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一章

阳春三月、春意暖人?我怎么半点暖的感觉都没有, 反而寒的透骨呢!这天气确实磨人,三月的天气我还必须裹着厚厚的棉衣,臃肿到了极点。

春困, 就算困死了我也必须从床上爬起来, 否则刚刚开业不久的书店如何正常营业。先撇开有无能力请小工这个问题不说, 按我别扭的个性也一定也一定会亲力亲为。没有兴趣则罢, 既然是做一直以来自己喜欢的事, 那就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所以从店面装修设计到选书,每一个环节都是我亲自操刀。

十来天的功夫,我过年在家养出来的肉都累没了。

“有困难找苏总。”这话确实不错, 最近一大堆新书上了我必须去看看,可这么一来店就没人看了。

我求助了一圈, 在我软硬兼施、软磨硬泡之下, 苏总总算答应翘两个小时的班帮我看店。

啊呀, 只要来帮我看店就行,至于我是否在两个小时内回去就是我说了算了, 腿可是长在我身上。有句话怎么说着来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邪恶的想想没什么问题,做起来就不能那个样子,何况我作人一向厚到。

一来一回我就用了一个多小时,三点多一点到的店里。拿书的时候,书都是打包好替我搬上车的, 回店里就要自己搬, 我越想越觉得可怜。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种好事儿怎么能不把苏扬一起算上呢?

我得意的把车停稳, 就瞅见苏扬同志在店里一个劲的探头向外张望, 他要是哪天不絮絮叨叨了我还指不定认为地球也跟着停止自转了呢!

不是周末这个时间段店里的人很少,今天就是。

我刚踏上台阶还没进店呢, 苏扬就迎了上来。

说:“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准备打电话给你。”听他那语气活像我迟了很久一样,可事实上呢?!

我不太想理他,从他身边绕开走到收银台前,把我的拎包扔了进去。之后才漫不经心的走到苏总身边,摞起左手的衣袖,把我的手表凑到他眼前,说:“你说帮我看两小时店的,还差那么多你急什么啊,急着去投胎?”

“哎哟,我不是还有事吗!”别说小小的狡辩,为达目的苏总同志用上一大堆歪理邪说都是正常的。

不知我是否该庆幸下。我翻了他一个白眼,“你少来,说的好听,是急着回去看收盘吧,你别做白日梦了,帮我把书搬进来,你瞬间消失我一点意见都不会有。”

要是高中那会儿考长跑的时候苏总拿出如此坚定的逃跑精神,铁定不会不过。

幸好这个时候店里没什么客人,要不新书就要等到晚上打样才能搬进来上架。

我的车就停在离店门口百来米的距离,虽说如此,每捆书都有二三十本,不说其他的,光是提起来都叫我十分吃力。

“死苏扬,你有本事就再别在我面前出现。否则,非炖了你不可!”每吃力的往前拎一步我就忍不住要咒骂那个见利忘义的家伙。

外加想象苏总被我“祝福”的不停打喷嚏的样子,以缓解我不爽的情绪。

不爽归不爽,做事情还不是都得我一个人做,唉,每什么糊涂心思可想得的。

好不容易搬了两捆书,我站在店门口的台阶上搓着被包装绳勒红的手。这样下去,我老爸就再也不会说我缺乏锻炼了吧!也好,我以后也不会因为缺乏运动动不动就肩酸、腰酸的,我扯了个极其无奈的笑容,体会着恐怕这就是所谓的苦中取乐。

气温不高,阳光倒是不错。来回搬了两趟书,我的脸就火辣辣的。从口袋里拿出常用的头花把头发盘了起来。

我拎着书刚一转身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走来,我头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乔隐实在是帅的没天理。看来我是领悟的晚了些,可是只要是意识到了再迟都行。

乔隐走近,我特狗腿的说了句:“我今天看你格外顺眼,貌似这年过的帅了不少。”

嘴角的僵硬度告诉我,我笑的有多么谄媚。

“说的还真狗血,要是你平时说话也这调调非吓的人一身冷汗不可。”

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臭小子。

我停止了连自己都受不了的笑容,指了指我身前的书。“帮忙啦!”

