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点头,不做声,身子无力地躺在地上,身子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偶尔抽搐,毛乐言看得揪心,但是没有止痛药,只能是慢慢地熬过去。
她想起分心治疗法,便道:“我有个难题,一直都解不开,不如,你为我解开这个谜题!”
皇帝身子缩成一团,不断地发抖,那火堆虽然旺,还是驱不走寒冷。
毛乐言也冷得厉害,她躺在皇帝身边,抱着他的身子,在他耳边道:“有甲乙丙丁四个人,四人都带着帽子,其中两人带黑色帽子,两人带白色帽子。甲在屋外,乙丙丁排队在屋子里,不能回头,不能摘下帽子,但是要他们分别知道自己所带帽子的颜色。开始的时候,谁都猜不出来,可过了一会,有人猜出了,你说,谁先知道自己帽子的颜色呢?”
皇帝嘴唇微微颤抖,想了一下,“甲肯定不知道,因为他在屋外,不能摘下帽子看,也不能参考旁人的。”
“对,那只剩下乙丙丁了,他们排队站着,不能回头,丁站在最后,他可以看到乙丙的帽子!”毛乐言怕他嫌太难,不愿意猜,所以给了提示。
皇帝唇边露出一丝微笑,道:“是丙!”
毛乐言一愣,“如何见得是丙?”
皇帝深呼吸一口,眉头紧皱,挨过一阵子痛楚,便解释道:“既然甲不能知道,那么一定是乙丙丁三人其中一个。开始的时候谁也猜不出来,证明站在最后的丁也看不出。丁站在最后,可以看到乙丙的帽子,如果乙丙的帽子是同色,那他一定可以猜到自己帽子的颜色,但是他并不知道,没有发言。所以丙便能从丁的反应中得知自己的帽子和乙的帽子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是第一个知道自己帽子颜色的人!”
毛乐言哑口无言,这道题她在清醒的状态也想了好几分钟才想出来,他神智如此不清晰,而且忍受着这么大的疼痛,竟然在一瞬间便分析出来了,并且分析得头头是道。
因为冷,她下意识地搂紧他,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没有人想过男女有别这个问题。
皇帝疼得身子发抖,双手揪住毛乐言的手臂,强忍住锥心的刺痛。他神智渐渐散涣,因为高烧,他的身子开始抽搐起来,毛乐言怕他抽风,为他打开领口的衣衫,企图散热降温。火堆是不能熄灭的,否则他会冷死,发烧的人忽冷忽热,如今他已经牙关打颤,若是再熄了火,他便支撑不下来了。
小二很聪明,取来了棉被还有破毛巾,毛乐言连忙起来,把棉被盖在皇帝身上,皇帝下意识地拉着她的手,她轻声道:“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皇帝的手微微松开,毛乐言便飞快地去旁边的小溪里凿开冰块放在一个破锅里,用火燃烧融化,等水热了,便用毛巾擦拭着他的身体。
皇帝几次微微睁眼,看到毛乐言暗黑的眸子,他便安心地闭上眼睛,任凭毛乐言搓弄他。
终于到了下半夜,他的高热便渐渐地退了,开始沉睡。小二担忧地问道:“要不要我去买点药?”
“你能买吗?”毛乐言问道。
小二犹豫了一下,“我怕不能现形,人家看不见我!”若是她不现形,肯定把人家药店吓得够呛的。但是现形的话,她没有这么高深的功力。
毛乐言咬破手指,在她手心写符咒,然后对着她吹了一口气,道:“速去速回,天亮之前,你有一口阳气维持你在人间的身形,这是银子,跟大夫说明情况,刀伤,发热,还有,去买药锅回来。”
“药店倒是可以敲门,有夜诊的,但是卖药锅的怕要到天亮才有。”小二道。
“不管了,你偷一个回来吧!”毛乐言坐在地上,一停下来,身体又觉得冰冷不已,开始瑟瑟发抖。
小二飞快地下山了,毛乐言卷入皇帝被窝里,依旧冷得让人发疯。地底不断有寒气传过上来,经由后背浸入五脏六腑,她下意识地把手放置在两人中间,想想又拿起他的手开始搓暖。他的手就如同雪一般的冰冷,她不敢动,怕动了被窝连最后一丝暖意都被风吹走。
现在她知道,冻死是什么滋味的了,要是没有这火堆,只怕两人双双陈尸山野上。
她觉得疲惫了,身子开始放软,与他牵着手,躺在寒夜冰冷的土地上。以前看铁达尼号的时候,看到杰克和露丝泡在冰冷的海水中,她总是自动忽略那种冰冷,而觉得他们的爱情感人。她现在体会到,在如此寒冷的温度下,脑子是会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任何东西,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用来抵御寒冷,牙关咬紧,甚至是说一句话都艰难得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谈情说爱。电影,大概都是假的!
