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快与苏天宁他们会合,这一路上楚凌云等人赶路甚急,并提前通过通天阁告诉苏天宁带领天狼赶往边境接应。
这日黄昏,三人均感又累又饿,便寻了一家客栈稍作歇息。
入内落座,点了几道小菜,三人边吃边谈,放松一下身心。
“对了凌云,”吃了几口,端木琉璃突然开口,“当初你是如何知道我并未陷入流沙坑,而是落入了蓝月白手中?”
“盒子上的结。”楚凌云笑笑,“那不是你习惯的手法,所以我想你应该是被人带走了。”
端木琉璃恍然:“但你又为何一口咬定是蓝月白?知道那个计划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但是有胆子对你下手并有可能出卖我的只有他一个,”楚凌云虽然在笑,眸中却冷芒闪烁,“跟着我的都知道我脾气不太好,如果没有死或生不如死的觉悟,一般不会犯我的忌讳。”
“那不是忌讳,是逆鳞。”秦铮撇撇嘴,满脸不屑,“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谁会嫌活得太长,没事找死?”
那可未必。端木琉璃笑笑,并未说什么。立刻捕捉到另有含义的笑容,楚凌云微皱眉头:“琉璃,你似乎很不以为然,怎么了吗?”
端木琉璃抿唇:“没有。”
“你骗我,”楚凌云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瞬间的犀利几乎令人招架不住,“这件事另有内情,是不是?是蓝月白另有同谋,还是我的人居然敢与他勾结?”
端木琉璃迟疑片刻,依然摇头:“我没……”
“琉璃,我刚刚才说过我脾气不太好,”楚凌云看着她,语气清淡,“还是你连我都不相信?”
端木琉璃沉默下去,好一会儿之后才微微一叹:“我不是不相信你,只不过这件事让我自己处理,可以吗?”
楚凌云唇线一凝:“我有事,你一力承担,你有事,便自己处理,琉璃,你有没有拿我当你的丈夫?还是你认为你本事足够,对我根本不屑一顾?”
端木琉璃扶额:越说越离谱了。
“你这样想原也正常,而且不只是你,恐怕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楚凌云接着开口,“这么久以来都是你帮我,我却什么都没有为你做,你自然会觉得我一无是处……”
“停!”端木琉璃无奈地一伸手打断他,试图解释,“凌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女人间的事还是我们女人自己来解决,你……”
骤然意识到失言,她不由一下子闭嘴,片刻后吐出一口气:原本想私下解决的,怎么还是说漏了嘴?
楚凌云同样目光一凝,片刻后慢慢重复了一遍:“女人?此次前往顺元帝陵,同行的女人并不多。琉璃,你说的该不会是……”
“凌云!”端木琉璃微笑,“其实一切都是猜测,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她静静地看着楚凌云碧潭般的眸子,无声地传达着另一种信息。楚凌云同样看着她,目光反而渐渐变得锐利:“琉璃……”
“凌云!”端木琉璃再次打断他,千言万语化作四个字,“算我求你。”
楚凌云唇线一凝,片刻后温温柔柔地笑笑:“好,你求我,我答应。所以你记住,想让我点头,求比威胁或命令更有用,你用这一招尤其灵验。”
端木琉璃顿了顿,终于忍不住失笑:“好,我记住了,以后会善加利用。”
“孺子可教。”楚凌云点头,“其实当时我仔细观察过天狼挖掘的地方,发现那里并不是流沙坑,根本不足以让你陷入那么深的地方!就算你真的掉了进去,也早该挖出来了!所以才让天蔻把盒子拿来给我看,果然不出我所料。”
蓝月白当初还认为他的计划多么天衣无缝,在真正的行家面前,就算是天衣,他也能扯出道缝来!
谈说之间,三人吃完了饭,各自要了房间歇息。关上门,端木琉璃凑到楚凌云面前含笑开口:“刚才真的生气了?”
“嗯。”楚凌云毫不客气地点头,“作为你的男人,我最喜欢看到的是你无论什么事都一脚踢给我,而不是独自承担所有的一切,把我晾在一边当摆设。”
端木琉璃苦笑:“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摆设,更不想做你的累赘。”
“琉璃,普天之下,只有你有资格做我的累赘,何况,你从来不是我的累赘。”楚凌云看着她,目光虽然淡了些,那抹柔情却不是假的,“相反,你不会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在你面前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好让所有人都觉得,我配得上你。”
想起他从前的样子,端木琉璃骤然有些心疼,上前几步握住他的手:“你应该记得那日蔷薇盛会上我说过的话:是否配得上从来不在这副皮囊,你的气质风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所以你配得起天底下任何一个女人。”
“偏偏就配不上你。”楚凌云仿佛钻入了牛角尖,碧绿的眸子有些黯淡,“尤其是现在的你。”
端木琉璃皱眉:“现在的我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楚凌云抿了抿唇,片刻后摇头:“琉璃,算我太矫情,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所以不要把我隔离在你的世界之外,否则我一定会生气,更会伤心。”
“我没有……”端木琉璃有些脱力,片刻后干脆妥协,“好,我记住了,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我会第一个想到你,并且心安理得地踢给你。这样你满意了?不生气了?”
楚凌云哼了一声:“哪有那么容易?你不知道我睚眦必报吗?想让我不生气,看你今后的表现。”
端木琉璃翻个白眼:“睡觉!”
歇息了一晚,三人继续赶路,终于赶到了东越国边境。接到消息的苏天宁等人早已在此等候,看到楚凌云将端木琉璃搀扶下车,众人呼啦一下围了上去,苏天宁更是险些扑通跪倒:“王妃!你终于回来了!你若再不回来,我等都要以死谢罪了呀!”
“嗯嗯嗯嗯!”
