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搏(十八)

十八 毒杀遂昌

王玉昆一再向军区和行政公署提出要求,将严隽芳调到撄庄区任职,这样一来,他与严隽芳就有了工作上的接触。区委书记关云鹏、区长诸荣、宣传科长况毅三人接待了严隽芳。关云鹏说:“十一区委本来安排你还在新水乡,任指导员。可是,本扬团王团长一再坚持调你到他团里工作,说地方主力团需要军事上的强手。你到了区里,我们就不准备叫你兼任其他职务,就单任个区里的妇女救国联合会主任,抓抓妇女工作。本扬团什么时候叫你到那边去,你随时都可以走。两头跑跑,不影响你做具体的工作。”

况毅说:“你如若有空的话,还可以帮助我们做做抗日救亡宣传工作,比如说抓抓区里的文工团,听说你曾经是戏剧《铁屋》里的女主角。”

严隽芳大笑着说:“我哪是个什么女主角啊,那时候我也是赶鸭子上架,表演得并不怎么理想的。”

严隽芳跟区妇救会副主任陶党女、秘书乐网扣两人商议,为了推动全区妇救会工作深度进行,召集全区的乡妇救会干部到新水乡开现场会。陶党女说:“就怕妇女干部在路途上遇到凶险,没法招架。我看分他几批比较妥当。”严隽芳说:“我同意你陶党女这么个说法,乐网扣你把全区十五个乡划分一下。”

乐网扣随即拿出表格,想了一会说:“我看分这三批,青马、金陈、朱卜、安戎、广太、祁戴六个乡为第一批。第二批是紫荆、陆文、管乐、新生这四个乡。余下的艳阳、张雷、春景、谭芮四个乡就是第三批。”

严隽芳说:“一个乡派两个人,乡妇会主任,另外再带一个,或是副主任,或是乡妇会秘书,或是村妇女代表,由各乡自行决定。”

第一批妇女干部出发,总共十五人。严隽芳对有枪的六个女干部说:“如果遇到敌情,你们随即听我指挥。没有枪的干部临阵时不要慌张,更不能擅自跑动。大家都要有很强的纪律性,绝对不能才碰到敌人就自己乱了阵脚。”

她们先是集中在小郯庄,而后经棉花山到达撄庄。路过二龙山时,忽然响了两声唿哨。严隽芳当即喊道:“大家注意了。这个谷底不能再跑,赶快登上前面的山坡。”

女干部们刚刚登上山坡,金陈乡妇救会主任陈来红疑惑地说:“我们不曾望见敌人,怎地急乎乎爬到这高处,不知严主任要做什么。”

严隽芳低声地说:“就在这山坡上布阵。乐网扣、解怀喜、严小兔、伏春兰、丁林扣五个人跟我下去。其余的人注意隐蔽,随时听从陶党女副主任的指挥。”

严隽芳带领五个人在山坡上布下了两三道绊马索。她看了地形,当机立断:“乐网扣,你们四个人先下到谷底,看到山匪,随后就往这山坡上跑。刚才布的绊马索处,你们要留神。……看,那陡转弯的上面有块巨石,你们就钻到草丛里。——伏春兰,你跟我走。”

严隽芳、伏春兰二人从斜坡上往东边山头平地上攀登,她们分明看到那里有四个坐骑。

这四个坐骑,有两个是头目。一个头目说:“牛寨主,桂永泰领人截住那些女流之辈,毫无问题。这一回找女人,还不让你拣个满意的嘛。”大头目说:“最好将这些女人全部抓住,不能放跑一个。不然,共产党的人会不住地找我们二龙山寨的麻烦。”

“嗨嗨,桂永泰他出手快,对付十来个女人简直如同杀鸡用牛刀,小菜一碟。”“今日我们在这里观战,看看他桂永泰是如何出手的。”正当大头目胸有成竹的时候,忽然惊呼道,“啊呀,他桂永泰居然栽下马来,……”

