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误(二)

阿良的眼睛,眯起来看人时,透着妩媚;睁开来,又是一泓清泉,明净动人。当它们从长长的睫毛下面看向齐梁时,齐梁的心就软了。他不由自主的拥抱眼前的女子,身子柔软纤弱,恍惚是一只蝴蝶。齐梁把自己的感觉讲给阿良,她就问:为什么是蝴蝶?齐梁说:蝴蝶那么迷人,那么轻盈。他没有说活不出夏天的蝴蝶有多么脆弱。阿良问:像你放的那只蝴蝶风筝吗?齐梁听了,就低头寻她的唇。发现她的唇也纤薄。纤弱勾起人强烈的破坏欲。怜惜,又欲毁灭。天空乍起巨雷,齐梁突然被惊醒。他看着阿良迷蒙的双眼渐渐张开,回复清澈。齐梁亲吻他的左眼,将她的束胸提上去,裙摆拉下来。他衣襟半敞,走入雨中。

阿良起伏的胸脯渐渐平静,心里却不安起来。她躺在竹屋里,竹林中的雨也像是青色。身子在竹床上翻来翻去,她不停地想,到底她做错了什么,让齐梁没了兴致?是她太过矜持,让齐梁失了兴致吗?她回到房间,闭紧门窗,在烛光满盈的镜子前仔细察看自己的身体。哪儿也没有问题。柔和的烛光下,干净完美。可问题似乎也在这里:毁坏了,就要负责。是不是这点让齐梁有了压力?坏了兴致?但是……阿良伏在被子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在乎。

阿良从书架深处取出一幅卷轴,上面是那只风筝。她披着单衣,磨亮了砚台,在风筝线后面加了细若蚊蚋的游丝。风筝看起来就像断了线。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握在手中了,但同时,它也失去了所有庇护。

第二天,依然大雨。阿良把头发高高束起,换了男装,径直向罗云街最大的同归客栈走去。齐梁住在这里,包下了整个落风苑。从昨天回来,他就躺在床上。

这次奉皇命察录民情,父王告诫他不可惊动官府,否则难有成效。他故意避开官府的人,无意中结识了阿良。他最初的设想,只是请阿良做向导。但他能感觉到,阿良府上对他爬墙的行为视而不见,甚至让阿良作陪竹屋,都不会没有深意。他以为自己能把控一切,可是昨天,他就差点儿失控了。

听到阿良徒步求见时,齐梁犹豫了一下,想要拒绝。但顾虑门外大雨,又打算让她暖暖身子,再送回去。阿良的伞遮不过狂雨。她的衣服湿了大半,头发上蒙着水雾。额前发丝滴下水珠,顺脖颈滚下去,消失在衣衫深处。站在房中,宽阔的花梨墙板衬得她更加娇小,惹人怜惜。齐梁想叫人带她去换衣服,阿良止住了他。

阿良拔下发簪,柔顺乌亮的头发倾泻下来。她的手按在衣带上,一环一环解开。她一步步走到床边,衣服一件件落在地上。齐梁看懂了阿良的意思。她的动作带着无法掩饰的羞涩,表情肃穆得像殉道。她的眼神十分坚定,钻进被子里的身体透着寒气,让人忍不住抱紧它,想要温暖它。阿良紧紧贴着齐梁,取暖似的摩挲他的身体。齐梁顺着湿冷的长发,一路吻下去。阿良的身体有了回应,青涩而敏感,像小姑娘被毛虫吓出的尖叫,让齐梁好笑,又忍不住撩逗。

阿良的脸像刚从被子里挣扎出来,额头渗着细汗,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突然大大张开,轻吟从口中迸出,刺激着齐梁的神经。阿良觉得自己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狂风中颠簸,将要被撕裂。很快,她感到从未体验过的欢喜,盖过了一切。当齐梁去沐浴时,她揭起锦被,看到了血迹。

阿良坚持要回家沐浴。她从浴盆中站起,透过镜子,看到身上布满青痕红斑。此刻,阿良才觉出身体的酸软和疼痛。可这让她感觉甜蜜。她在床上细细感受那种疼通,怕它流逝。

以前,齐梁将这种事看做一场战争,相互挑战,比的是技巧,斗的是经验。势均力敌难得,知己无隙更罕见。可是阿良一开始就是投降的姿态,没有挑战力本让人扫兴,可她有一股赤胆的忠诚和崇拜。那种鲁莽又热切,异常生动。齐梁被感染。好像飞蛾,明明不想伤害它,它却一心要葬身火海。阿良的热情,弥补了技巧和经验的不足。阿良似乎一眼见底,可层层深入,总是惊喜。她是什么?圣女,还是妖精?齐梁回想起来,恍若云端。

阿良私下弄来了几本书。书上的东西,不过两个词:过程和气氛。齐梁精于前者,她只能在后者做文章。阿良其实并不十分强烈,但她想让齐梁高兴。英俊文雅的齐梁,给阿良梦幻的感觉。女儿家的所有祈求,想到的,没有想到的,都在齐梁身上实现。太过完美而令人不安,不安而让人倍加珍惜,珍惜而让人沉迷。阿良知道自己比不过另外一群女人,她有时会猜测她们的长相,打扮,情迷时的模样;但她心境平和,没有醋意。齐梁说她是“另类”。这是个模糊的词语,稍不注意就会落入嫌恶的深渊。她不安,又无计可施,只能另辟蹊径。

阿良只去过一次落风苑。同归客栈是达官贵人游玩时的居处,日日夜夜有秦楼男女出入。阿良不希望自己被误会。在家里也不合适。府里的人最好事,背后可以嚼烂舌根儿。她就悄悄托人去找房子,最后以养病的名义,住到了西郊的卢三村。卢三村人烟稀少,各家各户离得很远。这是居家治丧的京官建造的别墅,后来他假满归京,因租金过高,就空下来了。周围景致绝佳。长河绕屋,随季节流过青、红、黄的落叶。别墅四周,娇花丛丛,林木疏落。阳光柔和地照进南窗,并不刺眼。鸟儿活泼灵巧,歌喉婉转。

当阿良收拾停当,邀齐梁过来的时候,她正在晒胜春花。清涩的香味让齐梁精神一振,又似乎沉入另一种迷醉。他们穿过花架,走上二楼到楼上。房间铺开棉席,屋顶垂下长长的丝缎。人隐在丝缎间,拂过一条,又垂下一条,漫无边际,连风也吹不开。

阿良压伏在齐梁胸前。齐梁的手审慎地在她身上移动。一具干净的身体,依然像第一眼那么完美。柔滑,紧致。无缝可入,不能亵渎。齐梁无法罢手。他扳过阿良的下颌亲吻。阿良回应他。外表温文尔雅,褪去衣衫,却是另一番形象;看似漫不经心,开口却全在要害;他表示陈恳的时候,让人备感尊重,信了他所有的话,答应他所有的要求。他在身边,却像已经走远。阿良锁紧身子,想把他永远留住。这个念头如此强烈,急出了她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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