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窥探秘密!

穆流年也无意隐瞒,当时军中那么多人在,想瞒,只怕也是瞒不住的。

“是我解的。不过,我刚刚说了,只是解了个七七八八,并没有完全解了。所以,他能活多久,我也不知道。”

后半句,完全就是废话!

在桑丘子睿看来,穆流年虽然是将四皇子给救了出来,可是同时,也等于是彻底地宣判了他的死刑。

难不成,他还以为能在肖云放的手里,再妥妥地活上个十年八年的?

当然,具体要如何安置四皇子,桑丘子睿一时还是没有主意的。

不然,也就不会到这里来问穆流年了。

“你当初将他救出来时,是怎么想的?”

“就是那样想的呀!如果他不被救出来,你以为强攻祁阳会那样轻松?”

事实上,那一晚,四皇子的兵马,几乎是全部罹难了。

原本是有些迷迷糊糊,不知道为何一直攻打城池的那些将士们,通过了某些渠道,得知四皇子是被苍溟的人给控制住了,下了毒,所以,当天晚上,在穆流年的人攻城的时候,祁阳也发生了规模并不算大的内乱。

因为,原本忠于四皇子的兵马就不多。

不过,就算是规模不大,仍然是给苍溟大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所以,穆流年的进攻,才会更回地顺畅了些。

“就算是如此,你就没有想过,将他救出来后,直接送走?”

穆流年很不合身分地翻了个白眼儿,“桑丘子睿,你要弄清楚了,他姓肖,不姓穆。怎么处置他,我说了可不算!再说了,除非是我不想活了,我才想着将他送走。”

桑丘子睿沉默了。

对于穆流年的说辞,他自然是明白的,可是没想到,到头来,这烫手山芋却到了自己的手上。

如果说要将四皇子处斩的话,那么,他死后只怕是连个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依着肖云放的性子,定然是直接就将他给定为了叛贼,而且是假冒皇亲的叛贼。

这样的人,只怕是要受到了凌迟之刑的。

桑丘子睿想想,就觉得有些恶寒,再怎么说,也是先帝的儿子。

云若谷听他二人争论了一会儿,小声道,“你就这样回来了?不打算回京去请赏?”

“不去!我若是真的带了三十万大军靠近梁城,只怕肖云放会吓得调集了紫夜所有的兵马回梁城勤王了。”

这话说的可真是有些大不敬!

不过,桑丘子睿的嘴角微抽了一下,说的,倒也是实话。

“战事已了,紫夜已是千疮百孔,就算是休养生息,没有半年,只怕紫夜也是缓不过来的。”

穆流年轻笑一声,“桑丘子睿,你说的半年,只怕还是短的。我最后跟皇甫定涛交手的时候,很明显看到了他眼底的恨,当然,我还看到了其它的东西,比如说,在紫夜,只怕他还留有后招。”

云若谷和云若奇也跟着就是神情一震,“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清楚。只能说是再看看。紫夜这么大,仅仅是武职的官员就有多少?想要找出他的暗棋,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几人正说着,长平王来了。

“给王爷请安。”桑丘子睿对于这位紫夜有名的武将,还是十分敬重的。至少,看上去要比穆流年更靠谱,更讨喜一些。

长平王来了,有些话,自然也就不适合再继续讨论了。

倒是云若奇这个时候反应快,“穆世子总算是平安归来了,王爷和王妃也都平安到了辽城,咱们是不是该举办个宴会之类的?”

穆流年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过这个,“再缓缓吧,大军尚未全部抵达辽城,总要让咱们的将士先回来,歇息之后再说。”

穆流年说完,又转头看向了桑丘子睿,“对了,你记得要跟肖云放说一声儿,到现在欠了我们两个月的饷银没给呢。这到底是给还是不给了?给个准话儿。”

桑丘子睿一怔,没想到他突然就提起这个来了。

问题是那饷银的事情,是他能做得了主的吗?

他这意思,分明就是逼着自己亲自将四皇子给押解进京呢!

暗自磨了磨牙,这回被你算计了,看下回的!

不能次次被你算计吧?