“没得了,栽下马的有七八个,……后面的上来的马的腿子中了枪的也倒下了好几匹。——牛八爷,我们赶紧把留守寨子的人调过来。要不然,场面控制不住啊!”严隽芳认出这个说话的是王春风,大头目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遇到的下巴山寨的大寨主牛八爷。她灵机一动,将两个手指头放到嘴里吹了几声唿哨,两个头目被马颠翻了下来。那后面的两人尽管没有被颠翻下来,但直朝悬崖处奔跑过去。

严隽芳突然从草丛里跃起,手拿匕首对准马的大腿猛扎了过去,马受到了伤痛,直朝悬崖底下栽落。伏春兰出手也不慢,另一匹马受了惊,掀翻了骑手,虽然没有跳崖,却朝着山坡狂奔而下。

严隽芳先是制服了倒地的匪徒,让伏春兰给绑缚了起来。她见牛八爷爬起来要跑,大喊一声:“牛八爷、王春风,你们两个都不准动,否则,开枪打死你们两个!”

两个匪首见女人上来喝断他们,只得站住脚。严隽芳见牛八爷想从身上掏枪,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短枪对准他的脸就是一下,打得牛八爷满嘴流血。王春风见严隽芳来势很凶猛,吓得直喊“我不动我不动”。

伏春兰跑了过来,摁倒牛八爷将他的膀子反逼了上去。严隽芳一只手抓住他的膀子扭到背后,伏春兰就势扎着牛八爷两手。

王春风跪在地上叩头,说:“不要绑我,不要绑我。我保证听你们的话。”严隽芳冷笑道:“我们遇到狼群,不绑你起来,怎放得心啊。”她抓起王春风的两个膀子反背了起来,随即捆捆扎扎。

严隽芳将牛八爷拎站了起来,说道:“牛八爷,大寨主,请你站到那边上喊话,叫你的人把枪撂在地上,站到一边举起双手。快点!”

牛八爷盯着严隽芳望了望,严隽芳冷笑道:“认出了我吗?三年前,你想我匡苕子做你的压寨夫人。如今,你做了我的俘虏。现在,你喊话,叫你手下人投降,兴许你能走上光明的大道。”

牛八爷说:“我想起来了,你匡苕子跟南玉堂跑掉的。现在你叫我投降,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严隽芳冷峻地说:“啊哟哟,我是叫你走光明的大道,不就是投入人民的怀抱?”

牛八爷说:“你是叫我投降共产党,……我喊话就是了。”他跑到悬崖边上大声喊道:“弟兄们,你们都给把枪放在地上,举起双手跑开去排队。”

听了牛八爷喊话,大多人丢下了枪,自动地站到另外一边排队。有个匪徒声嘶力竭地喊:“不能丢枪投降,否则,你就没命了!”严隽芳喊道:“伏春兰,你从这里翻下去,打死这个顽抗的家伙!”

伏春兰看着山下的一棵树,纵身一跳,忽地张开了手抓住树枝。她调整好身子,跳到底下的山坡,再往下一翻,举起短枪对住那个煽风点火的家伙“叭”的一枪。

山匪们无心顽抗,乖乖地站到一旁。乐网扣挥着手叫严小兔、解怀喜、丁林扣站在高处手持短枪看押。陶党女挥着短枪说:“大家赶紧下去把地上的枪捡起来,出手要快!”

严隽芳将牛八爷、王春风三个人押了下来。大家清点了一下,总共抓获了二十九人,打死一人,摔死一人,逃掉两人,缴获长短枪三十一支。

严隽芳说:“陶党女、伏春兰,你们将这些俘虏全部押到山谷里。如有不轨者就开枪打残了他!”陶党女、伏春兰二人喊了声“是”,走了开去。

“乐网扣,你认得厉王寨本扬团部,骑马去喊王团长到这里把俘虏带了走。”严隽芳话音一落,乐网扣骑上一匹骏马,挥起鞭子,“驾!”

