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One 你毫无声息的离开
日子渐渐平淡而又安然，我每天往返于学校和打工的地方，小亦和张小红偶尔一起买好菜在外面等我回家，妹妹有箫野陪啦，张小红无聊得只找小亦斗嘴。
记得那天下班，傍晚的余晖很是美丽，如同一张红纱遮盖了远处的街道，迷蒙而又浪漫，小亦很是开心，边哼着歌，边串着一两件手链。
我知道她前几天去市场买了首饰的珠子回来，也知道那是她打工打了很久赚下来的工钱买的，也知道那些珠子的昂贵价格，只是不知道她想送给谁，心中猜测着那是我们的情侣手链，却不好意思真的直接问她，到底送给谁，只是在等，等她自己和我说，等她送给我。
“小亦，你回寝室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冰纯那里？”沉默许久的张小红问道。
“去冰纯那里。”小亦串好了手链，俏皮的冲我眨了眨眼。
我淡然的笑，回头又看了看张小红，却见她一直低着头。
“呢，银彬，冰纯她…”张小红张了张口，看到我疑惑的神情后，又下定决心般闭上眼，缓缓的说：“她…不好。”
听了这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张小红缓缓的蹲下身去，起初只是低低的啜泣，后来旁若无人的大哭起来。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呢，她说冰纯不好，冰纯怎么会不好，冰纯一直是笑着的，一直是…是了，我想起来了，上个星期箫野慌慌张张捂着满是鲜血的手冲出门去，见到我回来便一脸惨白，后来我问起，他却支支吾吾说是自己不小心划伤了手，难道……不，不可能的。我压制住心中渐渐弥漫的惊慌和恐惧，拉着小亦往家里跑。
刚跑到大门口就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正把担架往救护车上抬，而箫野慌乱的跟在车后，脸上爬满了泪水。
呢，这不是真的。
我呆在原地，听不见四周的声音，只看到担架车那蒙着白布的人儿一动不动，我慢慢的走过去，伸手想要揭开那白布，想看看其实那不是她的脸，是的，一定是弄错了，那一定不是冰纯的脸。
手还没有碰到那惨败的白色的布，我的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到老远。我费力的抬起头，却被一巴掌摔得眼冒金星，我感觉嘴角似乎裂开了，流出咸咸的带着金属味的液体。
好半天我看清楚揪着我头发的人的脸孔，是了，是父亲啊。
“父亲……”我伸手想抹去他的泪水，却被大力的摔倒墙角，头上，脸上都有液体源源不断的流下来，我苦笑一下，原来我的幸福并不长。
我印象里父亲是有力的，是伟岸的。今天一脸悲痛的坐在救护车里的他，却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是了，我的冰纯。我挣扎着爬起来，小亦尖叫着拼命的扶住我，我想再去看看冰纯，却被她死死的抱住。
呢，为什么会这样？我记得昨天的冰纯还撒着娇儿扑到我怀里，我记得昨天她还兴高采烈的告诉我她想去植物园看桃花，我记得夜晚的时候，她躺在藤椅里睡的像个天使，我还轻轻的帮她盖上了薄毯，我记得她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迷迷糊糊的笑出声来。
是了，那一定不是妹妹，他们都弄错了，妹妹一定还躲在房里的谋个角落，偷笑着自己的恶作剧成功了，逗得大家都团团转呢，不行，我要去找她，我要告诉她一定没事的，一定…以后不可以再这么折腾大家了。我打定了主意，挣脱了小亦的手，掉头往屋子里跑。
大概是我太大力了，小亦被甩到一边，放声大哭起来，我踟蹰的回了回头，心想她一定不会怪我的，她会谅解我的，大步的跑上楼，四处找寻着妹妹的身影，大声的喊着她的名字。
“银彬！！你醒醒啊！！冰纯她已经死了！！”
我停住脚步，脑海里一片空白。她说冰纯死了，她说冰纯死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不，这不可能，我恐惧的抱住头，我还没有跟她说说以后，还没有告诉她我的想法和意愿，还没有告诉她将来的打算，我…什么都，还没有和她说。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和她说，她一定以为我是讨厌她才不理她，她一定以为我不再爱她了所以这样惩罚我，她一定以为我想离开她了才想不开。不，冰纯啊，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想告别，我不想失去你，不想，真的不想。
我感觉有人抱住了我，企图用她温暖的手温暖我冰冷的胸口，我知道那是谁，却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泪水没有尽头的流下来，一直都没有停。
我记得那天晚上的风很冷，但天空却很多星星。我记得以前很喜欢和冰纯一起看天空，我记得她告诉我地上的人死去一个，天上的星星就会增加一颗。天上的星星那么多，我却不知道哪一颗是你，那个有着明媚脸庞充满朝气的你，那个骄傲得像公主却大胆活泼的你。
最近离开的人太多了，萧可和你。不知不觉就离开了我们，再不知不觉的吞噬了我们记忆里那些快乐的东西。原来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如果那时候我能勇敢面对你，那么至少在你离开的时候，我还能守在你身旁。
看着冰冷而又寂寞的星空，我想起了远方的蓝夜枫，那个为情出走，被爱而伤的男孩子，他是不是仍骄傲冷漠，是不是冰冷的眼中偶尔会带点伤？
小亦一直站在身后注视着我，她在想什么，她想说什么，我知道。现在这时候，我情愿当作没有知觉，就这样天荒地老也好。
“银彬。”
“恩？”
“本来……本来……”她说着就哭起来，缓缓的在我身旁蹲下来，将手链放在我手心，她双手合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脸庞旁贴着，“本来，想给你和冰纯一个惊喜。我听同寝室的朋友说这个手链可以保持永久的兄妹情，但是……但是，但是却…”
还没来得及给吧。我摸了摸被纱布包扎得方正的头，笑了一下，“即使是这样，也没关系。已经这样了，这是我的错误，是我一个人做错的，我自己承担，所以，你不要再伤心了，冰纯她会觉得不安的，你知道她喜欢笑，也喜欢你们笑。虽然有时候嘴巴有点坏，说的话不中听，但她心里……”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小亦轻轻倚靠在我肩膀。
我伸手轻轻抱住她，感受她轻轻的呼吸，夜风依旧很凉，却不似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