“好,此事我会给皇上上一道折子的,当然,会着重强调有关饷银的事。另外,穆世子这次打退了苍溟大军,亦是大功一件,论功行赏,也是应该的。”

“嗯,也好,若是皇上能多赏赐些金银之类的,也不错,反正我现在穆流年最缺的就是银子了。”

“流年!”长平王沉稳中透着几分威严的声音响起,成功地让穆流年原本有些傲娇的脸色,收敛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告辞。”

桑丘子睿回去这一路上,就在不停地在心里骂着穆流年。

这个奸诈小人,现在将四皇子交到了自己的手上,怎么办?

亲自押解回京?总觉得有几分的别扭。

桑丘子睿自然不是什么圣人,对于四皇子也并没有那种过分的仁慈在里头,只是,他觉得,四皇子的过错,在后来的攻城当中,也弥补了一部分。

所以,若是直接就将四皇子给叛了罪,反倒是会影响了肖云放的声誉。

虽然,肖云放在民间,只怕也没有什么声誉可言了。

这天晚上,桑丘子睿再度站在了屋顶之上,今天晚上的夜空,似乎是格外地清爽。

冬日的夜晚,是寒冷且清寂的。

一眼望去,不少地方,还是铺满了一层的白色。

今晚的月亮并不怎么明亮,事实上,也不过就是一个小月牙儿了。想想也是,这都马上要过年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出现了满月?

再看弯月的周围,星星点点,可以说是交相辉映,就像是棋盘上的黑白字,对比明显。

桑丘子睿一时心血来潮,便在屋顶上,缓缓地走了起来。

独自行走在微凉斑斓的夜色中,桑丘子睿一袭白衣,再加上那一头有些闪亮的银发,让人看了,竟然会生出了几分心酸的感觉。

长风默默地站在了另一端,一直只是双手环胸抱剑,静静地看着自己主子。

桑丘子睿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凉,还有些香甜的味道。

仔细想想,这下面,似乎是种了不少的梅花。难道会是梅花的香味儿?

桑丘子睿行至最边上,双臂缓缓展开,头微微仰起,未曾有任何束缚的一头银发,此时,也随着那有些凛冽的寒风,开始肆无忌惮地飞扬了起来。

桑丘子睿宽大的衣袍被风吹起,可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丁点儿的冷意。甚至是脸上还露出了一种极为舒爽的表情。

仿佛,这寒风带来的不是什么寒冷,而是一种柔情!

就好像这阴阴的寒风,能将他一身的的伤感和疲惫尽数吹散,再不复来!

轻松惬意,不用去想任何烦恼,不再被世事牵绊!这么一刹那,桑丘子睿就有了一种如此奇怪,且非常真实的念头。

望着沉静中有些孤冷的夜空,有一丝淡淡的慵懒的思绪在涌动。

明明就是星光灿烂,万星争辉,可是现在看在了他眼中的,只有两颗星星!

那么闪耀,那么光亮,那么让人,顿生一种膜拜的情绪。

“公子,夜深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桑丘子睿静静地闭上了眼,任由那银色的发丝,时不时地被风拂过他的脸。

许久之后,再缓缓睁开,眸底,已是一片清明!

再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情绪化,再没有了刚才的种种感伤,反倒是如同一弯清水,清亮透明。

眸底的坚定和果断,让他再度成为了那个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

微微转头,一跃而下。

长风紧紧跟随,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到了门前,桑丘子睿看着屋内仍然亮着的烛火,不曾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果然,四皇子正端坐于榻前,眼前一盘棋局,似乎是正在困扰着他。

“你来了?”

桑丘子睿不意外他的反应,抬腿进去,衣袖一甩,门砰地一声关上!

长风默然,直接就守在了门口,不容许任何人的靠近。

“坐吧。还以为你会再晚一些才来,没想到,比我预期的要快。”

“你早知道我会来?”桑丘子睿微微挑眉,再看了一眼那棋局,“所以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嗯,听说肖云放下了旨意,要你将我押解回京?”

桑丘子睿在他对面坐了,轻笑,“这是一局死棋,何需再看?”

“是呀,明知道是局死棋,可是我仍然是想着从里头来寻找一线生机,所以说,你看,我是这样蠢的一个人。实在是有负当初父皇之托。”

桑丘子睿垂了眼睑,不说话。

四皇子的话匣子一打开,似乎是就有许多的话想说,才张了张嘴,再一看到自己对面坐的是桑丘子睿,又自嘲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很蠢的人?就像是穆流年说的那样,不自量力?”