俘虏都站到山谷里排成队伍。严隽芳上前喊道:“牛八爷,你站到前排。底下我喊到哪个,哪个就站到牛八爷的北边。不许磨磨蹭蹭的,否则,就把他也捆绑起来。”

二寨主桂永泰折了腿,一瘸一拐地站了出来。第三把交椅的是军师王春风,老四是王阿五、老五程德旺,三人站了出来。被打死的是老六裘松。严隽芳为之解说道:“这个裘松是个什么人?他是一个特务,希图把牛八爷的三十多个人拉走。至于他想拉到什么人的手里,这还需要查明。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裘松绝对不可能投到坚持抗战的人民一方的。”老七李顺子虽然比较凶猛,这会儿一只膀臂中了枪,明显有疼痛的表情。他是骑马逃跑时被乐网扣开枪打中的,摔在地上,差点爬不起来。

“你们这些男子汉,眼下日本鬼子在我们中国的国土上疯狂挥起屠刀肆意砍杀,可你们偏居一方,苟且偷安,还要危害自己的骨肉同胞,害臊不害臊啊?还算人皮披在身上吗?”严隽芳挥动着手臂讲演着。

正当严隽芳给牛八爷讲共产党的抗日战争的政策时,王玉昆带着三连和五山区队赶来了。他下了马,先叫李连长留下一个排,再跟张守云的区队把牛八爷等二十九人押走。

严隽芳召集女干部们准备跟王玉昆辞别,王玉昆已经走过来了。“严主任,我找你谈谈话。你的人肚子大约也有点饿吧,先叫她们休息一会儿再上路。”王玉昆招呼道。严隽芳对陶党女说:“你带她们到那边树林里歇息,我跟王团长谈点事情。”

严隽芳跟着王玉昆走到另外的一个山坡上,纵目望了一阵山景。王玉昆招呼道:“严主任,坐到那块石头上吧。”两人坐了下来。严隽芳开口道:“王团长,是你跟上级领导要把我调上来的吧?”王玉昆笑着说:“是呀,我想把你从地方上挖到我们本扬团。关政委十分欣赏你,说你是个军事好手。没想到,你们十一区不放,却把你安排做区里的妇救会主任,简直是大材小用。”

“王团长,你不能这么说我,我严隽芳其实是很普通的人,对付敌人只晓得打杀上前,没什么成绩呀。”“唉,你怎么能这么说?别的不谈,就单看你今日带女干部到新阳庄,半路上遇到山匪,你用上了好多的计策。什么斩头去尾,擒贼先擒王,张大威势,震慑敌人,等等。……”王玉昆征询道,“这次你们缴获的三十一支长短枪要不要交给我们带走?”

严隽芳捋着头发说:“谈缴获的枪我们不能全部拿了走,但又不能不留点枪给我们,否则,我们的妇女干部肚里意见不小,难以平息下去。”王玉昆说:“我并不曾想全拿了走。这样子吧,丢五把短枪给你们。行不行?”

“怎么不行的呢?你是领导,我是地方上的群众,不听上级领导的话,那怎么行?”王玉昆摆摆手说:“你怎地这么说话呢?我们也是从最低层工作做起的。……好,其他话不说,你到我们团里来,关政委她说她的政委让给你,其实,上级领导是不可能同意的。你当副团长,或者参谋长,实在不行,就做团部的侦察参谋,连级干部。”

严隽芳站起身说道:“王团长,其他够有什么事呢?我要把十几个女干部带到新阳庄开会呢。”“没事了。不过嘛,”王玉昆故意停顿下来,严隽芳催问什么事,他继续说道,“今后我要经常看看你,你够得不理睬我?”严隽芳笑哈哈地伸出手说:“好啊,那今日我们就握个手吧。”

