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头脑越清醒,越容易事半功倍。
颜骥清醒之后,又开始冥思苦想,势要想清楚师父一番前后矛盾的话语有何含义。
“不拘泥与招式?”
“御剑道有三十六招,苍云六剑只有六招,师父让我注重苍云六剑而不注重御剑道……”颜骥忽然想到师父说过的一句话:“一套真法剑诀的好坏并不是看它有多长的口诀,有多少招式,拘泥于招式,你永远达不到最高境界。”
将这两断话排在一起,颜骥心中豁然开朗,冥思苦想而不出的难题迎刃而解。
苍云六剑虽只有六式,但招招深奥精辟,威力惊人,一出手便能制敌。御剑道三十六剑和惊天八式虽然招式丰盈,但多是无用招式,八成以上的招式都无法做到出手制敌。
颜骥又比较了一下学习两种剑术的时间,御剑道三十六剑只用了数月时间学会,但学会仅有六式的“苍云六剑”用了近两年时间。相比之下,便知那一种剑诀高深难懂,既然高深,威力定然不凡。
“我懂了!原来御剑道三十六剑只是一套中看不中用的剑诀,这种出手不能制敌的招数,会与不会完全不重要。不拘泥与招式的意思就是:忘去那些固定招式,随机应变,招式无穷无尽,千变万化,让敌人永远也摸不透你的套路!”
颜骥参悟出这层奥义,隐有自豪之意,不禁放声大笑:“师父太厉害了!说的每一句话都含有高深的道理!哈哈哈……”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当下,颜骥也不再想着要将忘去大半的御剑道三十六剑重新学会,匆忙提起木剑走向青竹林中演示一番,验证他想出这种无招无式的御剑术能否行得通。
起初运用起来颇觉生涩,招式变化太少,变换速度过慢,难称为千变万化。但随着练习时间增长,招式变化愈来愈多,招式间的变换连贯了许多,开始步入正轨。
“制敌之道,讲究一个‘快’字,不管对手有多强大,你的剑在他没有出手时便划过了他的咽喉,任他在怀有再强大的法术、法宝也是枉然。”
这句话也是广一真人告诫颜骥的话,想起这句话时,他又将“快”字融入到这套变幻无穷的御剑术中,整套招式浑然天成,速度快如闪电,让人看上去就会觉得眼花缭乱,摸不清他招式间有何固定套路。
颜骥练习“流光一线”时连同御风行步法也熟练掌握,多次突破极限速度的练习中,御风行的速度也得到突破。
将御风行步法融入到御剑术之中,则让对手无法摸清他的方位,向他攻击。颜骥在练习“如影随形”时,已然掌握这种一面变换方位一面操纵飞剑,一心二用的本领。
广一真人的每一句话都得到重用,更让颜骥对其所言深信不疑。他觉得如果再能多听师父说几句话,说不定也能创造出苍云六剑那般奇特的剑诀。他现在那里知道创造出一套剑诀的艰涩?不经过数十年上百年的冥思苦想,怎能创造出一套高深的剑诀?
这套没有固定招式的御剑术,颜骥愈练愈觉得得心应手,出手便是一个招式,每一个动作都快如闪电,教人防不胜防,攻无可攻。
不断的变换招式练习御剑术之时,颜骥又明白一个道理:“出手制敌,要么没有固定招式,随心所欲,让人难以琢磨出套路,无从下手;要么就有几个一出手就能制敌的招数,譬如‘苍云六剑’。”
此刻,颜骥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说了“不拘泥于招式”这句话,还要教他有固定招式的苍云六剑,现在看来,师父的话并不是前后矛盾。
晚饭间,颜骥又恢复午饭时那般自信满满、对比剑一事不以为然的模样,有了这种随心所欲,变幻无穷,让人捉摸不透的御剑术,他也不必担心上了斗剑台接受挑战时会败阵。
颜骥的心态一天三变,着实让梁、周二人费解,猜不透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梁湘菱也不理会他,认为他明天登了斗剑台自然会露出原形。
有了御敌之术,颜骥也不再心急如焚,放下心事胃口大开。饱餐过后,忽觉一阵睡意袭来,在他闭关这两年,从未睡过一次好觉,每天所睡时间至多两个半时辰。
既能吃得下,也能睡得着,颜骥决定回屋好好睡上一觉,享受一下睡到自然醒的美事。
“师哥!你现在就要回房睡觉么?”屋门前,周若涵叫住颜骥。
“是啊,太瞌睡了!”颜骥打着呵欠回答。
周若涵的言辞有些隐晦,说道:“怎么这么早就睡觉,现在才刚吃过晚饭呀!”
