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蓝色身影并排极速划过天空。他们有说有笑。
赤疆笑得最开心:“能得到他,就不枉此行了!”
左边舒娅打趣道:“大哥,找到我和米粒时可没见你这样开心。”
右边米粒愤愤不平道:“就是!”
赤疆哈哈大笑:“眼看就要添一名家人,岂不开心?”
舒娅嫣然一笑:“是!大哥眼光一向很好,我也挺喜欢那小伙子的。”
米粒哼的一声,嘟囔道:“我就没看出他有什么好!”
舒娅道:“你是不是把卓不魂那儿受的气转到他身上了?”
“哪有!”米粒辩解,“若非灵魂种子助他一把,我一只手就能叫他趴下!”
赤疆忽然停了下来。米粒和舒娅不提防,向前飞掠了十几里再折回来。
“怎么啦?”舒娅问道。赤疆眼光灼灼看着米粒,忽然沉下声:“米粒,你一共取回了几粒灵魂种子?”
米粒怔了怔:“三粒!”说着从怀里掏出三粒指甲大小种子,呈于身前。赤疆又问:“你种了几粒?”
“三——”米粒眼睛突然瞪大,露出惊慌的表情,“我······我给卓不魂种了两粒!一共种了四粒!”
“还有一粒呢?”赤疆大声道。舒娅也蹙眉。
“秦慕!”米粒额头冒出数颗大冷汗。
“还不快去取回,哎!岂有你这样的糊涂蛋!”赤疆骂道。三人又惊又急地原路飞回。正极速行进之际,一道白色亮光忽然拔地而起,挡在他们身前。三人猝不及防,好在都身手不凡,说动即动,欲停则停。
米粒最心急,立即怒骂:“兀那汉子!为何平白无故挡我去路?”拦路之人一身白衣白似雪在风中飘荡,神色好奇的打量他们三人,忽然道:“在下若猜得不错,三位本不该在此出现!”
米粒微微一惊,怒容稍敛。身旁赤疆道:“不错,我们即刻离去,在此之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高人能否答应?”
那人道:“放心,此事我不对第二人提及就是了。”
赤疆笑了笑:“如此谢过。前方献安镇有三位神界少年命在旦夕,欲救从速,只是记得除掉一位叫秦慕的首脑,否则你们后患无穷。”
那人脸色微变,向赤疆恭敬一揖,道了声多谢,便急急向献安镇驰去!
米粒长舒了口气。舒娅心仍有疑虑,向赤疆道:“大哥,这样妥么?”
赤疆苦笑道:“碰上这种神将,还有更好的办法么?圣主当年可是当着全世界的面做了承诺,凡灵界中人,绝不可插手神魔两界的事,我们私自前来已是犯了大忌,更要见好就收!”
舒娅又道:“可灵魂种子······”
“秦慕不过有谋无勇之辈,能取出固然好,留给他亦无大碍,最好能借那神将之手将他除去,一劳永逸。”赤疆淡淡道。
三人于是再无言语,继续上路。
卓不魂和阎傲东抬头看见一凡从城墙上跃出来,均喜出望外。走近时才发现他浑身是伤,不禁齐声问:“你怎么了?”
一凡不答话,只执起他们的手,急道:“闲话休提,逃命要紧!你们还能走吗?”两人正要回话,忽的从城墙里边袭来一股肃杀之气,三人同时皱眉,一同凝视着同一方向。
一道黑色身影,戴着叫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鬼面具,从城门口走了过来。人未至,杀气先至。
卓不魂和阎傲东都吃了一惊,张大了嘴,阎傲东更是过于惊诧,竟语无伦次道:“这,他······”
一凡叹了口气,心想终究还是迟了半步。他神情复杂之极,取出“五指神环”戴上,神力往指尖一送,抖出道道电丝,噼啪乱响,他言简意赅的说:“两位兄弟,令你们互相残杀,是秦慕的前招,现在这位面具大哥,乃是他的后招!城内许许多多的黑道杀手,是他的后后招!”
