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被阳光从外头拉进教室里,屏缃踩着长长的影子跳到讲台上:没关系,我来为你颁发毕业证书。
“本校又迎来了历史性的一刻——等灯等,第九十九届毕业典礼正式开始了。下面我将要颁发第一本证书,慕连暮吟同学,请上台。”屏缃清了清嗓音。
暮吟心中的排斥最后没有拂逆她的好意,走上前去。
屏缃从台子上跳下来,将空气里的一团透明物交给他:暮吟同学是个乐于助人,讷于表达,头脑机灵,成绩不好,虽然有时候会带有些高傲与自负,但在关键的时刻很有责任心及洞察力,又很勇敢,是个很特别的同学。恭喜你,暮吟同学,你从台大附中毕业了。
暮吟木然地接过那团透明物,嘴角微微有些抽搐:我该说些什么。
“学着点啊,下面有请学生代表冷容屏缃同学来发表感言。”屏缃立刻进行角色转换,又跳上台去:老师同学们大家好,各位来宾下午好,我是台大附中九十九届的学生,很高兴能作为学生代表站在这里,能拿到这本证书,我内心十分激动,感谢XXTV和XX网站的赞助,感谢我们学校的优质教学,感谢老师们的教诲和栽培,感谢缃粉们的支持,谢谢,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是不会走到现在的,我站在舞台上,感觉到你们一直陪伴在我左右……
“这样说,会不会被扔鸡蛋和钉鞋啊。”屏缃吐了吐舌头,见暮吟仍呆呆的,心想着他该不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了吧。
暮吟抬提头,淡淡道:谢谢你,我拿到了人生第一本证书。
“证书还没颁给你呢。”她轻踮起脚尖,吻落在他的额上。
屏缃快步地从暮吟身边闪过,走下楼。她避开他的秘密,坚持给他自由的空间,有些疑问是很浅显的,就如他连小学都没毕业,又是怎么进了旖月大学这种国际名校的,但她不想问,只是道:绯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她比我更像我自己。”暮吟没有再掩饰,“她似乎曾是台大附中的,学习成绩很好,绯并不是她的真名。”
屏缃咀嚼着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翎绮呢?”
“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在吸引着我。”
“这样啊。”
——“到了,就从这里翻出去,早知道刚才就不用从正门进了。”屏缃指着一堵矮墙。
暮吟轻易地翻了出去,并没有帮穿着裙子的屏缃,负手站在一旁,看着屏缃吃力的表情很可爱。
屏缃望着墙外的高度似乎比里面高了许多,忽见他伸手要扶她下来,她毫不犹豫地轻轻纵下,借着他的怀抱作为缓冲,稳稳地站在地上。
她扬起脸,看着他故作无事的表情,觉得好笑:我们去钓鱼吧,一天就快过去了,早晨或傍晚在靠近堤坝的地方很适合钓鱼,要是阴天就更好。
屏缃只去了短短两三分钟,便带回了两把钓竿和一个鱼具箱,寻了片背风的阴凉处坐下。暮吟刚好看完了一张小纸条,是那时她在找信用卡时从她的包里掉出的,上面写着改变宝典:爱他所爱,想他所想,学会撒娇,适度嫉妒,抓住其胃,换个环境,使用昵称。分享秘密,给予自由空间。
暮吟收起纸条,觉得她真是无聊得可爱,连这种秘籍都找得出来,他穿好鱼钩后便抛杆,懒懒地靠在树干上。而屏缃则认真地配饵做窝,准备妥当后才将杆抛出。
不一会儿,暮吟这边的浮标动了起来,他坐直身,绞线收竿,竟是一条中等大小的鱼,暮吟将鱼握在手中,等着屏缃将桶拿过来。
“我没带桶来。”
暮吟抓着鱼,鱼在手间拼命地滑动。
“放了它吧,说不定黄昏开饭了,有其他的鱼在等它回去。”
暮吟依言将鱼放回湖中。
“你的手温一定把鱼给烫伤了,最适合鱼的温度是四度。”屏缃望着鱼儿摇着尾巴一晃消失在水面下。
“手的温度?”暮吟将双手浸在水中。
“是啊,明明想保护它,却会让它受伤。”
暮吟看着手心上一片寂然。
湖面镀上了金光,粼粼一片,橘红的天地交融,如同晨起时,却是不一样的感觉,天空逐渐走入夜的幕布里。
两人的影子在树干上交叉,淡淡的,长长的 。
“好几年没有过这样开心而自由的生活,老是要有一大堆不相干的人跟在我背后,烦死了,今天很便宜,但我收获了很多。”
暮吟陪屏缃划了会船,才重返市区。的确,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人跟踪,她那群保镖竟被甩开了。而今天她这位花钱如流水的大小姐竟收敛起心性,基本上没什么开销,但过得很充实。
“好好吃一顿,又要过牢笼的生活了。”屏缃走进一家西餐厅,“两个自助餐位。”
敢办自助餐的饭店吃准了世界上屏缃这样的儿女并不多,她拿的碟子堆满了整个桌面,火锅里的汤汁加了好几次,阵亡在她脚边的一次性杯子十几个。
她打了个饱嗝,无奈多过憧憬:还有好多还没玩过,好想去一次沙滩,海里的鱼多自在,我第一次逃课,就是和他到海边去玩。
暮吟听她漫无边际地瞎侃,这时大厅内突然静了下来,门外闯入了一行十几个黑衣男子,顾客纷纷起座躲到一边去。
屏缃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时尚杂志,看了看表:我才刚开机五分钟。
“小姐。”熟悉的声音。
“刺猬管家,您怎么来了。”
“老爷听说小姐失踪了一天,特命我前来。”管家用眼神示意手下把小姐用过的东西带回去检查。
“我要吃冰淇淋,草莓味的,中山路卖的那种。”屏缃像是没有听到管家的话,盘算着她还能吃多少,“还有……”
五分钟不到,东西整齐地罗列在她面前。
她起身道:我们走吧。
她要求保镖们要和她保持十步以上的距离,只对暮吟轻声道:看来我连任性的机会都没有,不管我的要求多么过分,他们总能办到。
她看着星空,依稀可以看见昨天的自己,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她只是任性地透支了今天,明知明天会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