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越过山丘

狮子山南北坡的界限,就是那棵黄桷树。

黄桷树的奇异之处,前面已经说过,就是树上的叶子每年要掉两次,一次掉北边的,一次掉南边的。北边叶子掉的时候,是收获豌豆小麦的季节;南坡叶子掉的时候,是收获稻谷的季节。

传说中,黄桷树之所以每年掉两次叶子,就是提醒人们不要忘记过去的历史。至于过去是怎么样的一段历史,人们也找不到什么书面记载,不过是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片言只语,有时又被发挥成为长篇连载,说个没玩没了。

因为,狮子山的居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朝哪代,那一辈人来到这里的。从山里的那些坟墓来看,似乎也是从沿海过来的,因为最古老的墓碑上,还镌刻着生于某年某岛。更为明显的例证,是这里的人喜欢说“胡吃海喝”、把辣椒说成“海辣”、把大碗说成“海碗”。

在老人们零星的传说记忆里,北坡的牟姓先来到狮子山。因为南边树多林密,又有不少悬崖峭壁,人们很少翻过山脊到南边去。一条商道,也是沿着山脊,逶迤蜿蜒着,顺着东西方向,沿着小溪远远延伸而去,没有翻过狮子山这棵黄桷树所在的山梁。

此后若干年,又有人从外地迁徙而来,见北坡地平土肥,也打算在这边落脚。可是北坡以牟姓为首的,坚决不让后来者在这边生根。要求后来者,要么离开狮子山,要么去南坡安家。

没办法,做事确实要讲先来后到,加上后来者人手不济,拿“土著”没办法,只好去南坡开荒。

这样的,虽然“井水不犯河水”,南北之间交往虽少,但是时间推移,一代代生息繁衍,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过了几十年后,南坡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富足,而北坡的却人丁日渐稀少,日子也越来越艰难。因南坡多生男孩,劳力多而壮,北坡多生女孩,劳力少而弱。

这样,南坡就逐渐占了上风。不知道从哪一年起,婚姻之花在南北两坡之间盛开了。

在狮子山,南北两坡分别以杨姓和牟姓居多,其间,也有魏、石、陈、刘、张等“小众”姓氏,一个姓不过三两家、七八个人。

应该是清朝初年,南坡的杨家男子娶了北坡的牟家女子。婚后相安无事。第二年,孩子出生,白白胖胖的小崽子,大家都很高兴。

谁知,在满月酒的时候,出事了。

那天晚上,有人喝醉了酒,在摔倒的时候,把燃着的火把摔倒了房顶上。那时的房顶,是盖着稻草啊。房顶瞬间燃烧起来,众人齐力灭火。

火倒是灭了,房子却毁了,母子俩也没了。奇怪的是,尸骨都没找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事就慢慢的淡忘了。

过了不知多少年,北坡的石家男子又娶了南坡的魏家女子。

这次就奇怪了,好好的两家人,结婚没多久,就一个生病了,久咳不止,两家8口人,在三年里,相继死去了6个。

这件事,也没有引起大家的警觉。倒是后来牟杨两家的一场婚配,让大家感觉到冥冥之中的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这年,北坡的殷实之家,牟姓一个员外的女儿,嫁到南坡一个杨姓石匠人家。婚后,两家互帮互助,南北之间的隔阂消弭了不少,家业也更加兴旺。求财得财,求子得子,出门顺利,在家顺心。而且,婚后三四年,相继生下一儿一女,健健康康。

在人们几乎忘记了过往不幸事的时候,灾难发生了。

在生了一儿一女之后,杨家希望再生一个男孩。可是,连生三个,都是女孩。杨家就不高兴了,有事没事拿脸拿色的,慢慢发展到指桑骂槐。牟家看到自家女子,在杨家受憋屈,一气之下,接了回来,不管杨家如何传话、来人,就是关着女儿不放。

半月之后,杨家儿子在河里洗澡时,下去了就没起来。杨家喊了十几个人,沿河上下找了几里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笔账,自然算到了牟家头上:如果不是娘不在身边,孩子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不幸?

