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层浪1

一石激起千层浪 2

• 一石激起千层浪2... 皎洁的月色从窗户照射进来,映在临窗而立的男子面上,微微含笑的一张脸,和平素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唯一的不同,就是眼神,幽蓝的眼眸,平素只有孩子般纯净的神色,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呆愣的,而如今,里面却是睿智和精光。

古智愣愣出声:“王爷……你……”

趁着古智发愣间,阴夜辰按他在太师椅上坐下来,自己随即在旁边的一张椅上坐下来,眼神真诚看着古智,道:“学生今天请老师来,其实是想跟老师请教一个问题。”说罢,他从旁拿过一卷书,翻开其中的一页,递到古智面前,“老师,如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学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古智神情犹自是愣愣的,这十几年来,他无不盼望着奇迹,希望三皇子的痴疾能够一夕之间好转,可是如今面对的是这个如同正常人一般无二的三皇子,他竟是半点喜悦的心情都没哟,过了一会儿,他方才低下头去,视线看到翻开书页上的那几个字:假痴不癫。

有所图谋而假装痴癫。

古智霍然抬头看向阴夜辰,大脑里瞬间反应过来什么东西,眼神如炬,定定看着阴夜辰,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

阴夜辰看得那样无理的衍射,只是淡淡一笑,道:“这就是学生要请教老师的问题。”

古智心神一凛,看着这个自己悉心教导这么多年的学生,只觉得无比的陌生,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被眼前的这个人玩弄了这么多年,再也顾不得所谓的礼节,冷冷把书猛力往地上一扔,霍然起身,气得脸胡子都是发抖的:“这个问题,应该由老夫请教王爷才是。”

阴夜辰早就料到古智知道后定然会勃然大怒,是以不慌不忙地弯腰捡起地上的书,道:“在学生看来,假痴能够保命的话,学生当然会选择保命。”

古智神情一顿。

阴夜辰继续道:“学生承蒙老师这么多年的教导,感激不尽,更因为当初欺骗老师而羞愧万分,但是如果事情再来一次,学生定然还是会选择同样的道路,因为只有保住了性命,学生才能继续听老师的教导。”

真挚的语气,让古智心里的怒意慢慢退去,他虽然是外臣,但是也知道当今皇后善妒,先前更是有好几个皇子死的不明不白,阴夜辰这样做为了保命,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被骗了十几年,一张脸还是拉不下来,当下道:“王爷做什么事自由王爷的道理,不用向下官解释,说到底,下官也只是仆而已。”

“在学生的心中,老师就是老师。”阴夜辰决然道,嘴角微扬,知道这位老师心里已经没有多少怒意了,适时地端过一杯茶,道:“这杯茶就当是学生向老师赔罪,还请老师原谅学生的欺骗。”

古智脸色渐渐缓和,又听他说得情真意切,当下也没多做推辞就接过来,坐回太师椅上,浅浅呷了一口,放下茶盏,道:“既然这层纱揭开,现在王爷可以说今晚叫下官来的真正用意了。”

阴夜辰面露赞许之色,他的这位老师,虽说固执,但是反应却是非常的灵敏,能够在这么大的惊讶之下迅速地判断出表象下的东西,他重新坐下,淡淡反问:“老师认为呢?”

古智在最初的愤怒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知道隐瞒了十几年的事情忽然在今天揭开,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当下凝神思索,这几日朝堂发生了几乎可以说是天大的事情,而这位一直装傻的王爷突然此刻掀开面纱,定然跟此时有关,如今太子被软禁,形同被废,清王独大,许多原本处在中间派的官员都投靠了清王,太子党的人大乱,可以说是群龙无首,至少没有一个名义上的首领。

名义上的首领。

古智眉间一松,“莫非王爷是想……”

阴夜辰微微一笑,道:“老师不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吗?朝堂的平静被打破,太子党的人不甘心清王独大,而太子捅了这么大的娄子,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在朝堂上得势,如若有人给他们出一个主意,扶植南王,一则南王在身份上足以和清王对抗,太子党最缺的就是一个可以和清王相对抗的筹码;二则南王素有痴疾,容易掌控,是绝佳的傀儡人选。”他含笑看向古智,“老师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他们会认为这是一个妙计,而且定然会采用。”古智眼里浮起了然,道:“王爷今日叫我来,就是想借我的口去告诉太子党的人是吗?”他顿了一顿,直视阴夜辰的眼睛:“王爷凭什么以为下官会为了王爷而卷入朝堂的争斗?如同太子党或是清王党的人一样,许我一世荣华吗?”

阴夜辰听得他反讽的语气,笑意不减,道:“我凭的不是荣华亦不是富贵,是一个情字。”

古智冷笑道:“如果说凭的是师生之情,那王爷的这步棋就错了。”古智眼神一冷,站起身,道:“不管是清王党还是太子党,下官从来都不曾参与,今后也不会参与任何党派,下官从来就只忠于皇上。”说罢,就要起身离去,道:“下官就当今晚没有见过王爷,王爷的事情,下官也绝不会泄露出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因为身后的一句话而顿住。

“如果说学生凭借的是老师的忠君之情呢?”阴夜辰亦是站起身,含笑看着古智:“学生的话,老师明白了吗?”

古智眼神一变:“难道……难道是皇上的意思?”

阴夜辰含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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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石激起千层浪3... 御花园。

众女眷盛装出席,一眼看去,映入眼帘的全是一律的美衣华服,说是邀请的是后宫的众位女眷,其实也不过是入得了太后眼的那些人。

席位上的位置是按照品级来分的,太后在主位,左边坐的是皇后,右边坐的是玉贵妃,沉熏的位置不在前也不靠后,处于中间的位置,左边是姐姐黎画衣,右边是长公主阴夜姬,从沉熏坐的位置看去,正巧可以看见皇后和玉贵妃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的神情。

玉贵妃漫不经心的拈起一块水晶饼来,看了看,道:“母后,这是御膳房今年研究出来的新品种吗?不知——”她微微一顿,嘴角露出关切的意味,道:“不知道御膳房的人有没有记得送一些到东宫去?”

