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赶到了紫藤山下的小镇,唐汐汐将秀儿安置在镇子里的客栈,
自己上山了。
秀儿在暗卫的陪同下闲逛在小镇上。
街上一名摆地摊儿的算卦老头一看见秀儿就开始“啧啧啧~”的叹息,好像预知秀儿将会遇到什么灾难。
秀儿疑惑,“你这算卦的,干嘛摇头晃脑,我的命不好吗?”
算卦的老头招秀儿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手相。”
秀儿将手伸过去。
算卦的正反翻着看了个仔细,“哎~,你的皮肤很干,不招男人喜欢,自然命就不会好,这样吧,我除了看相之外还卖蛇油润福膏,今日看在你与我有缘,便宜卖给你,一两银子一盒。”
“······”秀儿。
另一边,山路弯弯曲曲,植被茂盛密集,各色的鲜花点缀在绿油油的草叶件,显得优美安逸,唐汐汐归心似箭的爬上了山。
山顶百年大树郁郁葱葱,树荫下有一个石桌,石桌两侧各坐着一名身穿白色布衣的男子,都是聚精会神的盘算着手下的棋局。
树枝细缝中投下几缕强烈却又细小的阳光,播撒在山顶两名对坐在棋盘两侧的男子身上,同样是白色粗布衣袍,淡淡生辉气质脱俗,却映出两个不同的感觉。
左侧的中年男子精神抖擞,道貌岸然,为数不多的半白之发趁映的成熟魄力,对眼前的棋局一脸笃定,有着十足的把握,“噔~”一枚白色的棋子轻轻的落在了棋盘之上。
右侧的男子年纪轻轻,仪表堂堂,好看的桃花眼却配着一副紧皱的眉头,盯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局势,手中黑子踌躇不定,一缕耀眼的强光从树叶缝隙露在他的脸颊,冲淡了些许的苍白。
正在一老一少精会神之时,伴着草丛的沙沙细响,唐汐汐出现在二人面前,两人扭头看来。
一刹那,唐子鹤与唐汐汐四目相对,均是一怔。
两人的眸子中都闪过惊喜、思念、懊恼、也有落寞,都微微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曾经相爱的人经过生死的变迁,如今却只能拥有亲情,这是怎样的一种寂寥。
树上的绿叶因为微风的轻抚,旋转飘落在唐子鹤的肩头,显得他孤独消弱。
“汐汐~,你回来了。”唐子鹤唤出唐汐汐再熟悉不过的笑容,柔和的声音敲击着她脆弱的心门,让她眼圈发酸。
唐汐汐低了低头吸吸鼻子,把欲要滑出的泪水憋了回去,抬头时微笑,“子鹤,你也回来了,怎么没带疆国公主?”
唐子鹤隐藏起那一抹未被察觉的苦涩,淡淡的道,“她发脾气回娘家了,过几天就回来看望爹。”
“哦~。”唐汐汐让自己尽量心情平和,看向唐暮白,“师父~,师父~,汐汐回来了,汐汐好想你。”当然,也想唐子鹤,却不能说出口。
唐暮白爽朗的深情中隐藏着丝丝复杂,“嗯~,为师让你早些回来去寻找鹤儿,为何今日才回来,不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噗通~”唐汐汐跪倒在地,拜下身子,道,“师父,汐汐此次回来是想告诉师父,汐汐在外面已有了婚约,汐汐~,想要嫁人。”
唐子鹤一股血流急涌胸口,差点一口喷出,但极力憋了回去。
片刻,唐暮白才搭话,“哦~?汐汐,师父知道你从小喜欢鹤儿,你可是觉得鹤儿成亲让你心里不舒服,故意找个人将自己嫁了?”
“不~,师父!”唐汐汐否定,偷偷瞄了一眼脸色不佳的唐子鹤,原来他也会在乎。
她解释道,“汐汐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那个人叫公梁允寒,是锦绣城公梁侯府的小侯爷,我与他曾经一起经历生死之劫,这期间我们有了感情,甚至,爱情,我们是真心相爱,此次回来特地禀明师父,还望师父成全。”
唐汐汐磕了个头,没有抬起,等待着师父的肯定。
唐子鹤藏在身侧的一只手紧紧攥住,闭上了眼,心中复杂到了巅峰,汐汐~,你我终究有缘无分。
空气凝结。
许久,三人都没有动过一下,直到正午的日头已经偏了西,树叶下的温度又增添了几分,汗液将人后背的衣裳大片湿润。
唐暮白起身,向着山中的茅草屋走去,留下一句话,“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这算是答应了么?