他一副心不感情不愿的样子抱起地上的书,嘴里还咕隆:“连句谢谢都没有。”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孩。

看的我不由一颤,心里发寒。这么孩子气的也就王渊受得了。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我说还不行吗!“麻烦您了,乔大爷!”就差没跟着鞠躬了。

他一脸惊恐状的退了几步,“别谢我,我可受不起,都怕少活几年。谢安宁吧,他眼尖看着你在这儿搬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惊讶却爬满了我的脸。“啊?”

乔隐摆出了一副,你白痴啊的表情,道:“李叔今天休息,我领命载他来复键。刚准备送他回去。”

说完他指了指街对面停着的银色奔驰。“呃,有钱人!”这是我看到那车的第一反应。我可爱的甲壳虫相比之下更像玩具车。

街上的车不多,我仍旧小心的过了马路,去say个Hi还是应该的。刚穿过马路走上人行道,车窗就被摇下,那双深黑的眼眸看得我有一丝慌张,即便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我将心慌隐于笑意之下,站在车边说:“帮我找了个免费搬运工……谢咯!”特意给足了自己准备得时间,将“谢谢”两字留在最后说,可仍然觉得别扭不大能说出口。

习惯真是个可怕得东西,习惯了把安宁帮我做得一切当做是应该得,从不说谢,就算是现在也觉得困难。唉,算是习惯害人吧,宇谦哥几次三番叮嘱再也不想听到我和他说谢谢,我却仍旧跟着感觉走,默默提醒了自己无数次,也都是道话已出口才记起。

听完我得开场白安宁深深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有一丝莫名,随即他说:“我也只是动动嘴,貌似‘搬运工’最该谢。”

听着他说话柔和的语气,我又不免像在湖边那回疑惑起来,这是我熟悉的安宁吗?和宇谦哥一直以来柔和的宠溺口吻不同,安宁的语气中的柔和带着丝淡然——类似看透世事无所在乎的感觉。

换作别人我会说这是长大了,而他却让我觉得沧桑。我打心底里排斥这个,还是喜欢嘴角边带着点点的玩世不恭,说话总是尖酸刻薄的他。现在那些已只存在于记忆中。

把自己从千头万绪中拉回,超着牛仔裤的裤兜,我说:“两个都谢,总行了吧!”比起前阵子害怕见到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害怕突如其来的冷场尴尬,还颇触碰共同的过往,现在相处起来倒是自然了很多。

他淡笑不语。

我也跟着傻乐。

“感冒好点了吧?”等到安宁再次开口,我发现到他的不对劲。神情和平时没多大区别,眼神却暗暗的,像是累的睁不开眼。再仔细一瞧,气色也不大好,是累了还是哪不舒服?

我心里盘算着是否该问一问他,嘴上也没忘记答:“早就好清了。”

我不让自己有挣扎的机会,还没想好就开了口:“那个……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越说越觉得心里没底,不过还是勉强说了出来。

看着安宁,他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吧,惊讶的看了我一眼,就别开了眼。

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只是有点儿累。”抬起头看着我的眼,接着说:“不碍事。”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人,真的只是有点累吗?如果换作原来,安宁说自己很累,那要在他话的基础上至少打上五折。现在呢,我却觉得他的“有点”应该换成“非常”才对。

真恨不得马上就叫乔隐送他回去,“我过去了,再闲着那只猪非叫死不可。”抬起手指了指店面的方向。

已经抬脚往前迈了几步,听到安宁的声音我停下了脚步。

“再忙也别忘了吃饭。”

听得我有些五味杂然,不知该喜该忧。他低头在包里找东西,我便没有急于答话,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安宁从车窗递了本暗红色封面的小册子给我,修长的手指,微微上翘的指尖,依旧和记忆中一致。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的,穿过马路,他的话语依然在耳边回荡。