此言一出,席间的人俱是面色一变,此间谁人不知太子被软禁的事情,玉贵妃故意这样说,就是要薄皇后的面,沉熏嘴角不自觉沉了沉,平素听得玉贵妃和皇后势同水火,但是如今皇后已经这般的失势,而清王是炙手可热的人,玉贵妃还如此的落井下石,不免有些过分,这样想着,一面往主位上看去。

主位上,太后眉头亦是皱了皱,向玉贵妃透过警告的一瞥,皇后却是神情不动半分,甚至带了点淡淡的笑意,手一伸,拿过玉贵妃手中的水晶饼,道:“谢谢妹妹的关心,本宫代太子谢过。”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点到玉贵妃最在意的事情。

太子。

即使被软禁,她的儿子也还是太子。

玉贵妃眼眸微冷,看着皇后听得她讽刺的语气,不动半分的神情,心下微恼,随即笑起来,道:“姐姐也真是的,这水晶饼桌子上多得是,姐姐贵为一国之母,何必从我手上讨东西吃呢?”

相比于第一句话,此话的讽刺意味更是露骨了,太后面露恼色,开口呵斥:“玉贵妃,你就少说两句吧,桌上这些东西还不够堵你的嘴?”

“母后,没关系,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臣妾不会放在心上的。”皇后含笑道,视线转向玉贵妃时,那笑意更深了,她扬了扬手中的水晶饼,道:“本宫堂堂一国之母,自然不会从妹妹的手里讨东西吃,我这样做,只是想告诉妹妹一个道理。”她视线不经意看了沉熏一眼,又重新回到玉贵妃身上,道:“小心为他人做嫁衣裳。”

说罢,把那水晶饼送入口中,轻轻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转头对太后道:“母后,这饼的味道不错。”

众人都觉皇后不愧是皇后,在失势的情况下,都还可以保持着这般的身份气度,在这一点上,明显的玉贵妃不如。

而沉熏却被皇后最后那句话搅得心下一乱,她更没有忽视皇后那寓意不明的一眼,但是却一点头绪也没有,暗自叹了一口气,不愿看到这些人的勾心斗角,想着明日自己就可以和夫君搬入南王府,远离这些女人,不由心下一宽,抬头望天上看去。

天上,一枚圆月挂在深蓝色的空中,非常的漂亮,但是身处这样的场景,为了赏月而赏月,总觉得有点儿傻,赏月赏的是心情,这一帮子人坐在一起,哪儿有赏月的心情,如若此时是和夫君在一起,那感觉肯定就不一样了,大脑中浮起夫君的身影,沉熏嘴角上扬,又有点惆怅,已经两天都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蓉妃娘娘怎么没有来?”沉熏心思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见,忽然听得一旁的阴夜姬有些奇怪地小声问,语气里透着关心。

“母妃身体这几日有些不适,禀明了太后的,所以没来。”沉熏小声答道,一边向她笑了一笑,心里有些感激,毕竟这么多人中,只有这位长公主注意到了蓉妃没有来的事情,这里的大多数人,或许已经忘了蓉妃的存在了。

“原是这样。”阴夜姬点了点头,虽然她想和这位南王妃亲近,但是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说。

“想不想偷溜?”阴夜姬正沮丧间,忽然听得沉熏小声道,不由诧异看向她,只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向她眨了眨眼睛。

阴夜姬虽然素来行事大胆,但是在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偷溜,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况且,从小受到的教育业不容许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看着沉熏脸上的兴奋之色,心底的冒险因子也被勾起来了,当下点了点头,遵从了内心的想法,道:“想。”

沉熏微微一笑,又侧头对姐姐黎画衣笑了一笑,问了同样的话,黎画衣随即猛然摇了摇头,沉熏忽然想起这种时刻,姐姐作为南王妃,她的一举一动肯定都会有很多人在暗中关注,当下也不勉强,朝阴夜姬一笑,拉了她的手,就像上次宴会上阴夜辰拉了她偷跑一样,沉熏如法制跑,趁着主位上的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拉着阴夜姬迅速转到花丛后面,从花丛后偷偷跑掉了。

直到跑了好远,沉熏方才停下来,放开阴夜姬的手,回头边喘气边道:“怎么样,公主你还好吧?”

阴夜姬生平第一次做出中途逃席这样的事情,既是新奇又是兴奋,脸蛋因为奔跑而通红,喘气定,对沉熏摇了摇头,忽然有些好奇问:“这不是你第一次偷跑了对不对?”

沉熏闻言嫣然一笑,并没有丝毫的扭捏之态,道:“这一招是夫君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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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石激起千层浪4... “我想起来了。”阴夜姬拍掌一笑,“上次宴会上,你和南王曾经中途离席。”说到这里,阴夜姬顿了一下,道:“说起来我还欠你一声对不起,上次在宴会上我对你说话有些不礼貌。”

沉熏只是不在意一笑,现在想起当日的情景,真真的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个时候她一心只想看着雪澜失态,其实出言不礼貌的人是她才对,到了如今,她心里已经释然了,见到长公主这般的模样,不像宫中的这些个人,尔虞我诈,反而留有真性情,不由真心为雪澜感到高兴,雪澜哥哥能够娶得这样的一个女子为妻,定然能够幸福,当下对阴夜姬也生了亲近之意,眉目一动,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儿?”阴夜姬好奇问。

“碧浣池。”沉熏脸上浮起某种神思,说不清是喜是忧,道:“别处的荷花都谢了,但是碧浣池的水不同于别处,荷花定然还没有谢,公主喜欢荷花,我们可以在碧浣池那儿边赏荷边赏月,两不相误。”

她喜欢荷花?

