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山雨欲来风满楼1

山雨欲来风满楼 2

• 山雨欲来风满楼2... 可是,同样柔和的风,如今他只觉得凉,凉凉的感觉从肌肤上一直渗到心里去,凉得人整个儿地发冷,脑中慢慢现出那日她离开的情形。

那日清晨的阳光很灿烂,但是怎样灿烂的阳光在她的笑容前都失掉了颜色,她笑起来的时候眉儿上挑,眼尾弯弯的,温婉中带着无比灵动的神色,真真的笑颜如花,每每看着那样的笑容,心里就会无端的欢喜起来,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那样的笑容里悠远了,只要她的一抹笑颜就已经足够。

那日,她笑语盈盈对他说:“夫君,我现在很乱,我想回家去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在夫君的身边我根本冷静不下来,很多事情都想不清楚,对不起,我需要时间好好的整理一下,我知道夫君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夫君,但是夫君跟我索要的,不仅仅是喜欢这么简单,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给,所以,我要好好的想一想,回来后,我会给夫君答案。”她含笑看着他的眼睛:“夫君也不要送我去,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夫君,夫君放心,我保证,不会太久的,过几天我就回来。”

他含笑答应,没有送她,只是站在景和宫的庭院,看着她悠然离去,心里只是想:等她回来就好,等她回来,她会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有一个清楚的认识,他有信心,她带给他的,肯定是一个好的答复。

可是现在,却是这样。

她明明说过的,过几天她就回来,她会给他答案。

阴夜辰忽然站起来,纷乱的思绪忽然化归为沉静,眼睛亮得奇异,对,娘子答应过会给他答案,所以,她定然不会有事的,阴夜辰深吸一口气,强自自己镇定下来,他不能也不可以乱,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想办法去救娘子,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想到此,他踏步就要出门去。

皇帝脸色一嘴角微沉:“给朕站住,你去能帮得上什么忙?没得给徐大人添乱。”

阴夜辰明白父皇的用意,但是此时哪里管得了这些,脚步一顿,又要继续往外走。

皇帝心里发急,一旁的安得见状,立刻眼明手快拉住阴夜辰,“王爷先不要慌,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再说,皇上定会为王爷做主的。”

阴夜辰走脱不得,又急又气,只手就要甩开安得,忽然听得安得压低声音道:“王爷,您想功亏一篑吗?”

阴夜辰一愣,瞬间心里的痛又加了几分苦涩,几分凄楚,连说出都不能,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恨过自己的状况,从前是自保的外衣,而如今,却变成了束缚自己的枷锁。

皇帝见他稍微冷静了一些,忙安抚道:“你先不要慌,朕定然会不惜代价也要把朕的儿媳救出来。”说罢看向地上呆愣的徐枫:“去落霞山,带足人马给朕立刻到落霞山,必须把南王妃给朕找回来。”

徐枫一愣,随即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问:“那奸细呢?他和南王妃一起跌下去了。”

“先找王妃!”刚稍微平静的阴夜辰听得这句话,立刻一声爆喝,心里不止是痛,还有深深的自责,要不是因为要追那人,沉熏根本就不会掉到崖底。

徐枫赶紧领命而退。

徐枫一走,安得立刻放开了手,道:“奴才刚刚得罪了。”

阴夜辰只是瞪了他一眼,却也说不出责怪的话,心里很急很痛,但是又无可奈何,最终满脸失魂跌坐在椅上。

皇帝从未看见这个儿子这般的失态过,心里说不出是喜是忧,固然,他对沉熏是很欣赏,在三个儿媳中,最看得重的就是她,她出了事,他当然也是焦急,但是,看得阴夜辰为了她这般失魂落魄得失去理智的样子,他的心里却是一沉。

正静默间,忽然从殿门传来一声娇柔的声音:“父皇,女儿过来请安了。”

原是长公主阴夜姬,阴夜姬平素一直住在公主府,这日在宫中陪太后,想起那天宴会上沉熏维护阴夜辰的样子,不由生了想去会一会的冲动,她向来率直,此刻已经抛掉了先前对沉熏不好的印象,只留了欣赏之意,哪知到了景和宫却是只有几个宫婢,得知沉熏回家,而阴夜辰到了养心殿之后,一心只想这个弟弟还真是不懂事,自己的娘子回家都不会跟着护送,所以,一路也走到养心殿来,名为向皇帝请安,实则是想要教训一下阴夜辰。

给皇帝请了安,阴夜姬仿佛才看见弟弟的样子,当下惊奇道:“咦?我刚才从景和宫过,不是听说南王妃回家省亲了吗?三弟怎么不跟着去?”

阴夜辰此刻心里本来就自责那日他听了沉熏的话,没有跟了去,听阴夜姬这么一说,心里疼痛更甚,眼底露出悔恨来,自嘲出声:“是呀,我当初怎么那么傻,没有跟着去。”

阴夜姬看得他这般样子,倒是一愣,瞬间觉察出大殿中不同寻常的气氛,视线一扫,发现掉落的棋盘和散落一地的棋子,不由问:“父皇,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还没有回答,阴夜辰却出声了,有些急迫地,只有三个字:“武状元。”

皇帝一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武状元武功绝妙,轻功更是了得,当下吩咐安得:“立刻让武状元去落霞山营救南王妃。”

山雨欲来风满楼2

山雨欲来风满楼 3

• 山雨欲来风满楼3... 山谷中。

夜幕降临。

沉熏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星子,耳中是山风呜呜吹过的声音,而她躺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她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支着右手就要起身,忽然心口一阵刺痛,身子软软地倒下去,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迷魂咒反噬的后果,身子居然软得连起身都困难。

“不要动,你现在受了重伤。”冷淡的声音从旁传来,沉熏一惊,回头一看,眼睛因为讶异而微张。

淡淡的月色如水一般洒落,月色里,一个男子凝眉站立,手中正拿着干柴,琥珀色的眼眸正看着她,高挺的鼻梁,剑眉星目,跟嘉明王朝相对儒雅的长相不同,这个人长得十分的粗犷,但是给人一种不同于一般人的俊逸。

显然,这是刚才拉她下山崖的人,而现在的样子,才是这人的本尊。

大脑自发自地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山崖前,凝碧冲破了穴道,出其不意地想要夺下他手中的匕首,确实也夺下了,只是后果是混乱间他一步踏空掉下山崖,而手中不忘紧紧拉着她。

真是不幸。

沉熏撇了撇嘴,抬头看了看上方,根本看不到顶,不由叹息,应该说是幸运才对,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竟然没死,不对,应该说五分幸运,另外五分,则是身旁这人的功劳。