“再懒也不会懒得打电话吧,大小餐厅得外卖电话都有,记得提前些打,别饿着自己。你那肠胃实在不敢恭维,学长忙,你要学着好好照顾自己。”

小册子得封面被我握得有些湿,而眉头早已拧得无法打开,一阵完全没由来得怨气。照顾自己,我还真的学不会。既然知道我不会照顾自己,你为什么不来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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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刚开始只是觉得安宁会隔三差五的在店里出现。一下子晃悠到三月底,我也渐渐地摸清了规律。每到周一、周五下午他都会顺道过来,他只是坐在车上,让李叔到店里来看看有什么要帮我抬抬的。问了李叔我才知道,原来每次都是送安宁来复健。

李叔的年纪和我爸差不多,每回都麻烦他帮我搬书,我上哪好意思?我一直都是因为习惯成了自然,就不愿意再做改变。进书也是,习惯了周一去,周一下午他们来,李书自然要帮我忙上半天。

和安宁委婉的说了好几次,别再劳烦李书,他要不装做听不懂要不干脆装做没听见。我抓狂归抓狂,却也完全没辙,只能由着他。

这一来二去的,日子倒过的飞快,转眼间都三月下旬了。南京的天依旧没个准数,一会儿热的我只穿件长袖T恤都觉得热,一会儿又冷的恨不得毛衣毛裤全都上身,每天都得扒着天气预报看。我和安宁的相处就没有南京的天气这么复杂。虽然那次因为一本小册子搅的我冷生生的冒出了些没来由的情绪,但还没强大到让我不安的地步。我常对自己说,那只是一时的情绪失控罢了。

起初安宁再次出现我还会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到后来日子久了次数多了,倒也习惯了,那些个小情绪也找不着了。不忙的时候我都会站在车旁和他聊上一会儿,该有的默契我们还是有的,从不刻意的寻找话题,也不怕会冷场,某些禁忌也都心领神会的绝口不提。怕是因为我们都清楚,对我们来说相处起来能像老友已是最好。

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记不清楚,印象中是三月中旬的模样。我站在人行道上和安宁聊了片刻,被他的一句话问愣住。

他问的倒是很自然,“有没有什么吃的?”

我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是因为他的话说的突兀,而是……

看我没有反应,他解释道:“累了半天,突然有点饿。”

我寻思着,这人现在总爱说半句留半句,累了半天,是因为复健的缘故吧。“想吃什么?”我问。

“都行。”

我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说:“等着!”笑着转身。

说饿了,我是有那么点信的,可是讨吃的绝不是他会做的。这人是哪天转性了也开始加餐,愿意吃零食了?我越想越觉得好笑,看我是否有库存,会不会饿肚子也该找个可信度高点的借口,这个实在太烂。

我当时就玩心大起拿了两盒两枚装的巧克力味的妙芙,谁让他最讨厌吃这个口味的而我又正好有呢!

留了一盒给李叔,我非常“好心”的把另一盒拆了封,将蛋糕递到他手里。

安宁眼里的迟疑,不想接又不得不接的神情我全看在眼里,当即嘴边就爬满了笑容。每回看他吃这个我都会想,巧克力味的有这么难吃吗?自然这次也不例外。我自己吃的时候,也确实觉得口味不咋的。要不是老妈买来的不能浪费,我一定会敬而远之。

捉弄安宁有点上瘾,之后我都会给他们准备下午茶,明知他没有吃零食的习惯而故意为之。一开始我喜欢选些他不喜欢吃的故意刁难他,时间长了就腻味了,整人的性质也有些下降。

下午安宁来的时候,我用袋子兜了几个芒果给他,他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有着些许的无可奈何。

虽然他不怎么吃零食,但好在也不挑食,我最近有些良心发现,挑的可都是我自己爱吃的。

安宁拎着装芒果的袋子晃了两下,说:“你也用不着这么客气吧!”