桑丘子睿点点头,“嗯,看起来,似乎的确如此。”

四皇子低头看着棋盘,“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从来不曾想到过,有一日,我会落到了今时今日的下场。不过现在还好,比起我被李定远控制的那些日子来说,现在的生活,对我而言已经是极其优越了。”

“所以呢?你想对我说,你当初在他们的手上,吃了很多苦?”

四皇子摇摇头,“我或许有些蠢,但是至少我还知道自己是谁。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的时候,我便想尽了一切办法,联络上了穆流年。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联络他吗?”

桑丘子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是不语。

“呵呵,你不会想到的。因为之前我曾听父皇说过,穆家,其实也还算是忠心的。只是穆家人,太过执着,不肯将那五十万大军的兵权交出来,否则,他也不会对穆家人屡屡下手。”

桑丘子睿不语,这是何等的谬论?

因为人家不肯将兵权交出来,所以你就要对人家一家斩尽杀绝?

若是如此,换成他是穆家人,自然也不会交出来了。

手上有兵权的时候,皇室都不知忌惮,肆意挑衅,一旦手中没了兵权,也就等于是没有了护身符,那焉有命在?

“听起来很矛盾,是不是?”

四皇子自己也笑了起来,“父皇一方面在不停地打压着穆家,可是一方面,却又对于穆家的忠心还是有些把握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去逼迫穆家人?”

“先袖多疑,他说穆家忠心的时候,未必就没有怀疑穆家。”

“你说的对。就像是现在的肖云放。他明知道穆家军的厉害,却是迟迟不肯下旨让穆家军去平叛。一方面是不愿意在穆家面前低头,觉得没有穆家军,他也一样可以打胜仗。”

四皇子的手在棋盘一角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可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一旦穆家军打赢了此战,那么,穆家军的声望,在民间必然极高,再想要打压穆家,只怕是三五年内,是寻不到机会了。”

“肖云放虽然是怀疑穆家,可是并不代表了,他就不会重用穆家。事实上,有太后在,肖云放不会对穆家做出太离谱的事情来。”

“是吗?也包括当初肖云放想要强留了穆世子妃么?”

桑丘子睿的眼神一冷,这一直是件秘闻,他是如何得知的?

当初动手的,都是肖云放的心腹,而且自己后来又使用了秘术,外人是根本就不可能会知道此事的。

“宫里仍然还有你的眼线?”

四皇子呵呵一笑,却是垂眸不语。

他不回答,桑丘子睿也不再问别的,两人就这样静静地面对面的坐着,似乎是在比着谁的耐心更大一些。

“桑丘子睿,有没有兴趣与我手谈一局?”

桑丘子睿眸光紧紧地锁在了他的脸上,似乎是想要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上,看出些许的端倪。

“其实,早在祁阳的时候,我就有心与穆流年手谈一局,不过,他太忙了。而且,他在看过了我的棋艺之后,只说我的棋艺太差,他瞧不上眼。不如,今晚就由桑丘公子来试一试,我的棋艺究竟有多差?”

许久之后,桑丘子睿点点头,“好!”

两人对弈许久,始终是不发一言。

直到大半个时辰之后,四皇子再度陷入了死局。

苦笑一声,随后表情又有些轻松道,“果然还是如此。多谢桑丘公子能成全了我的一个心愿。既然如此,那公子就请动手吧。”

桑丘子睿微愣,“你知道我是来杀你的?”

四皇子点点头,“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若是回了梁城,只怕反倒是会给肖云放带来麻烦。生,是断无可能了。可若是死,怎么个死法?那些朝廷的元老们,又当如何安抚?这些都是问题。”

“你想太多了。湘王殿下早忆过世许久,你不过是一个假冒皇亲之人,便是死,也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是么?”四皇子却是显然不信,“若是果真如此,那你也就不会如此为难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若是我有证明自己身分的东西在,你说,肖云放还有没有胆子杀了我?”

桑丘子睿的眼睛微眯,对于四皇子这等明显是有几分威胁意味的话,已经是起了些许杀心了。

“你不必如此看着我。我再蠢,也是肖家的人。我不可能真的就任由你们动手,将我当成了一个流寇来处置。桑丘子睿,事实上,要不是因为是穆流年将我救了出来,我原本没打算跟你说这么多的。你应该感谢穆流年,真的。”

“你还有其它的安排?若是你果然死在了梁城,只怕,你的那些手下,就会再有其它的一些过激行为了。是也不是?”

