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兴平长公主嗔怒道:“杜大人是本御的师傅,本御传他进宫来还要向你们请旨吗?还不放了杜大人?”
大内侍卫上去拱手道:“长公主殿下,此事事关重大,须得向太后娘娘请懿旨才可放人。”
湘绮暗自揣度,心中一惊,难道是太后娘娘向她发难了?在宫中敢有如此大手笔来害她的人,怕是屈指可数。
玄恺负个手,挑起眉梢,冷冷的目光扫那为首的禁军都统一眼质疑:“丁都统,你来得到也真快,便是闻讯赶来也要些个时候,莫非早在此地逗留?”
丁都统迟疑,张张口无言以对,瞪大眼睛思忖片刻旋即陪笑道:“回禀定王千岁,下官恰是当值巡宫,可巧路经此地听到呼叫声,就赶来。”
玄恺猜他是有备而来,步步紧bi问:“既然是禁军巡宫路经此地,如何那贼人出入后宫竟然毫无觉察?况且,杜大人进宫是长公主的吩咐,那贼人入宫,如何能出入如入无人之境?岂不是尔等失职?莫非,另有内情?”
丁都统张张口难以自圆其说,旁边的长公主不依不饶道:“八哥说得对呢,禁军这么多人,连个真贼抓不到,反抓了状元郎充数。”
“莫不是这贼,并不是贼?是内鬼?”玄恺话中有词,冷冷道。又一声令下:“这淳宜宫上下的太监和宫娥尽数抓来拷打,不审出引那贼人入宫的内鬼来定不罢休。还不去各宫上下搜出那逃走的贼人,若不搜出,大内侍卫各个提头来见!”玄恺的话掷地有声,可是吓得众人纷纷跪下求饶。
兴平长公主道:“定王千岁的话你们听不懂吗?还不快快去擒那贼人去呀?若是那贼人误入东宫,冲了圣驾,你们就满门抄斩诛灭九族了!”
说罢翘个嘴儿引了湘绮就走。
众人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丁都统结结巴巴道:“下官不过是巡宫偶遇,若真是宫中有人内外勾结,下官还委实无法彻查,还望殿下将此事交由有司查办才好。况且下官进到淳宜宫时,听到是有人偷窥太妃娘娘沐浴。”
一时间众人骇然,湘绮心里暗骂这蠢材,她原本还存一念之仁,将此事说成是盗贼。如今这侍卫统领一推搪,反供出是*贼。如此一来,宁太妃品行不端却被人质疑。
魏太后和皇后闻讯赶到,珠翠环绕,贵气袭人,湘绮只觉眼前万丈金光耀眼,不由垂下头恭敬肃立。太后扫视一眼众
人,兴平反是蹦跳过去叽叽喳喳道:“母后,可是出了大大的乱子了。这宫里闹了贼,不知是劫财还是劫色的,偏巧被状元公撞见,就这么跑了。”
魏太后始料未及这变故,似准备好的兴师问罪的言辞都没了,反是皇后温然地问:“后宫禁地,如何杜大人在此?”