女干部们上路了。没有拿到枪的四个人都很气馁,新马乡妇救会秘书陶梅芳说道:“我们这次打了这么大的仗,不谈要留多少枪给我们,最起码给我们没枪的女干部都配上枪,多下来的你们本扬团全拿了走。”金陈乡砖杨集妇女代表李粉英说:“我还以为这一回能带支枪回去的,哪晓得空欢喜一场。”安戎乡妇救会委员、梳坪村长安月萍幽默地说:“我个女村长回去自己做个小手枪,干脆再兼任个儿童团团长,要什么真枪呀。”广太乡妇救会秘书庄粉喜说:“王团长留下五支短枪,我们广太乡妇救会主任陈粉喜和金陈乡妇救会主任陈来红她们两个发了枪,我们服气。可是,祁戴乡的党素云跟朱卜乡的李灯红她们两人也发了枪。还有严主任说留一支枪发给新水乡的陆元香,她又不曾参加今日的战斗。”李粉英说:“你们这就不清楚了。党素云是祁戴乡妇救会副主任,她还个乡农会会长。李灯红是朱卜乡的妇救会副主任,兼的副乡财委主任。严主任发枪给她们俩,我们还能说个不服气?拉倒吧。”陶梅芳拍着身上的灰尘说:“这样子也好,枪放在身上多少也有点斤两。我们没枪的人跑路身上少了斤两,多舒适呀!”

陈来红走路时拿起手枪看了好几回,欢天喜地说:“这一回回到金陈乡,咱也要跟着纪乡长、马指导员到各个庄子活动活动,遇到凶恶的敌人,咱手里也有了发言的家伙了。”

新阳庄热闹起来了,主街道上两边站着学生和乡民,拍着巴掌喊道:“欢迎各乡妇救会干部的到来!”有几个人还舞动着红旗。

新水乡指导员王根如、乡长白智英二人上来跟严隽芳握手,王根如致辞道:“欢迎严领导率领区妇救会干部前来新水乡做指导工作。”严隽芳笑着说:“王指导员、白乡长,你们要对全区妇救会革命工作给以最有力的支持,现场会要在你们这里开三次,这是第一次。”白智英说:“我们的工作还做得不够,严主任把全区的现场会放在新阳庄开,这是对我们新水乡最大的信任和支持。你放心,妇救会女干部的吃宿保证安排好。”

晚上,新家客厅作为会场。新水乡干部和妇救会委员以及一村、二村干部等二十六人参加了会议。白智英主持会议,严隽芳讲话,她强调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对抗日的前线的战斗支持是最实在的,也是最有力的。没有足够的后勤支持,前线战斗的将士就很难打胜仗。陆元香详细地介绍了新水乡妇救会革命工作的特色以及一些做法。乔串珠是作为新水乡先进妇女代表发言的,她以自身说法讲妇女们必须投身到火热的抗日革命运动。她的事迹感动了其他乡的妇救会干部。祁戴乡妇救会主任伏春兰做了表态性发言。王根如讲新水乡重视妇女革命工作,注意培养妇女干部。最后乐网扣对三天的日程事项做了安排说明。

十天后,严隽芳被调到五山区担任白沙乡指导员兼区妇救会副主任。她上任的第一天下午,就和乡长丁世俊两人来到佛坪村长苏云阳家里。“半个月来,我们佛坪村北头天黑不久就闹鬼。前日夜晚,苏子扣家的十二岁的三小死在那山岗上,第二天早上才找到那个孩子的尸体。”苏云阳轻声地说,“据老日贵说,他曾听到山里面发出‘的的’的声音,吓得他不敢上那屏风山。”

“你们村里还有哪个看见屏风山里的鬼呢?”严隽芳问道。“苏子荣他说他望到的,白褂子,长头发,长舌头垂到心口膛,嗷嗷叫。影子往山里一闪就不见了。时间不长,那鬼影子又飘出来了。”苏云阳解说道,“苏子荣少了一只大羊子,就摸上村北头的山岗,哪里料到这里闹鬼,吓得直往家里溜。”

严隽芳冷峻地说:“丁乡长,今日我们两人到了佛坪就得把这个鬼抓住!苏云阳你是当的共产党的村长,不能只是停留在说鬼上,应该积极行动起来。现在,我跟丁乡长在你家里等你把民兵队长李荣明喊得来,还有苏子荣。他们两个一来,我就对今晚行动做个布置。”

时间不长,李荣明、苏子荣二人就来了。丁世俊对苏云阳说:“我们五个人就在你家吃个早夜饭。”

