乃至最后的不欢而散,在今朝别苗头的赵伯韬看来,仅仅只是上海滩商界常讲的讲斤头。
“这个情形得去跟雅各布先生讲一讲”,其实精明的赵伯韬之所以通风报信给自己的大班雅各布,也是有些花头的。
“今朝仔细的瞧一瞧上海滩地产界”,赵伯韬接着心头嘟囔道:“伊深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花头”。
一边赵伯韬抬起眼皮来,下意识的四下梭巡着,仿佛在寻啥人似的。
“讲一讲伊借鸡生蛋,私下里捣糨糊”,赵伯韬情不自禁的心头泛起了嘀咕道:“有了个户头,其实就是人脉关系,还有啥伊在洋行里厢的位子,浑水摸鱼”。
显然赵伯韬这一番嘀嘀咕咕的,有所指向,那是很明显的了。
想起伊亨同先生不就是守着所罗门先生这个户头,闷声大发财,再讲了华人里头鼎鼎大名的徐愚斋也是守着轮船招商局这个户头,挪借了不少的官银出来炒作地皮。
“讲起来鄙人赵伯韬不过是个猪头三”,赵伯韬忽然有些自嘲的轻声嘟囔道:“何不学学亨同这个洋人的发财术”。
不过赵伯韬害怕背上不忠的恶名,说是挖墙脚,落得跟徐愚斋今朝的窘态,真是应了一句俗话,猪八戒照镜
子,里外不是人。
显然至少从表面上得找个枪手,这辰光只听见赵伯韬嘴里着实有些嘟嘟囔囔的。
“鄙人今朝正好有空闲”,赵伯韬心头盘算道:“何不近便就去寻华界的包工头程麻皮去?”。
在赵伯韬的心里认定了这个略懂英吉利国官话、勤快能干的华人工头,记得自己就曾雇用他修建洋房子用于出租,人家虽说是小地方来的人,不过做的事情却是上得了台面的,瞧瞧就是手上有活的样子。
一边讲着,一边赵伯韬心头筹划着找到了这个大号叫做程谨轩造作商,要他招揽人手,准备上项目了。
“那一朝满载而归回来,孔明大笑三声讲”,赵伯韬索性一边口中得意的哼唱道:“为将而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
“山人我三日前料定今朝天降大雾,因此敢任三日之限”,赵伯韬神采飞扬的唱起了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听上去他口中的滩簧颇有些腔调。
“可笑那公瑾小儿教山人十日完办,工匠料物,都不应手,将这一件风流罪过,明白要杀我”,赵伯韬唱得兴起,有点摇头晃脑起来了。
“谁曾想山人安排下草船借箭”,赵伯韬接着唱道:“多谢了丞相赠箭”。
旁若无人的赵伯韬一副我命系于天的腔调,引得路人纷纷有些侧目起来了。
“Mr赵”,那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殷勤的招呼声,赵伯韬被这一声显得有些突兀的呼声,有点岔了神,莫非是曹丞相来哉?
“果然侬好兴致,不晓得今朝有啥欢喜的事体,跟小的讲一讲”,对面过来的一个人打着哈哈道。
“啥人?”,入戏的赵伯韬回转念头,这么的定睛一看,“果真是说曹*到,曹*就到”,回过神来的票友赵伯韬又变成赵买办了。
“原来是程谨轩、陈先生来哉”,赵伯韬张开嘴,有些夸张的招呼道,分明有些像是戏里头的鲁
肃,看见无数的羽箭飞过来,那副照单全收的欢喜,溢于言表唻。
曹*没来哉,倒是自己要去寻的户头,来哉。
背着自己的大班雅各布,赵伯韬寻到了户头程麻皮,望着有些受宠若惊的他,“程先生这是又发财唻?”,赵伯韬颇有台势的对着这个低头哈腰的华人包工头笑道。
帮帮忙,为啥同样都是大清国的臣民,伊赵伯韬分啥华洋之别,难道讲他已经自认为是二等的洋人唻?
好一个乱世上海滩。
哪晓得伊程麻皮却是笑而不答,而是依旧满脸堆笑的朝着赵伯韬瞅过来。
“侬帮帮忙好伐?”,程麻皮心头有些责怪起了这位新沙逊洋行的大买办道:“侬这样的有腔调,明明才是发了啥财”。
“洋财”,程麻皮在心头重复道,看得出他脸上一副艳羡的模样快要挤满了肥嘟嘟的脸庞唻。
“还是赵买办,侬发财”,程麻皮寻思到了这里,连忙半是恭维,半是认真的讲道。
“程先生客气了”,赵伯韬颇有腔调的对着满脸涎笑的程麻皮讲道:“阿拉都是自家人,有财一起发”。
“哦哟”,程麻皮听到赵伯韬要提携自己发财,不禁欢喜的在心头惊叹一声道。
其实原本该用感叹两个字才恰当,只是寻常辰光,伊堂堂一个大洋行的大买办,哪里会把一个小小的华人造作商放在眼里,阿对?
“其实赵买办侬是雅各布先生面前的红人”,程麻皮颇有些受宠若惊的讨好道:“上海滩地产界的闻人”。
阿晓得?伊一个卑微的小包工,哪里比得上这位沪上名人,“小的高攀不上”,程麻皮满脸的麻子凑拢到了一起,更加的显得低声下气的讲道。
“No”,赵伯韬生气的摇摇头否认道:“程先生太过自谦唻”。
谁不晓得侬,当年跟着李鸿章、李中堂的淮军来解救上海滩的辰光,不过是一个土里土气、一文不名的挑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