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临听到这里,顿时便觉得十分熨帖,当即道:“这后宫之中,也便只有阿萱你能够这样子体贴朕了。”
话犹未尽,却见一个内侍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皇上,皇上不好了,昌平公主听说了皇上送嫁衣给了华阳公主的消息,往苑琼阁去了!”
聂临顿时脸色一变!
仇贵妃知道聂临的担忧,忙道:“皇上,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糟糕,或许是昌平公主要祝贺自己的妹妹呢?总之过去看看再说吧,免得误会了。”
聂临沉着脸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去。仇贵妃脸上显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立即跟了上去。
而苑琼阁中,聂未央也是刚刚梳好了云髻,配上那一身嫁衣,端的是美艳不可方物!
聂云裳不由有些气闷,想了一会儿,笑道:“怪道本位一直觉得少了些什么,原来是少了这个。”说着便从自己的发髻上拔下了凤钗,笑着递到了聂未央面前。
聂未央自然是认得那支凤钗的,那是聂云裳十六岁生日之时,张皇后特意送给她的:“姐姐,这是母后送您的生辰贺礼,怎么能够随意拿出来送人的呢?”
聂云裳却是笑道:“你是本位的妹妹,你要出嫁了,本位不能给你添妆吗?”
聂未央直觉聂云裳此时并不是很开心,便婉转道:“并不是说不可以,只是这支凤钗是母后所赠,对姐姐来说意义重大,便是当真要给妹妹添妆,也不该用这个啊。”
聂云裳脸色一变,冷笑道:“这么说来,是妹妹看不上姐姐送的东西了?”
聂未央立时否认道:“怎么会?只是这凤钗,妹妹是绝对不敢收下的。”
聂云裳顿时脸色一沉,道:“不论你收或是不收,现在都戴上!”说着,便要将凤钗插到聂未央的云髻上去。
聂未央顿时脸色一变,忙去挡聂云裳的动作,二人顿时便拉扯起来。
聂临和仇贵妃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聂云裳凶神恶煞地拿着凤钗似乎要杀人一样,而聂未央却是白了脸色,拦着聂云裳的动作。身边的宫女们都畏惧这二人的身份,想拦也不敢拦。
聂临顿时来了怒气,冷喝一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停手!”
聂未央听到声音,顿时便放开了聂云裳,但是聂云裳却是不由自主地往前,手上的凤钗便触到了聂未央的脸!
只见一道艳红洒出,聂未央的左脸上竟是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聂云裳见状,顿时便吓傻了,忙将手里的凤钗一丢,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谁让你忽然,忽然放开我的。”
聂临见状,顿时又是气愤又是担心,忙道:“还不将昌平公主送回去?传御医过来!”
仇贵妃已然是白了脸,但是还是走到了聂未央身边,轻声道:“公主,方才伤到了哪里?”
聂未央摇了摇头,道:“贵妃娘娘莫要担心,不过是伤了皮肉罢了。”
聂临也走到了聂未央身边,待她抬起头来,却见她左脸上的伤痕还在不停流着血,顿时心疼得不行:“御医呢,怎么还不来?”
秀禾忙回答道:“回皇上的话,方才才让人过去请,想来并没有这么快……”
“那还不去催!”聂临顿时怒道。
秀禾立即跑了出去。
聂临看着聂未央脸上的伤痕,颇有些安慰地开口道:“未央,你放心,朕一定不会让你脸上留疤的,你以后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孩子,你不要乱想,知道吗?”
聂未央眼光微微一动,仿佛是被劝服了,柔声道:“女儿知道的。这件事情,还请父皇不要怪罪云裳姐姐。”
聂临立时便想起来了方才聂云裳的行为,眼里顿时流露出了厌恶,道:“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阿萱,你先带着未央会内室休息去吧。来人,将皇后叫过来!”
仇贵妃带着聂未央进了内室,聂临脸上的神色便立时沉了下来。这个聂云裳,越来越刁蛮了,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教养的!
然而即使御医院的御医来得很快,聂未央的脸也未必能够治好,毕竟那伤口实在是触目惊心了些。
是以此时聂云裳才会跪在聂临面前。
张皇后看了聂临一眼,不由开口道:“皇上,其实这不过是孩子的打打闹闹,只是云裳一时下手重了些罢了。您也不必这样子,会吓到她的。”
仇贵妃闻言,不待聂临开口,便柔声道:“那是皇后娘娘您啊,没有看到华阳公主脸上的伤!妾身看到的时候啊,心里头真是又是害怕,又是伤心啊。”她说着,眼眶便是红了起来,好像下一刻眼睛里头便会流出眼泪来。
张皇后见仇贵妃这般,顿时脸色微沉,道:“这么说来,仇贵妃是觉得,昌平公主是有意为之了?”
