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财,四十岁出头,中等身材,五官端正,步履稳健,自带商人气场。
他推门而入,未曾斜眼打量二月,身后跟着花满枝和清漾。
落入主座后,他先是缓缓压入一口茶水,然后再不紧不慢的抬眼看二月。
“坐吧,别站着。”
宋金财的声音是少有的温和,脸上竟然还有一丝笑意,这可是二月记忆中从未有过的。
侧眼看花满枝和清漾,她们也都是笑意满满,还真是和谐的一家三口,连笑意都一致。
花满枝先开口,“午饭吃了吗?露儿,怎么不去前厅和我们一起用餐?”一句露儿,叫的可是真亲切啊!
二月没说话,完全没料到会遭遇到这种热情模式。
她有些懵,很不适应,同时也感到了不安。
一小段的沉默尴尬后,花满枝给清漾递眼神。清漾极不情愿的上前一步,凑到二月面前,努力挤出友好,还要拉二月的手。
“二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声,我可以让管家去接你的。”
二月后退一步,确认过眼神,面前的人既无真情又无真意。“你好像认错人了,我和宋家早已没了关系,担不起你这句二姐。”
二月的冷漠干脆,让在场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清漾气呼呼的,当即就要翻脸发脾气。花满枝赶紧拦下,笑着打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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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有关系没关系的,既然回来了,那我们就还是一家人。”花满枝非常亲昵的拉着二月,情深意厚。“过去的那些都是误会,你还真能记恨你爹呀。”
二月没再回话,这种场面上的假情假意她不想应付,她心里惦记着长姐的情况。
她问宋金财,“大小姐她怎么了?”一句话就把所有的人的距离拉开了。
“这个先不忙。”宋金财又押了口茶水,拿出长者姿态。“你年纪也不小了,我给你安排了亲事,明日嫁过去吧。”
二月听的诧异,这么久不联系,没人过问过自己的死活。现在突然被召回来,竟是为了将她嫁出去。
花满枝再次堆笑侧过来,“你看你爹还是惦记你的,知道你到了适婚年纪就给你找了一门上等婚事。”见二月没反应,花满枝化身成了媒婆,“你知道你要嫁的是谁吗?那可是天下无人不知的寒王,有权有势富贵无边。”
“这也是你命好,才有这登天的福气,你可要好好抓住了呀,露儿。”花满枝还在游说。
“这么好您还是留给您女儿吧!”
清漾想一个巴掌煽给二月,她本想说二月,你别给脸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能有这样的际遇也是恩赐了。就该跪着向她谢恩,还敢摆架子。
但看到母亲眼神,她开口成了善解人意的相劝。“你别不识恩知足,爹能为你要来这门婚事也是不易。”
“是吗?既是如此那就劳烦你来捡这份恩吧,我不嫁。”
啪的一声,宋金财摔了杯子。“只要你还姓宋,你的婚事就是我说了算,由不得你说嫁与不嫁。”
府里的家丁跑进来,随时等着宋金财的命令,像是一挥手二月就会被塞进轿中,这阵势好像真由不得二月说个不字。
“我已不是宋家的人,你逼迫不了我,除非你想抬个尸体入轿。”
“逆女,不懂父恩生你何用?”
宋金财咆哮,二月转身要离开。
“宋清月………她死了。”
清漾带着挑衅笑意向二月喊道,二月愣住,意识瞬间崩溃下塌。
平稳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疾驰。前方驾车的是白羽,车内坐着的自然是南寒川。
南寒川斜靠在位置上,眼睛看着窗外,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
他和白羽等也等了,找也找了,却还是没能知道那个救他的人是谁,心中有些失落。他南寒川可是从不欠人情的,如今这样可是要他记一辈子。
南寒川努力想回忆起和那人的有关,可奈何什么都是模糊的。
只依稀记得,那人的右肩处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似花瓣状。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昏迷中的他当时就只看到了这个,也只记得这个。当时昏昏沉沉的,抱那人又抱得紧,半醒的视线就只卡在了那里。
也不知道他是男人还是女人,若是男人,自己那样抱了一整夜算什么?若是女人又怎可能?自惜芷离开后,他不是都不能与女人亲近吗?
南寒川烦扰着,白羽打了一下马鞭问道:“主子,我们是回王府还是军营?”
“军营吧!我受伤的事不要让老夫人知道。”
“主子,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白羽犹豫的问出口,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老夫人让我们来接亲,你这扔下聘书就走,会不会………?”
南寒川没有理会,白羽就只能闭嘴了。
谁都知道南寒川对这门婚事,是要多不愿意就有多不愿意,他能把聘书送到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三年前,他本可以迎娶心爱之人,与青梅竹马的惜芷相伴一生。都快成亲了,父亲却突然应下了宋金财的要求,要他娶宋金财的女儿为妻。
他有一万个不愿意最后都成了无可奈何,因为父亲的命就在那上面押着,他不得不娶。以为只是暂离心爱之人,却没想到成了永别,他永失了最爱。
他带着伤心去战场驰骋,从此成为了一个只会打仗的冷血工具人。
如今王妃意外而亡,宋金财竟又以过去之事和女儿的死相威胁,让他再娶他另一个女儿为妻。
命运还真是可笑可叹,南寒川穿充满了无奈,想不到驰骋疆场的他也会有如此无力的时候,还是在这样的人生大事上。
未来他不能掌控,也不能预料。但有一点他知道,也很肯定。那就是不管这个嫁过来的人是谁,他对她都不会有喜欢。
二月冲到清漾面前嘶吼,她不相信听到的。像长姐那么好的人就应该是永远无事,若是有事,那必定是上天瞎了。
花满枝又出来劝慰,“我知道你和你长姐的关系好,谁也不想这样的事发生,我可是一直把你们都当亲女儿养。你长姐就这样走了,我也很难受,如果可以我愿替她遭这灾祸。”
花满枝说的是情真意切,眼泪都快被自己说出来了。“如今已然是这样了,你就不想听听她的情况?”
二月安静的坐下来,听花满枝讲一个好像和她没关的故事。虽然她的脸上有泪,表情看起来也算痛苦,但二月看的出,那只是一个表演。
长姐的死好像没人在意,二月看向宋金财。她以为他只是不爱她而已,没想到在金钱面前,她们这三个女儿不管宠与不宠,都只是他的工具而已,攀附权势的工具。
长姐在婆家不明不白的死了,他身为父亲不去为她讨公道,竟然还用她的死再为自己筹谋。没有尊严的换取另一个女儿嫁进去,来绑住他的钱财富贵。
“婚约我都已经签了,那寒王也不是我们所能惹之人。”宋金财说的可怜委屈,“如今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难不成还要我这个当爹的跪下来求你?”
宋金财是好不容易才又重新得来这样一个攀附机会,对象还是高于苍穹的寒王,他怎肯轻易舍去?现在这样的境地,估计是绑他也得把二月绑去。
“我嫁”二月一脸平静,似是做了决定。不为其他,只为长姐。
宋金财和花满枝同时松了一口气,以为解决了,相视交换眼神。
二月突然起身,看向宋金财。“可我有两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