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变故还要在那几日的禁足中说起……
那几日天色不算好,但还可在院内见到阳光,院子里随意收拾一番也可以变得赏心悦目起来,可小姐……并不这样想。
每日的摔盘不食,再加上太后娘娘迟迟不来探望,或许是皇上旨意如此,可小姐想不通的是为何娘娘不接了她出去,纵是自己说了多少遍也像是懂不得。
原本静深以为那只是小姐一时的怒气导致的不冷静,到后来才发觉并非如此简单,小姐像是再也受不得任何的惊吓,不论是大是小她都承受不起。
有时夜里有鼠爬动之声,小姐会马上来自己的床榻相依而睡,有时突然想起任薄雪,会马上咬牙切齿不甘状。
但禁足的日子其实并不很苦,只是少了走动的自由,而小姐的受不住明显不是因为被禁足,而是被惩戒了,正是古树传人所说的那样。
这样的惩戒或许就是回归了本性,就算自己做任何事都是于事无补,就算自己想要再次转变小姐的性子也是不可能达到。
小姐如今,愈发的世家贵女气息……愈发的想要依靠太后娘娘之力达成心中所想,在某些情绪不受控制之时对任薄雪的怨恨愈发不加掩饰,也愈发的对皇上心中爱慕。
在得知了小姐的不对劲是不可逆转之后,静深知道她的惩戒也即将来到,而她也只有默默承受着。
在人力左右不了的无奈中,对任薄雪这种引来天助之运气也暗自惊心,怕是太后娘娘也免不了一道难题,于是设宴一事就可以解释了,但现如今告知小姐她也是体会不了,还不如不去告诉等这阵风头过了在从长计议,毕竟太后娘娘一直在,任薄雪也只是住在雍和殿并未得名分。
静深还是以往的心思缜密,她看起来并无戒惩,但在禁足的第三日夜里,原本是该见红之期却久久不见红色,她就像是明白了什么。
也在之后的几日里揣测小姐的性子和今日见了太后娘娘之后证实了心中所想,虽然是极其不甘愿但终归成了事实……
她一直一直保留着的不安在今日变成了释然,那种可以不顾一切的念头悄然涌现,看来上天并不打算让自己怀上子女……不让自己这般的人得以有下一代的继续……
静深以手捂面,下人做的久了原本稚嫩的手也变得沧桑起来,指腹生了茧子,指甲里是洗不干净的暗黄,是做了什么生起的时间久远的她也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自己这样的一生该要这样结束,虽无人作陪但也算得上是有始有终,做了这么,一件还可以称之为好事之事了。
她的一生……仿佛就葬送在了那次双手剥开树皮那一刻……
这样想着却也没有悲哀,有的只是躯壳还在的释然,她这一生是注定要在小姐达成所想之后得以终结的,这是无路可走之人最后能紧紧握住的救命稻草。
而她现在也不愿隐藏自己以求的所谓的多方保护,她现在只需要紧紧跟随小姐的步伐——小姐恨她就恨,小姐报复,她就出谋划策!
太后娘娘是小姐背后最为可靠之人,却也是视自己为棋子之人,自己的命在她手中可以随意拿捏。只是小姐不同,小姐待自己算得上的真心在最为关键之时可救她一命,为此她也会全心全意相待。
静深在思忖中定了心思,领着小姐前去太后娘娘殿内。
只见太后一边饮着茶一边抬眼看小姐,不紧不慢道:“蓉恩,这几日你也受苦了。”
招手唤小姐到她跟前,抚摸慰问了一番,这举动似乎并无奇怪之处,只是熟知太后娘娘的静深知道没有那般简单,这倒像是假意的友好,或许下一步举动才是真正想表达的。
静深正要看娘娘下句话要说什么,小姐却先沉不住气了……
“姑姑,侄女这才不见皇上几日,那任薄雪昨夜怎么就能堂而皇之的坐在皇上表哥身边!”
太后刚痊愈的脸马上一僵,搁下原本抚摸穆蓉恩的手继续端起热茶,同时眼神朝静深射去,不悦的脸色一目了然。
静深马上低头叩首,太后扫射的眼神还有质问之意,怕是责备自己怎么在小姐身边却一点用也没有,小姐还是继续口不择言的,这次自己怕是怎么也逃不过责罚了……
果然,李嬷嬷将小姐哄着出了殿门口,而小姐像是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连一个回头也不曾留下。
静深收回了不舍的视线,就是那句话“该来的总归会来”。在小姐身边慢慢指教她的性子以免在人前莫要失了态本就是她的任务,也是太后唯一要她做到之事。
可现如今在太后娘娘看来自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交给你的任务为何迟迟完成不了,哀家寻求一个解释!”
“回太后娘娘,小姐自禁足以来一直如此……”磕头,声音却不减沉稳道,“皇上有令不得踏出一步,奴婢不得及时向娘娘报备。”
太后冷哼一声,道:“那你以为蓉恩是为何变回了之前的任性!”
静深的脸自漆黑的地面慢慢抬起,用同样漆黑的眼眸看向太后一眼,又磕头道:“回娘娘,奴婢斗胆猜测,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娘娘见谅!”
“讲,恕你无罪。”太后见她眼神倒是坚定的很。
“是,奴婢只知娘娘不会平白无故帮了任小姐,定是有多方面缘由,而最为直接的便是萧传人所言的古树之惩戒,这也是唯一可以将娘娘与小姐同时的变化相连接的理由。”
“你是说蓉恩的不对劲与古树的惩戒相关?”如此奇怪的惩戒?太后突然想起自己的蝶形红斑,相比之下她的性情大变也算得上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