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

清玥眸色凝重,想看透他的模样。之前还一心想隐藏自己,此刻就耐不住了?

“你这么做,完全是把自己推向深渊,活够了?”清玥冷冷的一句话,眼神里有些不可捉摸,旁边的人垂眸淡淡一笑。

“你是在担心本王?”苏铭泽说着转眸看清玥。

回过神的人眼神一滞,微低下头,手轻抚上被打伤的脸。

“没有。”她回应道。

只见那俊美的脸上笑意渐深,目视前方不语。

眸色里多了几分凝重,深邃的瞳孔中仿佛在隐藏着什么,想用外表的淡定去掩盖。

夜色下,奢靡大气的皇宫歌起声调,一身襦裙外一层薄如蝉翼的外衣将正性感一舞的女子曼妙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双眼仿若秋波,她的笑意如花,时而奔放狂野,时而娇艳欲滴,将高座上人的眼球深深把握,美人在身边作舞,矫健动人的动作间淡淡独有的体香扑鼻而来。

男人微昂首闭目感受她的气息。

再次睁开眼,那个舞姿性感身段妖娆的女子在飘柔的纱幔中若隐若现,渐渐变成了另一张面孔。

她的笑意淡而耐人寻味,眼神如深海而不可测,仿佛要说些什么,那是一双如星辰般美丽又仿佛能说话的眼睛。

那双如狼盯着猎物的眼睛越发移不开,身子都不受控制站起身,纱幔下身姿曼妙的可人儿一颦一笑都在牵引着他的目光,指引着他一步步走下台阶,婢女和侍卫都已退下,伴奏的琴师也识趣提琴静静出门。

微风带动她的舞衣,掠过她如玉凝脂的皮肤,抬眸一笑间,她的舞步停下,媚笑看着来人走近。

这个万人之上的男人一把揽住女子的柳姿细腰,难以捉摸的眼神注视着怀里的人。

女子身上的胭脂香仿佛带着某种诱惑力,他的脸越凑越近。

宫外王府,回了房间的清玥依旧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管府内的人怎么说闲话怎么找茬,都不理会,已熄灯在榻上盘腿打坐的人脸色有些难看,眉宇深锁。

一种不安涌上心头,灵识中她看到了苏铭泽,黑夜的树林中,他负伤狼狈逃窜,被黑衣人围攻,虽然奋力拼杀却还是被下流手段伤了双眼,暗处的角落里那个一直观望的人站了出来,那是一女子的裙摆,她想看清那个观望之人的样貌,却看不清,只看到那女子的手腕上戴着一有精致花纹雕镂的银镯。

“快走,小心!”意识中的苏铭泽回头道。他的流血的眼睛,他都自身难保了,却在护着那个女子。

清玥双眸睁开,兰花指松下,仿若为方才所见场景呼了口气,回过神后不禁垂眸思索。

“为什么我在冥思时会看到这些?”额间的冷汗和心绪上来的不安感让她越发不放心,坐正身后,纤细的玉手把算起来。

看着自己的手指,眸色中的疑惑越发深陷,眉关紧锁。

“为什么,我算不出?难道是因为我法力没恢复?”清玥难以置信的眼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呢喃细语。

书房内,坐在文案边秉烛看书简的人脸色凝重,旁边的护卫不时瞄过来。

“那个,王爷,您的腿……是什么时候好的?您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俱风有些不服气的小眼神怨怼地望着自家主子。

苏铭泽抬眸,眸色凝聚俱风身上,不知何意。

这一看俱风吓得一哆嗦,连忙收回视线。

“是小的多嘴,您没事就好。只是,您今天不仅去了校场还在太子面前……恐怕接下来又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了。”俱风嘟囔着,苏铭泽看着他仍然没有做声,许久才收回视线。

“不是本王不信任你,而是有前车之鉴,本王不得不小心为上,今天之所以临时去了校场,是因为军中似有瘟疫之状,赶去丞相府的路上又遇杀手,这才不得已而为之,既然他都把本王逼到这般境地了,本王又何必一再忍让,他既想玩儿,那便陪他就是,兵权没了可以再夺回来。”苏铭泽说话云淡风轻的,冷着的脸没什么情绪变化,仿佛念台词。

旁边站着的俱风忽然感觉脊梁骨一阵凉风过,不禁一哆嗦,目光闪烁,不敢再直视那烛光下的半张脸。

太子府内,手里摩挲着上好羊脂玉佩两眼无神望着窗外的人呆坐在茶案边,单手侧身撑着上半身,悠哉随性。门窗外的庭院月色下铺着一层银霜,那双略空洞的眼眸中瞳孔微收,眼里回放着白天的场景。

唇瓣深抿,手中的动作停下,垂眸看那玉佩。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以前死缠烂打怎样也不肯放手,如今却像没事人一样冷若冰霜,判若两人!”苏宁喃喃自语。

“殿下,闪电求见。”门外传来敲门声,婢女娇柔的声音响起。

回过神的苏宁放下玉佩转脸看门口。

“让他进来。”

“是。”

不到十秒,一黑衣人推门而入,腰间别着一精致的节鞭。带着面具身姿挺拔有幸,一看就是练家子。

双手缠着较厚的黑色布带,一股子江湖气息。

“殿下。”男子恭敬向苏宁俯首行礼。座上的人应声后这才缓缓抬头。

“苏铭泽双腿不是说救治无望了吗?怎么成了婚才几天就莫名其妙地好了?”不知是不是看不惯,还是心有不服。他的语气有些冲,质问的眼神死盯着黑衣人不放。

号闪电的人不为之所动,直腰负手而立。

“陛下派人再次试探不得果,属下也不得知,具探子来报说他是在回府的路上再次遇刺,被毁了轮椅才……具体是谁治好的,不是说太妃为他遍寻名医么,或许真是……”面具下的眼睛小心留意着榻上的人情绪。