大家添饱了肚子,趁太阳没下山来到了闹鬼的地方。严隽芳察看了地形,说道:“丁乡长,你跟李荣明埋伏在这树脚下的草窝里,绝对不能发出声音。你们俩先到草窝里,我看你们够会得被上面跑路的人发现。”丁世俊、李荣明二人跑进草窝里趴了下来。严隽芳上前将他俩踩倒的草扶了起来,恢复原样。二苏跟着她埋伏在山洞的上面,此处有个大凹塘,往山顶上爬是根本走不了的。

天全黑了下来,有个白影子从西往东飘来。苏云阳适时下了山坡,哼唱起小调。那个白影子停下来了,红舌头吐了出来,真的下垂到下哈巴底下。严隽芳已经下了山坡,悄悄地移步来到那白影子身后,一个箭步跨上前,随手打了过去。只听“啊哟”叫了一声栽倒在地。严隽芳不管他疼不疼,抓住他的膀臂就往背后一摁,高声喊道:“李荣明上来将这个鬼捆起来!”

李荣明跨步上来和苏云阳一起捆绑了那人。严隽芳将那人的面具扯拿下来,低声审问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说!”那人只是喊“疼啊,疼!”“你不说你是哪里的人,叫什么名字,我们就把你叉到旗杆上过夜。”严隽芳威吓道。那人一听,马上说道:“我是秦家店孙善仁家里的蔡管家。”“叫什么名字?”“蔡荣利。”“这黑洞洞的夜晚,你跑到这里干什么?”“给前边的山洞里的岑标送吃的。”

躲在山洞里,要人送吃的,显然是个见不得人的特务。严隽芳喊道:“丁乡长,你们出来吧。”苏子荣跑到那被捆绑的人跟前一看,痛骂道:“你这个狗日的穿这一身白衣裳,晚上出来怎地不把吓杀的。我打死你这个狗日的。”严隽芳一把抓住苏子荣衣裳说:“不要虐待俘虏。——蔡荣利,你到洞口里喊那个岑标出来。”

蔡荣利被逼着喊话:“岑标,你出来,新四军优待俘虏。”哪知道蔡荣利的话音刚落,洞里面“砰”的一声飞出了子弹。丁世俊要朝里面打枪,严隽芳一把拉住了他,说:“你打枪打不到他的,白白的浪费子弹。最好的办法是烧柴禾,往里面熏烟,再添点干辣椒放在火里熏。岑标他这个家伙到时候自己往外爬。”

四个男子汉都忙开来了,时间不长,柴草、辣椒都弄来了。苏云阳点了火,李荣明就用扇子往洞里扇。过了一会儿,只听洞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岑标爬出洞口,眯着眼睛,还在咳个不止。苏子荣和李荣明两个上去,扯着他的膀子反背捆扎起来。

严隽芳说:“苏村长,把柴火踩熄掉。等里面的烟没了,进洞搜查一下,看有没有发报机。”岑标一听,耷拉着脑袋。严隽芳威严地说:“岑标,你老实说,你是哪一方的特务?……你不说,我们查出来,你就是死里难逃!主动交待出来,还说你有立功表现,可以从轻发落你。”丁世俊拔出一把尖刀抵到岑标的鼻子上。岑标吓坏了,只得承认自己是汪伪系统特务。

李荣明和苏子荣二人奉命进了山洞,搜出一台发报机。

岑标、蔡荣利二人被押送到厉王寨,王玉昆和参谋长成钧二人审讯岑标。五山区区长李君实、秦店区区委书记张昌钦二人审讯蔡荣利,严隽芳以记录员身份参与审讯。

李君实问道:“蔡荣利,你作为秦家店孙善仁家里的管家,最近每晚都要跑上十多里路,来到屏风山南面,跟岑标联络,到底想做什么?”蔡荣利狡猾地说:“我跟他是朋友关系,朋友有了难事,我自然要出手相助。”

“你事前知道他是日伪特务吗?”“不清楚。我只晓得为朋友做事,尽我所能做到的去帮助他。朋友之间,义气当先嘛。”

“你有没有跑进那山洞里面?”蔡荣利眼睛翻了翻,含糊其辞地说:“也进去过的。”“你看到里面有发报机吗?”蔡荣利点了点头,“也曾看到过的。”

李君实揭露道:“天天晚上来,而且跑上十多里路,又进了山洞里看见那个发报机。说的是朋友有难事,自然出手相助。看来,你是跟我们兜圈子,死不肯交代实质性问题。”说到这里,李君实猛地拍着桌子吼了起来:“蔡荣利你铁了心要我们周旋到底,拉下去上大刑!”