四皇子不置可否地微挑了下眉,再用自己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捻着一枚棋子,似乎是在细细地感受着,这颗棋子现在的心境。

“说话!”

面对桑丘子睿的威胁,四皇子抬了抬眼皮。

“你说的对,我自然是还有后招。原本,我计划好了这一切,若是肖云放真的敢将我凌迟,或者说是让我曝尸荒野,那么,我敢打赌,他的帝位,也是坐不长久的。”

“你藏了什么东西?”

“呵呵,桑丘子睿,我肖氏的那些宝藏都藏在何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为何当初我只有那么一点儿的兵马,我就敢自立为帝?那是因为肖云放原本就是篡位,所以,许多事,他都不知道。”

桑丘子睿的手指微微收紧,想到了自己当初帮着肖云放找到了那些金银,难不成?

“就如你所料想的那般。肖云放后来之所以敢大量的用兵,不就是因为他找到了那些金银的下落?啧啧,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是许多人,这一辈子,听都不曾听过的数目。”

“看守皇陵的,是你的人?”

“怎么可能?你该知道,看守皇陵的人,都是肖云放派去的。当然,如果你硬要这么以为,我也没办法。”

“你到底藏了什么?”

四皇子低头轻笑,过了好一会儿,才自袖间取出了一纸薄薄的纸,再递给了他。

桑丘子睿拿到了手中之后,仔细看过,脸色大变!

他本就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计谋过人,心思深沉,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四皇子这一手,玩儿的实在是太妙了!

桑丘子睿不动声色地将这张纸收了起来,“说吧,你的目的?或者说,你的要求?”

“简单,我现在还不想死。当然,我也可以以我的性命起誓,我不可能再做什么与肖云放去争夺皇位的事情了。毕竟,我现在所有忠心的手下,都已经死光了,不是吗?”

桑丘子睿冷哼一声,“你确定都死了?”

四皇子有些尴尬地伸手在嘴角轻挠了一下,“呃,好吧,还有一两个,也不过就只是普通的护卫而已。”

“就只有这些?”

“对,所以说,我的要求很简单,对于你桑丘公子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桑丘子睿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地冷静下来,从四皇子一开始的表现,到最后拿出了这张纸,他都表现得很自信!

显然,他料准了他不会一进来直接就杀了他,只是,他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

“我很好奇,如果我没有按你说的做,而是直接杀了你,后果会如何?”

果然,他看到了四皇子的眼神微闪了闪,有那么一点点的恐慌,还是暴露了他此时心底的紧张。

“你不会!”

“是么?那不如,我们可以试一试?”

桑丘子睿笑的有几分的诡异,“正如你所说,一旦你的人将这些消息给散了出去,那么,肖云放的帝位将不稳。那又如何?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完全有能力,取而代之?”

四皇子明显地愣了一下,眼神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可思议,很快,又镇静了下来。

在桑丘子睿的面前,他太年纪,主要还是表现在了阅历上。

桑丘子睿周游列国,所见所闻,比他多了不知道多少倍,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他出现慌乱的表现。

“你不会!”

再次咬着牙肯定道。

桑丘子睿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还真是执着呢。

“哦?说说的你理由?”

“如果你真有心取而代之,也就不会如此费心地帮他了。这一次苍溟的攻城,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可是你没有做任何于肖云放不利的事情,反倒是帮着他安抚臣民,甚至是还故意与穆流年结盟,其目的,不就是为了保住紫夜?”

“你说的对。我的确是想要保住紫夜,可是我却从来没有说过,我还要保住肖云放吧?”

四皇子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如果你有心称帝根本就不会错过如此好的机会。一切只是说明了,你根本就是无心于江山!”

桑丘子睿看到成功地将四皇子给逼的没了先前的冷静,心里头很愉悦,之前被穆流年算计的那点儿不开心,也都没有了。

“好吧,就算是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四皇子殿下,你该明白,我桑丘子睿,是从来不接受任何的威胁的。”

四皇子开始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他在对面这个儒雅的男子身上,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让他无法再冷静下来,甚至,他还能听到了自己有些狂乱的心跳声。

“说出你背后的那个人,否则,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什么人?你不是都知道了?是苍溟的睿亲王世子李定远,哦,对了,就是穆流年口中的那个皇甫定涛。”

“不!他不可能有这样缜密的心思,别再考验我的耐性。”

事实上,桑丘子睿已经有了些许的怀疑,只是现在,他还不能够完全的确定。

所以,他要从四皇子的嘴里头说出来,否则,以后的日子,他只怕都不可能会真正的安宁下来。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他之前,一直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人与我母妃联系。具体是谁,叫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我再问你,你可曾见过那人?”

