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zheli 三十四 决战(2)
很快,乌铁便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周主任“领队”而来的审计署同志,并没有询问自己丝毫关于栋梁学校投资的事情,他们似乎只对刘俊来“111”圈地政策和恒宝集团究竟在如此圈地运动中得了多少好处感兴趣。甚至在他试探着向其中一位黄处长询问财政局投向栋梁学校的资金之事时,对方也只是淡淡来一句:“哦,这和我们的专案基本没有什么关系吧,不在我们审计范围之内。”黄处长的目光四下张顾,除了周主任不答话,“团员”皆点头称是。“是吗?”乌铁的心沉了下去,他隐约觉得将数千万资金投入刘名媛悄悄开设的vip账户,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们感兴趣的是,恒宝集团在帛府区拿下的好几块建筑地皮,其土地出让金似乎都没有缴足。这句话说得是比较客气了,实际情况应该是,在刘俊来的授意下,本该由恒宝集团缴纳的七十年土地出让金,大半都是由市财政局给予垫付,双方约定好,待小区商品房全部出售以后,恒宝集团会尽快偿还此项债务。周主任脸色很难看,因为这几笔垫付款项,全部是由市财政拨款至国资经营中心,然后再出借给恒宝集团的。虽然是领导授意,可他正是其中的经办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完全拖离干系。“周主任,政府的资金是不能随便借给企业的。这个规矩你应该知道吧?”黄处长有些挑衅地看着乌铁,毫不客气地征询起周主任。
“是,是,因为这是原来刘书记交代的,这领导意志吗…”周主任满头大汗,连坐在隔壁的陈顾问和朱主任都觉得他可怜。
乌铁财力虽大,能在近几年极尽手段铺展开庞巨的业务范围,其资金周转也必然会产生困难,如此情况之下,他便通过和刘俊来的私交,在“民营企业家支持市领导经济发展大局”和“市委市政府努力扶持民营资本壮大做强”的交相口号下,从市财政局融资平台借来大笔的钱,支付土地出让金,而这些钱经过手续流通之后,迅速又回到市财政局的国库。这么做的巨大好处就是,恒宝集团可以在几乎不花自己一分钱的情况下,拿下帛府区乃至本市其余各区最好的“招拍挂”地皮。等获得了极大的利润之后——这几年,房地产的利润甚至可以达到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几百的盈利率——再从中分出大小不一的一块资金,上缴给市财政,便算是归还了垫付的财政资金。尤为严重的问题还不仅于此,既然是“垫付”,就不存在计息问题。“刘俊来同志在没有交代清楚问题之前,自己就走上了绝路,但是,这绝不意味着专案调查的结束。我们要对党和政府,对广大人民群众负责。”黄处长严肃而认真地看着乌铁。
会议室中的火药味随着乌铁脸色的由红变青、由青变紫、由紫转黑过程而渐渐浓厚,在这种情况下,再要交谈下去,只怕双方很快就会谈崩。来之前,黄处长便听从了乔半仙的劝告,知道自己决不能坐在那个“五鬼”位的沙发上,所以他借着人多之托辞,另外搬了椅子坐在旁边,是以乌铁在此次会谈上,没有占得半点便宜。
果然,这次的会谈不欢而散,乌铁甚至拦下了陈顾问,不许他代表恒宝公司去送周主任、黄主任一行,这种做法是颇欠气度的,不过他觉得既然自己已经成为专案的调查目标,那么再假惺惺地和对方客套下去,实在没有多大意思。这一回,他真是犯难了,尽管适才非常硬气地表示他很快会将几块地皮的土地出让金缴清,绝不再由市财政局替自己垫付半分钱,然事实上,他的流转金已然非常吃紧:首先,从乔氏集团拿下七家湾地皮时,按照协议,他乃是从本集团财务账户足额支付天价土地出让金的,甚至一度通过克扣员工的薪水来筹措这笔资本;其次,数千万的新资金才刚注入刘名媛提供的VIP账户——他忽然激灵灵打个寒噤,如果刘名媛不能替自己取回这笔钱,那么这一笔损失,又该怎么算呢?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冷凝了,胸腔好象凝结了冰雪。
“乌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下班了。”陈顾问看他神情不善,小心翼翼的打招呼,看乌铁挥挥手,便和朱主任飞快地退出办公室。乌铁则陷入回忆和沉思。