“是兴平带师傅进宫来看看的呀。”兴平长公主得意道,一扬下颌,满是骄纵。
“平儿!”魏太后恼怒作色,训斥湘绮道:“杜大人,宫中的规矩杜大人该是知道的,这宫里的男人除去了皇上,就只有半男不女的太监,杜大人进宫可是要掉头的。”
“杜大人自然晓得,只是平儿这丫头拿了太后和皇上来威吓她,若不进宫来补画,就灭他满门。”玄恺接话道,信口说来仿如真事一般。魏太后恼羞成怒疾言厉色叱责兴平道:“越发的没个规矩,男女授受不亲,带个男人来宫中。”
玄恺也毫不退缩地顶撞:“母后娘娘,平儿妹妹年幼不懂事,率xing而为,母后何必说得如此不堪?平儿做错事,母后就颜面有光?况且此事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存?还是请母后和皇嫂去审审宁太妃娘娘,杜大人来到宫外,忽然有贼在太妃沐浴时逃走,此事,怕颇有蹊跷。”
“不好了,不好了,宁太妃上吊了!”呼啦啦一群人涌去殿内,也不顾了湘绮。
魏太后深深吸口气,反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怏怏拂袖而去。
卓梓闻听此事赶来,湘绮仍旧惊魂未定。
卓梓当机立断道:“湘绮大仇得报,谭府冤情得雪,京城不宜久留,还是速速依计而行,诈称落水亡故,就此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去吧。若是迟了,纸中怕没有包住的火,终究要落马脚破绽。”
湘绮轻咬了唇低头道:“湘绮要亲眼看到帅府被发还,老奴和婶母被寻回。况且寿奴小弟还未寻到,湘绮总要交代他一番再离去”
“女扮男装当官儿还当上魔了?还不速速离去!此地有危险。今日的事,若不是我见状不妙立即四处和兴平去寻你,哪里就如此容易。那禁军都统也是个糊涂的,若是狠毒些,拔剑斩了你,他身上有腰牌,你又随意闯宫,我们就有苦难言了。”玄恺破口大骂道,再没了往日对她的迁就纵容,湘绮反是鼻头一酸,眼泪盈眶。心想有惊无险,总是躲过此劫,钢刀在脖颈上,险些送命,心还在乱跳不定。
卓梓斩
钉截铁道:“走!要速速离开,就在这一两日。至于寿奴的下落,待我再去问柯儿。”
“啊~~”一声惨叫惊呼划破夜空寂静,昭阳殿外一阵慌乱。
皇帝噌愣愣拔剑在手,快步就要纵步出宫殿,却见一黑衣黑袍,披头散发之鬼扑入殿中。通身如墨,手捧一盏琉璃球宫灯,映得一张粉白的脸儿没有血色,牙齿一呲尽是一口黑牙,发出呜呜的怪音,衬着血红朱唇,两道红眉,分明是鬼!
“拿命来,拿命来!”女鬼拖长声音嗷嗷叫着张牙舞爪奔来。
“陛下!”惊得皇后惊声惨叫,扑入皇帝怀里。
风吹隔扇开开阖阖,哗啦啦乱响,高高垂下的纱幔丝帷满殿飘舞,一阵阵阴风凉寒,树影晃在窗格上黑影如鬼魅张牙舞爪奔来。皇后在皇帝怀里瑟瑟发抖,寒颤不止。
“何方妖孽?”皇帝手中尚方宝剑直刺向门口闪闪烁烁若隐若现的鬼影。
“哎呀,四哥哥,是平儿!”惊呼声后,是“咯咯咯咯”的一串笑声,玄慎手中宝剑坠地。
“平儿,放肆!如何这般打扮?”皇帝长出一口气怒斥,惊魂未定。
兴平公主披散的一头乌发拢去脑后,展开黑袍转身,如蝙蝠摇展黑色的翅膀一般,笑了问:“四哥哥,四嫂嫂,看看平儿可像是《山海经》中所说的黑齿国公主?
“平儿,可是吓到嫂嫂了!”皇后责怪,手扪胸口打量她问,“好端端的,如何打扮成鬼的模样?”
“哼,《山海经》、《山海经》朕看你是着魔了!”玄慎骂。
兴平翘个嘴嘟哝道:“四哥哥,嫂嫂,人家好生无聊,八哥这几天着魔似的,都不理平儿,整天耷拉个头沉个脸,喊自己忙呀忙的。”
“宫里的嬷嬷和宫娥呢?她们可以陪你绣花挡秋千的。”皇后好言相慰,牵住了兴平的小手,拉她坐在自己身边。
“她们好生无趣的,又不会讲《山海经》的故事。”兴平唧唧哝哝地抱怨,抬眼看了皇上扬声道:“翰林院就如此忙吗?今日去寻小杜子给我讲书,推三阻四说要编什么典籍,也不肯陪我的,那些老腐儒反是帮他说话。”兴平赌气道。
皇上皇后相视而笑,皇帝道:“梓童的顾虑是对的,女大不中留。”
“小杜子是谁?”皇后不解地问,玄慎摇头讥讽她道:“长嫂当母,你竟丝毫不懂平儿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