蔡荣利吓得直叫:“我说我说,我是岑标跟孙善仁之间的联络员,负责每天的递送情报。”接着交代了“忠义救国军”司令孙遂昌图谋进攻厉王寨,拿下刘王集。

张昌钦审问蔡荣利,“你把孙善仁手下的人一一交代出来,我们这就看你老实不老实,根据你交代问题的老实程度进行处理。如若有隐瞒的话,一定严加惩办你!”蔡荣利见大势所趋,只得把他知道的五六个孙善仁得力骨干交代了出来。

严隽芳审问道:“蔡荣利,三年前孙善仁逼迫一个叫匡苕子的姑娘嫁给他,跳崖后也不放过,匡苕子只得背井离乡。据不少的老乡说你毒打了她的父母,有没有打伤了他们?”蔡荣利低着头说:“我出手重了些,不过,事后没有什么大碍。”

“后来匡苕子的父母怎么样呢?”“匡万来、朱桂兰夫妻两人房产和田亩都被孙善仁弄了去,并且两人还得终身做孙家的伙计,只供吃宿。”

“孙善仁他是以什么理由这样做的呢?”“孙善仁他说匡家欠了十五个银元和十八石粮食,还又骗了孙家很多的彩礼。匡家没法偿还,只得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

“你说,你蔡荣利是不是孙善仁最得力的打手?”蔡荣利嘴里说“是”,两眼却不住地打量严隽芳,但又说不出什么感觉。严隽芳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威严地说:“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问题没有交代出来。不要等我们查实了,你还装着不晓得,那你就罪加一等!”

审讯后,严隽芳将审讯记录交给王玉昆,王玉昆看了一下递给成钧看。严隽芳也看了审讯岑标的记录,她抬起头建议道:“依我看,岑标的电台还要用起来,派个地下斗争经验丰富的人负责向敌人发报假情报,引敌人上钩。”王玉昆笑着赞叹道:“严指导员,你的这个想法跟我们是不谋而合,看来你是一个很有智慧的特工人员。”

成钧说:“伪忠义救国军司令孙遂昌突然来信叫你王团长明日下午三点到大宋庄子房茶馆二楼会面,商讨合作抗日大计。此人明显诡诈,那个大宋庄虽说是个比较大的山庄,但那里地形太复杂了。你看应约不应约?”

严隽芳说:“怎能不应约呢?但是,我们要把侦察人员提前渗透到那里,各种做买卖的,磨剪刀的,算命打卦的,还有做商人的,上门做亲戚的。严防敌人使诈。”

王玉昆问道:“我带哪个一同去为好呢?”严隽芳毛遂自荐道:“我呗,以副官身份跟随你,此外带两个身手不凡的警卫员。我有在城里做特工的经验,到时候能够观敌料阵。”王玉昆颔首道:“行啊,我同意你这个方案。成参谋长,你就负责现场调度人马吧。”

骄阳似火,大宋庄街道上卖西瓜的忙得不亦乐乎,切开的西瓜块头才陈列,就有人抢着买;还有卖茶水的生意也不错。富人在街上行走,有专人打伞。反常的是,街上人并不因为天热而少,特别是子房茶馆附近生意人异乎寻常的多。

孙遂昌带着他的参谋长肽镐走上茶馆的二楼向阳房间,两个贴身保镖站立一旁。四仙桌,四张杌子,桌子中间放了一碗盐煮笋豆,一碗菱米烧小雄鸡,一碗韭菜炒蛋皮。肽镐小声说:“司令,这一回就看跑堂的肽志成机灵到什么程度,好戏全看他的呢。”孙遂昌督促道:“我们都要沉住气,给他王玉昆来个和风细雨,春眠不觉晓。”

