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家来说,皇上封郡主,无疑是一件好事,因为聂临封的郡主,正是张家家主的次女,先太子妃小张氏的妹妹,名唤张浣的女子。
张皇后显然没有想到聂临竟然会让张家的女子成为郡主,心里头一溜,便知道聂临是在忌惮张家了,顿时心里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周妈妈显然是明白张皇后的忧伤的,但是周妈妈毕竟不是什么能够将事情想得顺溜的人物,是以平日里头除了劝劝张皇后,竟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而不知幸还是不幸,自从聂未央伤了脸之后,传出来的话说是她的性子一日比一日暴躁易怒,都说是因为毁了容而性情大变。但是因为聂未央一直都是闷在苑琼阁里头的,所以也不知道这些话是真是假,但是总归是少了一个让张皇后烦心的人。
聂云裳却没有这么安分,但是现在也还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是以周妈妈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找人盯着。
张皇后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张浣召进了宫。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张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竟是得了聂临的眼,到如今还有一些诚惶诚恐的。
张皇后叫起之后,仔细看了张浣几眼,见她眉目娟秀,颇有几分江南美人的风采,倒是难得的秀丽佳人,便笑道:“周妈妈,你看着孩子,是不是同本位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啊?”
周妈妈听得张皇后这般说,便立时笑道:“自然自然,再怎样也是同处一族啊。皇后娘娘,您看永明郡主的眉眼,那几乎和娘娘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张浣虽然没有入过宫,但是总也知道皇宫里的是非,便也没有将周妈妈的话放在心上,但是面上却是谦虚道:“皇后娘娘谬赞了。民女蒲柳之姿,哪里能够比得上皇后娘娘的雍容?”
张皇后见张浣识相,也不再提,只是笑道:“周妈妈你看,这孩子还害羞了。”
周妈妈但笑不语。
张皇后笑了一会儿,又道:“浣儿,你如今是皇上亲封的永明郡主了,虽然是次一等郡王例,但是也是‘君’了,不再是‘民女’了,知道吗?”
张浣顿时脸色微变,忙开口道:“民女。臣一时疏忽,以后不会再犯了。”
张皇后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你是一个聪明人,本位不需要与你多说什么。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张浣怔了一下,立即回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臣今年十六岁了。”
“十六岁啊……”张皇后不知为何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十六岁,真是好年华。本位如你这般大的时候,才是刚刚嫁给皇上,当上巢王妃的时候。周妈妈,本位恍惚记得,华阳今年也是十六岁了吧?”
周妈妈立即回答道:“是,华阳公主今年确实是十六岁了。”
张皇后点了点头,笑道:“当真是缘分了。浣儿,你和华阳公主竟是同样的年纪,难怪皇上相中了你代替华阳公主出嫁。既然年纪相近,浣儿你以后便多去华阳公主那里走动走动,交交朋友。华阳公主的孝心也好,规矩也好,都是皇宫里头人人称
道的,你去向她讨教讨教,以后嫁到了青州,也能够端起郡主的谱子来。”
张浣听到这里,心下微惊。原来她在张家的时候,常常听自己的奶娘杨氏说起,张皇后同华阳郡主随时面上最是要好,但是私底下却是不死不休的,如今张皇后竟然要自己去和华阳公主多走动走动……张浣不由心下微凛,只当是张皇后另有所图了。
但是张浣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小姑娘,在思考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想法带了一些出来。张皇后见张浣脸色变换,微微皱了眉头,问道:“浣儿,你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张浣顿时一惊,哪里敢说半点儿不对?连忙掩饰道:“并不是这样。只是臣方才在想,若是华阳公主不想见臣,那该怎么办啊?”
张皇后听到这里,也不疑有他,只是笑道:“华阳公主最是和顺的一个人,怎么会刻意对你避而不见呢?莫要担心。”
张浣点了点头,便不再开口。
恰此时,外头有人回禀道,说是梁燕奉皇上的命令,要带永明郡主前去熟悉皇宫。
张皇后见张浣似乎已经有了章程了,便笑道:“没想到这天都已经这么晚了。浣儿,你先跟着梁燕姑姑前去熟悉一下皇宫吧,以后可要住在这里了。”
张浣正巴不得脱身呢,便立即向张皇后告退,转身离开,同梁燕一道去了御花园。
梁燕此人,张浣是有些印象的。她入宫之前,奶娘杨氏曾经说过,这个梁燕姑姑和当今皇上聂临是小时候带过来的情分,不同旁人。是以平日里头要对她尊敬着些,万不可因为自己身为郡主而给她难看。
而张浣见到梁燕之后,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无情的皇家,梁燕能够让皇上一直记得过往的情谊了。
梁燕着实是一个懂得进退的人。
“永明郡主,方才皇后娘娘似乎是说,希望永明郡主前去看望华阳公主?”梁燕忽然开口问道。
张浣怔了一下,随即立即道:“是,皇后娘娘确实是这么说过。只是华阳公主毕竟身为公主,我只是一个郡主而已,又岂能够叨扰她呢?”