沉熏视线落回一旁的人身上,而他正好在看她,于是,月色下,她清楚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眸。

“你是乌真国的人。”淡淡的陈述的语气。

端康晟一愣,他没曾想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般的平静而又出乎意料,不过又是在情理之中,因为这个女子这般的聪慧。

“是。”轻咳了一声,端康晟大方承认,把手中的干柴放下,开始生火,余光看见沉熏正努力要起身,冷淡道:“你最好不要动。”

沉熏轻易从他冷淡的话中觉察到一丝关心,不由笑起来,颇有几分调侃的味道:“你这是在关心人质吗?我现在可算是最没有威胁性的人质了。”

端康晟嘴角沉了沉,道:“我会去关心一个想要用迷魂咒让我束手就擒的人?”也不知是问沉熏还是问自己。

“说得对。”沉熏点头,道:“我用迷魂咒对你,你把我拉下山崖,一报还一报,很公平。”

听得这句话,端康晟脸色却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阴沉了,不知道是对她身处危险的境地却仍然这般怡然自得的样子不满还是其他。

一时间两个人没有说话,沉熏是没力气说话了,暗自凝神调息,倒也不担心身旁的这人会趁机加害,因为这个山谷四面绝壁,是无论如何都上不去的,只能等上面的人来救,而会来救的人,就只有嘉明王朝的人,她可以说是他的救命稻草,要不然的话刚才跌落的过程中他也不会舍身护着她。

调息了一阵,感觉稍微好点儿了,沉熏方才睁开眼睛,有气力坐起身。火已经生得很旺,初秋的夜晚微凉,沉熏慢慢转过身,朝向火堆,上面正靠着鱼,兹兹发出声音,沉熏抚了抚空空的肚子,道:“可以吃了吗?”

“马上就好。”端康晟语气依然冷淡,看了她一眼,原本冷淡的眼神,在看到她的时候却忽然多了某种异样,沉熏正疑惑间,忽然某样东西兜脸而来,当然不会是鱼,是衣服。

沉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衣衫在跌落的途中挂破了,裂口从肩部一直到后背,一整片的肌肤都露出来,眉心不由微微一皱,但是她自小在山野长大,对于礼教并不是很在意,只一刻的不快,即刻放开,拿了对面人扔过来的衣服穿上,微微一笑,道:“谢谢你。”

端康晟一愣,又是一次出乎意料。

自从遇见她,很多事情就常常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第一次被人反驳得无话可说,第一次被逼得到达如此狼狈的境地,第一次做傻事。

确实很傻。

他醒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赶紧看了看护在怀中的她有没有事情,傻得他自己都莫名其妙,当时他一脚踏空的时候,大脑里闪现的竟然是如果有她陪伴崖底,就算是摔死也不会太糟这样的思绪,而跌落的途中,他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全,只是全力护住她,还好很幸运,途中挂到一颗峭壁上长出的松树,减弱了跌势,而他趁机提神,费劲了所有的精力,才减轻两个人跌落的重量,落到崖底的时候他才发觉她已经昏迷过去了,是迷魂咒失败的结果。

想起那个咒术,端康晟心里浮起异样的情绪,大脑里忽然闪现出不久前的场景,她的手轻柔地放在他的手背上,她的手小而软,指尖白皙修长,细腻的触感让人心里一动。

而现在,微红的火光间,她披着他的衣服,微红的火光里,益发衬得她的眼眸纯净如水,头发和衣服有些凌乱,但是却没有半分的扭捏之态,眉宇间是淡然,神情自然放松得如同在家中一般,仿佛坐在她对面的不是一个差点害她丧命的人,而是一个朋友一般,她甚至跟他说谢谢。

端康晟心里升起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同时忽然又觉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一点儿也不奇怪,看着她盈盈的笑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安宁祥和的感觉,这种感觉隐隐让他觉得危险,比之刚才她对他施行迷魂咒的时候还觉得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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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 4

• 山雨欲来风满楼4... 木柴燃烧发出的声音唤回了端康晟的思绪,他不自觉摇了摇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大脑中摇掉一样,看到鱼已经烤熟,有些粗声道:“可以吃了。”

沉熏闻言脸上出现雀跃的神情,伸手过来接端康晟递过来的木棍,木棍上串着的鱼正散发着香味,她不由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初秋夜晚的风微凉。

谷里很安静。

她的声音清清浅浅,带着无限的欢喜和雀跃,嘴角不自觉绽开了一抹小小的笑容,像是初春正要绽放的花蕾一般,有种不胜春寒的娇怯在里面,虽然春色尚浅,已无限醉人,而艳红的火苗被风吹得摇曳,飘摇的火光衬得她莹白无暇的脸上,整个人像是染上了一层浅红的微光,莹白的肌肤宛如吹弹可破一般,她正伸手接过他递给她的木棍,指尖不经意碰触到他的手掌,素白的五指,因为夜晚的缘故,指尖微凉,像是上等的羊脂玉一样,那凉意仿佛会从掌上一直传到心里去一般。

端康晟看得一呆,直到她把疑惑的视线投向她,他方才反应过来,慌忙粗鲁地把木棍塞到她的手中,别过脸去。

沉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的心思很快被手上的食物转开,小心地剥开烤焦的外层,露出里面白嫩鲜美的鱼肉来,她迫不及待就口咬了一口,刚烤好的鱼很烫,被烫得直吸气。

“小心烫。”端康晟看不过,语气仍然是粗声粗气的:“等它凉了点再吃。”一面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沉熏,嘉明王朝一向自诩为宗主之国,在吃上面就有一套繁复的程序,以彰显贵雅的气质,贵族的公子小姐们更是讲究吃像,既要吃得文雅,又要从容自然。更别说是皇族的人员。

而对面的这个人,贵为王妃,却一点儿吃相也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等不及温度适中才吃,嘟起嘴来使劲吹气,那副心急的模样,到有几分小孩子的心性,待温度终于适中,眼底微微露出高兴,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虽然没有吃相,但是看她吃东西却有种强烈的感染力,本来十分平凡的一条鱼,在她口中仿佛变成了最上等的美味佳肴一般。

发觉自己不自禁又盯住那人看,端康晟忙别开脸,定了定神,低头开始吃鱼,味道确实不错,这鱼是他从山涧的一条小河里捞上来的,没有任何的调味,就只是鱼肉的香味,非常的清甜,心里却是隐隐觉得,或许,是因为对面的那个人的关系吧。

沉熏吃完一条鱼,满足喟叹一声,嘟哝出声:“好饱。”

端康晟拨了拨柴火,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应声。

天色越来越黑,因为黑,所以显得特别的安静,静得人心里有点儿发虚,沉熏视线随意扫了一下四周,陡峭的崖壁像是狰狞的怪兽一般,她其实并没有表面上表现的这么淡然沉静,只是一贯的心性,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软弱情绪,可是现在,脸上的沉静难以保持下去,不由想借由其他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道,朝端康晟道:“喂,我们来聊天吧。”话一出口,自己就先愣住,大婚那日她也曾对夫君说过这样的话,想起夫君,她的眼底不由温润。

端康晟听得她突兀说了一句话后就没有下文,不由疑惑抬头看了她一眼,夜雾已经升起,或许是夜雾的关系,让她的身上笼了一层淡淡的近似于悲伤的神色,这个一开始就原本出现在她身上的情绪,此刻出现了,端康晟只觉得心里一乱,仿佛微疼。

“你想聊什么?”本来是不打算理她的,这下却主动说起了话。

“随便什么都行。”沉熏听得他开口,立刻应声,眉间忽然一动,“不如我们聊一聊你怎么会在山顶?”

