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 皇帝驾崩。一直代行政事的贺承晔继承皇位。
靖渊王爷在新帝继位第二日面见新帝。主要为两件事,第一件,希望消除北漓族族人的奴籍, 升为普通百姓。第二件, 则是表示自己要归隐山林, 所以来归还靖渊这个封号。
贺承晔应下两件事, 而后支着下巴, 看着贺嘉桓,慢悠悠道:“王叔,你终于要去找阿影了?”
贺嘉桓瞥他, 道:“早该去了。只不过放心不下你。”
七月自迷障林出来后,希影再次不见踪影, 只留下一封恶狠狠地书信, 说是若一年内不解决北漓族奴籍的事, 她必将以最大的力量来与贺氏朝廷抗衡。那样故作恶毒的语气,反倒让人看出她的伤心和纠结来。
贺承晔听着贺嘉桓的话, 沉默了一下,然后仿佛看透一般地轻笑道:“王叔这是放心不下我……还是因为害怕面对呢?”
贺嘉桓轻叹:“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不过,你自己的事,又何尝解决了呢?”
贺承晔微微敛了神色,道:“我总会解决的。”
贺嘉桓抱拳行李:“如此, 臣就告退了。”
贺承晔看着他:“王叔, 若阿影愿意回来, 靖渊王府永远为你们敞开着。”
贺嘉桓应了一声, 转身离开皇宫。贺嘉桓离宫后并未回靖渊王府, 而是直接踏上了寻找希影的旅途。希影有意避着,他不知道何日能见到她, 不过,缘分未尽,就终究有一日能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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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佳节,一直镇守南蛮的贺彬远回到皇城,与贺安晏、贺承晔等人共度佳节。
三兄弟中,唯一成亲的只有贺安晏。贺彬远丝毫动静也没有就算了,众人皆知他痴心于早已不知去向的希影。而贺承晔作为皇帝,后宫连一个嫔妃都没有,这就说不过去了,虽然朝臣一再上奏希望贺承晔纳妃,但贺承晔就是有本事跟一帮老狐狸打太极敷衍过去。
贺安晏的妻子顾翡聂在年末的时候,肚子有了动静,本来就疼爱妻子的贺安晏,如今更是把顾翡聂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顾翡聂问贺承晔:“贺彬远倒是算了,你怎么也没动静?”
贺承晔倒是没有答话,不知在想什么,却是贺安晏轻声提醒她:“你忘了长安那件事了?”
顾翡聂一颗媒婆心瞬间熄灭。
贺彬远独自一个人喝着酒,安安静静地看着手里那张青面鬼的面具。
他曾经在凌虚泽的街市上,买过两个鬼脸面具,自己留了一个青面鬼,送给希影一张红面鬼。他知道,希影的那张红面鬼面具,也许早就不知被她忘在了什么地方,他却依旧私心里把这面具当做两人的联系。
顾翡聂在那边兀自感慨:“你说现在这宫里的家宴,也忒清净了些,皇奶奶的身体在父皇仙去以后,一日不如一日,近来更是一步都不出庵堂了。好好的家宴,结果拢共就我们四个人。若王叔和阿影不走,或许还能多些人。”
贺彬远听着顾翡聂的话,脸色倒是更沉了。
贺安晏赶紧制止顾翡聂继续说。顾翡聂在怀孕以后,整个人都木了很多,被贺安晏一制止,才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不合气氛的话。
贺承晔抬了抬手,示意舞姬入场献舞。
舞姬个个绝色,然而领舞的却是个小丫头,裙子太长踩到了,结果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还好贺彬远离得近,起身扶了一把。
小丫头抬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很是可爱。贺彬远忽然觉得这姑娘在哪里见过。
小丫头狡黠地笑了笑,然后矮身婉转地行了个礼,施施然入场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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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开春,万物复苏,一切皆是生机盎然。远在西南的希影,正在佛庙里与主持一边下棋一边谈话。
主持恬淡地说道:“施主似乎有些心烦?”
希影落下一子,笑道:“主持观察入微。”
“若施主愿意,贫道可一听。”
希影犹豫了一下,问道:“佛道中可有轮回转世一说?”
主持仿佛看穿什么一般,笑着说道:“佛道认为,人死后,会进入来生,就是你所说的轮回,但是,来生的他和今生的他,存在着记忆的断灭,也就是说,这个人的记忆不连续、也不会继承。所以投生后,今生和前生的他是互不认识,也互不相干的。这么看来,其实这不过是两个不同的人罢了。”
希影咬了咬下唇,试探着问道:“倘若,有人记起了前世的记忆呢?”
主持道:“那便是一个人拥有了另一个人的记忆。如何选择自己的身份,全在施主心中。依贫道看,凡事皆随心尔。”
希影轻轻重复:“凡事……随心……”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主持可在?多年前曾到此一游,如今走着走着竟是又到了此处。不知主持可是还记得在下?”
希影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凛,慢慢抬头看向门外。
主持已经起身接待那男子,只听见主持平静的声音响起:“昔日的靖渊王爷,贫道怎会不记得呢?”
男子笑着走进屋,却蓦然看见棋盘边的美丽少女,先是愣了一会儿,而后微微笑道:“阿影,我来寻你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