梁燕垂眸,笑道:“永明郡主不必妄自菲薄,纵然永明郡主字号是次一等郡王例的郡主,但是毕竟也算是华阳公主的姐妹了,华阳公主并不会介意的。”说着,梁燕便在一处院子里停了下来。
张浣往里头看去,却见里面清雅安静,即使有些宫女还在洒扫,但是却是半点儿旁的声响都没有的。张浣心里不由暗奇,问道:“梁燕姑姑,这里是……”
“这里便是苑琼阁。”梁燕却是很快回答道,“是华阳公主的居所。华阳公主自从。都是闭门不出,所幸如今有了永明郡主您过来,相信能够让华阳公主重新振作起来的。”
张浣闻言,心里不由疑惑起来。她只当是华阳公主不愿意嫁去青州,方才让自己代嫁,那么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告了一个段落,华阳公主心情失落又是为了什么?张浣这般想着,不由问道:“华阳公主还有什么事情不如意的吗?明明我已经代替华阳公主前往青州了……”
梁燕看向
张浣,眼光微闪,道:“唉,永明郡主您是不知道,这也不是能够在外头言说的事情,是以……”
张浣心里不由一惊,万想不到代嫁之事还是有着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缘由的。
“梁燕姑姑,您怎么来了?”却是一个清丽的宫女走了出来,见到梁燕之后微有些惊讶,再看到张浣时,问道,“这位是……”
梁燕向张浣点了点头,道:“这是皇上新封的永明郡主,会代替华阳公主嫁到青州去的。秀禾,如今华阳公主身体如何?”
秀禾却是有些泄气,道:“身体还能够怎么样,自然是会渐渐变好的了。但是梁燕姑姑,您不是不知道,昌平公主她……”秀禾仿佛是想要抱怨,但是看到了张浣,却是立即住了嘴,仿佛真的是旁人不能够知道的事情。
张浣不由提起了心,有些好奇起来,问道:“昌平公主?不是皇后娘娘的亲女吗?她怎么了?”
秀禾看了张浣许久,方才恍然道:“哎呀,方才竟是忘记了给永明郡主行礼了!奴婢秀禾,参见永明郡主。”说着,竟是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张浣此时挂心方才秀禾提及的昌平公主的事情,微有些着急,此时却见秀禾不欲多说,便只当自己初初入宫,不被看重,顿时心里便起了疙瘩,不由道:“起来吧。本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哪里当得起华阳公主门下的婢女行礼?”
梁燕闻言,知道张浣此时起了疙瘩,便立时道:“永明郡主虽只是郡主,但是也是主子;秀禾虽然是华阳公主门下的宫女,但是也是奴婢!既是奴婢,自然该向主子行礼。”
张浣脸色稍好,不由又问道:“梁燕姑姑,方才您说的事情。华阳公主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梁燕却是有些犹疑,过了许久方才开口道:“郡主,郡主以后见到了华阳公主,便知道了。”
张浣心里只觉得更加奇怪,但是见梁燕不愿意再说,也便不再相询了。
梁燕见张浣不再问下去,眼里掠过一丝奇异的情绪,随即便道:“郡主,如今先去昌平公主处吧。昌平公主比郡主大了两岁,想来是比较愿意有如同郡主一样的妹妹的吧。”
张浣知道昌平公主聂云裳便是张皇后的亲生女儿,不由也有些意动,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有劳姑姑带本位去一趟了。”
梁燕点了点头,正要带着张浣离开,却见昌平公主带着贴身侍女慢慢走近。
梁燕立即迎上前去,向聂云裳请了安,道:“奴婢参见昌平公主。”
聂云裳不想此时在苑琼阁之前能够见到梁燕,微微一怔之间,梁燕已经行了礼,于是便开口道:“梁燕姑姑何必如此多礼?虽然梁燕姑姑身份上是总管宫女,但是本位知道父皇心里对梁燕姑姑却是。作为小辈,本位又哪里能够受梁燕姑姑的礼呢?”
梁燕微微皱了眉头,道:“礼不可废。”
聂云裳这些话也不过是随随便便一说,也并没有旁的意思。但是聂云裳眸光一扫,便见到了一边呆着的张浣,顿时心里便有了一种危机感,不由问道:“梁燕姑姑,这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