此后,人们才想起前面的两段婚姻,感到了莫名的后怕。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南坡更加发达起来,还出了一个进士。有进士撑腰,阳气大增,一下更加人丁兴旺,还出了两个大户,收购了北坡人的不少土地。

而到了解放前后,南北的差距就更明显了,北坡贫苦人家多,南坡富裕人家多。

其间,还有一个传说,是关于那个碉楼的。

说那个碉楼,其实是一个外地人修的。一个外地人,为什么在狮子山修一个碉楼呢。说,当时,有一群人,突然经过狮子山,往深山里去了,过了几个月,他们又出来了,要求买下一块地,修一个碉楼。那时北坡已经式微,就出卖了一块地,让对方修碉楼。牟家也希望,借此得到一些保护。

碉楼修好后,里面就住了十来个人,都是男的。不过他们不是长期住里面,每年换三批,一批住四个月。

大家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神神秘秘的,很少跟大家说话,口音也大不一样。不过,这群人一般是昼伏夜出,行动诡秘。半夜里,还间或从碉楼传出打骂声、惨叫声。但没有看到过什么受伤的人进出。

不知道谁在打谁,也不知道他们把死伤的人弄到哪里去了。

这样的住了有二十多年,一群人突然又不见了,只留下这个石头的碉楼,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

从小,牟星云们就被父母告知,不要和南坡的孩子玩耍,更不要去南坡割草打柴,那怕是鸡鸭跑进了南坡,北坡的大人们都不会越界去寻找,除非它自己走回来。

如今,北坡住的多数是富裕户,南坡住的多数是贫困户。因为北坡多数是“贫下中农”,解放后招工的比较多;而南坡的多数是地主富农,解放后被批斗的多,读书用功,到部队参军的多。当然,南坡人有杨家做军区司令这样的高官,而北坡多是工人。

牟家解放前并不富裕,因此就住进北坡的这个大院,尽管杨家一直比较富裕,却没并定为地主富农,还是住在南坡的老院子里。也不知为什么,每次招工都没有牟清泉一家的机会。似乎,这其中有一段和杨家的什么纠葛。也许正是这样,虽然身为村干部,牟清泉对南山杨伟光一家的隔阂没怎么消减。

后来,牟清泉才慢慢了解到其中缘由。

话说,居住在南坡的杨伟光的父亲杨树森,与牟星云的爷爷牟本富年龄差不多,在四十年代抓壮丁时,本来轮到杨树森当壮丁,富裕的杨家用一担谷子换了牟本富。替人当壮丁的牟本富随后被投入傅作义的部队,后参加了北平起义,之后又参与解放西北的战争,做到副营长,随后自己提出回家照顾老小,就回到了狮子山,重新当了农民。

过了没多久,杨树森参军到了部队,并且很快获得提升。到70年代初就做到了副师长,而80年代回到地方,做了三汇地委军分区的司令员。

当年,杨树森一家对外说,自己是自愿参军,村里人都没在意。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杨树森顶替牟本富“复员”去部队的说法传播开来。

看来,今天的父子钓鱼,牟清泉是提醒牟星云,不要忘记了这段“历史”,不要对杨家有什么期望。

从小,由于父母的劝说,牟星云的心里确实一直对杨家抱有说不明白的隔阂,可是他对杨亚楠对杨亚楠的妈妈,却有着天然的好感,对方也似乎对他有着同样的感受。这种感受,一直荫蔽着他的心,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形势的变化,他对于杨家的好感与日俱增,唯一不满的,就是杨伟光的那种爱理不理的作派。其实,这些都不是什么大 的问题,都这个时代了,过去的事情自然就过去了,在与他对杨亚楠的好感比起来,这完全不算什么。

不过,他还是觉得要努力解除父亲心里的这个隔阂。

而现在,这个像杨亚楠的师妹,让牟星云颇为动心。她那么亲切那么活泼,她相对于心里颇有忧郁的牟星云而言,就是阳光和氧气,很容易让他充满激情和斗志,而她的毫无做作的示弱,又让他生出天然的保护欲。给予一个冲锋陷阵的号令,展示自己保护弱者的能力,这确实是一个男人最需要的。

“爸,爷爷跟杨家的这段瓜葛,是真的吗?”牟星云心有不甘。

“当然是真的。”

“那,爷爷为什么一直不说?”

“他不说,这段纠葛一样存在,就是牟树森顶替你爷爷,到部队当兵,借着你爷爷的军工飞黄腾达。如今倒好,反而对我们不理不睬。”

“爸,鱼!”牟星云看到,父亲的七星漂完全沉入水中了,鱼线崩得直直的。

“哦!”牟清泉猛然一挑鱼竿,咔嚓一声,鱼竿断了,鱼线带着牟清泉,噗通一声掉进了堰塘里。见状,牟星云连忙一个猛子扎下去,把父亲托出水面,拉到池塘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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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鱼!”牟清泉抹了一把脸,意犹未尽地看着水面。但是,他的脸色很快就变得青紫青紫的。

他看见,之前钓上来,原本在塑料网兜里装着的那些鱼,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的鱼兜,随着水纹飘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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