听到我耳里倒像是在说:我受不了你了!这话才能和他的表情配上。

我极不正经,一脸找抽的讲:“瞎说,这可是我给的报酬,我可从不轻易受人恩惠。”

安宁满是被我打败的表情,向后一靠,眯着眼说:“你就尽管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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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手托腮坐在收银台前面,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一样放着这一个月的事情。如果说原来抗拒见到安宁,这一个月下来别说是抗拒了就连本该有的尴尬都已烟消云散。

我们的过往像是钢笔划过后留下的深深印迹,用橡皮一个劲的擦只是徒劳,它仍旧会深刻的待在原地,我也只有听之任之。

我拿起手边的杯子,轻抿了一口,白开水温热温热的,下咽后喉咙里依旧残留着一丝的温水滑过的热度。我记得海洋说过,他会将以前的情感埋在心底的一个角落,既不刻意遗忘也不让它扩散。

可是我呢,并没有海洋那样的定力,即便是现在安宁的一个眼神一句关心的话语,也会让我不由得产生一丝的悸动。知道他不怎么吃零食,我还故意拿他寻开心,虽然有点没心没肺的感觉,可总比满脸写着感动来的好。

我自嘲的想,我们之间确实像钢笔留下的印迹,放在一旁安全无事,可一个不小心在墨迹上滴一滴水,原本清晰的线条,恐怕就要乱作一团。

思绪乱飞,头顶上方有声音响起,那声音就像在我身边炸开。“还魂啦,在想什么呢?”

我寻声抬起头,没有叫出声,但也吓的不轻。换作原来,我抬起头恐怕就已骂出声。

我没有开骂,看着宇谦哥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我也能想到自己的脸有多臭。

谈不上战战兢兢,宇谦哥说话的样子也是小心翼翼。“生气啦?”

听他这么问我才反应过来,松开了紧锁的眉、瞪着的眼和抿紧的唇。摆着张臭脸,脸绷的实在难受,一下也缓不过劲来,我用手揉了揉脸才说:

“没有,是被吓到了。”生气倒不至于,我只是不喜欢一惊一乍的感觉。

听我这么说,宇谦哥轻松了许多。他站在收银台前面和我面对面,很温和的问:“刚刚想什么呢,我进来你都不知道。”

我……移开眼没敢看他,还不是心虚嘛。答的倒没有半点迟疑,“我坐这儿无聊发愣,什么也没有想,脑袋空空如也。”

哥拿我没有太多的办法,我分不清他的情绪,像是认真又像在说笑,说:“不知道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真恨不得把你脑袋打开好好看看。”

瞥了眼手机,都十点多了,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没空理会他,随他高兴……

不是三更半夜街上的人倒也不多,锁好了门,难得我们都没开车,我很自然的挽着他的手臂,轧着马路闲逛着回家。

毕了业之后,一直都是朝九晚五的上下班,上一次在晚上静着心在路上走已忘记是几时。有点昏黄的街灯,照的人朦朦胧胧,带着不真实的美感,偶尔在街上驶过的车,又能将人从幻境中拉回,才美的真切。

这样的环境里,只要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就好,语言我都觉得多余。直觉把,宇谦哥的心情不是很好,如果真的只是牵着他的手一路无语,我真怕他那个闷罐子憋出病来。

一路上我一句接一句的说,唯独没有问他为什么闷闷不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希望他自己说出来。

走到公寓小区门口,他的话匣也没打开。倒是我的手机先憋不住,振了两下。

王渊的消息,“在家?”

这念头大家都过了抱着手机发短信的年纪了吧,真是一个发的比一个简短。我习惯性的用左手按着手机键,“还没到家,刚进小区。怎么啦?”