这一刻的毛乐言,并不了解爱情,求生本能在横在她心间,她觉得爱情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双脚渐渐地冰冷了起来,天空开始飘雪,他们躺着的附近开始结冰,他们身边因为有火堆,所以暂时还能支持一阵子不结冰。棉被无法保暖,仅仅能挡住些微冷风,但是大片的风还是从每一处角落钻进去被窝里,冷得她全身发抖。雪花飘落在她头发上,发出洒洒的声响。
在几乎绝望的时候,她听到小二回来的声响。
她一咬牙,坐起身来对小二道:“小二,你为我看着他,我去找找有没有避风的山洞!”
小二抱着一包药和一个药壶道:“山洞?我知道,那边就有!”她手指向后面,就在他们身后约莫十米的山坡上,枯草凌乱的地方,隐藏着一个山洞的入口。
毛乐言叹气:“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冷了这么长时间!”
小二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冷,所以也不知道你们冷。”
毛乐言飞快地奔跑到那山洞前看了看,拨开枯草,把头伸进去,一阵暖空气扑面而来,她差点感动地泪流满面。山洞约莫有十平米大,仿若一间窑洞,厚实的山体阻挡了冷风,所以这里的气温暖和得很。
一阵忙活,把洞口外的枯草扯下全部铺垫在地上,然后再把树枝抱进来生火。这火光主要是用来照明,躺在稻草上,再盖着棉被,小日子顿时幸福起来了。
她坐在火堆前,伸出之前几乎僵硬的双手烤火,干树枝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用几块石头架起一个炉灶,就像以前去野炊那样。把火把从火堆那边移一部分过来,开始煎药。小二很细心,还偷了一只碗出来。
毛乐言闻着药香味,心里忽然下了一个决定,开始学中医。
行医多年,若就这样放下了,对不住自己在医科辛苦地熬了几年。
煎好药,她把药倒出来放置在地上摊凉,然后轻轻拍着皇帝的脸道:“醒醒,先喝药。”
皇帝呻吟一声,睁开眼睛,之前毛乐言搀扶他进来的时候,他就醒过,后来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如今醒来,又觉得伤口痛起来了。
“你从哪里来的药?”皇帝双手向后撑地,身子微微撑起,看着毛乐言问道。
毛乐言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道:“放心吧,毒不死人的!”
皇帝轻笑一声,“不是你相救,朕早就死了,也罢,你的医术能治好母后,自然也能治好朕!”
毛乐言用手臂固定他的身体,让他的头部微微靠向自己,把碗凑到他的嘴巴前,他张开便喝。
“苦吧?”毛乐言看着那黑漆漆墨汁般的药,厌恶地问道。现在为止,她还是很讨厌中药,但是她知道中医是一门神奇的医术,甚至现在很多鬼佬都开始钻研中医。做任何事情之前,首先要培养兴趣,一旦生出了兴趣再学,便能事半功倍。
“还好,朕已经习惯了。”皇帝喝完药,身子放软,大半个身子几乎靠在毛乐言身上。
毛乐言把碗放在地上,扶着他躺下,她刚想收拾好东西,皇帝便拉着她,“你还没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毛乐言想起毛逍遥这个名字,不禁好笑,道:“我叫毛逍遥啊!”
“这个是假名,朕要知道的是你的真名。”皇帝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毛乐言坐在他身边,双脚伸进被窝里,侧头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我的名字,你不问但是话我也差点忘记了。我叫毛乐言,很高兴认识你!”她现代病又犯了,硬是抽出他的手握一下,然后放开问道:“你呢?叫什么名字?”
皇帝微微诧异,“你不知道朕的名字?”
“不知道!”毛乐言这么一回答,又觉得不妥,刘国的子民大概都知道皇帝叫什么名字吧?不过很少人称呼他的名字,基本都是用年号代替了吧?
历史经常不及格的她,对于古代的事情还真的知道不多,尤其是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五代十国的时候貌似也没有这个刘国啊。
只是皇帝也没有再深问,或许是没什么精神吧,他虚弱地道:“朕年号明宗,如今乱党都用明宗来称呼朕。至于朕的名字,你不问,朕几乎也忘记了,刘渐!”他学毛乐言的口吻说话,自嘲一番。
刘贱?毛乐言嘴角抽搐,真是好名字。她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个玉佩,对你们刘姓江山真的那么重要吗?又或者是什么旷世奇珍?你这一次单独出宫,不是为了寻找这个玉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