四周一片迫不及待的应和声,狼燕更是早已哭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王妃,你是不曾看到王爷当时的样子啊!眼睛碧绿碧绿的,嘴唇血红血红的,牙齿森白森白的,眼看就要把我们生吞活剥了!幸亏及时发现了破绽……”
楚凌云微笑:“狼燕,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如此才高八斗,出口成章。”
狼燕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吓得一哆嗦,立刻哭得更加卖力:“王爷过奖了!属下是为王妃平安归来而高兴,结果语无伦次……不过如今可好了,王爷可以与王妃比翼齐飞,百子千孙,生生世世不分开!”
这几句话显然哄得狼王很是开心,便露齿一笑:“说得好,方才那几句本王没听到。”
呃……
噗嗤。
众人忍俊不禁,不由嘿嘿哈哈地大笑起来,现场登时一片欢腾。苏天蔻含笑上前,满脸如释重负地拉着端木琉璃的手:“琉璃,你可真是吓死我们了!这个杀千刀的蓝月白,下次再看到他,看我怎么跟他算账!”
端木琉璃微笑摇头:“是我命中该有这一劫。凌云说你们险些连沙漠都挖穿,辛苦了!”
苏天蔻温和地笑笑:“辛苦倒没什么,重要的是你没事就好。”
寒暄几句,众人立刻整装上路。临时调动的楚家军各回原位,继续镇守边关,其余人等则护着楚凌云一行往潋阳城而去。
“凌云,你就这么走了?”与楚凌云一起策马而行,苏天宁很是不解,“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转了性,居然变得这么仁慈了?”
楚凌云满脸若无其事:“不这么走又如何?”
“你会轻易放过蓝月白?别开玩笑了。”苏天宁撇撇嘴,脸上写着“我了解你”四个大字,“虽然王妃安然无恙,但他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你如今最应该考虑的不是怎样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吗?”
楚凌云笑笑:“知道还问?”
也是。苏天宁挠挠头,继而满脸好奇:“不过说真的,究竟怎么回事啊?蓝月白掳走王妃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美色?”
楚凌云沉默片刻:“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
听着楚凌云的讲述,苏天宁果然满脸匪夷所思,惊奇得险些将眼珠子扔到他的脸上去!挠了挠头,他愕然不已:“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事?简直太……”
“太”了半天,他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却不期然地浮现出了端木琉璃俏丽的身影,不由摸着下巴说道:“不过说真的,我怎么觉得王妃似乎变了?好像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楚凌云眸子一闪,一抹复杂的光芒隐隐流转,却并不曾开口。苏天宁回头看他一眼:“你不会没看出来吧?变化真的很大!看起来比之前更纯净,就像从雪山之巅流下来的山泉水……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就像一朵天山雪莲,圣洁得让人不敢亵渎,哪怕只是精神上的亵渎也不敢。”
楚凌云依然沉默,苏天宁便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了:“凌云,你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难道……”
“不知道怎么说还说那么多,”楚凌云淡淡地打断他,“这些事回去再说。”
看他一脸不愿多谈的样子,苏天宁识趣地不曾再说什么,心底的疑惑却有增无减。
“琉璃,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同一时间,马车内的苏天蔻也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端木琉璃,满脸疑惑地说着,“当然变的并不是你的样子,而是……整个给人的感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端木琉璃反倒有些不解:“你也这样说?凌云也说我变了,不过我倒是不觉得。”
苏天蔻顿了顿,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你跟蓝月白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譬如有什么奇遇之类。”
因为她的话,端木琉璃骤然想起了皇陵之中的那颗蓝色珠子,心中不由一动:难道是因为它?
“真的有?”注意到她的反应,苏天蔻忙追问了一句,“快说给我听听,是什么奇遇?”
端木琉璃笑笑:“哪有什么奇遇?可能是蓝月白的内力在起作用而已。”
这一趟,注定是充满故事的旅程,不管好的还是坏的。
谈说之间,众人一路返回,从他们踏入潋阳城的那一刻起,整座皇城几乎都沸腾起来了!
这一次的沸腾不仅仅是因为琅王妃福大命大,终于平安归来,更重要的是他们又看到了从前的不败神话,一个完美无缺的狼王!
仿佛生怕众人不知道他已完全恢复,一身黑衣、面容清冷的楚凌云慢慢走在街上,周身白雾萦绕,令人恍惚感到一尊天神刚刚降落凡间!
“天哪!快看!是琅王!他的腿真的好了!”
“可不!你才知道?是琅王妃给他治好的,他们夫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说琅王体内的剧毒也解了,他已完全恢复了健康!”
“真的?太好了!不会又是琅王妃的功劳吧?”
“算你聪明!正是琅王妃!是她帮琅王找到了解毒的宝贝!”
“什么宝贝那么厉害?”
“那咱就不知道了!不过对琅王来说,最厉害的宝贝是琅王妃!”
“哈哈!对对对!说得好!”
“娶到这样的王妃,琅王有福喽!”
“是咱们有福才对!琅王恢复健康,还谁还敢来东越国撒野!”
“没错!谁敢来撒野,就让他尝尝不败神话的厉害!”
大街两旁早已站满围观的百姓,虽然并没有军队维持,他们却井然有序,丝毫不乱,个个满脸尊敬和崇敬,仿佛看着自己的保护神。
正在此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琅王殿下终于康复了,大家快向殿下祝贺!”
这一声出口,人群登时更加沸腾,众人纷纷抱拳,齐声呼喊:“恭喜琅王!恭喜琅王!”
喊到后来,百姓已激动得无法言说,居然不约而同地振臂齐呼,呼声震天:“琅王!琅王!琅王!琅王!”