端康晟眼眸一冷,眼里浮起戒备的神情,“南王妃真真‘雅兴’,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忘刺探情报。”

“你那叫什么情报?”沉熏语气直白,“刚才看到山下的士兵,说明你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我不过有些好奇,随口一问而已。”

端康晟呼吸一滞,却是不能反驳,过了一会儿才讥诮道:“王妃这么聪明,应该能自己猜到不是吗?”

沉熏微一沉吟,随即一笑,却说:“现在梁主使大概快要急疯了。”

端康晟脸色微变,道:“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沉熏伸出一根手指,悠然在眼前晃了晃,道:“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顿了一下,又道:“那日在宴会上我当时就觉得你有些奇怪,梁主使跟我说话的时候,余光不时注意你,而后来,你更是可以不经主使大人的准许出位说话,其它的使者竟然没有一个觉得奇怪的,那只能有一种可能,你的身份地位比他们所有人都还要高。”说罢轻轻一笑,“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你是乌真国的王子。”

轻快的语气,却让端康晟心里蓦然沉重,想起自己这次竟然是败在这个细节上,说不出是气馁还是不甘心,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端康晟眼睛忽然如同闪电一般看向沉熏:“那我的身份会暴露是你告密的?”

质问的口吻,在静夜里传开,落入耳中只觉得刺耳,沉熏眉心微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掉,冷哼出声:“我对你们男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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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 5

• 山雨欲来风满楼5... 端康晟闻言心里不知为何微喜,心里生出一种模模糊糊的意识,不是她就好,因为,害得他落到此间地步的人,他一他日一定会报仇雪恨的,而只要不是她,他就可以无所顾忌。

而此时,他没有深究,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山崖上。

“大人,这断崖太险了,下不去,而且天色这样黑……”士兵看着这个平素十分好说话的统领越来越冷的脸色,说出的话越来越小,及至消失。

“万一跌下去会没命是吗?”徐枫视线凌厉扫射士兵,向崖底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满目的飘散的夜雾,“那我告诉你,找不着南王妃,就不是万一会没命,是一定会没命,还不快给我找绳子去?”

士兵一惊,赶紧道:“是。”走了两步,却又停住,徐枫正心头火起,蓦然听见士兵惊喜的声音:“是雪澜公子!是雪澜公子!!”

人群听到这句话,都愣住,继而脸上出现狂喜的神色来,都在想:这下有救了,雪澜公子武艺高强,定然可以安然到达崖底。徐枫心里也是一松。

山崖旁的空地上,凝碧双眼呆愣地跌坐在地上,凝烟在一旁看着她,两个人的旁边还有两个士兵守住,要不是这两个士兵拉住,凝碧早就跟着沉熏一起跳下山崖了,此时她心神涣散,身子不由自主地微颤,惊恐到了极致后留下的余悸。听得士兵的喊声,她忽然间从地上一跃而起,动作快得两个士兵和凝烟都来不及反应,她已经冲出去,凝烟心里大骇,却见凝碧跑的不是崖边,而是众士兵翘首以望的方向,凝碧看见那一袭白衣的身影,涣散的眼神渐渐重新凝聚起来,眼里有泪水滚落,无意识叫出声:“雪澜少爷。”

雪澜一路疾行,见到凝碧的模样,心下一沉,不由看向素来较为稳重的凝烟,凝烟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强忍住,一边是小姐生死不明,一边是妹妹的失魂落魄,她只得压下心里的软弱的情绪,逼迫自己冷静,现在看到熟悉的人,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角滚落。

雪澜的心又是一沉,声音失掉了平素的温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南王妃武艺也不弱——”意识到徐枫有些奇怪的眼神,他没有再说下去。

“是迷魂咒破,反噬力击到小姐身上。”说到此,凝烟的声音里都带了哭意,“如果……如果小姐十二个时辰之内没有人为她疗伤的话,那就糟糕了。”

雪澜脸色一变,他当然知道迷魂咒失败的后果,如若十二个时辰之内没有人为她疗伤,轻则武功尽失,重则心脉尽断。

顾不得其他,他几步走到断崖前,一望之下心里倒吸了一口气,根本看不见底,远是人力不可到的,脸色豁然没有半分血色,微微闭上眼睛,掩住了眸底流过的剧痛。

徐枫看他的样子,以为这个驸马定然是害怕了,隧道:“这断魂崖都是绝壁,一般的士兵根本下不去,这样吧,卑职决亲自带一对有些轻功底子的人下去,上面的事情,就交给您来照应……”

“不——”一声清浅但是决绝的话打断了徐枫的话,雪澜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担忧退却,他现在需要的只是镇定,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眸已经恢复了淡然,“我下去,我一个人下去。”

徐枫一呆,随即道:“驸马爷,下面还有……”

“够了,我知道。”他眼眸一冷,也没有解释,顿了一下,回头道:“或者,你们两个要跟我一起下去?”

凝烟凝碧一楞,随即明白过来,各自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眼底透出坚决的神色:“我们要去。”

崖底。

雾气渐浓。

尽管火仍然烧得很旺,但是凝露的冷气还是让肌肤起了细小的疙瘩,沉熏又挨近了火堆一些,努力摇了摇有些发晕的大脑,保持清醒,那副模样落在端康晟的眼中,便是一副为了防备他而努力保持清醒的模样。

冷哼一声,端康晟讥诮出声:“想睡就睡,不用在那儿强撑着,我还没卑鄙到会趁你睡觉时对你怎么样的地步。”

“呵呵。”沉熏轻笑出声,并没有解释,只是强自压下心口翻涌的腥甜味,转移道:“你猜猜我们多久会获救?”