唐子鹤扶起唐汐汐,“起来吧~,爹已经答应了,地下潮,你跪的太久对身体不好。”
唐汐汐膝盖早已酸涩,借着唐子鹤的手臂站起,对上他关切的眼神,“你也答应吗?”
唐子鹤笑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道,“只要是汐汐想做的,我何时不答应过?”
一句话,冲开了唐汐汐曾经久憋的情愫,扑到了唐子鹤的怀里,从小到大,他都是由着她,宠着她,从没有对她否定过,哪怕是小小的不乐意也没有在她面前表现过,就像她的天,她的守护神,可如今他已经成为别人的丈夫。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唐汐汐还是想亲口问一问,“子鹤~,你为什么要娶疆国公主,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不等汐汐回来~,为什么~?”
唐子鹤心中的酸楚像谁说去?是呀,他为什么不等着她,可他一直都在等她,等她回来就告诉她“我爱你”,然再次相见,却再也没了机会。
“好了好了,都要做别人家夫人了,还是这么爱哭鼻子,没长大吗,嗯~?让我看看眼睛哭肿了没,要是肿了可就不好看了,不好看可就没人要了,那就给我做小妾,好不好~?”唐子鹤故意打趣的哄着。
唐汐汐哭得更是厉害,“你这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我早就说过今生只做人妻,你记性不好忘了吗?”
唐子鹤没有再言语,紧紧搂着她,享受着最后的时光,因为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再次看到她的机会。
晚上,唐汐汐做了拿手好菜,感谢师父的养育之恩,唐子鹤帮着唐汐汐做菜,不小心被锅里的热油嘭溅到,手背上冒出个水泡,他拿起针就要挑。
唐汐汐阻止,“不要~”
唐子鹤笑笑,“没事儿,不疼。”
“不是,你要是挑破水泡干活就不会利索,一会儿吃完饭怎么洗完?”
唐汐汐说的理所应当,在她不全的记忆力,从小到大,每次吃晚饭都是唐子鹤洗碗,这次也不能例外。
“······”唐子鹤,她都要嫁人了,洗一次碗又能怎样?真是把她惯坏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夫家嫌弃懒!
席间,唐子鹤与唐汐汐说说笑笑,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小时候,而唐暮白只是吃饭,“哦,啊,好,嗯!”的应承着。
唐汐汐实在不知道师父所谓何意,“师父,您就不想跟汐汐叮嘱些什么吗?还是不同意汐汐嫁人?”
“其实,师父有话想跟你说,就怕~,已经晚了。”
唐子鹤手中筷子停在半空中,隐藏不住的忧色,看了眼他爹,示意不要说。
唐汐汐觉得事态挺严重,放下筷子,将父子俩来回的看,“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唐子鹤祈求的对他爹摇头。
唐暮白犹豫许久,道,“师父想说,要是嫁人,就不要找太帅的,不然,容易花心,那公梁小侯爷的爹为师也见过,公梁小侯爷也必定长得俊俏,为师忧虑,他会不会对你一心一意。”
唐子鹤松了口气,继续吃饭。
唐汐汐松了口气,原来师父是担心这个,“师父,允寒人很好,之前有很多女人引诱他,他都没有上当,再说了师父,师娘曾经找你不是也挺帅的吗,最后您还不是从一而终,守着师娘这么多年?”
“你没看见你师娘早先给为师留下的衣裳都不好看?而且你师娘在世的时候从来就没给过为师零用钱,不然,师父也不一定会不会再给你寻几个师娘来。”
“额······”唐汐汐不想说话了,可她隐约记得曾经跟唐子鹤在外面好像干什么事业很赚钱,不是给师父寄过很多银票吗?怎会因为没钱而不找女人,师父一定在开玩笑。
想到这里,唐汐汐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对了师父,您说汐汐是因为练功练的才会记性不好,可为何汐汐有时想起一些事情会莫名头痛,很厉害,而且锦绣城的姜神医说汐汐的脑中有血块才会至此,师父,您知不知道汐汐到底怎么了?”
唐子鹤手中筷子一颤,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唐暮白轻哼,“姜神医姜仁信?为师认得~,当年他还曾想投奔你师公的门下,可惜他资质平庸,你师公没看上他,后来也不过成了一名自命清高的江湖庸医,他的话怎可相信。”
“可是师父,汐汐觉得自己忆事不清的毛病,真的不是练功练的,而且他的医术真的很高,不像是江湖庸医。”
“呵呵~,不是江湖庸医?他本就住在锦绣城,为何连一幼女的病都治不了,还要你去血捐?再者,为师何时骗过你,还要你这般怀疑为师?”唐暮白质问。
唐汐汐无言以对,想着自己再用其他办法求证吧!