楚凌云突然挑了挑唇,勾出一抹俊美无双、勾魂夺魄的微笑。那绝对秒杀所有男女老少的笑容瞬间令百姓们更加兴奋,呼声也更加穿云裂帛:“琅王!琅王!琅王……”
何其熟悉的一幕,而也正是因为这一幕,造就了那个咳血、残废、中毒、甚至走路都一步一个笑话的琅王。
好在,那已经是过去。
护送楚凌云夫妇回到琅王府,苏天宁等人便告辞而去。离开了那么久,也该回去向父母家人交代一声了。
“终于回来了。”端木琉璃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不胜感慨,“嗯,跟我离开时差不多,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楚凌云笑笑,吩咐狼燕等人下去歇息:“不过几个月不回来,能有什么变化?”
端木琉璃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秦铮便一步蹦了进来:“王爷,皇上口谕。”
来得还真快。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楚凌云挑了挑唇:“请我喝酒?”
“王爷好聪明。”秦铮诚心夸赞,“皇上说他晚上会在宫中设宴,庆贺王爷和王妃平安归来。”
楚凌云默然片刻,淡然一笑:自这一刻起,不知又会有多少人夜不能寐了!
皇城的夜果然比荒漠的夜更加繁华璀璨,即便没有现代都市的霓虹灯作为点缀,站在高处极目望去,远处星星点点的烛火与天上的繁星连在一起,也颇有几分动人的韵致。
大殿上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宫女侍从往来穿梭,将各色美酒佳肴摆上了案,阵阵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自端木琉璃在蔷薇盛会上被钦点为琅王妃到现在,她身上的传奇色彩越来越浓厚,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再加上她跌落悬崖之后不但平安归来,更寻得天下至宝解了折磨琅王三年有余的剧毒,在世人眼中,她成了一个神话般的存在……难怪能得到不败神话楚凌云的青睐,原来只有“神话”才配得上“神话”。
今晚乃是家宴,到场的除了帝王及他的一干后妃,便是携家眷而来的众位皇子,除了楚凌霄。不多时,楚天奇携梅皇后、凝贵妃出现,众人忙起身见礼。楚天奇含笑开口:“今日是家宴,没有外人,你们不必多礼,随意就好。坐吧。”
众人称谢落座,楚天奇游目四顾,继而眉头一皱:“云儿和琉璃呢?今晚乃是为他二人庆贺,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他们吧?”
众人各自对视,神情各异。尤其是楚凌扬与受尽折磨的楚凌跃,脸色更是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不过说实话,今日众人其实都是奔端木琉璃而来,想知道她究竟为何有那么大的神通,不但自己毫发无伤,还能顺便让琅王浴火重生!
正在此时,大殿入口传来一声通传:“琅王、琅王妃到……”
片刻后,夫妻二人结伴而入,上前见礼:“参见父皇、参见皇后娘娘及众位娘娘!”
没有人说话,原本热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惊艳写满所有人的脸!
自望月关一役之后,众人早已习惯了楚凌云的一身黑衣,可是今日他居然白衣胜雪,越发英气逼人,天下无双!是错觉,还是白衣的映衬?为何他的周身白雾萦绕,仿佛天神下凡?
而最能瞬间夺走众人心神的,是端木琉璃。
之前的她也是习惯黑衣示人的,大婚当日虽然红衣如火,却遮住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众人均无缘得窥其真容。
此时的她一袭冰蓝色曳地长裙,看似晶莹剔透,其实神秘莫测。同色的腰带将她的纤腰束得不盈一握,原本白皙的肌肤因为这冰蓝色的映衬更加如玉般温润,令人克制不住一亲芳泽的冲动!冰蓝色本就是忧伤、宁静的,有一种内在的属于魔性的美,虽然冷淡,却又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轻狂,让人忍不住臣服!
往常的她不施脂粉,不饰钗环,本已是东越第一美女。为了恰到好处地穿出这身衣裙的韵味,她头上戴了一枝蓝色水晶做成的发钗,缀着同色同材质的流苏,一步一动间发出悦耳的叮咚声,令人心醉神迷!
此时,众人心头都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个同样的念头:冰蓝色是为端木琉璃一个人存在的,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让它如此鲜活!
一片静寂之中,坐在楚凌扬身边的玉璎珞已经清晰地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不由妒恨交加,因为她知道这一幕又勾起了他的伤心事:这个天下无双的女子本来是他楚凌扬的,可笑的是居然被他硬生生地推到了楚凌云的怀中!
而楚凌跃,则更加恨意满腔,如果他有足够的本事,他一定会将楚凌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不过可惜,因为端木琉璃平安归来,他好不容易才拿到解药,何况一身功力早已被废,哪里还整得出幺蛾子?
与此同时,所有人也都在刹那间感觉到,端木琉璃变了,她的气质与之前大不相同,更令人移不开视线!
楚天奇的目光瞬息万变,复杂到语言无法形容!然而表面上却依然是他最先回过神来,故意哈哈一笑:“云儿,你今日真是人如其名,这身白袍比之前的黑衣好看多了!”
楚凌云的眸子突然泛起隐隐的锐利,笑得却温和无害:“父皇您知道,望月关一役之后我才改穿黑衣,是为了祭奠那三万无辜而死的楚家军!我以不败神话之名在他们的灵前发过誓,终有一日我会替他们讨回这笔债,让他们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楚天奇的脸色瞬间发白,唇角的笑意也跟着凝固!然而也不过是瞬间之后,他便恢复表面的正常,含笑开口:“欠下的债自然应该讨回,不过今日你夫妻二人平安归来乃是喜事一件,就不说那些伤心事了!来来来,快坐下!”