“头子一死,阵势必定大乱。我们紧跟着就来个疾风扫残云。”孙遂昌再次提醒说:“事情要做得密不透风,到时候千万要自然过渡,不能使人起疑心,更不能露出破绽。”

楼下有个人跑上来,轻轻推开门,低声说道:“他们来了,一共四个人。”孙遂昌摆了手,示意他走开去。

跑堂的肽志成点头哈腰地领着王玉昆四人走上了二楼。孙遂昌站起身招呼道:“王团长,我们在此恭候了你一会,请坐下来吧。”王玉昆介绍道:“孙司令呀,她是我的副官严隽芳。”孙遂昌躬身抓住严隽芳的手说:“严小姐,请坐请坐。”王、严二人坐了下来。孙遂昌指着肽镐说:“噢,王团长,这位是我的参谋长,名字叫肽镐。”肽镐站起身敬礼,说道:“王团长,严小姐,你们好。”

孙遂昌喊道:“店小二,上酒!”肽志成端着捧盘走进来,他拿出四个酒杯放在桌上,而后拿出四双筷子分发。严隽芳眼尖,发现摆到王玉昆跟前的杯子里有白色粉末,便用脚碰了碰王玉昆的腿子。肽志成先摆上一壶酒,再转身将捧盘放到一旁。就在这一瞬间,严隽芳将自己的杯子王玉昆调换掉了。

四杯酒全都斟满了,店小二必须走开。王玉昆敞开嗓子说:“我们今日到此是喝茶谈事情的,并不是喝酒吃菜的。孙司令呀,你这么一来,我们是谈还是来吃喝的呢?而且还叫他们站到这房间里看住我们吃喝。”孙遂昌笑着说:“我们来到这里当然是谈合作事宜的。他们四个人都出去了,我们呢,就开始谈呀。”

双方的各自两个保卫人员都走了出去,孙遂昌以探询的口气说:“王团长呀,你的一个团是否足编的呢?”王玉昆笑着说:“你问我的团是否足编,我告诉你呀,我的团辖三个营,一个警卫连,一个后勤连,一个机枪连,外加一个侦察排。共计一千三百人。孙司令,你的人马呢?”

孙遂昌大吹大擂道:“我手下人马是这样的编制,三个团,每个团辖三个营,每个营辖三个连。”至于具体人数他是不说的。

王玉昆直截了当地说:“孙司令,按你这么说,你是师级长官喏,应该是少将的军衔。可是,今日你穿戴的是什么军衔制服,我却看了模糊。至于多少人马你又没有明确说出来,我看你没有拿出诚意。”

肽镐见他说话一针见血,插话道:“我们的编制大,人马却只有九百多人。”孙遂昌顺水推舟道:“王团长呀,并不是我不说多少人马,是怕说出来惹你失笑。编制确实大,眼下报了上去,正等待重庆方面批复下来。”

严隽芳也插话说:“肽参谋长说你部有九百多人马,那么你部人马都在哪里?能不能带王团长前去检阅呀?”孙遂昌狡猾地说:“好呀,我们这次谈合作抗日成功后,自然会邀请王团长和严小姐前来莅临我部指导。”

王玉昆说:“既然孙司令主动提出跟我部谈合作抗日事宜,那么我就说出我方的意向。你部必须配上政委,三个团和司令部,是四个政委,都由我方派人担任。营部设教导员,连部设指导员。至于营长、连长由你方委派。我的这位严副官就是你孙司令的政委。怎么样?”

肽镐说:“我部也要有几个人到你部担任教导员和指导员。”王玉昆仰着头哈哈大笑道:“你愁我们的人政治思想工作也跟你部一样差吗?你这位参谋长军事上可能有一套,士兵的政治思想工作恐怕不怎么在行的吧。”孙遂昌愕然道:“肽参谋长他也就这么一说,你不要怎么多心。喝酒喝酒。”

严隽芳虽然也端着酒杯,甚至还摆着喝了酒的样子。王玉昆说:“既然我们都是为了合作抗日,明日我部的四个政委就到你部上任。不知孙司令够有异议。”孙遂昌满脸谄笑,说道:“我孙遂昌举双手赞同王团长的提议。”