阴夜姬哑然失笑:“王妃从哪里听说我喜欢荷花,我自小就对荷花过敏,根本连挨近荷塘半步都不敢,我看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沉熏神情一怔,中秋的月色,皎洁如水,如同秋天的水一样冰凉入骨,沉熏仿佛没有听明白阴夜姬的话,无意识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察觉到她声音里居然带了颤抖的意味,阴夜姬不由有些奇怪,但还是重复道:“我自小对荷花过敏,王妃的提议确实非常的雅致,但是我这样的情况,自是去不成了——”

沉熏没有点头也没有应声,只是呆呆的站住,心里很慌,一点儿的主意也没有,像是小的时候第一次到黎府,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群完全陌生的人,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告诉她,他是她的爹爹,那个时候,她心里一点儿喜悦的感情都没有,有的只是无所适从,原本熟悉的东西,心里认定的一切都动摇了,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惶然无助。

夜风微凉,吹得人整个人呢地发冷,心里涌动着杂乱的思绪,公主对荷花过敏,那么那天在碧浣池,他说的那些话……沉熏恍惚觉得自己站在窗前,曾经多么希望透过窗看清屋内隐藏的东西,可是怎么看也看不清,现在,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她就可以看清,但是,她却不敢去掀开那一层轻纱了,只是任由心里的慌乱蔓延到四肢百骸,嘴里无意识的发出类似于呜咽的声音。

“王妃,你怎么了?”

阴夜姬眼中疑惑的神情更盛,看得月色下沉熏的脸色雪白,没有半分的血色,忙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沉熏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笑,道:“公主,我没事,我只是——”她语气不自觉带了苦涩的意味,“我只是想起一些旧事而已。”

“哦!”阴夜姬了然地点点头,眼底透出一点挪揄的神色:“和南王的旧事?”

沉熏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阴夜姬以为她是羞赧,不由笑道:“有什么好羞的。”语气一顿,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月亮,叹了口气,道:“我也想驸马,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中秋佳节,却一个人在外面带着大军前往安南。”说罢语气低下去,“其实,我宁愿驸马没有那么的能干,这样的话,父皇就不会这么器重他,他就可以多一点时间来陪我。”

也许是因为中秋的关系,阴夜姬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寂寥,但是语气里那种近乎于痴迷的爱恋,却是可以清晰地听出来的。

“如果驸马不能干,你还会喜欢他吗?”沉熏忽然问。

阴夜姬连想都不想就道:“当然喜欢了。”她眉目扬起温婉的笑意,“怎么样都好,只要那个人是他就可以,只要是他,我就喜欢,只有我喜欢的,那就是好的。”

只要我喜欢的,那就是好的。

听得这般纯粹的话语,沉熏心里的慌乱渐渐散去,嘴角慢慢上扬起来,模模糊糊地想,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随风逝去吧,既然已经结了痂,那就算了吧,曾经的伤口再次掀开,也只是徒惹烦恼而已,今时今日,他有如此深爱他维护他的女子,她亦有深爱自己自己也深爱的夫君,那么那些年少的往事,就应该被风埋葬了吧,知道的或是不知道的,到了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去揭开那一层纱了,恩,就这样吧。

“如若驸马能够亲耳听到公主说这些话,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夜风里,沉熏真心道。

阴夜姬闻言撇了撇嘴,道:“他才不会。”说罢脸上泛起一点儿淡淡的忧思,没有意识到自己轻易就把心事说出口了,“不知道为什么,有的时候我觉得我离驸马很近,有的时候我又觉得离他很远。”她叹了一口气,“我总觉得自己很笨,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呵呵……”沉熏闻言失笑,没想到这位平素看起来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也有这样一面,她和阴夜姬并无深交,甚至可以说她曾经讨厌过阴夜姬,但如今知道她是这样一个性情中人,也不由心生喜欢。

“你笑话我。”阴夜姬不依地皱眉,眼神一动,道:“你和南王平素是怎么相处的?我看的出来,我这个弟弟非常的在乎你呢,上次因为你落下山崖的事情,他急成什么样儿了,一颗心全都落到你身上了,要不你教教我,该怎么样才能得到一个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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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石激起千层浪5... 沉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为着阴夜姬直白的语气,语气有些无奈道:“我也不知道。”阴夜姬闻言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情,沉熏眼神一动,又道:“要不你试一试用你的真心去换。”她笑容多了几分温柔的味道:“夫君就是用这一招来对付我的。”

“而你中招了。”这下换阴夜姬笑出声来,顿了一下,阴夜姬道:“要不我们去看一看容妃娘娘吧,中秋佳节,她一个人呆在华然宫里,身子又不舒服,心里不免有些凄凉。

沉熏点了点头,只是未免有些疑惑这位长公主为何会这么关心蓉妃,不由向她看去,阴夜姬自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道:“关心我的人,我自然会回报以关心。”说罢指了指脖颈上的东西,朝沉熏嫣然一笑,道:“你看,这是蓉妃娘娘送给我的,上次我和娘娘在路上遇到,娘娘便叫我到华然宫坐坐,顺手送了我这块玉佩,说是与我投缘。”

就着月色,沉熏看到了阴夜姬脖颈上的玉佩,晶莹剔透的白玉,中间是一朵紫色的小花,极浅的紫色,在月色下美得有些飘渺,沉熏眼眸一怔,那不是……不是素影吗?母妃竟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她,看来真的是非常投缘了,不过一怔,随即又释然了,道:“母妃真的很喜欢你呢?”

说罢,两人正想向华然宫走去,忽然一个人影远远的走过来,原是黎画衣,画衣看到两人,道:“你们俩还在这儿悠闲,太后正派人到处找你们呢。”有些责备看向沉熏:“小薰也真是太大胆了,太后的宴会也敢离席,没得拉了公主一起受罚。”

沉熏却不在意,姐姐责备的语气里隐隐有某种关心和担忧,不由笑道:“没事的,太后一向都是宽容大度,且会跟我们计较这些。”说是这样说,但是想到又要回到那种让人窒息的宴会上去,眉间不由微蹙。

阴夜姬也有些怅然,眼底一亮,看向沉熏道:“这样吧,我跟清王妃一同回去,我来向太后交代,你自个儿去华然宫陪一陪蓉妃娘娘,太后向来对孝顺的孩子赞赏有加,定然不会责怪你的。”顿了一下,又道:“至于我,反正驸马不在的这段时间我都会呆在宫里,随时都可以去看娘娘的。”

画衣虽然有些不赞同,但是看得妹妹听到可以不用回到宴会上时有几分高兴的神情,也不再说什么了,当下画衣和阴夜姬回到宴会上,沉熏独自往华然宫走去。

华然宫处在整座皇宫比较偏僻的位置,一向比较冷清,为着太后的宴会,一应的太监宫女都到御花园去了,更是比平时还要冷清上几分,沉熏走进去,月色下那些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比平日又多了几分情调,她今早刚去看过蓉妃,还陪她下了会儿棋,知道蓉妃并不是真的身体不适,许是不愿意参与这种勾心斗角的场面,所以才借故推脱,当下不慌不忙往里面走去,眼睛随意看四下的景致。

华然宫即使到了秋季也还是美丽如初,只是毕竟季节不同,和春日那种生机勃勃的美相比,多了几分萧索的味道,加上是夜晚,宫灯流离,月影沉沉,树的影子斑驳的投到地上,而自己的影子亦被斜斜的打在路上,孤孤单单的一个影子,沉熏心里不由生出淡淡的感伤的情绪,夫君这会子究竟在干什么呢?