楚凌云笑笑,携端木琉璃落座。抿了抿唇,端木琉璃低声开口:“越在平时敛其锋芒,越能在最后的时刻一鸣惊人。”
“我知道,”楚凌云吐出一口气,“我只是想让那些人知道,欠了债总是要还的,与时间的长短无关。”
并不了解望月关一役的真相,端木琉璃不曾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才发觉他的手冰冷如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因为楚凌云的话引起的冲击才基本消除,楚天奇微笑开口:“云儿,朕实在很好奇,琉璃究竟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她既然躲过一劫,为何不立刻回来,而要悄悄赶往西朗国?还有,你体内的剧毒真的解了?”
楚凌云笑笑:“悄悄赶往西朗国是为了掩人耳目,好顺利拿到血寒玉为我解毒。试问谁会关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啊!没错!正是血寒玉!”楚凌欢突然叫了起来,“怪不得三皇兄身上有层白雾,那正是血寒玉独有的特征!”
楚凌云微微一笑:“正是如此,原来七弟对血寒玉也如此感兴趣。”
楚凌欢愣了一下,立刻若无其事地笑笑:“三皇兄说笑了,我也不过是无意间听人说起而已。”
楚凌云挑了挑唇,也不去揭穿他,转而告诉楚天奇:“我征战沙场多年,仇家无数,他们若是知道我派人去找血寒玉,定会千方百计加以阻挠。正好当时琉璃又被人算计跌落悬崖,便干脆借此机会悄悄离开。幸好顺利拿到了血寒玉,替我解了毒。”
楚天奇满脸惊喜不已的笑容:“就是说如今你已完全康复?这才是真正的大喜事,当喝一大杯!”
帝王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举杯,只不过这琼浆玉液喝在口中究竟是什么滋味,就只有各人自己知道了。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各自蕴含了什么,楚凌云也心知肚明,却只是淡淡地笑着。
而狼王的气势也不是盖的,至少除了为端木琉璃的风华绝代而惊艳,众人更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整个潋阳城只怕也在这一刻山雨欲来风满楼,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喝了一杯,楚天奇又随意地问了几句,譬如崖底生还以及拿到血寒玉的经过,端木琉璃简单作答,有关蓝月白的一节更是略过不提。尽管如此,众人却都觉得已经足够惊险刺激。
看看已经吃喝得差不多,楚天奇含笑命众人各自回去歇息,并说二人既然平安归来,总算可以放心睡个好觉了。众人起身山呼万岁,恭送他及一干后妃离开。
无视众人的目光,楚凌云刚要带端木琉璃离开,眼前人影一闪,楚凌跃已经拦在他们面前咬牙开口:“三皇兄,你早知道琉璃没死,是不是?”
楚凌云笑笑:“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楚凌跃攥紧了双拳,恨得浑身哆嗦,“你既然早知道她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不把解药给我,让我平白受了那么多折磨?你如此食言而肥,以后还有谁会相信你?”
他与楚凌云之间的恩怨在场众人都已知道,倒没必要遮遮掩掩。
“我食言了吗?”楚凌云依然笑得温和,“当初我说的是等琉璃平安归来的那一天,我便将解药给你。如今琉璃已平安归来,解药我给你了没有?”
楚凌跃一呆,登时说不出话来:不错,当初楚凌云说的是端木琉璃平安归来才把解药给他,并不是说只要端木琉璃没死就为他解毒!
“你……”楚凌跃气得脑中阵阵发晕,尤其是看到众皇子眼中不加掩饰的嘲笑和幸灾乐祸,他更是几欲发疯,“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如此对待亲兄弟,你是不是太狠了?”
“我一向都是这么狠的,你现在才知道?”楚凌云神色不动,轻轻搂住了端木琉璃,“不,其实我还不够狠,否则你现在已是一具尸体,知道吗?”
楚凌跃身躯一晃,受辱的感觉令他瞬间涨红了脸:“你……”
楚凌云挑唇,目光早已冰冷:“手足相残对皇室而言从来不是稀奇事,你要对付我,我没话说,但你不该把主意打到琉璃头上。你敢伤她,我就敢折磨你,不只是你,换成谁都一样。失陪。”
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呼啸而过,仿佛来自地狱,令众人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彼此对视一眼,众人各自散去,楚凌跃孤零零地留在原地,双眼早已赤红:楚凌云,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你给我等着!
浑身哆嗦着往外走,他对着心腹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让柳媚儿来见本王,不得有误!”
一场酒宴,众人各怀心思而来,又各怀心思而去,只是即便离开了,众人眼前却依然晃动着那抹晶莹剔透的冰蓝色。
接到传令,柳媚儿倒是立刻赶了过来,只是无论目光还是语气都有些不冷不热:“媚儿参见珩王殿下!殿下深夜传召,不知有何吩咐?”
楚凌跃本就因为当众受辱而接近疯狂,看到她的样子眼中已是杀机涌动,冷冷地开口:“怎么,你也觉得本王已经彻底完了,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是不是?”
柳媚儿暗中吃了一惊,忙低头行礼:“媚儿不敢!”
“不敢?”楚凌跃眼中杀气更浓,“怎么着,这不是你围着本王殿下长、殿下短的时候了?这不是你脱光了爬到本王床上使劲浑身解数的时候了?你觉得本王功力已失,便奈何不了你凤灵教了是不是?”
他的措辞如此尖锐、粗俗,柳媚儿眼中同样怒意翻涌,却强笑着请罪:“殿下恕罪,媚儿绝无此意!只是琅王派人烧毁了媚儿的养蛊密室,让媚儿十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媚儿正在伤心,绝对不是针对殿下!”
楚凌跃看着她,眼中的杀气终于渐渐淡了下去,语气也跟着温和:“原来如此,那倒是本王错怪你了!琅王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必须携起手来才能大仇得报!”
柳媚儿咬牙:“是!殿下,我们该怎么做?媚儿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都要报这个仇!”
