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郑国忠仍然睡不着,此时的他,没有四天前上山时的自信。他也有些担心牛头山土匪不能成功,或者被焦世雄杀得大败,如果这样,牛头山的杀人魔头钱句子定会恼羞成怒,不但颜如玉解救不出来,他与胡成林也有生命的危险。
现在,不能乐观的看待钱句儿,应该做最坏的打算,找出逃生的办法。当然,郑国忠知道,韩小六几人肯定在钟云天的家里,三天后不下山,他们就会设法闯入牛头山,这样,谁也说不清会是怎么样的结局。此时,郑国忠了有一丝莫明其妙的感觉,好似后悔了这次草率的行动,不过,既然选择这么做,就要坚信这次选择的正确性。郑国忠想到了吴啸,这是他手里攥着的一张王牌,凭郑国忠的直觉,吴啸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关键时刻,他一定会出手相救,吴啸之所以不与他相认,定是防患于未然。
郑国忠睡在床上,眼睛望着窗外,天漆黑一遍,狼群嚎叫了大半夜,已没有力量卖弄它们的喉咙了,大地此时沉寂得如死了一般。
两个土匪在外面踱着,脚踏着石子与草皮的窸窣声听得很清楚,他们确实忠于职守,一刻也不敢怠慢。郑国忠睡不着,干脆披衣起床,他要在天亮前观察一下牛头山上的地形,看有没有通往山下的其它路径。郑国忠轻轻的打开门,他刚一走出,被一个土匪堵住。
土匪大喝一声:“站住!”
郑国忠对土匪说:“兄弟,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对不起,司令有令,不准你们乱动!”
郑国忠摸了摸口袋,掏出两块大洋。郑国忠把大洋对碰了几下,发出清脆声响。郑国忠对土匪说:“大哥,这是两块大洋,大哥拿去买瓶酒喝!”
两个土匪各收了一块大洋,和气了些,其中一个对郑国忠说:“只能在周围走走,小心走到暗哨,一枪送了你的命。”
郑国忠道谢说:“多谢兄弟!”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清,更不谈去寻找其他下山的道路。郑国忠不敢乱闯,他走到一个高处坐着,静静的等着东方的太阳。
也只坐了大半个时辰,天边突然闪出一丝光亮,这光亮转瞬即逝,很快这丝光亮又在东方出现了,随即,天边慢慢发白,清楚的看到几朵白云在地平线上浮动,一会儿,白云着上了红色,很快,半个天空亮了起来。
一切都苏醒了过来,鸟儿张开了喉咙,松鼠在丛林中窜动,牛头山上留守的几匹马在马厩里嘶叫,村落的狗这时大胆的爬出来狂吠了几声,表现它忠于职守的勇气。已清晰的听到土匪们打呵欠的声音,起床的窸窸声和骂娘的声音。
胡成林出现在郑国忠的前面,他对郑国忠说:“三少爷,你在这里,害得我好找!”
“睡不着。”郑国忠叹了口气说。
“我可睡得好香呀!”胡成林依坐在郑国忠的旁边。
“你确实睡得香。”郑国忠笑了笑,“鼾声如雷似的震动,林间的虎豹都被你吓得屁滚尿流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有这么个怪毛病。”胡成林说,“我小时候,总睡不着,大概那个时候睡得太少了。”
“为什么睡不着呀?”
“小时与父亲睡在一张床里,很多时候,半夜里,父亲突然大喝一声,把我吓得滚下床子。三少爷,你不知道,我父亲是一个梦游人,我总是提心吊胆的不敢入睡,担心父亲提刀把我杀了。哈哈哈......所以就睡不着了。”
郑国忠好似对胡成林的回忆不感兴趣,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东方。
太阳出来了,先羞怯怯的露出半边脸,接着大大方方的从地平线上全露了出来。太阳如一个玉盘,又如一个火球,发出红彤彤的的光芒,这光芒温柔亲切。
太阳真是伟大呀,她给大地带来了生机,给人以光明与力量,是她创造了地球,哺育了人类。俯瞰群山,绿色丛林已经披上了金黄色的新装,大地一下子充满了勃勃生气。
太阳升出丈余高的时候,羊肠小路上,一支马队慢慢向这边移动。兴奋之余,郑国忠如一个淘气的孩子,他对着山谷大喊一声:“呵——呵——呵——回来了!回来了——”
这声音在山谷里回荡,近处的鸟儿跟着长鸣起来。
郑国忠站了起来,隐约见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骑在马上,他辨认了一会,没有看清。郑国忠睁大眼睛,看着马队走向牛头山脚,凭着直觉,坐在马上的红衣女人就是颜如玉。潘家二少奶奶为什么上牛头山来呢?是不是钱驹儿变卦了?郑国忠立即着急起来。
马队回来了,壮士一个个气宇轩昂,他们骑在马上,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笑容。颜如玉骑着马走在驹爷的前面。郑国忠马上向她跑过去,叫道:“你怎么也上山里来了?”
颜如玉听到叫声,看到郑国忠,她下了马,快步走到郑国忠的前面,对他说:“三......”
“表哥来接你了。”郑国忠拉着颜如玉的手,打断了颜如玉的话,他接着对骑着马走过来的驹爷道:“驹爷,谢谢你救我表妹。”
驹爷脸色阴沉着脸,一双凶狠的眼睛瞪着郑国忠。
郑国忠心里一沉,他一下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郑国忠还是带着笑脸,他装着不知道钱驹儿的心意的样子,对站在旁边的胡成林道:“大哥,你去把我们的马牵过来,我们这就下山。”
胡成林答应了一声,便往马厩跑走。
“站住!”驹爷骑在马上大喝一声,胡成林当即停了下来,看着钱驹儿。
驹爷阴沉的看了看郑国忠,又马上绽出了笑容,他客气的对他说:“兄弟,你妹子一路劳顿,你可得让她休息休息,喝口茶,吃顿饭。”驹爷转头看了看后面的王豹,对他命令道,“王队长,把她带到南塞营房去。”他特别交待,“好好服侍,用最好的饭菜招待!”
王豹当即跳下马,与几个手下把颜如玉带走。颜如玉扭转头来,对郑国忠道:“表哥,不要管我!不要管我!你们马上下山!”
郑国忠对驹爷道:“驹爷,我们出门整整五天,家人都很担心,请驹爷能放我们回去。”
驹爷打了个呵欠,无精打采的说:“兄弟,你也知道,我是三天三夜没睡觉了,你这样,是不是想累死我呀!”驹爷说完,“驾”的一声,骑着马离开了。
郑国忠正要追赶驹爷,他的肩膀被一人抓住,郑国忠回头一看,是吴啸。
郑国忠正要对吴啸说话,吴啸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的摇了摇头。吴啸站了一会,一句话也没说,便走了。走出几步后,吴啸回过头来,又向郑国忠看了一眼。郑国忠看到,吴啸那束目光带有安慰与焦急,那目光好似在提醒郑国忠:你已经身居险境了。
早饭过后,郑国忠与胡成林到后塞拜见驹爷,警卫人员说:“驹爷正在睡觉。”
中饭后,他们又去找驹爷,警卫人员又说:“驹爷还在睡觉。”
晚饭过后,两人又去找驹爷,土匪有些有耐烦了,大声吆喝道:“再啰嗦,小心我崩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