那天在床上,刘名媛曾经信誓旦旦地保证,她在建行悄悄开设那个vip账户时,留下的是她自己的私人印鉴章。可既然是对公账户,还应该有一个单位印鉴章吧?“我先刻了一个假的单位公章,留下的也是假公章的印鉴痕迹,所以不用担心。”刘名媛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身体,柔和且温婉,而薄纱女郎却已有些疲惫地睡去,“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取出那笔钱。”“那可不一定,如果账户被冻结了,谁都取不出这笔钱,那我不是巨亏么?”刘名媛不慌不忙:“一旦成功地将中纪委和审计署派出局人员的目光转移到了乔半仙身上,我就会在账户冻结之前,马上取出这笔钱,绝不让你有分毫损失。你可以请人二十四小时监督我,免得担心我取了钱逃走。”“那是一定的。”乌铁将丑话放在前面。
既然专案组成员对栋梁学校并不感兴趣,那么先前所作的一切工作,都变得毫无意义了,他开始考虑同刘名媛联系,火速将这笔巨款取回来。
同样是在床上,刘名媛提出了她的第二步计划。“乌总,您之所以能以极低的价格,从改制后的市二建公司手中买下质量、功用还算不错的建筑设备,和你给尤桂芝、公司经理极党组书记行贿拖不了干系吧?”她的黑裙左右摇摆,白皙的皮肤轻轻在他身上摩搓着,“经理和书记已经带着大笔款项依据国外,他们可不会闲着没事回来供出你;尤桂芝还算义气,除了将她丈夫逼上绝路,也没有交代大笔受贿资金的来源。如今她的刑罚已经明确判下来了,案子既然已了结,她也没有提起上诉,自也不会有谁再去提审她追问行贿方,所以你不用担心尤桂芝那边会出什么纰漏,把你拖下水。但是——”乌铁被她的层层分析所吸引,默默无言。
“但是有心人如果认真盘查下去,就一定能揪住你行贿的小辫子,按照《新刑法》的规定,乌总,您焉能拖身事外?”“你说怎么办?”“呵呵,我早就已经替你办妥了。我知道,您是用现金行贿,所以不用担心在银行流程上lou出什么马脚,但是在您的账目上,还是甚有端倪可寻。”“我不明白。”
“如果说管理是公司的灵魂,那么财务就是反映灵魂健康的指标表,所以但凡上规模且发展迅速的大公司和集团,没有谁是不重视财务的,恒宝集团也一样吧。”“没错!”“譬如你授意手下取了七十万用于行贿,为了收支平衡,你不能让这三十万的支出在账外游离、凭空消失,所以必须另外寻个什么名目制作记账凭证,然后入账,哪怕寻了一张假发票什么的,对不对?”乌铁有些不以为然:“难道他们会一张张查我的发票,那可不是大海捞针么?”“不是大海捞针。财务上的分析方法很对,只要认真对比,就能发现问题。”刘名媛认真地说。乌铁有些吃不住了,他愈发感觉紧张,好在此刻薄纱女郎醒来,有些恶作剧似的对他进行骚扰,于是乎,他便能采取似刘备煮酒论英雄那般手段掩饰自己的尴尬情绪:“你这丫头,想吃了我吗?”刘名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嗯嗯,那你替我做了什么工作呢?”乌铁含糊地问,心里却想:“这个女人的心机,着实可怕。”
“我搜罗了一些早先的发票,可都是真发票,你可以将之拿回去,嘱咐财务人员将原先的凭证找出,然后进行替换。这样,他们既是从财务分析的角度慢慢摸索到这里,在发现那些发票都是真货,也无可奈何。”乌铁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真是最简单的办法。“你将这些真发票赠送给我?”“是啊,以此表达我的诚意。”刘名媛指着眼神迷离的薄纱女郎,“她有她的方式,我有我的方式。”
作为回报,乌铁将自己办公室的一件元代的青花大瓷瓶送给了刘名媛,色彩绚丽,釉质均匀,早些年他从香港拍下这件物什时,所花费者,就不止六十万人民币,如今时过价涨,只怕就是八十万元也拿不下来。“真的是香港买来的吗?”刘名媛目中闪过一丝异色,她不禁抬起了腿,将裙子朝上面撩了撩。“当然。”乌铁的眼睛从她黑裙边缘扫过,换作乔半仙,也许早就“出手”了,可是他依旧在“破身”之后,努力维持着一个心高气傲的老男人之“矜持”。刘名媛娇笑着没有说话,略略沙哑的声音似乎透lou出对乌铁的不信任,这使得他颇不高兴。但是他也有点羞愧,的确,于适才的所谓“香港买宝”措辞背后,他隐藏了一个羞昭天下的秘密。
乌铁从沉思中惊醒,失手将那个木貔貅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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