虽然跟自己说过什么也不要问,只要相信他就成,其实心里也隐隐明白,朝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表面上跟他一点儿的关系也没有,但是暗地里,他身为影魅,肯定或多或少有一些关系,想都不用想,光是看这几日他忙得连回景和宫的时间都没有就知道。

可是今日是中秋节,是一年里最应该团圆的一天不是吗?沉熏压制不住自己心里生出的怨,是的,她确实有点儿怨他,等他回来,她一定要想一个法子好好的罚他,这样想着,沉熏不自觉露出一点儿笑意,抬头一看,已经走到了华然宫的湖边了,只一瞬,她嘴角的笑容忽然凝固,视线看的湖边不远处的两个身影,一个是蓉妃,而另一个,竟然是皇帝。

沉熏下意识的躲到一旁的树丛后,心下有些惊异,自从她住进宫里以来,还未曾听说过皇帝驾临华然宫,随即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十分好笑,皇帝来自己妃子的宫殿有什么觉得奇怪的,虽然说皇帝为了保护蓉妃和阴夜辰,只得吧宠爱转移到玉贵妃的身上,但是也不至于必须冷落到不顾不理的地步吧,当下再一看,方才发现原来皇帝身边没有跟随的侍从,显然只是隐秘的探访,并不想要人知道,当下只得继续躲在树丛里,再说那两人已经向这边走过来,突兀地出去,更是说不清楚。

正无聊间,忽然听得路上那两个原本只是沉默而行的人开始说话了,先开口的人是皇帝。

“蓉妃,朕这么久才来看你,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皇帝的声音虽然是淡淡的,但是落入人的耳中,却让人觉得有种故意的自持,仿佛是为了掩饰心里的激动。

沉熏不由觉得好笑,更加印证了原来自己心里的猜想,皇帝心里其实最爱的人,是容妃,高高在上的皇帝,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也会有无措的一面。

“皇上要臣妾说些什么?”蓉妃语气十分的平静,听不出有一点儿的欢喜,沉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依稀觉得蓉妃的语气里有淡淡的倦意。

皇帝面色一滞,脚步忽然一顿,侧头看向身旁的这个女子,月色如水倾泄,橙黄的的宫灯灯影流离,月光和宫灯的灯光交错照到她的脸上,清丽的一张脸,表面上是柔和恭顺,其实眼里是淡淡的疏离神色,这么多年过去了,时光仿佛漏掉了她似的,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连眼底的疏离神色,也和当初他见到她的时候一般无二。

多年未有的软弱从眼底一闪而过,皇帝的声音再也没办法故作平静,叹息出声:“蓉儿,你竟然连一点儿的怨都不予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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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石激起千层浪6... 蓉妃嘴角微微上扬,月色下,那笑也是请冷冷的,声音一点儿都没变,淡淡的,“臣妾为何要怨?”

“怨我这么多年来没有踏上华然宫半步,怨我没有做到当初的承诺,怨我……”

“皇上多虑了。”蓉妃淡淡的打断皇帝的话,“皇上贵为一国之主,每天日理万机,担的是天下大事,想的是怎样治理好天下,臣妾在这宫中能够安身立命,也是因为皇上的恩赐,臣妾没有什么可怨的。”

皇帝听得这般清清浅浅的声音,脸上神情却是一黯,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容掩不住的凄凉,“确实是朕多虑了,朕居然到了现在还不曾幡然醒悟,居然还会奢望你能够放半点的心思在朕的身上,奢望你会因为我这些年来的冷落而生出哪怕是半点的怨气,是朕多虑了,真的是朕多虑了……”说到最后,皇帝的声音渐渐的凄怆。

沉熏心下一惊,为了皇帝话语里透出来的意思,竟然是皇帝深爱蓉妃,而蓉妃这么多年来并没有把心思放在皇帝的身上,沉熏暗叹一声,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纠葛,一阵静默,忽然,蓉妃说话了,声音不似平素的温和淡然,多了某种情绪,似喟叹,又似若有若无的怨恨,声音低低的,化在月色里。

“其实皇上也没有说错,我一直在怨皇上。”蓉妃忽然改了自称,不再用臣妾,而是用我。

“对,你是在怨朕。”皇帝的声音隔了会儿才想起,却是自嘲:“二十多年来,你一直在怨朕当年迫你从了朕。”忽然一声轻响,仿佛是皇帝向后踉跄退后了一步。

蓉妃默然不语。

“所以,当年朕为了保护你和辰儿,而把所有的宠爱都转到玉贵妃和清儿身上的时候,你是真的欢喜是吧,当时朕盛宠与你,你没有半分的欢喜之色,你给朕唯一的一个真心的笑容,却是在朕转身离开的时候。”皇帝语气一顿,仿佛自鄙,“朕真的是疯了,才会连天子的自尊都不顾,把所有的一切捧到你的脚下任你践踏。”

“不过即使是疯了,我也要弄清楚,究竟我是哪里比不上那个前朝余孽?”皇帝的语气忽然一变,连尊称都顾不上,紧接着,蓉妃呀的轻呼出声。

从树隙间看过去,可以看到皇帝一把拉住了蓉妃的手腕,虽然看不清神情,但是光是听那森然的语气,就可以猜出皇帝此刻脸上的表情肯定有些狰狞,沉熏心里渐渐慌乱起来,本是一时慌乱间站到树丛后面,不曾想却听得皇上和蓉妃之间的隐秘往事,看得皇帝失态的样子,这下子更是出去不得,又无法离开,只得静静的站住。

皇帝的声音渐渐急促,压抑着翻腾的怒气:“你告诉我,我究竟是哪里比不上他,我为了你们母子做了这么多,为了保护你们,甚至不惜把祸害转移道其它的人身上,为了能够让辰儿日后顺利登位,我更是全力的谋划,让他避开其它两个人的锋芒,暗中发展势力,我是一个父亲,却没有公平去爱自己的孩子,就连——”皇帝仿佛有点儿说不下去,过了一会软,方才继续道:“就连那个人,我都为你留下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蓉儿,可是你是怎么样来回报我的,竟是连一个真心的笑容都吝啬给我,你何其的狠心?我究竟是哪里比不上他?”

