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曾经,在斯大林格勒的首次交手过程中,虎式坦克那结实到令人发指的造型不规则正脸防护,曾经一度令马拉申科感到相当头疼。
85毫米D5T主炮发射的风帽穿甲弹直到六百米的距离上,都无法确保大概率击穿老虎那张极不规则、凹凸有致的大饼脸,如果角度不正的话,没有被帽转正效果加持的风帽穿甲弹就更令人感到头疼。
但毕竟曾经是曾经,过去是过去,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的老虎在更换了全新122传家宝的IS2面前,已经完全是今非昔比、处境不同。
还从未尝试过用自己的装甲去直面俄国佬新式重型坦克的两辆老虎明显心存侥幸,古老的中国人对这种情况有一种极其精准恰当的确切描述流传至今,叫做“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引以为傲的炮塔坚固装甲防护能接得住对面那门又大又粗的骇人主炮吗?
不知道,当然,想知道的话你也可以试试。
但是“试试就逝世”这么个通俗易懂的道理,估计此时此刻的两辆老虎也压根就没有考虑到这么多,极度自信状态下的思维,往往是不会去考虑一旦失败究竟会带来怎样的恶果的。
人这种生物,不光是只在绝望状态下,才会理所应当地去相信自己所寄希望于的那些美好事物,过于自信、或者说膨胀的状态下也会,区别仅仅只是主观意念和想法与心境上的不同而已。
不过这最终的结果,却依旧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既成事实,这已经是注定的事情。
轰轰轰——
在那数不清到底有几声的接二连三剧烈爆炸声响起之后,四四方方的大饼脸同时被均匀分配的各三发穿甲弹命中的老虎,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了剧烈的弹药殉爆、共赴黄泉。
122毫米全口径风帽穿甲弹裹挟着数倍于88炮的发射药动能砸在了脸上,即便是厚度凹凸不均的强力炮塔防护也救不了这俩十分膨胀的老虎。
只要打穿基本就是弹药殉爆的122传家宝,有着近乎百分之百的坦克对坦克绝对致死率,那“致死量”的弹丸战斗部装药量根本不是用车体空间够大就能抵消掉的。
11吨重的炮塔以“汉莎航空”的火箭升天方式,直接被掀飞到了半空之中、腾云驾雾。
在炮塔内部瞬时起爆的122毫米弹丸,不但秒杀了全部三名炮塔内车组成员,于车内极具扩散开来的暴风烈焰还席卷了车体底盘内的所有一切,将车体两侧的合计超过90发车载弹药瞬间全部点炸。
由此带来的最终结果,便是两只老虎的脑袋在片刻后重重落地之时,各自脸上三个的比成年男性拳头更大击穿孔,早已是被熏的外焦里黑。
就像是金腰带拳击手一拳干躺了街头混混一样毫不在乎、扬长而去,仿佛只是干了一件随意顺手的小事、不值一提。
望着自己视野范围内一波齐射之后的那几辆俄国佬钢铁怪物重新启动,追赶者前方大部队的步伐开始继续前进冲锋。
自己没挨到打、反而把刚刚赶到指定位置的队友给坑了的魏特曼,心里不是滋味的同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谁都无法准确预测,鬼知道自己这边炮一响干掉一个,挨了打的德国佬不干自己不说反而把队友给办了,并且看那情况似乎仍然是没有发现自己的精准所在位置。
如若不然的话魏特曼估计早就有后续的更多穿甲弹朝着自己飞过来了,自己现在也不该是完整肉身、搁这儿保持思考的样子,被打烂成一滩肉泥、置放在熊熊燃烧的钢铁棺材里烧烤是可以预见到的结果。
本想着继续下令开火的魏特曼忽然犹豫了起来,或许用基于现实反射的瞬间冷静来形容更为合适。
但总而言之,整个额头早已被豆大汗珠所布满的魏特曼的确终止了战斗命令的继续下达,稍显局促的喘息声中,听不出来此时此刻的魏特曼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犹豫?还是恐惧?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没有人能说得清楚,除了魏特曼自己愿意开口。
脑海中如幻灯片一般回放着那两辆麾下老虎被直接掀飞了脑袋的可怕场景、历历在目,感觉自己已经被死神的镰刀架在了脖子上的魏特曼从未有过这种惶恐的感觉,仿佛自己只要再敢大胆地开一炮,立刻就会和那些倒霉队友作伴、共赴黄泉。
这种几乎能碾碎灵魂的大山般压迫感,极其难以形容又无法言喻,一切的苦涩只能由主宰着全车人命运的魏特曼自己来加以抉择。
“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米歇尔,你最好快点给我们下令,我说真的。”
被方才那一幕短暂而强烈的可怕冲击景象所震撼到的人,并不是只有身为车长的魏特曼自己。
最起码魏特曼的状态还能稍好一点,如同乱麻一般的脑袋里并不是空无一物、仍然在思考着有意义的事情、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好。
与此截然相反的,则是包括炮手在内余下所有车组成员的几近呆若木鸡。
两辆刚刚到位的队友老虎,一弹未发就原地螺旋升天、毫无抵抗之力的残酷现实,实在是来得太过可怕,可怕到足以令第一个开口向着魏特曼问话的装填手,舌头都已经打绊的程度。
现在下令开火,且不说能取得怎样的战果,光从那可以预期的最后结果来说已经是与作死无异。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当曾经对此报以过不屑的魏特曼自己真正面临着如此考验之时,魏特曼这才意识到有时候想要跨出那一步、亦或是后退上一步真的是无比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