四皇子本来是想说不曾见过的,可是也不知道何故,这么一抬眼的功夫,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里,一下子便昏沉沉的,整个人似乎是坠了一片白雾之中,有什么东西,像是看不清楚了。

“见过。”

很老实的回答。

“以前我小的时候,他每次来,都会抱抱我,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是很温柔的。比父皇看我时,还要更温柔些。”

“那你可还记得他的样貌?”

“记得,只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每次他来,母妃都让我叫他一声师父。他也总说,我是最像他的一个徒弟。”

像?

桑丘子睿的脑子里轰地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就迸裂开来!

只觉得胸口有些沉闷,喉咙里有些堵的慌。

慢慢地画了一张画像,再放到了他的眼前,“你看仔细了,可是他?”

四皇子的眼珠似乎是动了一下,不过仍然是无神的。

“嗯,是他,只是,我记忆中的他,似乎是没有这么老。”

“他有多久不曾去看你了?”

“很久。”

桑丘子睿的手突然就无力地垂下,手中的画像,也像是柳絮一般,轻飘飘地掉在了地面上。

桑丘子睿的手突然抬起,直接就将四皇子给打晕了。

再看了看那张纸,桑丘子睿猛然就觉得喉咙处一阵腥甜,噗的一声,直接就喷出了一口血!

是师父!

怎么可能会是他?

他是紫夜皇一直在通缉的钦犯,蒙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再屡次冒险进入皇宫?

刚刚他有仔细地看过四皇子,那张脸,有七分是像容妃的。

会不会是蒙天的孩子?

桑丘子睿不敢保证,甚至已经不敢再去猜了。

这样残忍且有些可怕的事实,实在是让人无力承受。

哪怕那个人是他曾经十分崇拜的师父,也让他瞬间就感觉到了什么叫天眩地转!

伸手将唇角的血擦干净,再慢慢地晃到了门口,轻声吩咐了一句之后,衣袖一扬,烛台滚落。

桑丘子睿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衣袖和前胸上,还有点点血迹。

长风一惊,再一看屋内,已是起了大火。

“公子?”

“不必理会,他自尽了。走吧,扶我回房。”

长风一愣,公子多年来,从不曾主动要求别人去扶他一下,可是现在看到了主子的脸色,长风的心里自然是跟着提了起来。

“您没事吧?”

“无事。走吧。”

两人走的极慢,准确地说,为了照顾到公子,长风也只能是跟着放慢了脚步。

直到屋子里的熊熊大火,冒出了滚滚的浓烟,二人,才走到了院门口。

“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救火,就说,是本公子允了他,许他火葬,也算是让他干干净净地去投胎。”

“是,公子。”

长风松开手,让公子扶住了院墙,快速到了外面,与下人交待清楚。

桑丘子睿慢慢地回过了身,淡然地看了一眼那大火中的房舍,伴着朦胧的夜色,伴着清凉的夜风,有些事,终究还是没有找出答案。

他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可是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秘术,是从未失手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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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浓浓的呛烟味儿,还伴随着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让人实在是不想再去多闻。

可是当他渐渐地冷静下来,仔细地想着今晚的一切,眼神中原本的那些迷惑,似乎是又没有了。

他再次吸气,这一次,不再是那种让人作呕的味道,似乎有淡淡的花香,悠远的、淡淡的、而又沁人心脾,抬头看看那些梅花,再看看自己的前胸,有些事,果然并非就如同自己所想像的那般,是真的美好的,正确的。

冬天太干冷,秋天太破败,什么时候,他的脑子里想的,都是这样消极的东西?

不该是这样的,他是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不该有这样让人生厌的想法!

天越来越黑,似乎是即将进入那黎明前最黑的夜,灰暗的天空中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小星星。还是之前他看到的那些,可是现在,怎么感觉就那么的让人窒息呢?