饱含着指责的声音在静默的夜空幽幽传开来,四周非常的安静,静得可以听到皇帝这一番话后因为情绪的激动而不停喘气的声音,静得可以听到夜风吹过湖面的时候湖水拍打岸边的声音,静得可以听见那句话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回响,不停地回响,响声越来越大,直到把沉熏整个儿地淹没:

为了让辰儿日后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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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辰儿日后登位!!

大脑是僵硬的,身体也因为一动不动的站得久了而变得十分的僵硬,沉熏从来都不知道中秋节的月光会是这样的冷,清冷冷的月光,仿佛是淬过冰一样的寒冷,落到人的身上,清寒无比,因为是秋天的夜晚,空气中有细小的流霜飞落,白色的细小霜花,落到衣服上,那些霜花仿佛会穿透衣服的阻隔,附在肌肤上,又慢慢的渗入肌肤,渗入血液,入骨的冰冷,渐渐的蔓延至全身的四肢百骸。

沉熏的身子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鹅卵石的小道上,皇帝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悲哀和愤怒,低吼出声:“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那个人?你告诉我!”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握紧,蓉妃的神情因为他的这一番话变了脸色,手却没有挣扎,任由皇帝握住,他的力道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一样,但是没有觉得疼,她从很多年前起,就已经不知道痛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最痛的事情已经经过了,还有什么可痛的呢,她变色,是因为他话里的指责,她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有什么课指责的?

蓉妃忽然轻笑出声:“因为我?皇上把臣妾看得太高了吧,臣妾蒲柳之姿,自认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皇上所作的一切与其说是为了臣妾,不如说是为了维护稳定的皇权,皇上或许是真的为臣妾做了许多事,但是所作的这些事情,也同时是为了维护皇权的稳定。”她的笑意渐冷,“皇上要知道为什么是吗?这就是原因,那个人对我好,就只是对我好,而皇上所谓的对我好,同时也是另有目的。”

皇帝呼吸渐渐益发急促,眼神亮如得吓人,手因为愤怒而高高扬起,蓉妃的视线不闪不避,直直的迎上去。

两个人胶住。

突然——

‘吱’的一声轻响打破了这种寂静,皇帝和蓉妃同时脸色大变,往旁边的树丛看去,沉熏魔住的思绪同时也被这一声轻响吓醒了,随即发现了一个让她止不住冷汗流出的事情,刚才的那一声,并不是她弄出来的。

那么——就是说,树丛后面,还有其他人。

沉熏被这个认知震惊了,连呼吸都停住了,视线慢慢的往旁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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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激起千层浪 7

• 一石激起千层浪7... 月光静静的洒落下来,斜斜照射在小道旁的树丛上,树丛的影子斑斑驳驳,照在静立树丛身后的人身上,忽明忽暗,树丛上挂了宫灯,有风吹过,宫灯被吹得左右摇晃,树影也随着摇晃,明明灭灭间,沉熏看清了那个站在树丛身后的人呢有,是那个原本就邪魅如妖的清王阴夜冥。

中秋夜晚。

空气中有流霜飞过。

沉熏只觉得自己的血液瞬间被冻住,大脑却急速地转动起来,那个人是阴夜冥,竟然是阴夜冥,他是何时站在此处的,她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不可能在她之后,那么,就只有在她之前,她受惊之下,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不远处的树丛后还有另外一个人。既是这样,就是说,刚才皇帝和蓉妃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感觉到她的视线,阴夜冥慢慢回过头来。

宫灯还在微微的晃动,那灯的光芒却渐渐弱下来,宫灯里是特制的烛火,许是快要燃尽了,一点幽微的橙红光芒和如水的月色混或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颜色,阴夜冥转过头,那有着奇异颜色的光芒正好滴落在他的眼底,他的眼睛一向是黑玉一般,深得仿佛是一个无尽的深潭,狭长的丹凤眼,算微微上挑的时候,妖娆如斯,隐隐有着某种诱惑,让人在不知不觉间被迷惑了心智,跌落如他的算计之中。

可是现在,那不时上挑的凤眼却是微微垂着,那奇异的光芒滴在眼底,在他的眸子中散开,仿佛泛过了一层水意一样,有一种惶然的无助,那张平素高深莫测的脸,此刻只余了茫然,修长白皙的指尖正拿着一根树枝,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不明白自己身处于何种境地一样。

见惯了他高深莫测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此刻见到他这样,沉熏心里闪过一丝的不忍,有什么样的打击会比听到自己的亲身父亲说所谓的宠爱只是为了保护另外一个人,只为了转嫁那个人身上的灾难呢?而这个清王又是如此的骄傲如斯,受到这样的打击,难怪这个人会失态如此,全然没有了平素狂傲不羁的模样,只是茫然不知所处,现在的这个样子,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失态的模样了吧。

来不及有更多的神思,皇帝冷峻的声音传来:“谁?给朕滚出来。”

沉熏一怔,视线定定的看向阴夜冥,阴夜冥这会子仿佛微微回过神来了,眼底闪过一丝不知是自嘲还是凄然的深思,也许因为月色的关系,那一身华贵的玄色衣装竟然弥漫了无可言喻的悲伤。

一种似乎不可能在他的身上出现的东西。

那悲伤,让沉熏忽然心下一软,心里顷刻间就有了决断,视线快速地扫了一下四周,定在身后的一从树菊花上,只是现在采摘已经来不及了,她凝住心神,指尖流转,不可,手上立刻多了一捧菊花,她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拨开树丛,现出身去,行礼:

“呵呵,父皇,母妃,是我。”

皇帝神情微松。

蓉蓉妃哑然出声:“小薰,你怎么在那里?”