“也许……明天就能获救了。”此话一出,不知怎的心口浮起淡淡的惆怅,他赶紧添了些柴,转移开注意力,过了一会儿才道:“如果南王足够在乎你的话。”

“不用等明天。”沉熏微微一笑,“我确定,我们今晚一定能够获救。”想起什么,嘴角的笑容加深了,自言自语:“夫君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的。”

很轻的声音,端康晟却听得清清楚楚,那般信赖的口吻,陡然让他心里生出一种不舒服的柑橘,冷淡道:“你口中的夫君真能有好法子的话,就不会招来如今的名声。”

沉熏脸色有些不悦,不以为然道:“名声算什么东西?”语气里透出不屑来。

端康晟道:“算什么?这个世间几乎每个人都想要一个好名声,上位者想要名垂青史,死后仍然受万人的敬仰,为臣者只有博得一个好的名声,才容易上受到重用,下得到拥戴,是平民百姓,也都希望有一个好名声,可以抬头挺胸的做人。”停了一下,又道:“听南王妃的语气,仿佛自有一番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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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雨欲来风满楼6... 沉熏微微一笑,道:“我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和心,名声那种道听途说的东西,我不会在意。”

道听途说。

端康晟闻言心里蓦然闪过什么东西,太快了,抓不住,正要开口,忽然听得沉熏的声音:“如若救我们的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有南王妃在手,我还用担心吗?”

正说间,忽然一片树叶子从空而落,眼看就要落到对面人的头上,沉熏手指一紧,脸上的神情却是丝毫不变,淡淡反问:“是吗?”

沉熏闻言轻笑出声,星如点漆,微微上扬的尾声,带着魅惑般的味道,端康晟神思一闪,心底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忽然对面的人脸色一正:“不要动。”

端康晟脸色一变,全身的肌肉具是一紧,整个人立刻处于戒备状态,树叶子恰好飘落在他头上,因为全身处于紧张状态,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只是眼神转为凌厉地看向沉熏。

沉熏只是悠然一笑,对他的眼神毫不畏惧,“你头上有东西,我帮你拿下来。”

端康晟闻言身体一松,不由自主轻呼了一口气,随即鼻尖盈满了清雅的香味,沉熏已经站起身,从容走到他的旁边,两根手指从他头顶拈起一片树叶子来,眼角余光扫射到某处的时候,嘴角的笑意蓦然间加深了,随即一双眼睛盈盈地看向端康晟:“早就想拿下来了,看着就碍眼。”

有些愤愤的语气,像是和那片树叶子有深仇大恨一般,让端康晟不由笑起来,忽然那笑容又顿住,想起自己居然顶着一片树叶在她面前这么久的时间,只觉得丢脸可笑之极,心里懊恼起来,愤恨地拿过她手里的树叶子,猛地往火堆里扔去:“确实很碍眼。”

“我要的就是碍眼呢!”沉熏身子后退两步,脸上浮起奇异的笑容。

端康晟听得她奇怪的一句话,电光石火间想到什么,蓦然转头,但是——

已经晚了。

脖子上被一柄利剑架住。

白衣胜雪的武状元剑尖流转,跳跃的火光下,衬得通体青碧的剑身有种异样的冷凝,雪澜宁静祥和的眸子如今只余了冰冷,比剑身上闪出的光还要冷凝,语气更是如同在冰水里浸过一样:“晟王子,得罪了。”

端康晟身子僵住,眼里闪过不知是失望还是怨恨的神色,“你故意迷惑我。”

沉熏轻笑出声,“迷魂咒失败,这一招美人计怎么样?”说罢轻轻拍了拍手掌,懒懒地伸了个腰,像是解决了一件事情般,轻呼了一口气,视线再转回时,没有了从跌下山崖以来的柔和,而是有些发冷,语气掷地有声,“沉熏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其次的是拿我威胁别人,而你刚好两条都犯了。”她盈盈一笑,“怎么样?晟王子,现在你该担心了吧。”

端康晟胸膛起伏不定,琥珀色的眼睛灼灼看向沉熏,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这个人,原来从醒来的那一刻起,竟然一直不动声色对他做戏,什么孩子气的模样,什么娇弱的神情,都是装出来的,为了博得他的怜悯,好让他放松警惕。

“黎——沉——熏——”端康晟顾不得脖颈上的剑,咬牙切齿叫出来,心里不是被俘后的羞辱与有可能性命不保的害怕,而是如潮水般涌来的失落,那些笑容,那些明亮而动人的笑容,原来,她对他的那些笑容都是假的,都是为了迷惑他的,这样的认知,让他忽然间生出一种无可言喻的愤怒和失落。

“放肆,南王妃的名讳且是你能唤的。”雪澜剑尖又递进了一分,一边示意凝碧吧绳子拿过来,以防点穴后他还会冲破穴道。

凝碧恨极,红了眼睛,没有理会雪澜的示意,反是走过去,一双眼睛怨毒看着端康晟:“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杀了?”

“碧儿,不得冲动。”沉熏害怕凝碧冲动之下真会痛下杀手,忙出声惊呼,情急之下她忘了自己此时的情形情绪丝毫不能波动,话出口的瞬间,心口一直翻涌的腥甜味再也抑制不住,一缕血丝从嘴角流出。

“小姐……”凝烟正在旁扶住她,见到此景,魂儿吓掉了一半,“小姐……出事了。”

雪澜手中的剑一颤,顾不上其它,几步走过去抱住沉熏,凝碧眼中哪里还记得其他的事情,立刻奔到沉熏的旁边,“小姐……你别吓我……”

沉熏只觉得头发晕,加上危机解除后精神一松,更是意识模糊,身体半分力气也提不起,只是无意识道:“不要……杀他……”

眼皮一沉,她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雪澜只觉得心里一抽,鼻尖只有腥甜的味道,她脸上苍白得吓人,宛如透明的一半,半分血色也没有,嘴唇却是艳红得妖异,嘴角尤残留着几缕血丝,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一样,手指冰冷得可怕,呼吸若有若无的,微弱得人的心一阵阵的发紧。

雪澜慌忙抱起沉熏,沉声道:“你们两个都来帮我。”忽然他又顿住,动作轻柔地放下沉熏,让凝烟凝碧扶住,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衫换下她身上那件男子的外衫,把换下的那件衣服猛地一抛,衣服落在火堆上,很快,衣料燃烧味道在空中弥漫开来。