想了她不会太快回消息,我顺势把手机放进上衣口袋,抬头时,刚好对上宇谦哥投来的目光。他并没有半点探询的意味,我有点没话找话说,“是王渊,也不知道什么事,问我到家没。”

说完我才觉得自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果然瞅过去宇谦哥正别有意味的看着我笑。

这样反而不用担心,要是宇谦哥光盯着我看我就该好好想想怎么说清楚了。

不知不觉见就走到楼下,哥准备送我上楼,看他脸上没什么血色,眼睛有些充血满是疲惫的模样,我硬是不肯,让他早点回去睡觉。

看我这样他也没有坚持,只是说:“看你上去我再走。”

Say了bye手机就响了,我边走边看,“我和佳岚在附近,马上过来行不?”

我能说不吗?那两个女人非宰了我不可。“行!”我按了发送,她们一来,我今晚注定别睡了。心里寻思着,踏上门口的台阶。

“小薇……”

我闻声定在台阶上转过头,借着路灯的光亮细看着眼前的人。哥嘴角抽动了几下,唇依旧合着,吐不出一个字……

早就说过我不是能一心二用的人,之前还在想哥究竟怎么了,之后还是给一条信息弄忘了。我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他却死命的咬紧唇,眼底的悲伤也跟着扩散开来。

这样的神色看得我不由得心疼,我转过身没有迟疑走到他身前,也不说话,只是深深圈着他得腰。

风吹到身上很冷,现在却好了很多,因为身边有着能为我挡风遮雨的人。我搂着宇谦哥的腰,头将好靠在他的肩头,他棉质的外套格外的柔软。

他轻声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臂回抱着我,紧紧的,抱地我有些生疼。

我没有挣扎,任由他这么抱着,只是静静地问:“怎么了?”

半晌哥都没有开口,我靠在他胸口分辨着他身上带着地淡淡消毒药水地味道,每天在医院工作再怎么小心也是会沾上地,我不怎么喜欢,但也再慢慢接受。

他重新圈紧我,干净地声音传来,夹杂着无限伤感。“纪然地病确诊了,是血癌。”

除了震撼我找不着别地词来形容自己地感受,怎么,怎么会这样呢?上个月我去找宇谦哥,还恰好遇到纪然姐,她那样活力四射的一个人,怎么说病就病了呢?还是那样的病……

哥怎会不难受,他和学姐就像我和乔隐他们的关系,真正的异性朋友。我能感觉到哥在努力的控制情绪,“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类似的安慰的话我说不出口明显的自欺欺人,何况他还是医生。我靠在他的肩头,轻拍着他的后背,除此之外我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再开口的时候,哥声音哑哑的,听的我更加难受。“拿到诊断结果彭禹从椅子上站起来,就看到他直直往后倒,如果我不是站在旁边真不敢想后果是什么样……他们准备今年国庆结婚的……”

害怕让他听到我深呼吸的声音,我微张着嘴控制住气息,慢慢吐出心里的酸涩,努力不让眼中的水汽凝聚。我张着嘴,就是吐不出一个字。彭禹哥那么稳重、内敛的一个人,他和哥就像同类的两个分支,卯一看很像,细瞧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作他们的学妹是件特幸福的事儿,我仗着自己小,在他们面前胡搅蛮缠,他们都让着。我也算是见证纪然姐和彭禹哥爱情的人,一路看着纪然姐满脑子怪电子整天笑兮兮的一个人追着彭禹哥不放,到她成功拿下,再到即将修成正果……可是怎么忽然间就恶梦来临了呢?这世间太多的不可预知了。

“我自己都觉得医生作久了会把生老病死看的格外淡,现在才知道不是真的看开,而是看多了,多到麻木。对身边的人和事又怎么麻木的起来?”

是啊,对身边的人和事又如何麻木的起来?我们都不是那样的人。

哥轻抚着我的头发,喃喃道:“我不承诺永远,因为真的不知永远有多远。我只想把握、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即便明天就要终结,也不用遗憾……不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就已足够。我比他们幸福……”

……

“我们比他们幸福……我们还要把他们的幸福一起带上。纪然姐舍不得丢下彭禹哥,看着他孤孤单单的,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