沉熏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菊花,道:“我来陪母妃赏月,走过这里的时候看着这些菊花开得正胜,想着采一点送给母妃,借花献佛,刚蹲下采了没几朵,你们就过来了。”她捧着花走近,对着蓉妃嫣然一笑,“母妃,你看这花漂亮吧。”又歪过头对皇帝笑了笑:“父皇您觉得呢。”

皇帝面色十分的不自然,不知道刚才的话她听了多少,眸光微冷。

蓉妃见到此状,忙道:“很漂亮。”一边对皇帝道:“皇上,夜深了,您也该回去了。”

皇帝当下也没有多说什么,沉着脸往景和宫外走去,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住:“蓉妃,你这个做母妃的,似乎该好好教导一下南王妃。”

“臣妾遵命。”蓉妃从容应道,看得他的身影离开后,蓉妃脸色才方才一变,声音没有了平素的温婉慈爱的语气,而是凌厉的:“刚才你听到了什么?”

沉熏一愣,视线落到自己怀中用幻花术幻化出来的菊花,随即唇边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要是这一幕是幻影或是做梦,那该有多好,可是,冰冷僵硬的五指提醒着她这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母妃,我全都听到了。”

蓉妃没想到她会这般的诚实,一时间愣住,在宫里几十年,除去了皇帝的保护,自己当然必须也要学会保护自己,能够安身立命到现在,她也并不是善良的人,必要的时候,同样可以使手段,但是现在,对面的这个人是她的儿媳,如同女儿一般贴心的女孩子,就她所知,她定然也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碰巧上了而已,但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她一时间竟然没有半点的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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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夜寒霜重,有什么话我们回到屋里说,小薰知道自己听了不该听的事,甘愿受罚。”沉熏低着头,视线往旁扫了一眼,自知自己肯定是免不了要受罚的了,但是不能是在此地,这里还有一个人。

其实到现在沉熏都有些恍惚自己怎么就一下子站出来了,她其实对于善良这两个字并没有所谓的坚持,更何况对方是清王,她从来都是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人而已,或许,很多事情人做事都是一时的冲动吧,她只是被那个人眼中从未出现过的茫然和软弱怔住了而已。

蓉妃一时间也没有什么主意,当下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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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石激起千层浪8... 树丛的背后,身体站得僵硬的阴夜冥看得那一抹远去的身影,眼底慢慢浮上什么东西,随即,又被漫上来的恨意所淹没掉。

是的,恨意。

他原本是想借着自己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这个名号,假装不经意间去问一问父皇有关于影魅的事情,证实自己的猜想,听得父皇往华然宫的方向来了,他也只是心里一时好奇父皇怎么会突然间去了那个多年不曾踏足的华然宫,也幸亏了他的一时好奇,才会发现这样大的秘密。

阴夜冥嘴角慢慢裂开了一抹凄然的笑意,而今,什么都不用问了,所有不明白的东西,现在全都明白了。

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一块盾牌,为他那个‘痴’弟弟挡住迫害的盾牌。

中秋佳节,阴夜冥站在华然宫的树丛后,忽然像是发现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样,微笑开来,丹凤眼上挑成一个绝美的弧度,眼底有流萤般的光芒闪过,玄色的衣服被夜风鼓起,翻飞,仿佛是暗夜里的妖魔一般,那般绝美的笑容里,弥漫的丝丝缕缕的邪气和翻飞的恨意。

如同潮水一般汹涌的恨意,是心里那一点关于父爱的温暖被泯灭之后的无限黑暗和冰冷。

藏春殿。

桌上防着应景的瓜果糕点,瑞香跟了蓉妃多年,看得她的脸色就知道发生了大事情,也识趣地退下了,殿中就只剩下蓉妃和沉熏两个人。

蓉妃半倚着窗户,脸上不似平素端然淡定的模样,有些烦躁地折下窗外一条已经不再青碧的柳枝,挽成环状,那柳枝却因为秋天有些干枯掉了,没有了昔日的韧劲,微一弯曲,吱的一声从中折断,蓉妃烦乱地把断枝扔到窗外,叹了一口气:“小薰,你回去吧。”

沉熏正低着头,眉目间有几分无措,等了又等,却听得蓉妃这样一句话,不由诧异抬起头来,疑惑出声:“母妃……”

蓉妃视线定定的看向窗外,神情有些飘渺,仿佛沉浸在某种回忆里一般,连带声音都有些恍惚,“今日你听到的事情,都忘了吧。”

沉熏神情一愣,忽然出声:“母妃,那你能忘得掉从前的事情吗?”

蓉妃眼底有一抹疼痛闪过,回过头来,沉熏眼睛不闪不避地迎上去,那眼底却有一抹凄然,“母妃,今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沉熏怎么可能忘得掉,父皇他说……”她的声音忽然哑下去,放在锦桌上的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刚才面对那样的状况,她不得不强自压下自己的震惊和慌乱,如今,在蓉妃的面前,在这个如同母亲一样的人面前,那些慌乱又重新席卷而来,比之前更盛,深吸了一口气,她方才又说出话来,“父皇他说的话都不是真的对不对?让夫君继位,那不是真的对不对?”

蓉妃眼里浮上讶异的神色,没曾想到沉熏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世间的女子,大都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飞黄腾达,自己的身份也能够尊贵,更别说是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那个位置,是世间最高权力的象征,也是最尊贵的身份的象征,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听到那句话,没有半分的欢喜之情,那神情,反而是隐隐的害怕,仿佛看到的是洪水猛兽一般,蓉妃不由问:“小薰,你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

沉熏嘴角慢慢裂开了一抹笑意,浅浅的笑容,里面依稀是无限的欢喜,“我在想过了今日,我就可以和夫君搬到南王府去,搬到我们的家里去。”她的声音忽然微微扬起,眼睛定定看着蓉妃,眼底是浅浅的期盼,“母妃,刚才是我听错了对不对?一定是我听错了,夫君曾经跟我说,我们不用一辈子都呆在皇宫的,不会的。”她一边说一边摇头,仿佛要把大脑中那些不好的预感摇掉一样。

蓉妃怔住,那样的口气,显然是对皇宫非常的厌恶,蓉妃视线看了看门口的位置,又重新回到沉熏的身上,移步走过去,“小薰,你从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起,不是应该就有这种会被困在皇家一辈子的知觉了吗?”