被点穴定住在原地的端康晟,看着渐渐烧成灰烬的外衫,琥珀色的眼里透出不只是悲伤还是自嘲的神色。

都烧成灰,真好。

如果今晚的一切也都能烧成灰,风一吹,灰飞烟灭,什么也没有留下,那该多好。

可是,有什么东西已经落在了心里,再难拔除。

山雨欲来风满楼6

山雨欲来风满楼 7

• 山雨欲来风满楼7... 三天后。

景和宫。

秋意渐浓,树叶子开始发黄,风一吹,随风掉落,翩翩如同蝴蝶——死掉的蝴蝶,没有半分的生命气息。天空从清早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秋天的雨总是有种莫名的凉意,和着掉落的树叶,让人不由从心里生出丝丝凄凉的感觉。

廊檐下,两个小宫女懒懒地靠墙而立,没什么精神,这几日没人管,免不了偷闲一番,年纪稍长的一个名叫沁芳,踮起脚尖偷偷往里间看了两眼,视线却被纱幔阻隔,什么也看不见,嘟哝道:“也不知在装神弄鬼些什么?三天了,都没有人出来。”

年纪小的宫女名叫安染,天真无知,闻言突发奇想:“也许王爷正和两位凝姐姐和王妃一起玩游戏呢。”

游戏两个字触怒了沁芳,她撇了撇嘴,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安染虽然天真无知,却是个不愿平白受辱的人,但是看到沁芳不屑的眼神,只觉得受辱,她向来说话不知轻重,也不懂得避讳,当下反唇相讥道:“是,染儿年纪小不懂得什么,不像芳姐姐一样,懂得魅惑之术,妄图趁王妃不在的时候去迷惑王爷,飞上枝头当凤凰……”

话音未落,脸上就被‘啪’的一耳光,沁芳羞怒交加,骂道:“原来是你,凭你一个小白痴也敢说我,别以为整天凝姐姐长凝姐姐短的灌迷魂汤,那两个人小妖精就给你撑腰,姐姐我告诉你,我的后台可是比你那为人奴婢的凝姐姐硬多了,惹我不高兴,弄死你也没人敢放一个屁。”

开骂的同时,心里暗自惊心,这本是一件极其隐秘的事情,那日她看见王妃带了两个丫环一大早就离开了景和宫,而王爷没有去送行,认定两人一定是吵嘴了,当下决定机会难得,趁执事的宫女不备的时候,偷偷溜进内屋,试图勾引,这个王爷虽然痴傻,但是长相俊逸,更难得的是现在圣眷正浓,攀上他,至少可以脱离奴婢的身份,哪知那个痴王爷果真是如同其名声一样,她脱得精光站在他面前,他却是笑嘻嘻地直说好玩,她一咬牙准备扑上去,却听得窗外轻微的声响,不敢造次,慌忙穿了衣服匆匆出门。

“你说,那日在窗外偷看的人是不是你?”沁芳眼神凶狠看向安染。

安染是直肠子的人,因为无知,所以无畏,对沁芳的威胁根本没听见,被打之后先是懵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猛身扑过去,口中嚷道:“对,就是我,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好啊,你骂我白痴,我告诉王妃去,在景和宫里谁都不准提这两个字,看凝姐姐不掌你的嘴。”一边说一边拼命要沁芳还回来。

沁芳不曾想到这个看似好欺负的人却是这般的难缠,不由暗自叫苦,口中听得她说的话,怒气更盛了,一面慌不迭躲开安染的攻击,一面口不择言道:“好啊,你去告诉王妃,有本事你就去,我就怕你即使有本事讲,王妃也没那个本事听。”说罢还哈哈得意笑出声,只是那笑容到达一个高点的时候,忽然噎住了,像是一只正呱呱叫的鸭子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脸上顿时涨得通红。

安染被她的模样吓住,当下也住了手,看见不知何时出了房门的凝烟,心下一喜,急急道:“凝姐姐,她诅咒王妃。”

凝烟面色疲惫,只有向来温婉含笑的眼睛里现在正透出冰冷,淡淡道:“刚才你说什么?”

沁芳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唯一的庆幸是出来的人是凝烟而不是凝碧,不然,依那个小姑奶奶的性格,她怕不是已经被掌嘴了,心里也不知凝烟听了多少,当下干笑两声,脸上堆满了笑,道:“我和染儿闹着玩呢,我是说王妃身体尊贵,这等小事情,又怎能惊扰到王妃呢?”想着先把话题转开,当下关切道:“凝姐姐,王妃醒了吗,还有没有危险?”

凝烟且会不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从她来的第一天,她就对这个女子留了意,自请来景和宫的宫女,也早就从她乱飘的眼神里知道了她心里所想,只是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没来得及理会,眉心一动,当下道:“应该快要醒了,只是——”

“只是什么?”沁芳眼底浮起焦急的神色,“凝姐姐你说呀,但凡芳儿能够帮得上忙的,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只求菩萨保佑王妃能够醒来。”

凝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眼眸看到不远处正迎面疾步而来的人影,转头对沁芳道:“想不到芳儿这么有心,其实不用求菩萨,这个忙你就能帮我。”

沁芳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滞,眼底浮上戒备的神色。

凝烟仿佛未见,转了个话题道:“沁芳在宫里有几年了?”

沁芳不知何意,随即答:“芳儿十岁进宫,如今已经有八个年头了。”

“哦?那一定对同龄的宫女很是了解,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女子,名叫桂菊。”

沁芳疑惑道:“找她干什么?”

“以前王妃还是小姐的时候,我们夫人为她算过命,说是生命里会有一场大劫,此时若找到一个叫桂菊的女子,定然会安然渡过难关。”

沁芳闻言方放下心,认认真真在大脑中想了一遍,进宫八年,她确实对各宫各殿的宫女都很是熟悉,确实没有这个人,摇了摇头道:“对不起凝姐姐,芳儿从来没有听说过桂菊,更是不认识桂菊。”

此言一出,凝烟眼底浮起笑意,却转身看向庭院,轻叹了一口气:“安公公,你来得正好,这件事希望你能做主。”

沁芳犹自发愣,以为凝烟在她这儿打探不到消息,转而向宫中的总管安得打听,却忽然听得安得一声爆喝:“大胆沁芳,你小小一个宫女竟然敢说没有听说过规矩,也不认识规矩,你眼里还有没有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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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雨欲来风满楼8... 沁芳愕然,随即急忙辩解:“安得公公,芳儿说的是桂菊,是一个人的名字,不是规矩。”说罢看向凝烟:“凝姐姐你得为我作证,芳儿哪敢不懂规矩?即使借了十个胆给我也不敢的呀。”

凝烟理都不理她,只是问安得:“公公可曾听说过宫里有个叫桂菊的人?”

