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棺暴尸

唐陵提起精神道:“这样讲,师父是肯定我的话了?”

杨焕用鼻子轻哼一声,道:“这在西方可以说再常见不过了。”

“常见?”唐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

“常见归常见,但却不等同于容易。在西方,我们把剑的第二形态称之为二段剑,西方武士至今为止可以做到剑开四段,所以对使剑的西方武士来说,开剑的段数象征着一个人的能力水平,只要是能开到二段,那便是一项极高的荣誉,因为这对剑的材质有极高的要求,对持剑者的能力也是个巨大的考验。”

杨焕瞄了唐陵一眼,随口道:“怎么?你见到有人剑开二段了?”当然,他是不可能认为唐陵自己已经达到了剑开二段的水准的。

唐陵微微摇头,“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感觉十分有趣,听师父一讲,没想到难度竟然有这么大。”

“那是自然,要想令剑变换形态,不可能用一堆破铜烂铁就可以办到,铸成这种剑的材料相当难得,在东方更是罕见,如此,东方剑士的发展方向完全有别于西方,西方武士都是一把刀剑,而东方则可用多把,好比刘少陵的九刀流。”

“九刀流?”唐陵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尽管他感觉得出刘少陵的强悍,但他却不知刘少陵的武器竟然是九把剑,“一人使九把剑吗?”

“九刀流只是过去传下来的说法,其实他那九把武器当中既有长剑又有大刀,甚至还有可藏在袖中的匕首,九把武器的形态各不相同,作用也有所分别,虽然他平时最多只用五把刀,但可瞒不过我的眼睛。说实话,当我看出他的招式时,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在他之前,我还没听说过谁能同时控制九把刀剑的。”杨焕用手轻轻摩挲着下巴。

“这……这也太过不可思议,那不是相当于西方的剑开九段?”唐陵瞪大眼睛。

“不,这正是东西方的不同之处,开剑的段数越高,剑的特质就越强,而刘少陵的九把剑皆是平行的材质,并且,二者在实战中的使用方法也不同,这一点就因人而异了。”杨焕停顿片刻后道:“如果刘少陵能将九把剑融通合一,耍的如同一把剑的话,那他的实力恐怕可以和楚仁轩分庭抗礼了。”

唐陵心惊不已,紧接着问道:“陆子云和刘少陵齐名,那他的实力又如何?师父可知他的武器有什么特殊之处?”

杨焕想了一会,“陆子云也绝非善类,他做事不像刘少陵那样冲动且明目张胆,我看他的城府极深,绝对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来玄龙阁这九年,还未看到他真真正正的和别人较量过一次,但他使得应该是刀或剑,毕竟这是玄龙阁的规矩。”

唐陵琢磨着,玄龙阁弟子的实力都不一般,日后做事需要小心提防。

他思量完全后,刚想将剑还鞘,杨焕突然伸手将他拦下,“话说回来,上次你我一别,不知你是否有了新的领悟?”

唐陵回想与杨焕在密室中不欢而散的场面,他也一直没忘那时杨焕曾对他说过的话,但他一直没想出除光闪突刺之外的招数,这个问题也一直在困扰着他。

见唐陵沉默,杨焕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我猜你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领悟出来,并非我故意不告诉你此剑法的真正能力,而是我也并不知道它到底有何用处。”

“什么?”唐陵认真地看着杨焕,确定他没有和他开玩笑。

杨焕伸手夺过战灵剑,手腕一抖,战灵剑霎时泛起耀眼的金芒,金芒转瞬即逝,除了刚刚被蒙蔽了一瞬的视线,二人四周的环境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看到了吧,就算是我使用这套剑法,也是这个效果。”

唐陵即可笑又可气,照杨焕这说法,他那“光闪突刺”还算得上的不错的领悟呢。

“你不要以为你的光闪突刺有多么强,”杨焕直接点道:“你那招数是胜在轻功上面,可以说和剑法毫无关系,连剑走偏锋都说不上,所以我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唐陵明悟,但紧接着更大的疑问产生了,“可是,为何连师父都不知道这剑法的用处?这也太过儿戏了吧。”

“说来倒真惭愧,这剑法是我所创,为了创此剑法,我花费了足足九年时间,自从来到东方,接触到这边的文化,我就致力于将东西方的武学融合,这也是创此剑招的初衷,谁知最后是这样一个结果,我摸不着头脑,本以为你小子天资聪颖,说不定能有所参悟,谁知还是和我这老头子一样愚笨。”

“东西方的武学融合吗?”唐陵思量一会才道:“既然如此,我就会花更多的心思在此剑法上面,绝对要将此剑法研究透彻。”

“这种事还是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好些,这次你去西方,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不知道你现在的实力达到了什么样的水平?”

