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渊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急切地喊着如意的名字，可是这一次那个小丫头却没有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这种场景似曾相识，以前好像也发生过这样的事，一个天天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突然就没了，然后就永远也找不到她了……恐惧袭上心头，戈渊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径直冲到了门口。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进来的人竟是轩辕昱川，他身上的龙袍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带着夜的凉意，目光也是冷冷清清的。
戈渊愣愣地看着他，“如意呢。”
轩辕昱川垂头看着她赤裸的脚，轻声道：“我让她去歇息了，你怎么不穿鞋。”他说完，弯下腰将戈渊一把抱起来。
屋子里的熏香缭绕在每一个角落，戈渊微微有些恍惚，一些记忆片段开始连接不上，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呼之欲出，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王爷？”她试探着喊了一声，突然觉得这两个字格外的陌生，目光触及他身上的龙袍，有些迷茫。
轩辕昱川难得露出了笑容，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还是喜欢听你叫我王爷。”
脑袋有些涨，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戈渊被他抱上床，用被子严严实实地捂住脚，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的原因，总是有些昏昏沉沉，趴在床上就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晨时都过了，如意伺候她梳洗，又端上了热腾腾的小米粥，吃掉两碗粥戈渊感觉自己浑身又精神了许多，回头瞧见如意正在点熏香，便道：“你每日都在点熏香吗？”
如意把香炉盖好，“这是当然啦，皇上交代了熏香不能断，昨夜点的都燃尽了，今儿早上奴婢又忘了点。”
戈渊愣了一下，“昨夜也点了？”
“当然了，每晚都有点。”
熏香冉冉升起，缓慢充斥着这个屋子，这种熏香的味道很淡，几乎可以说是没有香味，很容易让人忽略。
戈渊沉默了很久，才试探着问：“昨夜皇上是不是来过。”
“是啊，还让奴婢早些去歇息。”
戈渊缓缓站起来，朝窗户边走过去，“我总觉得最近有些奇怪，好像把梦境和现实分不清楚。”
“夫人定是因为每夜噩梦，疲惫不堪，所以产生幻觉了……”
“也许吧。”戈渊站定，推开窗户，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好冷，这么快就进入冬季了……”
万物寂寥，一个特别长的季节。
玉玺用力盖上，端端正正地落下印记，轩辕昱川看着桌子上的圣旨，淡淡一笑，“去宣圣旨吧，将朕纳后之事昭告天下。”
“是，皇上。”太监捧着圣旨退下。
百里愁生还有些没回过神，傻站在旁边，“皇上……当真要娶她？”
轩辕昱川掀起衣摆，端坐在龙椅上，“有何不可？”
“可。”百里愁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她是孟海明媒正娶的妻子，皇上此举似有不妥。”
轩辕昱川伸手拖着下颚，目光冷冽地看
着他，“朕自有自己的主张。”
“孟海是为皇上丧命的，如今不到一年，尸骨未寒……”
“愁生。”他打断了他的话，眼睑半垂，“你可知，我为何会让孟海去北故。”
“是为了去查探……”
轩辕昱川摇头笑了笑，目光令人胆寒，“戈渊是我的，我可以为了惩罚她，将她下嫁给任何人，可是我却不会允许任何人觊觎她，懂了没？孟海虽是我的得力干将，可是他却妄想影响戈渊，已是触及到我的底线。”
百里愁生彻底怔住了，愣愣地看着他。
“我是王爷的时候，她就该是王妃，我如今是皇上了，她就该是皇后，纳后之事你就不要再多言。”轩辕昱川淡淡地看着他，“此次纳后，要去甘明台祭祖，辛子穆必会有所动作，你不要轻敌了。”
百里愁生站了许久才开口：“是，皇上。”
辛子穆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整个人都显得焦躁不堪，最终忍无可忍还是开口了：“我说杜若……”
“叫我姐姐。”杜若手捧暖炉，舒舒服服地躺在羊毛毯椅子上，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没大没小的。”