坐着的人眼帘缓缓抬起,慢慢转移他处,凝视外面的走廊矮栏。

“他这样,不怕父王知道了治他个欺君之罪么?”苏宁喃喃自语想不透,右手拇指抵在唇边点头琢磨。

“您让我查的事,还没查到具体结果,那楚雪影自回城后婚前一个月就没出过相府,也没出过闺房,唯一感到不寻常的也就是太安静了,跟以往有些不同,或许是被吓坏了,还有,具小人眼线来报,这楚雪影和……”最后半句话外号闪电的男子走上前,俯首到苏宁耳边低语,分外小心。

听完闪电的话苏宁眸色明显一惊,瞳孔微放大,唇关禁闭,手中的玉佩被他突然紧握。鼻腔深深呼出一气后,抬眸看前方,闭目。

“知道了。”闭目的苏宁抬手示意,抿唇再次睁开眼。

观星楼上月色下矗立的两道人影格外严肃。

古湫的神色忽然有些难看,不安的眼神盯着夜空中那泛着淡淡蓝光的星星,光芒不大不小,在光芒较弱的繁星中脱颖而出。

那颗星的旁边不远也有一颗光芒四射的星辰,只不过光芒带着点黄色,两颗星辰的颜色时明时暗。

“怎么了?”旁边的后生抬眼看去不解古湫脸上的表情。

“看来,我的劫数还没过,而且,就快来了……”他双手负后,语气沉重,盯着星空的眼眸微眯了下,显得他高深莫测。

暮晨钟响起,坐在步辇上的人理了理袖口。

“那边有什么回信没有。”

旁边的宦官走近。

“回陛下,探子来报,珩王昨日突然去城东校场,派出去的人在他回城的路上出手,珩王的腿已经好了,而且武功也还在。”宦官如实禀报,不时留意座上的人情绪变化。

只见那自然落在把手上的巴掌微微一紧,眸色凝重,抬眸直视前方。

“看来他暗中下了不少功夫,才一年多就把腿治好了!”

“那,接下来……”

“把人撤回来,朕倒要看看,他个没了兵权的闲散王爷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朝中支持他的朝臣目前还不能动,得慢慢来,只要他收敛锋芒给朕安分些荣华富贵自然不会少……”说话的人语气柔和了些许,那浓刀眉的明眸下,不知是不是初晨的微风扫了眼,淡淡的泪光浮起。

眼前不知为何竟浮现曾经的年少时光……

“母妃的死毕竟与他无关……”想起年少时二人读书识礼的场景,这一刻那颗曾经想让苏铭泽死的心似乎又软了。

等他锋芒不再,人民淡忘,人心自然也就能收回。

奔着这个念头,顾及那微不足道的兄弟情,他想放他一马吧。

“这王爷已经没了兵权还私自去校场,莫不是私下与他人有所勾结?”旁边的宦官似看穿了苏恒一般,小心翼翼道。

座上的人微侧过脸,方才眼中那似亲情般的神色已消失不再。

鼻腔沉深深一气而出。他没有作声。正值中午上头,书房内垂头批阅奏折的人忽然抬眼看着那冒着冷气的冰块儿出神。

许久才作声“让你去查的事查的怎么样?”

殿内空荡无人,话音刚落,只见内室纱幔边屏风后走出一个人影。

“军中似出现了疫情,下面的人没有留意那边递过来的奏折,怕事情会发展严重,所以底下的人就私自去找了珩王,他行军打仗什么苦没吃过,下面的人一遇到这个自然就会想到他。”蒙面的男子话中似有所指,脸微侧,透过纱幔屏风看向文案边坐着的人。

苏恒谨慎锐利的眼眸望向那边,眉关紧锁,唇瓣微抿,缓缓开口“知道了,下去吧。”

那人转身没有一丝声音就这么消失在屏风后。

只是那手握毛笔的手已不由自主地有些抖。他气,也妒。

明明他才是国主,最该是民心所向的那个,却为何比不过手下的弟弟?

边境已经和平三年,那是靠苏铭泽打来的,如今他已成废人许久,而作为兄长,一国之君,他好像还不如那个上战场的莽夫弟弟。

嘴角一抽搐,他看向手中的笔,愤怒一掷。

“来人,传朕旨意,中秋临近,三日后宫中摆宴,城中皇戚都要参加!”苏恒抬头看门口,扬声有力道。

宦官慌忙入门扑通跪下连连点头,主子生气惹不得。

“是何人让陛下如此动怒?小心伤了身子!”门口传来一入耳就如坠入棉花从般娇柔妩媚的声音,闻声抬眸的人眼中怒气未消,见到来人后情绪稍微有所缓和。

“爱妃有事?”苏恒略有意压低腔调的沉闷感,让严肃的书房内氛围显得更是压抑。

“臣妾方才在门外听到,陛下要办中秋宴,我国并未有此风俗,这不是邻国的节日么?”女子眼神里虽对此时的苏恒有些害怕,可似乎管不住嘴,愣是直言不讳。

“听闻中秋有团圆思念之意,又正值十五月圆之日,别有一番诗意。”苏恒边说边走向里屋,直接就坐在榻边,侧身靠在茶几上,随后跟进的人儿,纤纤玉手放上了那向她伸出的宽掌。

那意味不明的双眸凝视着那肤白貌美的可人儿,一手借力就将人拉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