此话一出,沁芳一愣,她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也不是白呆,随即明白了自己过来了,凝烟根本就是故意设计她,她一直以为凝烟凝碧两个人中,只有凝碧厉害,这个凝烟只不过是个老实人,平素小宫女们犯了错,她都是一笑而过,景和宫的底下的一群人都只怕凝碧,而无人怕凝烟,现在沁芳才猛然觉得,这个人,比凝碧可怕多了,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

安得本是奉皇帝的旨送人参过来,却碰到这样的情形,他能当上总管,自是早就练就了一双通透的眼睛,几个月来的观察,他知道南王妃这边这两个侍女绝不是简单的人物,尤其是这位凝烟,看似温婉随和,实则外柔内刚,行事到有几分南王妃的风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从沁芳的表情中他知道她定然没有说谎,但是肯定是之前确实不守规矩,凝烟才会借这个机会撵了她,当下冷下脸道:“不只是不知规矩,更是生了一张‘巧嘴’,巧言令色,我身为总管,自当身负责任。”说罢喝道:“来人,把她带回去。”

立刻,跟随的两个小太监上前押住沁芳,沁芳这会子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被押回去后,肯定被发配到浣衣局那些门庭冷落而又更无出头之日的地方,当下哭道:“凝姐姐我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绕了我吧。”见凝烟不为所动,急忙转而向安染:“染儿,你帮我求求情,我该死,是我嘴贱。”

“如果我替你求情,你就不会弄死我了对不对?”安染忽然轻声开口,神情有些怯怯的,身子先往凝烟的身后缩去。

所有人俱被这句话怔住,沁芳瞬间脸色大变,惊恐出声:“染儿,你不要胡说。”

凝烟不由问:“怎么了?”

安染咬了咬唇,仿佛一幅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的样子,凝烟看着她的神情,眼底骤然流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语气却是温和的,说:“染儿你说,什么事情有凝姐姐帮你顶着。”

安染闻此一言,仿佛放下心来,道:“王妃回家省亲的那天,我从窗外看见芳姐姐在王爷的房里,一丝不挂,想要向王爷扑上去,王爷只以为芳姐姐在跟他玩游戏。”她微微一顿,又道:“芳姐姐还说宫里有人替她撑腰,要是我惹她不高兴,她就找人弄死我。”说到最后,因为害怕之极,语气带了微微的颤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到撑腰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语气微微加重,让人不由自主去猜测所谓的能帮沁芳撑腰的那个人是谁。

安染停了一会儿,又急忙道:“凝姐姐,我只是不想芳姐姐破坏王爷和王妃的感情,所以……芳姐姐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她说那句话更是只是想要吓唬安染,安公公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对不对?”

两个小太监都吸了一口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说不会对她怎么样,这个小宫女还真是无知得可怕,两人同时看了看沁芳,眼里都有些怜悯,宫里的女子,大多数都存了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心思,只要能成功,背后的龌龊自会被成功的光坏掩盖,而如果不成功,那就是名节尽毁,会被严厉的宫规惩罚不说,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更是成为宫里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很多女子事情败露之后都是羞愤自杀。

一时间一片静寂,时间像是胶住了一样,凝烟嘴角微扬,安得眼眸里有一抹精光闪过。

沁芳面如死灰,身体瘫软下去,要不是两个小太监架住她,她已经跌做在地上,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奇异看向安染,看向这个在她眼中一直天真无知得近乎愚蠢的少女,无知愚蠢的人是她才对,歇斯底里笑出来:“不错,我是有人撑腰,我当初会来这里,是皇后娘娘让我来的,我是娘娘的人,你们谁要是动我,谁就是拂皇后娘娘的脸面。”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变色,两个小太监立马找了东西塞住沁芳的嘴,以防她说出更多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安染嘴巴张得老大,随即一脸吓得就要哭出来,眼底仿佛有害怕得不能自己的神情流转,慌忙伸手抓住凝烟的衣角:“凝姐姐,不会是真的吧,如果是真的,那染儿就死定了,救救染儿,你一定要救救染儿呀。”

“没事的,疯狗说的话你也信。”凝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嘴角微扬,却又随即泯灭,仿佛那笑容并没有出现过,只是人眼花了一般。她视线转向安得,道:“安公公,快些把她带走,要不然得乱咬人了,这次是皇后娘娘,下次指不定就是其他的主子了。”说罢又特地加了一句:“对于生病的人,还请公公好好照顾她才是,以防万一。”

安得一愣,心里有些佩服她的冷静和决断,随即道:“凝姑娘不必担心,我定然会派人好好照顾她,不让旁的人去打扰她。”说罢对两个小太监道:“先带回去严加看守起来。”

凝烟看着沁芳被拖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知道安得定然是懂她的意思的,对于这位公公,一直有种很奇怪的信任感,真心道:“谢谢公公。”

安得含笑道:“凝姑娘多礼了,这本是我职责之内的事情。”顿了一下,忽然一拍脑门道:“你看我这记性,圣上吩咐我拿了一支百年人参过来给王妃补一补身子。”眼里透出关切和忧心的神色,问:“王妃今儿个怎么样了?”

凝烟接过锦盒,视线向内看了一眼,眉宇间笼上轻愁,没有回答,只说:“谢谢公公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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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雨欲来风满楼9... 里间的卧房内。

窗户没有关严,留了一线窄窄的缝隙,风从缝隙吹进来,云霞色的窗纱随风轻轻舞动,本是鲜艳明丽的色泽,因着细雨蒙蒙的天气,衬得那颜色像是褪掉了一样,显得有几分无精打采,和屋内压抑的气氛融在一起,让人的心益发的沉下去。

床边的锦凳上,阴夜辰静静坐着,视线透过垂落的纱幔看着床上的人儿,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长长的眼睫紧紧闭着,呼吸浅浅,仿佛睡得正香,可是,她已经这样子三天了,还是没有醒来。

“王妃受了极重的内伤,加上那个时候跌落山崖,更是雪上加霜,虽然有高人帮忙疗伤了,但还是很危险,如若三天之内醒不来,恐怕……”御医这样说,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凝碧扔出去,幸好凝碧出手了,不然他定然也控制不住自己。

三天来,他只是坐在这里,静静看着她,等她醒过来,可是时间一点一点的溜走,天黑了又亮,她却只是保持同一个姿势,一直在安睡,他不停地告诉自己,她定然会没事的,可是心里隐隐还是害怕,而此刻,随着天色的越来越暗,那害怕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席卷而来,直把他整个人都淹没,那种感觉,就像是小的时候被推进碧浣池,而他不会游泳,只能眼睁睁看着冰冷入骨的水四面涌来,将自己完全的淹没,他心里害怕之极,连救命都忘记喊了,要不是那些被他拼命甩掉的随从及时赶来,他那个时候已经被淹死了。