“本王同样不惜一切代价!”楚凌跃攥紧了双拳,“本王虽然功力全失,但还是御封的珩王,什么都没改变!所以你只要好好跟本王合作,当初本王许给你的好处一样都少不了!”
“是!”柳媚儿总算打起了一些精神,“可是殿下,狼王既然已经解了剧毒,我们还能怎样对付他?”
楚凌跃目光阴冷:“这正是本王要你前来相见的原因,附耳过来。”
柳媚儿忙答应一声上前,楚凌跃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末了问道:“如何?”
“这……”柳媚儿面有难色,“这恐怕不容易……”
“无妨。”楚凌跃双拳紧握,“再难都好,本王只要能够出这口恶气!就算一雪前耻之后死无全尸,本王也认了!”
柳媚儿眉头皱得更紧:“可是……”
见她如此迟迟疑疑,楚凌跃的眼神又变了,冷声说道:“柳媚儿,一直以来你我虽然只是互相利用,但本王待你也不算薄吧?若不是本王一力保护,凤灵教早已不复存在!就算是念在这一点上,本王请你帮这个忙不过分吧?还是你真的认为本王已经奈何不了你凤灵教?”
柳媚儿显得有些无奈:“殿下,您又想到哪里去了?媚儿不是不愿帮您,只是此法凶险之极,媚儿是担心伤害到您……”
“那是本王的事。”楚凌跃冷冷地笑了笑,“只要能报仇,付出任何代价本王都在所不惜!何况本王若是死了,对你来说不是正好?你便可以另投明主,彻底摆脱本王了!”
这几句话对柳媚儿的触动显然相当大,何况一直以来楚凌跃的确待她不薄。叹了口气,她终于点头:“好,媚儿尽力就是。但是殿下,媚儿只会追随您一人,此生绝不再另投他主!”
楚凌跃冷笑,什么都不曾说。对于此时的他而言,什么都是假的,唯有报仇雪恨才是真的!
见他如此,柳媚儿暗中一叹,主动上前几步:“殿下似乎累得很,可要媚儿伺候您放松一下?”
楚凌跃眼中掠过一抹惊异:“本王方才对你那么不客气,你居然……你在可怜本王、施舍本王,是不是?你……”
“殿下!”柳媚儿苦笑一声打断了他,脸上的神情倒是少见的真诚,“媚儿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一直以来殿下待媚儿真的不薄,媚儿不该忘恩负义。”
楚凌跃似乎有所触动,却依然没有做声,目光中的阴沉倒是稍稍退了些。柳媚儿又是一声苦笑:“殿下就当媚儿犯贱,主动脱光了爬到殿下的床上。”
楚凌跃愣了一下,突然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脸上神情复杂:“罢了……”
英雄与枭雄,有时虽然远隔天涯,有时却又相隔咫尺,关键就在谁能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砰!一脚踢开房门,楚凌扬满脸阴沉地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一时咬牙切齿。
听到动静,沈心竹立刻迎了出来,跟着眉头微皱:“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入宫赴宴?怎的气成这个样子?”
口中问着话,她的目光已转到玉璎珞脸上。后者咬了咬牙,冷笑一声酸溜溜地开口:“还能怎么了?你是不曾看到端木琉璃如今的样子,我敢打赌,整个东越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只怕连天仙都比不上!”
沈心竹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样一声冷笑:“原来如此,不过王爷,你这又何必呢?端木琉璃美也好,丑也罢,与你早已一丝丝关系都没有了,生那些闲气做什……”
“闭嘴!”岂会听不出这两位王妃语气中的嘲讽,楚凌扬越发恼羞成怒,言辞也跟着刻薄起来,“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比不上端木琉璃一根指头,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冷嘲热讽?”
此言一出,玉璎珞与沈心竹的脸色登时都变得异常难看,眼中更是怒意闪烁,妒恨交加!
尤其是玉璎珞,更是咬牙冷笑:“是,我们比不上人家一根指头,不过那又如何?王爷如今只是看得碰不得罢了!”
楚凌扬冷冷对地看她一眼,居然并不粉饰自己的失误:“你还好意思嘲笑我?若不是为了你,我怎会错失这个绝佳的机会?还真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当初我是瞎……下决定太早了!”
虽然满心愤懑,他却不愿激怒玉璎珞,否则若是连她的父亲镇国公这个助力都失去了,那才真的是鸡飞蛋打。
玉璎珞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真正想说的是“瞎了眼”,脸色瞬间铁青,冷笑连连:“是,我是芝麻!实在抱歉,让王爷失望了!”
扔下一句话,她转身而去。楚凌扬看她一眼,多少有些懊恼。沈心竹察言观色,立刻上前说道:“王爷别担心,我会去劝劝她。如今咱们才是一家人,必须同心向外。若是窝里斗了,岂不是叫人笑话?”
楚凌扬胸中郁闷稍解:“还是你最懂事,本王的眼光总算高端了一回。”
沈心竹笑笑,继而眉头一皱:“王爷,琅王真的完全恢复了?”
“嗯。”楚凌扬点头,眼神尖利阴狠,“拜端木琉璃所赐,他已恢复如初,不,只怕比当初更厉害!”
沈心竹愕然:“这……这岂不是要糟了?”
“谁说不是?”楚凌扬的愤怒中夹杂着一股无力,“原本他命不久矣,咱们才不必担心,但是如今他不但完全恢复,更重要的是必定得到端木世家的支持,他的一只脚根本已经踏上皇位了!”
沈心竹愕然,片刻后试探着开口:“王爷,不然就……算了吧?做个王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必经历那些腥风血雨,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我不甘心!”楚凌扬咬牙打断她,“做个王爷是可以平平安安,但却注定庸庸碌碌,即便死了也没有人记得!既然生在皇家,我就有资格君临天下!”