严隽芳端起酒杯跟肽镐的酒杯撞了一下,自己的杯子里的酒泼进了肽镐的杯子里,热辣辣地说:“肽参谋长,我们俩碰一下酒杯,大喝一口!”肽镐只得端起酒杯,有点迟疑,这边的严隽芳已将酒杯再次抵了过去,实在推辞不了,硬着头皮喝了酒。严隽芳呢,只是做了个喝酒的样子。

王玉昆说:“孙司令呀,如果我们合作抗日,打一次漂亮的仗,消灭他三五十个日本鬼子兵,你就做支队司令员,顺利的话,还会升任军区司令员的呢。”

孙遂昌故作谦虚地说:“哪里,哪里,兄弟我还望能够跟你老兄一起并肩战斗呀。”严隽芳趁他说话之际,将自己的酒杯摆了过去,而后拿起孙遂昌喝的酒杯大声说道:“孙司令,小女子敬你一下。”王玉昆见严隽芳得手,便将自己的酒杯也靠了过来,说道:“来来,孙司令、肽参谋长,我们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干杯!”

严隽芳附和道:“干杯干杯。”她把酒杯里的酒悄悄地倒进了盐煮笋豆碗里。当看到肽镐的杯子里还有酒,严隽芳又跟他碰了杯,随后一仰脖子,将空杯子亮给肽镐看,肽镐只得干了酒杯。

孙遂昌头抬不起来,趴到桌子上就昏睡了过去;肽镐眼睛模糊,也趴了下来。严隽芳赶紧摸了摸孙遂昌的衣袋,随手将他的私章和信笺纸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店小二刚推门进来,严隽芳随即从他后面抓住他,用抹布塞进他的嘴里,王玉昆则抢过他手里的捧盘。严隽芳十分麻利地捆绑了肽志成,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去。王玉昆、严隽芳二人随即起身从容离去。这真是:恶魔奸诈遭反噬,屠龙出招埋伏笔。

风云搏(三十七)风云搏(六)风云搏(二十三)风云搏(五十四)风云搏(二十一)风云搏(四十八)风云搏(六十六)风云搏(十一)风云搏(二十七)风云搏(四十)风云搏(五十)风云搏(六十九)风云搏(四十四)风云搏(六十七)风云搏(六十一)风云搏(三十)风云搏(二十一)风云搏(二十五)风云搏(七十二)风云搏(六十二)风云搏(二十四)风云搏(四十四)风云搏(二十五)风云搏(五十七)风云搏(七十二)风云搏(四十九)风云搏(二十四)风云搏(五十六)风云搏(六十三)风云搏(十三)风云搏(六十五)风云搏(六十九)风云搏(五)风云搏(三十八)风云搏(二十四)风云搏(四十二)风云搏(三十一)风云搏(七十三)风云搏(十四)风云搏(二十八)风云搏(四十二)风云搏(三)风云搏(四十四)风云搏(三十一)风云搏(三)风云搏(五十九)风云搏(六十三)风云搏(四十三)风云搏(三十八)风云搏(二十八)风云搏(七十二)风云搏(五十八)风云搏(十二)风云搏(四十四)风云搏(六十五)风云搏(六十九)风云搏(二十六)风云搏(三十二)风云搏(二十)风云搏(三十四)风云搏(十一)风云搏(五十九)风云搏(六十九)风云搏(七十三)风云搏(七十四)风云搏(七十七)风云搏(五十二)风云搏(二十三)风云搏(七十九)风云搏(四十七)风云搏(十五)风云搏(五十二)风云搏(七十八)风云搏(四十二)风云搏(四十七)风云搏(二十九)风云搏(四十一)风云搏(十三)风云搏(三)风云搏(六十六)风云搏(六十六)风云搏(五十)风云搏(六十四)风云搏(六十九)风云搏(三十二)风云搏(三十四)风云搏(七十八)风云搏(四十六)风云搏(二十二)风云搏(四十六)风云搏(五十八)风云搏(三)风云搏(二十三)风云搏(二十一)风云搏(十三)风云搏(二十二)风云搏(六十八)风云搏(二十三)风云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