自那自后,他对于水有一种本能的恐惧,父皇曾经教育他,想要为王者,害怕什么就一定要把它克服,因为想要成为上位者的人,是不能让别人抓到他的弱点的,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来克服不了怕水的弱点,而今,他的弱点又多了一个。

而且,是他甘之如饴的弱点。

在这一刻,什么上位者,为王者都远去了,那些曾经在心里沸腾的野心都沉寂了,他唯一所求的,就是她醒来。

窗外的雨渐渐大了,稀稀落落打在窗户上,只听得滴滴答答的声音,空落落的声音,滴得人心里的惶急如同荒草一样疯长,他再也坐不住,猛然站起身掀开床帘。

他慢慢在床沿坐下来,指尖轻柔地在她脸上游移,声音轻轻的,带着宠溺和祈求的味道:“娘子,你快点醒过来了好不好,你看,你都睡了三天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累了。”他指尖游移到她的眉间,细细长长的柳叶眉,遇见不开心的事情时就轻轻皱着,让人的心也会不由自主跟着皱起来。

他的声音渐渐苦涩:“娘子你在怪我对不对?你在惩罚我那天没有去救你,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因为害怕被别人识破而踟蹰,娘子是应该生气,是应该惩罚我,但是你换一个方式好不好,醒来之后,随娘子想要怎么样惩罚都行,我统统答应,只求你不要再睡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不自觉哽咽。

锦被中,沉熏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阴夜辰指尖继续游移,轻柔地拂过脸颊,声音里祈求的味道更加的浓了:“娘子,你不要贪睡了好不好,你呀,一直都是这样贪睡,我们的大婚的当晚你居然都睡着了,当时我就想,我怎么挑了个嗜睡的娘子呢,居然嗜睡到连新嫁娘该有的害怕和不安都没有。”他语气一顿,继续轻轻道:“娘子,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在东湖里看见你破水而来的时候,我以为我看见了仙子,是我生命里的那一颗救星,不对,不仅是救星,还是福星,自从有了娘子之后,我每天都过得好开心,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开心过。”

他的语气忽然转为自责:“都怪我,都是怪我太心急,才会吓到娘子,娘子才会为了躲避我回到黎府,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对不起,我应该让娘子慢慢发现才对,我只是心疼,我害怕娘子在为那个人露出伤心的表情,娘子你知不知道,看到你为那个人心疼的时候,我的心也好疼,我只想要娘子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笑颜如花。”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天色越来越黑,凝碧一直守在房门前,以防有人走近,凝烟正端着膳食,三天来王爷基本上没有吃什么东西,两人听得屋子里传来的轻柔之极的声音,眼泪止不住的滑落,双双闭上眼睛祈求:

小姐,快些醒来吧。

同时,公主府的庭院里,一袭白衣的驸马爷看着皇宫的方向,静静独立,手指紧紧握住,只有这样,才会克制住自己想要不顾一切奔到景和宫的强烈冲动,他不知道自己何时站在庭院里,也不知站了多久,一袭白衣早就被细雨打湿,黏在肌肤上,风一吹,寒凉无比,但是比起心里的冷,那又算得了什么,他只是也只能站在那里,直到一声惊呼把他的思绪唤回:“驸马,你的手怎么流血了?”他无意识抬起手,恍惚对一脸惊悸的阴夜姬笑起来,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哦!原来是流血了,怪不得这么痛。”

景和宫的屋内,阴夜辰还在继续说话:“娘子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好漂亮,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笑得像是娘子这般漂亮,纯净得不带任何杂质,发自于心里的笑,能让人从心里整个地温暖起来,像是罂粟一样,有种致命的诱惑。”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无奈:“娘子你看,我对你的笑容已经上瘾了,没有它不行,所以,你快些醒来了好不好?”

“好。”

忽然一句微弱的声音响起,微弱得仿佛是人幻听一样,阴夜辰身子如雷击般怔住,随即,又一声微弱但是含笑的声音响起:“哎,没想到睡一觉就能听到夫君如此深情的告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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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雨欲来风满楼10... 天色已经黑了,窗外的雨声渐歇,有掌灯的宫女从廊檐下悄然走过,宫灯随即渐次亮起,幽微的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照在床上的人身上,本是幽微的光芒,但是照在在那个人含笑的脸上时,那光仿佛瞬间流转起来,变得有了颜色,是温暖的橙黄色,可以直直照到人的心里,把所有的冰冷都驱离。

阴夜辰保持着愣住的姿势,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一点儿也不能动,只是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眼睛陡然睁大。

床榻上,沉熏轻轻一笑,只手掀开锦被,侧身坐起,因为三天来滴水未进,又是重伤初醒,身体乏力,不免有些气弱,手一软,差点又要跌下去,差点的意思是,有人赶紧扶住了,修长白皙的双手,有力地扶住她,让人不由生出一种安全感,阴夜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小心。”

沉熏微微一笑,顺势偎入阴夜辰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盈满了熟悉的味道,是他身上的味道,真好,她终于回到景和宫了,终于回到夫君的身边。

这几天她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了小时候,梦见沉星谷,梦见曾经温润如玉的少年,梦里全是祥和和宁静,繁花似锦的沉星谷,梨树林依旧的芬芳,少年嘴角微扬,指尖幻化出一朵清丽无双的荷花,含笑递给她:“小薰,送给你。”可是,梦里她没有和从前一样欢喜接过来,而是笑起来,说:“雪澜哥哥,我已经不喜欢荷花了。”

然后,她梦见了母亲,母亲语气温和,你并没有真正了解你所得到的,又怎能确定是不想要的呢?

最后,梦境一变,她看见了他,她的夫君,幽蓝的眼眸,眸底有着某种深刻的情感,他说我要让娘子知道,嫁给我,不后悔。他说从此刻起,你要把你的心空出来,我要住到里面去。随即,她听见了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祈求,像是在呢喃,语气依稀有某种害怕,他说娘子,你快些醒来好不好?

她睁开眼睛,于是看到了他。

阴夜辰抱住她,怀中温软的身体终于让他的神志恢复过来,但是依然是怔怔的,他使劲摇了摇头,仿佛以为自己是做梦,手紧紧的环住沉熏,连声音都是梦一样:“娘子,你真的醒了,不是我做梦。”

沉熏听得这样的语气,心里微疼,在他怀中仰起头看他,微弱的灯光里,可以看得他眼底有一团暗影,许是这几日一直不眠不休在旁守着他,他眼中的欢喜如同烟花一样盛放,但是却是没有底的,那样的神情,明明是欢喜的,但是因为不置信,害怕真的是梦,空欢喜一场,所以眼底残留了淡淡的空茫,看得人心里一痛。

“不是做梦,是我真的醒了。”沉熏轻笑出声,眉间一动,眼里浮起调皮的神色,双手忽然环上他的脖颈,“你要是不信的话就打自己一下,要是疼呢就证明是真的了。”

阴夜辰点了点头,道:“也对。”不过双手正搂着她,都没有空,他皱了皱眉,眼底星光一闪,牙齿忽然重重往嘴唇上咬去,立刻,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沉熏一惊,反应过来后立刻道:“你干什么?”