你是有资格,但你没本事。
沈心竹叹口气,也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只得转而说道:“那王爷打算怎么办?”
楚凌扬沉默下去,什么也没说:我若是知道该怎么办,还会在这里坐着不动?不过,我决不放弃!
生在皇家,又想问鼎皇位,谁没有几招杀手锏?如今,就是使出这杀手锏的时候了!
“可恶!本王决不放弃!”同一时间,回到府中的楚凌欢一拳捶在桌面上,眼中的阴沉比楚凌扬有过之而无不及。邢子涯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楚凌欢才接着开口:“子涯,你是用毒高手,三皇兄体内的毒是不是真的解了?”
邢子涯毫不犹豫地点头:“琅王周身的白雾是血寒玉独有的特征,只要有它,剧毒可解。”
楚凌欢的手倏地紧握成拳:“没有例外?血寒玉可解世间一切剧毒吗?”
“不是,有例外。”邢子涯摇头,“但这例外不包括琅王体内的寒毒。”
楚凌欢静了片刻,反而越发觉得心烦意乱:“既如此,必须得重新计划一切了!该死的端木琉璃!如果不是她,三皇兄只怕早就是一堆白骨,岂会有今日之祸?”
邢子涯点头:同意。不过那又怎么样?
所有有心问鼎皇位的人都不愿看到这个结果,可惜当他们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对了!”楚凌欢突然眼睛一亮,“子涯,你方才说世间有血寒玉解不了的毒,是什么?你能弄到吗?”
邢子涯摇头:“弄不到。”
楚凌欢又问:“谁能弄到?”
邢子涯居然笑了笑:“秦师兄,我是说,秦铮。”
十几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叫了那么多年师兄,张口就来。
楚凌欢一愣,气不得笑不得:秦铮对楚凌云死心塌地,让他下毒?等天下红雨比较快,难得邢子涯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回答。
“除了他呢?”楚凌欢吐出一口气,“还有谁能弄到?”
“没有人。”邢子涯又摇头,“至少我不知道。”
楚凌欢摸着下巴:“那么这种毒究竟是什么,你总该知道。”
这一次邢子涯终于点头:“美人泪。”
美人泪?这名字真好听。楚凌欢目中光芒闪烁,不自觉地轻摸着下巴。
回到琅王府,端木琉璃突然笑了笑:“凌云,你猜他们此刻都在想些什么?”
楚凌云潇潇洒洒地扬了扬头:“如何弄死我。不过没关系,就怕他们不来。”
端木琉璃目光微闪:“你的意思是……”
“他们不来对付我,我哪好意思主动出手?”楚凌云笑笑,一本正经地说着,“我说过,自从有了你,我越来越心慈手软了,得等他们先动手,我才能还手,不然会不好意思。”
端木琉璃吐出一口气,懒得理会他:你这根本就是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戏好不好?是怕他们太快被收拾了,就没得玩了!
看到她打了个呵欠,楚凌云温和地笑笑:“累了?洗洗睡吧。”
说完他转身要走。端木琉璃倒是一愣,本能地一伸手:“你……”
楚凌云脚步一顿,微笑如常:“有事?”
端木琉璃有些迟疑,却不知如何开口。二人成婚至此已一年有余,却一直清清白白。之前楚凌云说生怕等不到血寒玉,不愿误她终生,可是如今剧毒已解,为何他还是没有与她圆房的打算?
抿了抿唇,她淡淡地笑了笑:“没事,一切小心。”
知道她没有说实话,楚凌云却不做解释:“我知道,放心睡吧。”
房门很快被掩起,端木琉璃的心倒是平静如常。很多事情都要顺其自然,太过刻意反而不美。
一夜无话。第二天吃过早饭,二人正在厅中闲聊,秦铮连蹦带跳地走了进来,满脸饶有兴趣的笑容:“王爷,王妃,有客人。”
自楚凌云重新站起,他不再担任推轮椅的职务,常觉得手脚没处放。
看他一眼,楚凌云笑笑:“蓝月白?”
“哇!王爷好聪明!”秦铮诚心夸赞,“他说他日夜兼程赶来的,希望立刻见到你们。”
“我估摸着他也该到了,除非他真的不怕我血洗天上阁。”楚凌云的眸子高深莫测,“让他进来吧!”
秦铮领命而去,不多时带着蓝月白进了大厅。这个原本俊朗明媚、潇洒倜傥的翩翩公子此时显得有些狼狈,不但风尘仆仆,而且双目无神,眉宇之间更是带着一抹明显的疲倦,不过他倒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副阁主江流苏。
进了门,他先是一声苦笑,接着双手抱拳:“琅王,我来领死。”
楚凌云看着他,眸子并不是多么冷,却很锐利,不过不等他开口,蓝月白已接着说道:“琅王不要误会,流苏并非我的帮手,只是为了替我收尸的。即便琅王将我碎尸万段,收也收不起来,她也好替琅王清理干净,免得脏了琅王的地方。”
楚凌云点头:“好。”
端木琉璃低头用锦帕沾了沾唇角,其实是为了掩饰笑意:这个蓝月白,还懂冷幽默。
大约是知道已经难逃一死,蓝月白轻轻回头看向端木琉璃,眼中立刻映出一抹美不胜收的冰蓝色光芒。端木琉璃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唇角甚至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蓝阁主,别来无恙?”
蓝月白一声苦笑:“本来无恙,不过马上就有恙了。之前多有得罪,王妃若不解气,可与琅王一起上。琅王,动手吧。”
楚凌云淡淡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任我处置了?”