“是,我知道,但是我没有想到我会爱上夫君。”

蓉妃神色一顿,视线又一次朝门口看去。

门口,一个人影静静站立,颀长的身体,霍然是阴夜辰,他背光而立,脸色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只是一双眼睛里依稀闪过慌乱。

沉熏无知无觉,眼底的凄哀神色渐浓,因为蓉妃的不回答,神色更加的惶然无助了,她慢慢闭上了眼睛,“母妃,从刚才你和父皇的谈话,不难推测出,在母妃的心底一直有一个人,那么,母妃应该很清楚,爱一个人的话,是绝对不能跟人分享的。”她的脸上慢慢出现某种决然的神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笑意小小的,浅浅的,如同一朵开在秋风里不胜凉寒的瘦菊一般,有一种引人心疼的感觉,她的声音轻轻的,宛如呢喃:

“沉熏的心很小,只能装得下自己的心上人,爱一个人,沉熏会付出自己的所有,但是同样的,沉熏也会要求那个让你心里也只有我,只会对我一个人好。”她身子忽然一颤,睁开了眼睛,“如若夫君继位,成为天子,那就不可能只有沉熏一个人,也不可能只对沉熏一个人好。”她恍惚又笑了,有些无奈的笑,“母妃你看,沉熏多么自私啊,可是没有办法,爱本来就是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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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石激起千层浪9... 沉熏的心很小,只能装得下自己的心上人。

沉熏多么自私啊,可是没有办法,爱本来就是自私的。

清清浅浅的声音,在藏春殿中弥漫开来,那声音像是会环绕一样,在殿中久久回荡,不肯消散,一遍一遍的击着门口那个人的心。

殿门口,阴夜辰呼吸一滞,眼底闪过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哀的神色。

蓉妃怔怔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阴夜辰会被皇帝亲自扶持,一分是因为皇帝的偏爱,但是更多的,是有利于天下和朝政的稳定,作为一个皇帝,或许是有私心,但是那私心也是在顾全大局的基础之上的,就如同当年皇帝宠爱的转移一样,不可否认,是为了保护他们母子,但是同时,更多的也是为了遏制皇后势力的需要。

这么多年来,皇帝一直被皇后和玉贵妃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掣肘,对那两派的势力可以说是早就深恶痛疾,但是又不得不利用他们来维持着平衡,暗中扶植阴夜辰,就是想要在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推出阴夜辰,一举灭了两派的嚣张气焰,加上皇帝想要保全三个儿子,最好的人选就是阴夜辰。

所以,阴夜辰被选中可以说是一分皇帝偏爱和九分局势所迫。

作为一个母亲,蓉妃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位尊九五,君临天下,但是同时她也知道皇帝的那个宝座灿烂的光环之下,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和无奈,所以选择顺其自然,也只能顺其自然,看得沉熏这般凄惶的神情,眼底闪过不忍的神情。

是的,不忍,因为她知道,沉熏想要的东西,几乎是不可能得到的了。

她曾经也是为爱痴狂的少女,绚烂华美如同烟花般绽放的爱情,如梦一样的美好,可是也如同烟花和梦境一样转瞬易逝,很多的时候,那些爱情,最后都不得不屈从于现实,尤其是在皇家这个地方,高处不胜寒,处得越高,就越是危险,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更加的不适合爱情的生长。

蓉妃忽然觉得无比的疲惫,或许是因为今晚由于皇帝的一番话,挑起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思绪,或许是因为预见了某种东西的即将泯灭,她叹了一口气,道:“母妃老了,你们两个的事情你们自己来解决,我不想去操这个心了。”说罢,转身离开,应着溶溶的月色,那脚步也显得苍凉无力。

沉熏意识到她话里的含义,猝然回头,神情怔住。

月光从敞开的店门盈盈洒落进来,把立在门口的那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浅浅淡淡的影子落在地面上,给人不真实的感觉,而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亦看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其实看得清又怎样,她同样的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沉熏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怎么不笑呢,她一直说服自己只要相信就好,可是现在才明白,那些所谓的相信,不过是说服自己无可奈何地接受那些自己看不见的东西而已。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

夜深了,深夜的风很凉,甚至可以说是冷风,那风从殿门口幽幽的吹来,吹到藏春殿的每一个角落,却吹不走殿中凝滞的空气和不知何时弥漫的悲伤。

前日还盈盈相依的两个人,此时,一个站在殿门口,一个坐在锦桌旁,中间隔着的是不到五步的距离,明明那样短的距离,只要迈动脚步,马上就可以到达彼此的身边,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动也动不了,短短的距离,在这个中秋节的夜晚,去仿佛被月色无限地拉长了,仿佛隔了万水千山一样,阻隔在他们中间的,不是距离,而是现实和理想的差距。

两个人的爱情是理想,可是现实常常跟理想不同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阴夜辰的身子方才动了动,嘴角慢慢的展开了笑颜,他一步一步朝锦桌旁走去,走得很艰难,仿佛是要冲破了重重的障碍,才能抵达她的身边一样,慢慢的,他终于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去。

“娘子,我到处找你,没想到你在这里呢。”

一贯低柔的声音,本是悦耳动听的,却因为那声音里有着浅浅的不确定和惶然,落入人的耳中,只觉得心里一疼。

沉熏不知道心里涌起的是什么样的情感,愤怒,生气,或是其他能够发泄出去的情感,但是都不是,只是疼,一点一点的疼,疼得非常的无奈,疼得没办法发泄出去,因为她自己控制不了,明明才隔了两天的时间,却仿佛隔了一世一样,久远得让她不知道怎么样来面对他。

阴夜辰强自的平静因为她的沉默而出现裂痕,他握紧了她的手,她的手非常的冰凉,白皙如笋的指尖,因为过于冰,颜色几近透明了,他慢慢的掰开她握紧的手指,她握得非常的紧,掰开一根,另一根又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但是他一点也不气馁,一根一根的掰,终于展开了她的手掌,显出掌心五个浅浅的印痕来,那印痕是半圆形,浅浅的紫色,是指甲因为用力过度而印在上面的,阴夜辰看着那些掐痕,心里慢慢的疼痛起来,恍惚那些掐痕是印在自己心上的一样。

“娘子,对不起。”他阴夜辰看着那些浅紫色的印痕,低下头,轻柔地吻上去,吻住了她掌心的印痕,仿佛是想要治愈它们一样。

有透明的液体从沉熏的眼角滚落,无声无息的,同时溢出的,还有无奈的叹息:“夫君,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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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石激起千层浪10... 我该拿你怎么办?