终究是心境不同,看到的万物也不再相同了么?

这一晚,刺史府内的一处院落,火光大起,因为是在半夜,所以,一直无人知晓,等到有人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然是控制不住了。

桑丘子睿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午时。

“公子,您醒了?要不要先用些东西?”

桑丘子睿摇摇头,梳洗了一番之后,再缓叔踱出了屋子。

睡了一觉,他的脑子,已经是清醒了许多。

“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回公子,火势太大,连两侧的厢房也烧着了,整个院子,都要重新修建。”

“嗯,让人备笔墨,我要给皇上写一道折子。”

“是,公子。”

桑丘子睿轻轻捏了一下眉心,对于昨晚之事,似乎是不曾放在心里了。

而远在梁城的肖云放接到了他的奏折之后,整个人则是表现得有些阴郁。

他不相信四皇子就这样轻易地死了。

可是不相信又如何?

正如桑丘子睿在奏折中所书,四皇子明知自己的下场如何,既然如此,自然是不如自尽的好。至少,他还能走的干净舒坦一些。

桑丘子睿在书房里,则是对着那张薄薄的纸,沉思了许久。

他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过着有着皇陵的事,四皇子能准确地知道肖云放每次有多少人进入了皇陵,搬走了多少的金银,这说明了什么?

桑丘子睿想到了之前穆流年提到的饷银,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梁城。

有些事,除了肖云放,其它任何人做,都有些不合适。

“老四的事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自尽了?”

面对肖云放的质问,桑丘子睿没有一丁点儿的慌乱,“回皇上,您所言不差。四皇子并非是自尽,而是被微臣杀了。”

肖云放一愣,没想到桑丘子睿会说得如此坦白。

“你再说一遍?你为何要杀了他?”

“回皇上,您先看看这个吧。”

肖云放的眼睛在上面一扫,直接就瞪大了眼睛,脸色骤变。

“皇上,这就是微臣为何要杀了他的原因。至于那枚他藏于宫中,或者是皇陵的暗棋,请恕微臣无能,未曾打探出来。”

“这?这是他给你的?”

“回皇上,正是。他将此物交出,也只求能干净一死。他心知一旦回到了梁城,必然受辱,他身为皇室血脉,自然是不能忍受这个,所以,才会求了微臣。而微臣为了将事情的始末弄清楚,也只能答应了他。”

好一会儿,肖云放才有些呆呆道,“你做的对。他的确是不能活着回到梁城。”

他们都明白,一旦让四皇子活着回到了梁城,那么,他再利用了手上的东西,以及早先先帝手下的那些元老,那么,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

到时候,众说纷纭,势必会有人提出要让皇亲们打开皇陵,一窥究竟,届时,所有的一切,都将暴露在众人眼前。

肖云放不是心疼那些金银财富,他担心的是,皇陵之中是否有人进去过,那样的痕迹,是无法完全地抹掉的。

更何况,他每次还是派出了那么多的人,再往外抬金银的时候,岂能干净?

“表哥,是朕误会你了。还以为,你,你是故意要放他一条生路。”

“皇上,微臣曾说过,您是姑母的孩子,是紫夜的皇,所以,微臣是不可能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情来的。”

肖云放有些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在四皇子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看来,当初父皇的确是有意立他为帝,所以,才会将那些财富的隐匿之所告诉了他。毕竟,当初若是没有桑丘子睿的提醒,他根本就是不可能找到这些东西的。

“表哥,他死了,这一切?”

“微臣如此急切地进京,就是想要请皇上火速地排查,毕竟,一直以来,这行动的,都是您的心腹。所以,还得您亲自来查这件事情为宜。”

肖云放点点头,也的确如此。

这一晚,肖云放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始终睡不着。

今天桑丘子睿带给他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让他这么半天了,都无法完全接受。

当然,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自认为隐秘无比的事情,竟然是一直以来,都在自己的死对头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这让他如何不懊恼?

想来,这半年的光景儿里,自己在他的眼里,就当是一个笑话吧?

肖云放来回地磨着牙,“好一个老四,你还真是深不可测呢,竟然是将朕给耍得团团转!你当时一定很开心吧?”