“我在按你说的方法,看看疼不疼。”阴夜辰眼里满是纯净,有一点儿淡淡的疑惑:“可是,一点儿也不疼,我真的是做梦吗?”

宛如孩子般迷惑的语气,让沉熏心里忽然变得非常的柔软,夫君他,这几天收到了很大的惊吓吧,她真的把他吓坏了。

眼眸一转,沉熏环住他脖颈的手微一用力,自己则仰起头迎上去,于是,四瓣温热的唇畔就轻易地吻上了。

有淡淡的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她是睡了三天,而阴夜辰是守了三天,两个人具是滴水未进,唇瓣都是干涸而苍白,碰触的感觉却让沉熏忽然间有种想哭的感觉,仿佛找了好久好久的东西,现在终于找到了,曾经心里残留的隐隐害怕,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都远去了,唯一的意识,就只有他的味道他的呼吸他的唇畔。

而淡淡的血腥味刺激了味蕾,她轻轻伸出舌尖,疼惜地拭去他唇瓣上的血迹,随即离开。

只是,开始由她控制,而结束,却由不得她。

阴夜辰握在她腰上的手掌忽然变得炙热,体内有某种东西慢慢升腾,然后如同烟花一样绽放开来。

她的唇明明是干涸的,但是却给他温软如同花瓣一样的感觉,不对,应该是水,是能够拯救他的水,他只是觉得渴,非常的渴,体内的某种东西随即被唤醒了,再难得抑制住,而她的舌尖轻柔而疼惜,轻轻的一碰,就碰到了他的最深的灵魂,所以,他怎么舍得她的离开,立刻反守为攻,舌尖轻灵地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吸取每一分的甜美,只想把她整个人揉入他的体内,骨血相连,再也分不开。

一吻毕,沉熏气喘吁吁,没曾想到只是想玩笑似的以吻来告诉他自己是真实的,不曾想却结结实实来了个吻,这是意识里他第二次吻她,不对,这次是她挑起来的,脸色止不住的发红,羞得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抬不起来。

“原来真的是梦呢。”阴夜辰脸上迷茫的神色更深了,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沉熏愕然,羞赧的神色反而退却了,忍不住伸手打了下阴夜辰,喟叹:“我怎么刚醒来就碰到一只呆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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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同朝入宫门1• 第二十八章:雪魄剑下亡魂哭(上)1... 夜晚。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 1• 第一章:金风玉露一相逢1... 三月,东湖。第十四章:平地一声惊雷起1第十八章:连雨方知春去也 1第十五章:为谁风雪立中霄1第九章:便胜却人间无数1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壶1第二十二章:夕阳无事起寒烟 1第二十二章:夕阳无事起寒烟 1第七章:云破月来花弄影 1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壶 1第三十二章:晓露寒,湿人心 1第九章:便胜却人间无数1• 第十六章:闲看庭前飞絮飘1... 二个月后。• 第十章:人间自是有情痴1... 秋意益发的深了。第十八章:连雨方知春去也 1• 第一章:金风玉露一相逢1... 三月,东湖。第二十七章:紫微星变狼烟起1第二十九章:雪魄剑下亡魂哭(下) 1第八章:山雨欲来风满楼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 1• 第十五章:为谁风雪立中霄1... 会宾楼的密室。第七章:云破月来花弄影1• 第二十三章:珠帘不卷夜来霜1... 皇宫西苑。第十七章:一夜风雨满地残 1第二十五章:雪压冬云白絮飞 1第十七章:一夜风雨满地残1• 第二十八章:雪魄剑下亡魂哭(上)1... 夜晚。第十章:人间自是有情痴1第二十九章:雪魄剑下亡魂哭(下) 1第二十九章:雪魄剑下亡魂哭(下) 1• 第二十一章:红藕香残玉簟秋1... 会怎么做?第一章:金风玉露一相逢1第二十章:无可奈何花落去 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壶 1第十五章:为谁风雪立中霄1第二十七章:紫微星变狼烟起 1第三章:佳期如梦乱红颜1第十六章:闲看庭前飞絮飘1第三十一章:风乍起,千层波1第七章:云破月来花弄影1第二十九章:雪魄剑下亡魂哭(下)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层浪1• 第十六章:闲看庭前飞絮飘1... 二个月后。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壶1第十四章:平地一声惊雷起1• 第十六章:闲看庭前飞絮飘1... 二个月后。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1• 第十章:人间自是有情痴1... 秋意益发的深了。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层浪1第十九章:凤焦琴上听凤舞1第二章:同朝入宫门1• 第三章:佳期如梦乱红颜1... 是夜。第二章:同朝入宫门1第七章:云破月来花弄影 1第十八章:连雨方知春去也1• 第二十一章:红藕香残玉簟秋1... 会怎么做?第二十一章:红藕香残玉簟秋1• 第一章:金风玉露一相逢1... 三月,东湖。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飞1• 第一章:金风玉露一相逢1... 三月,东湖。第二十一章:红藕香残玉簟秋1•第三十四章:离人泪,生死随 1 然后而再也没有回来。第二十八章:雪魄剑下亡魂哭(上)1• 第十章:人间自是有情痴1... 秋意益发的深了。• 第八章:山雨欲来风满楼1... 傍晚时分。第三十二章:晓露寒,湿人心 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 第十五章:为谁风雪立中霄1... 会宾楼的密室。第十五章:为谁风雪立中霄1第三十一章:风乍起,千层波 1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飞 1第三十二章:晓露寒,湿人心 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换1第三十四章:离人泪,生死随 1第二十六章:千尺寒冰始得解 1第十七章:一夜风雨满地残1第二十三章:珠帘不卷夜来霜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第三十四章:离人泪,生死随 1 然后而再也没有回来。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壶 1第三十二章:晓露寒,湿人心 1第二十七章:紫微星变狼烟起 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1第七章:云破月来花弄影 1第二十五章:雪压冬云白絮飞 1第七章:云破月来花弄影1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壶1第十七章:一夜风雨满地残 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 第十六章:闲看庭前飞絮飘1... 二个月后。第二十七章:紫微星变狼烟起1• 第十一章曾经灯火已阑珊1... 凌云场。第十五章:为谁风雪立中霄1第十七章:一夜风雨满地残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