“是。”蓝月白毫不犹豫地点头,“任由琅王处置,我绝无怨言,而且不会反抗。不过此事与天上阁无关,还请琅王高抬贵手,放过我阁中弟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楚凌云不置可否:“转过身去。”
蓝月白一怔,接着乖乖转身:说了任你处置,你吩咐,我照做。
楚凌云回头,对着端木琉璃招了招手:“琉璃,去。”
端木琉璃点头,起身走到蓝月白身后站定,体内真气缓缓流转。跟着举起双掌抵在他的后心,掌心内力一吐。
蓝月白身躯一震,只觉一股内力缓缓渡入了自己的体内,登时惊讶万分!片刻后,端木琉璃收回手,他才豁然回头:“王妃!你……”
“你的内力,我已经全部还给了你。”端木琉璃淡淡地笑笑,“不是我的东西,我从来不拿,拿了也不可能真正属于我。”
蓝月白怔怔地看着她,眸中的惊讶渐渐退去,只余一片复杂:“王妃是在说我吗?我原也知道,不过……罢了!琅王,如今可以动手了吗?”
楚凌云却依然端坐不动:“调匀内息,我等你。”看到蓝月白疑惑地皱眉,他又加上一句,“不要问为什么。”
蓝月白只得点头,盘膝坐在当地调理着内息。如今失去的内力已全部回归,只消片刻之后,他依然是玄冰大陆不多见的绝世高手,不过可惜,是个“死”高手。
调匀内息,体内真气终于流转自如,蓝月白原本的疲倦已消失不见,重新变得神采飞扬!站起身,他微微一笑:“有劳琅王久等,可以了。”
楚凌云点头,慢慢站起身。谁知就在此时,江流苏突然冲过来拦在了前面:“琅王,阁主一身系整个天上阁,流苏愿替阁主一死,求琅王成全!”
“流苏!你放肆!”蓝月白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到了一旁,“来的时候我如何跟你说的,你都忘了?若再胡言乱语,便立刻离开!”
江流苏脸色发白:“可是……”
“闭嘴!”蓝月白又是一声厉斥,“我不用你收尸了,你走吧!”
江流苏咬了咬牙,片刻后慢慢点了点头:“好,你去送死,我等着,等着给你收尸!”
然后,我与你同葬一穴便是。
蓝月白深吸一口气,尽力保持微笑:“月白御下无方,叫琅王见笑了。琅王请。”
ωwш •t t k a n •¢O 楚凌云目光清澈,虽然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却说不出的风华绝代,令人望尘莫及:“你不必摆出一副束手待毙的样子,我从来不杀毫不抵抗的人。听着:用尽全力与我打一场,我让你死得痛快些,或者……”
明白了他的意思,蓝月白不由叹气:“或者怎样?”
“打了之后你就知道了。”楚凌云眸中掠过一丝狡黠,“还有,不要妄想随随便便接我几招便可应付过去,你是否尽了全力我看得出来,你若未尽全力,我灭你天上阁满门!”
蓝月白心中一凛,立刻点头:“是!”
无论如何,能在临死之前与蓝月白这样的绝世高手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死而无憾!
片刻后,两人已在院中的空地上摆开阵势,大战一触即发!
端木琉璃站在一旁,眼眸平静:难道她居然要眼睁睁地看着蓝月白死在楚凌云的手上?
在她身后,中间站着秦铮,左边是狼鹰和狼歌,右边是狼燕和狼舞,同样一语不发,只管静静地看着两人。
蓝月白的身后则只有牙关紧咬的江流苏,尽管竭力控制,她的眸中依然泪光闪烁。
一撩衣襟,楚凌云淡然开口:“武器随你选。”
“不必!”蓝月白摇头,“请琅王赐教。”
楚凌云唇线一凝,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一只白生生的手掌已经闪电般奔到了面前!蓝月白脚尖点地急速后退,同时挥掌反击,二人瞬间斗在了一起!
因为楚凌云的警告,蓝月白果然不敢偷工减料,一招一式都用尽了全力,唯恐一个不慎殃及阁中的弟子。他的武功施展开来潇洒飘逸,令人赏心悦目,的确是不多见的绝世高手。
可是与他相比,楚凌云却更加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招一式之间不仅尽显高手本色,而且有一种蓝月白无法比拟的高贵气质,那种高贵,该是皇室中人多少年气质的沉淀?
不管蓝月白有没有用尽全力,总之楚凌云下手毫不留情,一开始两人还堪堪打个平手,然而百余招之后,蓝月白已经渐渐落在了下风,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了。也就在这个时候,蓝月白才终于明白,他根本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楚凌云的实力,狼王的武功才真正称得上“深不可测”这四个字!
就在此时,端木琉璃突然淡淡地开口:“不出十招,蓝月白必败无疑。”
秦铮点头:“没错,而且他会败得相当彻底。”
十招的时间眨眼而过,秦铮话音未落,便见楚凌云突然化作一道雪白的闪电,瞬间射到了蓝月白面前,跟着砰的一声巨响,他的手掌已经结结实实地击在了蓝月白的胸膛上。蓝月白的身体顿时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很远,才通得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
“不要!阁主!”
一旁观战的江流苏惊叫一声就要往上扑,可是不等她靠近,端木琉璃已经脚步一横拦在她面前,口中淡淡地说道:“不要碰他,他肋骨已断,若是随意移动,断骨刺中心脏,必死无疑。”
江流苏刷的抬头瞪向楚凌云:“你……”
“流苏,不得对狼王……无礼,咳咳咳……”蓝月白虽然动弹不得,却立刻开口阻止了她,但他每说一个字,口中便会涌出大量的鲜血,很快将他胸前的衣襟染得一片血红。
江流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站在原地连连跺脚:“阁主你怎么样?”
“还……死不了”,蓝月白苦笑一声,又是一大口鲜血涌出,接着把目光转向了楚凌云,“狼王你……为何手下留情?”