肖云放一拳打在了御案上。

这些日子,经过了云长安的调理,他的身体好了许多,虽然是毒素尚未完全清理干净,可是,他自己能感觉到,自己与之前,似乎是有着天壤之别。

至少,累了一天之后,他的身体不会僵硬,他的反应不会迟缓。

“查,一定要将这暗中的奸细查出来!哪怕是错杀三千,朕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

肖云放的眸底,迸射出了一种极其阴狠的视线,整个人的面部表情,都是有些狰狞的。

桑丘子睿回到了静国公府,先去看了看云长安。

注意到他一直都是埋头去弄什么药草之类的,他倒是放了心。

云长安此人,倒是与传言一般无二。

“皇上的毒如何了?”

“解了大半儿,你之前不是替皇上把过脉?相信你也知道,此毒想要完全解了,只怕,我是无能为力的。”

云长安说这话时,还略有些调皮样的眨了眨眼。

桑丘子睿一时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看到了他在自己面前笑嘻嘻道,“你说,我要不要告诉皇上,只要是你愿意,皇上的毒,一定能解呢?”

桑丘子睿的脸一黑,原以为云长安是有个有些呆的,没想到,却是一个跟穆流年一样,腹黑狡诈的主儿!

看来,还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若是不相似,这二人也不可能会成为了亲戚。

“云长安,你倒是可以试试看!”

难得的,向来温润如玉的桑丘子睿,当着云长安的面儿,用了一种很是阴恻恻地口气道。

第五十三章 引狼入室?第七十八章 脸皮太厚!第二十一章 命不久矣!第一章 谁的人情?第十九章 通灵血玉第八十六章 梁城惊变!第十七章 妹妹找茬!第五十七章 温泉戏水!(必看!)第三章 刻意安排?第四章 衰败征兆!第二章 难以置信!第七章 差错不得?第六十六章 布局高手?第三十四章 二十万两?第六十四章 一起过节!第十二章 意料之外!第八十五章 被盯上了!第七十九章 改日再搬?第五章 母女交心!第六十九章 她的能力!第四十七章 开始行动!(二更)第十四章 没有资格?第三十九章 邀您一会!第四十九章 皇后试探!第二十一章 相互算计!第三章 多方筹谋!第五十七章 温泉戏水!(必看!)第四十五章 是否成全?第三十四章 猛烈反击!第八十三章 拉开序幕!第六十九章 整治无忌!第六十章 夜煞之主!第三十七章 先试一试!第四十六章 宫宴为难!第三十一章 诛杀密令!第六十三章 公子出手!第六章 开始授琴!第一章 谁的人情?第六十九章 她的能力!第三十一章 代虐渣女!第七十六章 暗渡陈仓!第五十三章 引狼入室?第五十四章 谁先动呢?第二十七章 一曲惊人!第三章 刻意安排?第八十章 离开安阳!第六十章 夜煞之主!第七十八章 阴谋无底!第五章 母女交心!第八十六章 猫捉老鼠?第三十九章 邀您一会!第四十九章 皇后试探!第十五章 逃走一个!第二十五章 流年回京!第四十三章 恶人心思!(二更)第三十七章 自取其辱?第六章 又死一个!第二十三章 达成协议!第十五章 逃走一个!第七十九章 又有喜了?第六十九章 整治无忌!第七十七章 先成亲吧!第六十六章 潜入王府!第八十四章 谁的布局?第三十二章 让你如愿!第三十五章 降为梅妃!第六十六章 布局高手?第四十六章 宫宴为难!第六十五章 心灵感应?第七十三章 不能容你!第二十六章 动力?压力?第六十一章 营救成功!第五十三章 取了小名?第四十八章 刺史吐血!第十四章 没有资格?第十四章 没有资格?第二十三章 达成协议!第六十八章 找补回来!第二十七章 这回傻了!第六十四章 情敌相见?第三十一章 诛杀密令!第二十章 付之一炬?第五十一章 所谓秘术!第十八章 公子云华!第十二章 皇上驾崩!第六十章 故意生病?第七章 挑明了说!第七十六章 未雨绸缪!第二十一章 命不久矣!第五十一章 太大意了!第九十五章 竟然有他?第六十二章 祁阳大捷!第三十五章 国库空虚?第八十七章 扑朔迷离!第八十七章 扑朔迷离!第二十八章 达成共识!第四十一章 她的试探!第三十五章 降为梅妃!第六十三章 公子出手!例:第九章 卑鄙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