秦泰缓步走来,内心思绪百转,耳朵里尽是方才表哥说的话,此刻他再也听不到任何杂音了:
“他们三人的人头,就当是你迎娶如嫣的聘礼!付得起还是付不起,就看你的本事了······”
多少年来,他奉表妹如天女,朝思暮想,毕生之愿就是娶她为妻。他为了得到秦慕的认可,甚至不惜牺牲容貌,以支持他的事业,如今机会终于来了,他竟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把握不住。这次如果失败,就等于自己再无机会。
他止住脚步,看着距自己不足百步的阎傲东、卓不魂和一凡三人,他的眼睛被杀意染红了。
三位少年心头几乎同时咯噔了下,秦泰停下脚步的那一刻,他们分明感觉到,对面袭来的早已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杀意,一种比杀气更要人命的杀意。有杀气而没杀意的人,就算他的杀气再盛,也未见得就能要人命,一旦人有了杀意,就算他没杀气,他也一定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叫那意念里的人,最终死在他手上。
三人屏息凝神,暗暗做足了准备,随时应付他的第一招。
秦泰闷喝一声,也不知他如何动作,浑身就猛的爆出一道强光。卓不魂三人双眼受到刺激,一闭一睁之间,他们已知不妙。首先是一凡和阎傲东,睁开眼时都情不自禁地,暗道了声“苦也”。再想招架已是迟了,原来却是一股**之意,倏地贯彻全身,夺走了他们的反抗之力。身体不由自主架空,翻腾,然后摔在地上。落地后才似电击了似的,身子又麻又痛。他们哼哼唧唧,还未爬起就又听到一阵快速移动之声,像狂风一样,由这边刮向另一边。两人眼前还是一片朦胧的光影。
远处传来打斗声。
“不魂,切莫碰他的手!”一凡大喊。不一会儿,他们眼能视物了,立时看到一个好像卓不魂的身影,软绵绵地睡在地上。他的短刀插在身旁。却不见秦泰的踪影。
“卓不魂!”一凡和阎傲东以为他已遭遇了不测,飞奔过去,卓不魂突然“哇”的醒来,两人才松口气。
“你们都要死!”秦泰不知在哪儿怒吼。但闻烈风阵阵,扑面而来!阎傲东、卓不魂、一凡踉踉跄跄,且看且退。不见人影,只有秦泰一把声音,在四周回荡。三人之中,阎傲东经验最丰富,他立马大喝一声,扬起大手,手中“血印”血光泛泛,朝头顶上方祭出一堵矩形血色屏障。就在这时,一束白光自上而下的打在血印上,未能将之击穿,但力道凌厉,仍将它生生压回了地面。三位少年疼得嗷嗷大叫,腰板皆被压弯了。
“噗!”伤势最重的阎傲东首先吐出一口脓血,血印随之震颤。
“阎傲东!”卓不魂一凡齐声叫道。阎傲东嘴唇已咬出了血,额头汗涔涔,手臂青筋暴涨,使劲将血印抬升半尺,他大喝一声躲。三人齐齐撒手,从血印下滚了出去!
血印碎了。三位神灵侥幸脱险,全身疼痛欲裂。阎傲东这把撑下来,脸上已无半丝血色,看样子是再难坚持了。一凡、卓不魂同时挥动五指神环和短刀,扑进泥尘中。只见秦泰身影模糊,如癫似狂,丝毫不避锋芒,赤手空拳迎向他们俩。两位神界少年有了前车之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手触碰到自己身体。秦泰掌风烈烈,指尖突然生出野兽般尖锐的爪,爪爪挥来,都如同十把尖刀利刃。卓不魂手中虽握有短刀,却也削它不断,肩膀反而被利爪抓了下,顿时痛至骨髓,血痕深可见骨。两人斗了数回合,卓不魂力感不支,逐渐处于下风,一凡游走于两人之间,准备瞅准时机,给对手来那么突然一下。
这是他们一贯使用的战术。秦泰呼的一下,身形变快,一双利爪已好像闪电一般,朝卓不魂击来!卓不魂惊呼,挥刀招架,叮的一声,浑身大震,对手十指指尖那股力道排山倒海似的压来。他承受不住,吐出一口血,身子摇摇晃晃,眼看已招架不住了。连连后退数十步,脸色已没那么好看。等他急忙稳住脚步,抬眼看时,脸色一下子白了!他看见那秦泰,已高高跃起,爪变成掌,掌心现出一圈白色光圈,已然对准了自己天灵盖!
“一凡!”他踉跄后退,惊恐地大喊。
一凡五指神环陡的一震,突然借势跃起,跃至了秦慕身后。一掌击中了秦泰的后背。“啪啦”一声雷炸,秦泰躲闪不及,被五指神环导出的电波打中,震得他胸腔倒出一口鲜血。他咆哮连连,身子只滞了滞,倏地回转身,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一凡倒是被他的硬朗吓了一跳。秦泰受伤之下竟还能腾出手来,对准一凡心窝,从掌心射出一束光束!一凡暗吸口气,右手护住心脉,左手尚未击出的电芒却也早已蓄势待发。那束光射来,他也一掌劈下。
电芒与光束相撞,不分伯仲。一凡双臂一震,向后远远飞去。秦泰则掉了下来!卓不魂眼疾手快,心想竟有这样好的机会?立即扬起短刀,朝他肩膀刺了一刀。秦泰吃痛,恼羞成怒,回身挥出一掌,身手竟比之前又快了许多,卓不魂躲闪不及,被他一掌击飞五六丈远。
阎傲东见卓不魂飞一动不动地跌在地上,急忙抢上察看,用力拍他的脸。卓不魂脸色涨红,吐出一大口血后即刻苍白如纸,双手颤抖不已,胡乱扒开自己胸前衣衫。阎傲东瞧时,见他袒露的胸膛上,现出五条深可见骨的血痕!