楚凌云满脸无辜,双手早已负在了身后,“我有吗?”
“有没有狼王心里……比谁都清楚!”蓝月白急促地喘息着,胸口的剧痛令他浑身都在轻轻地抽搐,“如果不是手下留情,刚才这一掌足以把我打得灰飞烟灭,又怎麽……可能留下这口气……”
楚凌云看着他,突然淡淡地笑了笑:“嗯,还能说这么多话,看来我刚才这一掌是打得有些轻了。”
其实蓝月白虽然可以勉强说话,外人看来似乎受伤不重,但唯有他自己知道,胸口的疼痛已剧烈到常人根本无法忍受!明明想就此昏过去逃避一二,但正是因为那股剧痛,他却又偏偏保持着清醒,竟然连昏过去都成了一种奢望!
看到蓝月白痛苦得浑身抽搐,眼睛更是不时闭起,江流苏更是急得眼泪直流:“阁主,你究竟怎么样了?”
蓝月白暂时说不出话,楚凌云已经笑嘻嘻地开口:“放心,昏不了的,我敢保证他的肋骨至少断了十根,每根至少断成两三截,那可是很痛的,在这种情况下他若能昏过去,我佩服他。”
蓝月白昏不昏得过去江流苏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快要昏过去了!天哪!那还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吗?楚凌云这一掌,根本就相当于把蓝月白打散了架,让他比死还难受!
咬了咬牙,她强撑着说道:“狼王,你到底想怎么样?是杀还是饶,你给个痛快话!”
楚凌云淡淡地笑笑:“我不杀,也不饶。”
江流苏一愣:“什么?那你……”
“你走!”楚凌云打断她的话,“蓝月白留在王府。”
“不行!”江流苏急了,毫不犹豫地拒绝,“如果阁主留下,我也得留下照顾他!”
楚凌云不开口,只把目光转向了蓝月白。明白他的意思,蓝月白有气无力地说道:“流苏,你先走吧,等狼王什么时候通知你来收尸你再来不迟。”
不迟?到了那个时候就什么都迟了!江流苏咬着牙,仍然摇头:“我不走,要死一起死,否则你若是出了意外,我也无法向阁中弟子交代!”
“不必你交代,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好了。”蓝月白就了皱眉,“我再说一次,你立刻离开,否则我就自断心脉而死!”
知道他不是吓唬自己,江流苏又气又急,突然狠狠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蓝月白喘了口气,觉得吐血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快要把体内的血都吐完了?
勉强支撑着笑了笑,他接着说道:“好了,接下来狼王打算如何?”
“不如何。”楚凌云好整以暇地说着,“接下来就没有本王的事了,而要看你是不是诚心请罪,会不会照我的吩咐去做。”
“我会的。”蓝月白费力地点了点头,“无论狼王有什么吩咐,我都会照做。”
楚凌云笑笑:“秦铮,把他抬进去,不过要小心一些,别把他弄死了,否则就没得玩了。”
比起*上的痛苦,这种羞辱才是蓝月白真正无法承受的,可是他又能如何?理亏在先,受伤在后,无论如何这一次他是真的栽在楚凌云的手里了。
在端木琉璃的指挥下,秦铮与另外几人小心地把蓝月白抬到了客房之中,轻轻放在了床上,然后退到一旁。
楚凌云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从今日起你就留在王府,但是我不会派人给你治疗外伤,也不准你自己运功治疗内伤,不过一日三餐我会派人按时给你送来,至于能不能吃进去就是你的事了。”
也就是说,你让我硬挺呗,挺过去就活,挺不过去就死。蓝月白简直哭笑不得,叹的口气说道:“你若怕我自己……运功治疗内伤,为何不干脆封了我的内力?”
“那不行,显得你太没有诚意了。”楚凌云笑笑,“我留着你的内力,如果你实在受不了的话,可以自己运功疗伤试试,但我不敢保证你能够承担接下来的后果。”
那你还说?这不是一句废话吗?
蓝月白闭了闭眼,认真地摇头:“我真的不会的,我说过会……完全照你的吩咐去做,就算我不怕死,还怕连累阁……中的弟子呢!不过只是这样而已吗?狼王就打算让我一直这样躺在这里?”
楚凌云方才那一掌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他只觉得五脏六腑无处不痛,就连说句话都要拼尽全力!
楚凌云笑笑,突然伸出了右手。手指之间已经夹着一粒小小的白色药丸:“张嘴。”
蓝月白听话地张开嘴,接着便感到那粒药丸落入了口中,耳中已听楚凌云说声“咽下去”,便咕咚一声把药丸咽下,这才疑惑地问道:“什么东西?”
“现在才问是什么东西,不嫌太晚了吗?”楚凌云若无其事,“其实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只不过是让你的喉咙有些痒痒而已。”
痒痒?为什么?蓝月白越发满腹疑惑,然而紧跟着他便明白了楚凌云的意思!
不多时,他便感到喉咙一阵发痒,便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若是在平时自然无关紧要,然而这一咳嗽震动了胸腔,内伤外伤便全部被引发,两股剧痛同时向他袭来,令他瞬间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昏死过去,可是却又被那剧烈的疼痛逼得很快恢复清醒!
不等这阵剧痛稍稍落下一些,喉咙又是一阵发痒,让他再度咳嗽了一声,又被那股剧痛折磨的眼前阵阵发黑。实在是怕了那股剧痛,他咬紧牙关拼命想要克制住不再咳嗽,可是喉咙却越来越痒。
很快蓝月白便被这非人的折磨整得浑身痉挛,整个身体都缩成了一团,喘息着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狼王算你狠……”
“我一向都是这么狠的,你现在才知道吗?”楚凌云温温柔柔地说着,“刚才我说过,或者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另一个或者就是我可以让你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如今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