清浅的声音,却是发自心底最深的喟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着他,她甚至连生气都不能,可是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东西,是那样的清晰可见,再也不能漠视。

阴夜辰心下一慌,忙站起身,一边拭去沉熏眼角的泪水一边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娘子你要怎么样罚我都行,只要你不要哭了。”

随着他的这句话,沉熏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其实她很少哭,连流泪都很少,在他面前就只有一次,那次还是喜极而泣,而现在,她是真的哭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心里太过压抑,因为纷杂的思绪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如同断珠一样,散得到处都是,她哭倒在他的怀中。

阴夜辰心里很慌,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的哭声低低的,压抑而沉重,让人的心跟着抽动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第一次只是流泪,而这一次,是哭,眼角流出的不是液体,而是悲伤,她不停地哭,仿佛要把心里的某种东西哭出来一样,泪水打湿了他的前襟,心仿佛也被她的泪水淹没了,但是他没有再出声,他只是默默的任由她哭,任由她发泄,手一下一下的轻拍她的肩,因为他除了这样做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心里木木的,有一种痛到极致的麻木,然而这一切,都是由他引起的。

沉熏哭得气噎声堵,过了许久,她才慢慢的平复下来,哭过之后,心里好受了许多,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她这才意识到同时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她怔怔抬头,一滴温热的液体刚好滴在她的脸上,她讶然出声:“夫君……”

阴夜辰无意识的笑了一笑,“娘子……你看,我很没用对不对?连哄你都不能,因为引得你的哭的人就是我。”

“夫君……你哭了。”沉熏慢慢站起身来,指尖抚上他的脸颊。

阴夜辰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喃喃道:“娘子,我也想只有和娘子一起过那样的生活,简简单单的,真实平凡的幸福,但是……”他的唇上忽然被一根手指压住,沉熏仰起头看他,脸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但是脸上却是绽放的笑容,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夫君,别再说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今天是中秋佳节,我们开心的过节日好不好?其他的事情,等过了今日再说。”

阴夜辰心里一怔,最终败在她眼底那依稀的期盼里,顺从地点了点头,对她微微一笑,道:“好,我们明天再说。”

明天再说。

人总是这样的奇怪,越是挨近那些自己不能接受的东西时,越是去漠视那些危险,仿佛这样那些危险就不存在了一般,等到明天再说,可是明明知道,即使到了明天,也是什么也改变不了,但还是这样,至少可有拥有现时的小小幸福。

沉熏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仿佛所有的不开心都可以推到明天一般,真心笑起来,道:“那我们回景和宫吧,烟儿和碧儿也该准备好了。”

“嗯。”阴夜辰含笑牵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只一步,就顿住了,因为她没有跟随走,阴夜辰不由疑惑问:“怎么了?”

沉熏脸上那种悲伤和茫然的神情已经完全的退却了,只余了平素的轻灵,甚至带了掉调皮的神色,她笑了一笑,道:“我只是突然间想到了一个惩罚你的好方法。”说罢,她甩开了他的手,指了指身前的位置,甜甜一笑,“夫君,我刚才哭得身体发虚,没有力气走回景和宫了。”

阴夜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轻笑出声,退后两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去。

沉熏亦是笑出声来,趴在他的背上,手环住他的脖颈,任由他背起自己,把头轻轻侧靠到他的肩上。

月光淡淡,照得渐行渐远的两个身影,其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一般。

另一旁,瑞香捂嘴笑起来,转身朝蓉妃道:“娘娘,这下您不用担心了,你看,王爷和王妃根本没事,两夫妻的事情,解释清楚就可以了,这不,而且感情反而更深了,真好,真希望王爷和王妃可以一辈子都这样幸福。”

蓉妃亦是笑起来,只是那笑意如同昙花一样,只一瞬,又随即泯灭。

解释清楚,如若是误会的话,当然能够解释得清楚,可是那并不是误会,那只是命,命中注定了,身为皇家的人在获得高高在上的地位和尊荣的同时,所必须承担的责任和无奈。

到了景和宫,果然凝烟和凝碧都守在庭院里。

远远见得两个,凝碧本来一肚子的话要说,她和凝烟应了小姐的吩咐,早早准备好了一应赏月的东西,凝烟还特地托人买了许多的烟花,可是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人来,远看着月影西斜,心下暗想自家小姐定然是和王爷两个人你侬我侬去了,正想等小姐回来好好的羞她一番,一走近了竟然看见自家小姐脸上的神情,那一肚子的话都没有了,还有那日沈立寒说的那些话,虽然当时她极力的反驳,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阴影的,当下转头看向阴夜辰:“王爷,是不是你欺负我家小姐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沉熏一愣之后随即笑起来,她伏在阴夜辰的背上道:“我向来都只是教你武功,可没教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现在的状况是谁欺负谁?”

凝碧只是从未看见自家小姐眼睛红了的神情,一眼就知道是哭过了,当下撇了撇嘴道:“小姐欺负的是王爷的身体,王爷欺负的是小姐的心。”

此言一出,院中的三个人都是一愣,凝烟首先反应过来,她方才也是发现了的,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定然是发生了些什么,但是看小姐的样子不愿意提起一般,当下转移道:“谁欺负谁现在不重要,当下最重要的,是不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和桌上这些精心准备的东西。”她朝沉熏笑了一笑,“小姐,你要一直呆在王爷的背上赏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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