夜晚,唐汐汐安睡在曾经属于她的小屋中,梦里许多熟悉的画面朦胧的闪过,转瞬即逝,抓不住丝毫。
突然一阵响动传来,山上夜间本就安逸,那异动虽然不是很强烈,却还是将她吵醒。
“嗖嗖嗖~”这是衣袍纷飞的声音。
“咝咝咝~”这是人从树丛中急速穿过的声音。
唐汐汐披上衣衫,快速的跑到窗口向外看去,林中一片静逸,但她敢确定刚刚没有听错。
这紫藤山的登山路犹如迷阵,除了师父,唐子鹤还有她以外,没有第四个活着的人能登上山顶,而刚刚那声音不是风吹的,会是谁发出的?师父的听觉比她灵敏,为何不见师父出来查探?
唐汐汐准备去找师父问问,刚一转身一抹白色出现在她眼前,粗布的白袍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唐汐汐定眼一看是唐暮白,她拍了拍胸口,“师父~,您老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吓人呀!”
“跪下~!”唐暮白厉声呵道。
“噗通~”唐汐汐条件反射跪倒在地,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抬头看了看师父,发现他老人家的衣袖上沾了血渍,“师父,您伤到哪儿了?袖子上怎会有血,还有,你让我跪下来做什么?”
“野狗咬的,让你跪就跪~”
“哦~,嗯~?”师父功夫无人能及,怎会被一条野狗所伤?“师父,你是不是最近身体不好,功夫差了?”
从唐暮白的面容闪过一刹那的难言,随即又恢复了冷清,道,“为师功夫差不差不是你能说三道四的,唐汐汐~,你听着~,你在尚未告知为师的情况下与别的男子生了情,私定终身,根本未将为师看在眼里,实乃大不敬,败坏师门,为师很有必要为紫藤派清理门户,从今夜起,紫藤派没有你这个孽徒,也不许你再踏进紫藤山一步~,你走吧!”
唐汐汐不敢确定自己听到的话,反映了好一会儿,“可是师父,您下午不是还同意的?怎么这会儿要撵走汐汐,师父,您是在和汐汐开玩笑的嘛?”
“为师何时说过‘同意’二字,为师也不想再看见这个白眼儿狼。”
唐汐汐炸了,她从师父的表情看出来不是开玩笑。
她慌忙抱住唐暮白的腿,“师父您要是不同意,汐汐就不嫁了,汐汐陪着您老过完后半辈子,哪儿也不去了~,师父,你不要将汐汐逐出师门,师父~”
唐暮白甩开她,“鹤儿刚已经踏着夜色走了,你也走!”
“子鹤去了哪儿,子鹤走了汐汐就得走吗?”
“唐汐汐,不怕告诉你,为师养你这么多年就是想让你长大了给鹤儿做媳妇儿,如今鹤儿已早你一步有了心爱之人,你也准备嫁入公梁侯府,从今以后你们不会再有诸多交集,为师要你还有何用?鹤儿刚刚已经离开去寻疆国公主,为师也不必忌讳他的面子,你也回到你的公梁小侯爷身边去吧!”
“可是汐汐可以给师父养老,汐汐不会离开师父~。”
“嘭~”唐暮白狠狠一脚踹在唐汐汐的肩头。
唐汐汐摔倒在地捂着痛处,仿佛看到晴天霹雳,从小疼她爱她的师父居然真的动了手。
见唐汐汐还不走,唐暮白恼羞成怒,“要是再在为师眼前晃悠,为师就不仅仅是动手这么简单,快滚~,滚~!”
唐汐汐心中被掏空,她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汐汐不孝~,不能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还望师父保重~。”
“滚~”
唐汐汐连白日带来的包袱也没去屋里取,恍惚的向山下走去,回头遥望,师父已不见了踪影。
一个时辰的下山路,唐汐汐酿呛的走了三个时辰,师父的话一直在她耳边萦绕,“为师养你这么多年就是想让你长大了给鹤儿做媳妇儿,如今鹤儿已早你一步有了心爱之人,你也准备嫁入公梁侯府,从今以后你们不会再有诸多交集,为师要你还有何用~?”
师父那一脚是实实在在的,根本没有顾及到她会不会疼,原来,师父养她不过是给唐子鹤寻个童养媳罢了,现在,她没用了!
回到客栈,东方的天边已经已灰蒙蒙的亮。
秀儿一夜没睡,为唐汐汐纳了两双轻便的鞋底,看到唐汐汐精神不好,“唐三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师父不同意你和小侯爷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