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儿来到前头,说道:“教训教训也就完了!不必往死里头打,玷辱了娘娘行善积德的美名人,可就不好了!”众人称是,可是这下手依然不轻。这样大的动静还是让湘贵妃听见了,她低声问了入画:“怎么我听见竟是宫里的一帮人么,要拿什么小和尚打呢?”入画如此说了一番,湘贵妃听了不忍,只因郦国是个佛教之国,在她国中,和尚出家人的地位极高。她本想就避过此事不管,无奈由不得自己的心,因此走在前头,看到小和尚已是被甩几个脸子,心中不忍,说道:“你们都给我停下!”此言一出,那些个打人的宫女嬷嬷见是品阶最高的湘贵妃,想想还是停了手儿。
俭妃在前头听见了,居然是湘贵妃的声音,心中大怒,连忙甩过跟了独孤仪龙的身子,回了后头,见是湘贵妃居然庇护这个小和尚,这岂非不是在她作对?当下俭妃冷冷说道:“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湘贵妃!这个和尚冲撞了我,难道不该教训教训么?”湘贵妃便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这里是佛门重地,殴打了他门下的弟子,想来佛祖心中也是不畅快的!”俭妃嘲讽道:“湘贵妃可真会说话,小和尚犯了错,我着人教训与他,干你何事?”俭妃像是故意给湘贵妃难堪似的,对着藤儿喝令道:“藤儿,你也心软了不是?给我狠狠地打!”藤儿无法,还未张口,那些个底下的嬷嬷们,早就给小和尚又一个大大的嘴巴子。
湘贵妃此刻忘记了自己在宫中的尴尬境地,连连阻止道:“不能再打了,住手!俭妃,横竖我的位阶在之上罢!这后宫中人,究竟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这话说着了俭妃的痛处,她问道:“横竖你这是在压我不成?我品阶虽不及你,可是入宫比你年长,娘家又是头一得力之人,况也比你受宠!”湘贵妃道:“你只管将这小和尚放了就行!咱们有一说一!”俭妃听了,遂笑道:“谁和你咱们,你不过就一空衔,一个即将亡国的公主,还配和我说这些?且不说你那些个苟且之事,说了我都怕污了我的嘴儿!哼,自有皇上才责罚你!你倒在我面前充大,横竖真是笑死人了!”
这话,后头的红豆也听见了,知道是这么个回事,很是劝俭妃:“姐姐放过那小和尚罢!横竖今天是皇上哥哥打醮的日子!咱们倒别误了正经事儿!”前头的贤妃也折回来了,见是俭妃和湘贵妃二人竟动了气,心中很是畅快,恨不得添油加醋一番,想来还是要人前人后故意玩笑一番,遂假意说道:“什么事儿啊?我听得竟是吵吵嚷嚷的,就像有多大的深沉旧恨,恨不得你杀了我,我杀了你似的!俭妃妹妹,你的两只眼睛倒像个乌眼鸡,湘贵妃妹妹,你这个模样儿,倒像个要跳河殉情的贞洁烈女……嗯,大家这是何必呢?都只当是出来跟着玩一会,偏还动了这样的真气!倒叫我一
时去劝哪一个呢?”说着说着,竟唉声叹气起来了。
独孤仪龙在前头,本欲和了尘大师进了寺院空寂堂的,他耳目警醒,很是听见了身后的一番动静,他对了夷青和陶光说道:“后头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先折回去瞧上一瞧!”夷青和陶光也听出了后头一阵吵嚷,遂点了头,回了头去,却只见簇簇的人群中,前面立着两个人,一个是面红耳赤的俭妃,一个是沉默不语的湘贵妃,两头站着像是劝架的贤妃和红豆儿,夷青和陶光心中俱都担忧,忙加快了步子。
到了前头,陶光笑问道:“娘娘们怎么都不走儿了呢!皇上在前头还问起了呢!”俭妃冷冷道:“我是想走来着,可是偏偏有个可恶的多管闲事的扯住我的腿儿!”湘贵妃听了,决定不言不语了,反正那小和尚也不挨打了,横竖只管自己朝前走罢!她不理俭妃,只管和入画伺墨朝前走,这个态度在俭妃看来,是大大是轻慢与她,她大声说道:“慢着!我和你说话,你不理不睬的,是个什么态度儿?还当我这里是你郦国呢?不过你不过也就是一个私生的公主,也并没有地位儿!如今你又出了……”俭妃看见北安王听了这话,已是咬紧了唇儿,拳头也紧握了起来,方才万般不愿地将此话收了回去。