仇贵妃微微挑眉,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叹了一口气,道:“昌平公主是不是有意为之,妾身当时站得远,也没有听到什么,只是看到昌平公主。皇上,妾身也没有办法想像昌平公主会故意这么做,但是,但是华阳公主的脸上。昌平公主总该给个说法吧?”
张皇后闻言,却是冷笑道:“说法?不过是一道伤罢了,御医院里头的御医不是都在吗?就没有一个能够治的?”
仇贵妃叹了一口气,皱起了眉头,当真是我见犹怜:“就算是有又能怎么样呢?那样的伤口,妾身看着就觉得心惊胆颤的,就算真的有人能治,那恢复也得一段时间吧?那赵国公那边的婚事可怎么办呢?皇上今日方才说了要许一位公主给二公子呢!如今华阳公主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皇上要用昌平公主去替不成?”
“不行!”张皇后闻言立即反驳道,“昌平是本位的女儿,岂能够嫁到青州去!仇贵妃,你这么说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聂临听到这里,不由皱起了眉头。
仇贵妃忙道:“妾身可没有这个意思啊,只是皇上都在前头说过了话,总不能失约吧?”
张皇后冷笑一声,道:“便是未央当真伤口难愈又如何?她是我大正朝的华阳公主,难不成赵演还敢嫌弃!”
“妾身想着,二公子必然是不敢嫌弃的,毕竟她是公主嘛。”仇贵妃看了聂临一眼,垂眸叹息道,
“只是,不管怎么样,皇室总还是要面子的,哪里能够因为旁人不敢嫌弃,就将很有可能毁了容的公主嫁给人家呢?到时候,即使旁人知道皇上疼宠这个女儿,心里总归还是会有怨言的吧?”
聂云裳此时也明白过来了,忙开口道:“父皇,这件事情是我错了,我愿意代替未央嫁出去,父皇。”
“你给本位住嘴!”张皇后正在发愁呢,乍然听见聂云裳这样的话,顿时便怒火中烧起来,“你代替未央出嫁,你不要脸本位还要呢!难道我大正的公主还是货物,竟是任得人家挑挑拣拣的吗?”
仇贵妃看着她们二人吵闹,微微舒了舒眉角,开口道:“皇后娘娘,妾身知道您心里的想法,只是如今却是要娘娘做一个决断了。华阳公主的脸伤究竟如何,能不能够在这段时间内治好尚是未知之数,若是。呵,妾身只是打个比方,若是华阳公主的脸当真是这么毁了,皇上也总该给赵国公、给听到了皇上指婚旨意的大臣们一个交代。若是到时候没有公主嫁给二公子,只怕会让朝中大臣寒心啊。不过,公主什么的,皇上若是想要,随随便便就能够封上个十个八个的,倒是也不在乎。只是早先皇上已经安排二公子同华阳公主见过面,一时要换人,却拿不出什么理由来,只怕会让赵国公心生芥蒂……唉,到时候青州那边,也不知道左刺史镇不镇得住?”
果然,一听到“左刺史”,聂临便立时开口道:“阿萱说的不错,不管怎么样,总得给朝臣一个交代的。云裳,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聂云裳一惊,忙摇头,道:“女儿,女儿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只是想帮,想帮未央戴上凤钗而已,没有想到,未央一直不肯要,这样一推一拉的,偏偏父皇那个时候进来,女儿和未央,这,这才会出这样的事情……”
“你这么说还是在怪朕了。”聂临冷哼一声。
聂云裳当即低下了头,闷闷道:“女儿不敢。”
仇贵妃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道:“皇上,其实这件事情,说白了不过是姐妹间的打闹;但是这宫里头的事情啊,即便是小风小浪的,传到外头便是惊涛骇浪了。华阳公主虽然母亲早逝,但是背后,却还有左家的人呐。若是只是因为昌平公主不是故意为之而放纵了,只怕左家不会善罢甘休了。”
“仇贵妃,你少挑拨离间!”张皇后一听仇贵妃三句话不离左家,顿时提起了心来,“左刺史是何等忠心的人,又岂会为了华阳公主和昌平公主这样的打闹,而让皇上为难?仇贵妃,你句句不离左刺史,莫非你觉得,左家如今忠心皇上,不过是因为华阳公主而已吗?”
仇贵妃轻笑一声,道:“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妾身却是不大明白了。左刺史忠君爱国,那是没错;自然,左刺史也是不会因为华阳公主而让皇上为难的。但是就是因为如此,皇上又岂能因为犯错的是自己的女儿,而对这个犯人有所偏袒呢?这样子,岂不是寒了忠臣的心吗?”
张皇后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行了,这件事情朕自有决断!”聂临显然是已经烦起来了,所以才会这么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