“你还好吗?喂!我是谁?”阎傲东不停拍他的脸。
“痛······好痛!”卓不魂喘着粗气,不停蹬腿。他喊了一会儿,忽然一把抓住阎傲东胳膊,惊道:“一凡?一凡!”
阎傲东一惊,拿起他的钢刀就向那弥漫的扬尘掠去。
那边厢,秦泰前后都已遭到重创,但却端的英勇,受的伤跟没受似的,仍旧挥舞双爪,呼嗤嗤的找人乱刺。一凡偏偏又在两击之后消耗了大半神力,哪还抵挡得了秦泰这毫无章法的乱打?不到十招便已败下阵来。阎傲东赶到时他已周身血迹,遍体鳞伤了。
“好兄弟!”一凡见了阎傲东,如见救星,躲过秦泰两爪,就地滚了几滚,滚到阎傲东身后。这一斗,可是把他半颗胆给吓破了。
阎傲东横刀在胸,护在一凡身前,凝视着眼前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秦泰,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秦泰双目血红,身躯匍匐于地,像野兽一样发出嘶嘶低吼,他的鬼面具在与一凡的交手中已脱落,现出一张阴森恐怖,满是腐肉的脸。此刻看来,哪还有半分人样?只见他突然露出一丝狞笑,阴阳怪气的说:“你们行行好,成全我与表妹吧!”
阎傲东怔了怔,“哐”的一声响,他的刀已被秦泰大手拍掉了。另一只手的五爪夹着丝丝凉气,已抓向了他脑的门!
这一抓,哪怕是块礁石也要破五个洞,更何况是人的脑袋?
阎傲东愣愣的瞧着,已不知抵抗。
卓不魂一凡瞪大了眼。
城墙里埋伏已久的杀手和秦慕已跃过墙头跳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曾想,也想不到。这时竟会有道白色光芒从天而降。打在阎傲东和秦泰之间,击穿了秦泰那只夺魂爪,然后忽然变作一柄长剑,将之牢牢钉入了地面!
秦泰像一头被捕兽器夹住了尾巴的野兽,嗷嗷叫起来。
一位白衣青年毫无征兆,毫无道理地出现在秦泰身后。他的手飘逸而潇洒,按在秦泰头上。
“狂徒还不倒下?”白衣青年轻声唱了句,掌心神力一吐。只听“啪啦啪啦”两声脆响,秦泰双腿尽断,终于跌倒在地。
城内涌出来的杀手和秦慕都僵住了。卓不魂怔住了。只有一凡辨认出来者,激动得大喊一声:“听风者前辈!”那位被他称作“听风者”的青年回头朝他笑了笑,打个招呼:“一凡小兄弟!”又朝更远一些的卓不魂挥挥手:“卓不魂小兄弟!”随后将目光落到心有余悸的阎傲东身上,赞许道:“你很勇敢!只是刀应该握紧一点!”
阎傲东浑身一怔,从地上拾起刀,冲他深深一揖:“多谢前辈!”
听风者打个哈哈,瞧见他们各负重伤,便使个眼色,悄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他边说边动,一晃神功夫,已分别在三位少年背上各拍了一掌。三人顿觉有股暖流从背后涌入心田,进而游遍全身,原先的疲劳伤痛一下子消退了许多。三人又惊又喜,连连道谢。听风者却已走远了。等他们从身后赶上时,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道:“你们认识秦慕吗?”
“认识!”三人异口同声。
“就在那边?”听风者伸手指向城门。
三人点头。
“谁能指出他?”听风者又问。
阎傲东指出了城门下立于人群中央那位,作将士打扮,一脸愕然的秦慕。
“很好!”听风者微微一笑,忽然动了动手,祭出两道白芒,左手化作弓,右手化为箭,引弓搭箭,朝天射出一箭!
“射天神弓只朝天射,等我们走远了点,它就能要了秦慕的狗命!”听风者收好弓,又朝身旁三位少年打个眼色,四人同时化作亮光,向树林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