辛子穆差点连眉毛都拧掉了，“你这算哪门子姐姐，不过比我早出生一刻，又整整二十多年没见过面，没有尽过一丁点儿长姐之责……”
“哦……”杜若拉长了声音，作恍然大悟之状，“那我算不得你的姐姐，也就没必要帮你了。”
辛子穆欲哭无泪，“砰”地跪在她面前，无耻地抱住她的大腿，“你是我亲姐！你是我亲祖宗！我求求你了……”
杜若满意地点点头，摸摸他的头顶，“嗯，乖弟弟。”
“那什么时候帮我救人？”辛子穆仰头，满脸希翼地看着她，“好姐姐，好姐姐！”
杜若拍拍他的头，“乖弟弟稍安勿躁，待我算出个良辰吉日，再去救人也不迟……”
“杜若！”辛子穆真的要抓狂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杜若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淡定地把头转到别出去，“我不信，你撞一个让我信信。”
辛子穆捶胸顿足，万般懊恼，只差以死谢罪，恨不得回到出世之前，在娘胎里就把她狠揍一顿。
“都说了嘛，凡事都是有一个时机的。”杜若幽幽地看着他，“急不得。”
“那你说时机是何时。”
“这个嘛……”她皱了一下眉，“天机不可泄露。”
辛子穆被气得只想将她灭口，硬是把这口气吞了下去，差点哽死了自己。
这时候门外有人求见，进来递了一张告示进来，杜若看罢，高深莫测地笑了，“时机到了。”
“什么时机？”辛子穆一把扯过她手里的告示，三两眼看罢，“砰”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差点把眼睛都瞪出来了，“什么？那王八蛋要纳戈渊为后？”
杜若稳如泰山，“淡定淡定。”
“这你还叫我淡定？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把你弟媳妇抢出来！”
“皇宫重重包围，铜墙铁壁，岂是我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杜若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再等等。”
“还要等什么？”
“等我算出个良辰吉日……”
“砰！”辛子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死死地盯着她，“杜若！你信不信我拍死你！”
杜若忍不住笑了，真正舒心的那种笑意，不带一丝沉重，“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想，你会是什么样的性子，如今看到你这般精神的模样，倒是让我出乎意料的好心情。”
辛子穆有些不适应她这样的转变，气势也就弱了几分。
“罢了，不逗你了，我倒是真想见见我那弟媳。”杜若终于言归正传，正儿八经地说起了事情，“能配上我弟弟的人，不说是人中龙凤，也定然不能是简单之人，至少要容貌品行端正、心思聪颖才行。我丑话说在前头，她若过不了我这关，可别想入我辛家的门。”
“这点放心，我辛子穆的眼光也是挑剔得很，必定合姐姐心意……”
“嗯。”杜若满意地点点头，“你也别太着急，我自有准备，轩辕国纳后，是一定要去甘明台祭祖的，等他们一出皇宫，自然就有机会下手。”
辛子穆恍然大悟，连忙行了一个大礼，“谢姐姐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也只有这个时候你才肯叫我一声姐姐。”杜若一脸恨铁不成钢之意，“你这般低声下气地求我，我倒是觉得你会被你媳妇吃得死死的，肯定以后是个妻管严，指不定哪天就会为妻卖姐。”
“哪能啊……”辛子穆干笑了两声，赶紧转移话题，“你不是会算命吗？快算算我能不能把媳妇救出来？”
“你看你看……”杜若翻了一个白眼，“我这边话还没说完，你就要为了你媳妇卖我了。”
“你快帮我算算，姐……”辛子穆撒娇卖萌，就差打滚了。
杜若一把推开他的脸，高冷地拍了拍衣袖，“站直了跟我说话。”
“姐……”
“行了，行了……德行。”杜若拢了拢身上的羊毛毯子，“这是你命里一劫，本就是大凶之兆，我可不敢保证什么。”
辛子穆愣住了，“那你的意思是，还有可能会失败？”
“实话实说吧，我前不久才为你卜了一卦，仍然是大凶之兆，直接与死亡擦肩，能不能过就不得而知了。”
辛子穆难得安静了下来，只盯着某一处看，“那，她呢。”
“谁？”
他仿佛陷入了某种境况中出不来，喃喃自语：“她和轩辕昱川，是不是有命定的姻缘，无论我怎么拆都拆不散？一旦妄想去拆散他们，连老天都会给我命里一劫……”
杜若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将他彻头彻尾地拍醒了，“说什么傻话呢，我亲弟弟看上的人，就是月老牵上了红线，我也要给你抢回来！”
辛子穆立马抱住她的大腿，痛哭道：“亲姐姐啊！求庇护！求罩！”
杜若摸摸他的头，“乖，姐姐给你做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