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裹在身上,像茧。我没有化蝶的机会,没有飞临沧海的机会。
蜡偶,不会说话,不会动。
秋日下,蜡偶穿着华丽,火光吞噬着它绝美的容貌。
如果人,是蜡偶,从心开始,慢慢老去,我转身,看到他错愕的表情,他悄然上山,但山风败露了他的行踪。
蜡偶的燃芯在心的位置,从里往外,慢慢融化。
他的脸色,忽明忽暗。
从前有个人把自己化成了蜡烛。他的声音沉沉。
不,是蜡烛化成了她,蜡烛给了她最后的皈依。
蜡烛在庙里剃度,皈依了佛门,燃尽的时候就是了却尘缘的时候。暮吟道。
燃尽了,就愈不能了却尘缘。蜡偶的笑容扭曲,火光舔着它的唇。化蜡的人不是为了自燃,而是为了照人。
照人?
是啊,照她心爱的人。
我没有多说,转身往教堂内走去。
山顶上的视野很好,可以俯视整个厦门,那幢曾经辉煌过的别墅,华丽的外表下驻扎着红十字会。山坡上有个教堂,小得像间教室,闪烁的烛光下,壁画里的人开始走动,浮雕的图腾发出骨骼碎裂的声音。
我站在教堂的正中,无比虔诚。
烛台上的红布突然脱落,一排精致的蜡偶白得像失血过多的脸。
他从布的后面走出,在巨大的十字下,彷徨地抬头,眼神里空洞一如蜡偶。
冥冥中,蜡偶身上有着看不见的线。
我想他疯了,他到底想说什么。
蜡偶以为他燃烧自己就可以挣开无形的操纵,他错了,世间的线早已结成网,每个网眼里布满了可悲的规则。
似乎可以感觉到他心底的痛,深如古潭,表面平静,深处浓得似墨。
遇神杀神,遇魔斩魔,我要以我的力量去对抗这个世界,我不是蜡偶,我不要燃烧。他的眼中有着可怖的猩红,不知是不是被烛光所染。
他还没有消除他的憎恨,教堂里充盈着浓烈的杀气。
小时候经常跑到教堂里来玩,我是唯一的祷告者,但从没见过唯一的牧师,能感觉到他的存在的唯一证据是,每一次来,都有一只蜡偶在燃烧,椅子擦得干干净净,我喜欢坐在第一排,仰着脸让天花板里泻下的光涂在脸上。
离开厦门再回来的时候,教堂里已落满了尘,每年我摆上去的蜡偶还在,今年是第十三个蜡偶。
我在厦门生活过,我小时候也来过这里。他垂眼帘,身上落下一种东西,叫寂寞,这个过程简称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