湘贵妃还是不理,依旧不说话,俭妃是个性情中人,由不得还是说道:“你们都看见了,她是个什么态度儿?将我当成了什么了!”说着,竟还委屈得掉了泪。红豆只得打圆场道:“哎呀,俭妃姐姐,你别哭啦,湘贵妃都没哭,你哭什么啊!”红豆此话原意是说:你委屈了人家,人家都还没哭呢,你这个肇事的倒哭起来了,何必呢!可是在风头正劲的俭妃听来,却是另一番意思,她取出手帕,抽抽噎噎道:“红豆儿,你也是个素日没良心的!我从前待你的好,你也是知道的,可是这湘贵妃一来,你就将我抛到脑后去了!如今横竖都向着她!真是白费了我待你的心了!”红豆一听,便知她误会自己了!况自己刚才那番话,原也说的不太妥当,现在听她抱怨自己,一时之间,想欲再说点什么,可也是什么都不能说的了,因此,只立在那,听着俭妃对自己的抱怨,一声儿也不发。
贤妃清清嗓子道:“好了!咱们都往前头走罢!你们不见北安王和陶统领都赶回来了么?许是皇上已经听着了什么!咱们都是姐妹一场,还是大事化了,小事化无罢!”陶光听了贤妃之言,便也紧跟着说道:“各位娘娘,还是赶快往前走罢!我们却是奉了皇上之命,赶来瞧瞧看是怎么回事儿的!横竖为这样小的事儿,闹的拌了嘴,可真是不值得儿!诸位娘娘,皇上来此打醮,才是正经事儿!”北安王此时觉得,也不能就这样沉默下去了,遂道:“陶统领的话说的极是!俭妃娘娘,咱们还是赶快走罢!”俭妃听了
北安王这话,拿眼觑了觑他,心中想着:让皇上平白无故戴上一顶绿帽子的人,皇上可还如此大方偏袒他,真是世间罕有!帝王罕有!自己倒要看看,这二人的最终下场究竟是哪样!
北安王此时哪里知道这各人看自己的心思!他拿眼看了看湘贵妃,只见她那绝色的额头,竟然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他想也不用想,便知道这伤疤是何人所为!当下他是又心痛又无奈又纠结,若是依了他的性子,他真想将茱萸此刻就抱在怀中,好好深情缱绻安慰一番。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远远儿的瞧着她。这种心如刀割般的苦痛,呈现在他脸上,湘贵妃已然也远远看见了。她只能在心中划过一阵无奈的低低的叹息!
就在诸人僵持之时,只见前方一个明黄色长袍的人,大步回了头来,正是独孤仪龙,他的目光沉沉对住东方茱萸,立在人群中问道:“何事?这般的吵嚷!”跟了俭妃的蔓儿嘴快,当下就将此情形回了独孤仪龙,言语之中,自然都是自家主子的对,自家主子受了委屈得多。独孤仪龙听了很不耐烦,说道:“朕是在问你吗?退下去!”唬的蔓儿赶紧躲在了俭妃身后,一声儿不言语了。俭妃觉得没了面子,讷讷道:“方才之事,却如臣妾的宫女所言,所以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说着说着,又是滴下泪来。
独孤仪龙听了,遂走到湘贵妃面前,冷冷问道:“湘贵妃,俭妃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对俭妃出言不逊,狂妄自大!”湘贵妃心想,这说的套在俭妃自己身上倒是合适!但是她心绪复杂,因和北安王的私情被独孤仪龙发现后,他却一直不将她打入冷宫,只是夜夜在她身上折磨与她!这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煎熬,她已是不能忍受!倒不如痛痛快快的给她一个了结,反比日日夜夜遭受他凌迟要好上许多!既解脱了自己,也解脱了北安王,自此,他也可以忘了自己,给自己找一良人,好生地过日子去罢!
当下这人群中,自有许多人看到了真相,大家都等着湘贵妃为自己辩护,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这样说道:“回皇上,确如俭妃所言,臣妾方才言语冲撞了她!所以请皇上责罚臣妾罢!不管是被赶了出宫,还是被打入冷宫,臣妾都是心甘情愿的!”独孤仪龙听了,大怒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这一心就想离了这宫中,离了我远远儿的,是不是?你真的想遂了你的愿么?”红豆听了,真是急了,她忙忙对着独孤仪龙道:“皇上哥哥,我可以作证,湘贵妃娘娘并没有那样说与,贤妃娘娘也在场,也是可以作证的!”俭妃听了,真是急了,她大声叫道:“红豆,你……”红豆听了,急急说道:“俭妃娘娘,我也需实话实说不是?日后,我再像你赔罪罢!”俭妃深深看了看红豆一眼,那目光是聚的更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