这句话一连说了两遍,颜骥脑袋终于开窍,立即精神涣然、睡意全无,嘿笑道:“我忽然不想睡了,师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周若涵微微点头,道:“去竹林玩吧!两年都没和你说话了呢。”
“嗯,好嘞!我们走吧。”
颜骥先行一步,快步向青竹林走去,周若涵紧随其后。漫漫闲散,两人走到一块圆滑的大石边。颜骥望着这块大石,忍不住嘿笑起来。
周若涵也起了笑意,说道:“竟然走到这里了,两年前我们练习御剑飞行练习累了,就是躺在这块石头上休息的,你那时还咬过我头发呢!”
看到这块大石,颜骥睡意又来,又如两年前那般躺下休息。
周若涵没有躺下,两年过去,她与颜骥身形都有所见长,而这石头依旧那般大小,若是两人躺上去,更像是同窗而眠。
颜骥双目微闭,连连打着呵欠,似乎想在这块大石上睡觉。周若涵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问道:“你很瞌睡么?怎么呵欠连天的。”
颜骥又打了一个呵欠,说道:“有那么一点点瞌睡,在青竹洞这两年我没睡过一天好觉。”
在他闭关这两年,周若涵每日都如丢了魂魄一般,眼中无神。虽有师姐陪着,但找不到与师兄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几年相处,他们已成了最好的玩伴,但又不仅是玩伴,是约定一生的人,从他们勾起手指的那一刻起,已然确定了双方在各自心中的位置。
两年的别离相见后,那一个拥抱,一阵哭泣,一句“这两年好想你,每天都找不到人说话”,这一切,少年郎可曾用心体会了么?
“不许睡!叫你出来玩你居然睡觉!”周若涵似乎有些生气,朝他娇喝道。
“好!好!我不睡……”
颜骥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周若涵并未发觉他已睡着,坐在石头上等着他说话。
一阵寂静过后,周若涵仍旧听不见他说话声,遂开口问道:“师哥,如果我们有一天分开了,你会怎么样?会挂念着我这个师妹么?”
周若涵话说完毕,依旧是一阵寂静,听不到颜骥答话。他回头一看,才发觉师兄已经睡着。
她并未叫醒颜骥,玉指在他脸颊上轻轻拂过,低声道:“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四年了,那一天迟早要来的,我却不知怎么面对,我舍不下你……”
她哭得很安静,泪水悄然滴下,掉落身下的大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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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朝阳初升,师姐弟三人早早起了床去道观中的斗剑台应战。
虽见颜骥一幅自信满满的模样,梁湘菱依旧对他放心不下,决定在台下紧紧盯着师弟师妹与人比剑。若是他们败了也没什么,但要有人敢趁此机会向她师弟师妹出狠招报复,她便要出手教训那些个道观弟子。
梁湘菱与周若涵换了一身轻装,手握剑鞘,女儿家的秀气中,平添了几分英气。见了师姐与师妹手中的仙剑,颜骥又生了羡慕之意,觉得手中握着着一把仙剑很有侠者风范,那些云来雾去的剑仙都有一把仙剑。
每当看见别人的仙剑,颜骥总会叹息:“哎!我若也有一把仙剑该多好,握在手中一定很威风!”
颜骥将提到手的木剑又扔回去,认为拿着一把木剑上斗剑台与人比剑,那些人见了定会笑掉门牙,心道:“反正师姐不用上台比剑,我把她的仙剑借来用不就好了,那样也能撑起面子。”
斗剑台建造于三清殿正东方的“论剑广场”,这一片区域专为三清观弟子切磋技艺之用。论剑广场共建有八座擂台,正中央最大的擂台便是斗剑台。
此时正值早课时间,三清观的弟子正忙于早课,等早课过后才有时间来此切磋,故整个论剑广场空荡无人。斗剑台下,除了他师姐弟三人,就只有等待他三人到来的对手。
七尺高台下,站着两男两女,俱都佩有仙剑。梁湘菱三人一眼便认出其中的陆云霜,在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白衣青年,约莫是二十多岁的年纪,长身玉立,英俊不凡。
其后是两人看上去颇像一对金童玉女,女的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与周若涵年纪相仿,一身粉衫,笑靥如花,手中握着一把紫色仙剑;男的与颜骥年纪相当,十六七岁,白净英秀的面颊透露着书卷气息,是个俊美少年。
梁湘菱一见陆云霜就没有好心情,故意上前说道:“难得啊!真是难得!”
陆云霜也没给她好脸色,冷声问道:“难得什么?”
梁湘菱微微一笑,道:“难得陆师妹你身后只跟着一位护花使者啊!但是,你若多叫几个过来,更显得陆师妹你……那个什么什么的。”
梁湘菱担心师弟师妹会败于他们,才故此一说来激怒陆云霜,若他们四人动怒出手,梁湘菱则可光明正大出手将他四人教训一番。一来可挫了他四人的锐气,二来可消耗他们的真气,让师弟和师妹上台比剑时受益。
此计果然奏效,陆云霜与那两个少年对望一眼,话也不多说,纷纷提剑上前,欲要教训梁湘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