“前些日子一直勤加练习,待到上次关乎生死的一役后,似乎已经达到了四阶末期的水准。”唐陵根据真气量做出推断。

杨焕微微一怔,然后笑道:“臭小子,果真有两下子,以你这突飞猛进的速度,很快就要跻入一流武者的行列了。如此也好,你去西方我也不会有什么担心了。”

“师父放心,我一定顺利办好这件事。”

“不管怎样,万事小心,破封神剑是令所有西方人都眼红的神器,想要将它拿下绝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我就让汐杰陪你同去,你们好有个照应。”

“不用麻烦汐杰,我心中已有了计划,师父等着我的好消息便是。”

杨焕瞅了唐陵一眼,点了点头,“那就由你自己决定。”

之后,杨焕与唐陵话别,回到了寝居,而唐陵继续埋头在书房内,搜寻一切有关魔教的历史事件,一直看到夜半三更,基本所有史书都浏览了大概,倒没发现任何与娜罗教有关的事件,只觉眼睛酸涩,困意愈浓。

翌日,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自己的行踪,唐陵早早来到摇闽草丛,独自传送下山。

他身上所携的银票已经所剩无几,在去西方之前,他需要回家取些钱财。他不知娜罗教的势力范围到底有多广,因此他先去置办了一身行装。

正好马上就要去西方,所以他买了一套轻便的黑色衣裳,外面披着宽松的深灰色长袍,戴起兜帽后,完全没有人会认得他的面目。

在他换好衣服走出店面时,正听见有几个人路人在议论。

“听说了吗?唐莫敌的事?”

唐陵精神一振,向着谈论此事的二人凑近了一些。

“现在崛龙城哪还有不知道这事儿的!没想到唐莫敌生前如此辉煌,死后竟然不得安宁。”

“我看全是他儿子唐陵惹的祸,人说啊,父子是上辈子的仇人,我看不错。”

“你说这事儿会不会就是唐陵干的?”

“儿子挖老子的坟?这可是要遭天谴的啊,你说这话也不怕别人听了去。”

另一个人刚要接话,蓦地从身后被举人起老高,他费力地扭过头,只见一个西方法师穿着的人正用手提着自己。

此人不见容貌,却清楚地见得一双凌厉又带审视的冷峻目光,“你刚刚说什么?给我说清楚。”

被举起来的这人早就吓得六神无主,眼见刚刚还在他旁边和他搭话的人已经退出了老远,冷汗立刻就布满了全身,哪还有力气说话。

唐陵见此人的脓包样,心想也问不出什么,松手便将此人放下,急匆匆地朝着安葬父亲的后山跑去。

后山之上凉意袭人,地面因潮湿结了一层薄薄的软泥,唐陵快步走到父亲坟前。

唐莫敌的墓碑三尺来高,尚保崭新,上面刻着“神武太尉唐莫敌墓”几个大字,下面有两排精短的碑文,此乃皇帝亲自提笔,后令工匠雕印上去的。

唐陵轻叹一声,刚要检查,谁知墓碑之后忽地窜出一条铁锁链,锁链一端是一镰刀模样,正是云伍所使武器“死风链”,不过唐陵还是第一次见。

死风链来势汹汹,一化作三,逼得唐陵不得不仓皇抵挡。

唐陵心神一动,剑飞出鞘,拨开中间镰刀,直冲出去,他单手扶住墓碑,一脚向着墓碑之后蹬出。

早就躲在那里的云伍急忙抽身后退,道:“这么轻易就能上钩,我看你这回还能使出什么招数!”

话音未落,唐陵手腕翻转,战灵剑急回入手,紧接着右腿借力石碑,手持战灵,身子水平,冲向云伍。

云伍没料到唐陵动作如此自然,毫无缝隙,慌乱中快速收回死风链,三只镰刀分不同方向从唐陵后方飞来,欲将他缠绕起来。

唐陵足尖落地轻点,运起神风诀,刚要向前跟进,不料脚下早有陷阱,他好像踩到泥潭之上,难以拔脱。

就在这会儿,三条锁链分别束缚住了唐陵的双手和脖子,紧接着,锁链另一端的蛇头亮起异光,唐陵的气门大开,真气源源不断地涌泄而出。

忽然,四周狂风乍起,唐陵手起剑回,战灵剑瞬间化为“绝阴剑”,他双臂向前,瞬间挣断了两条锁链。

云伍吓得倒退数步,向后面大喊着:“快看!他又魔化了,不是我在开玩笑!”

“蠢货,仔细看清了!”唐夫人凭空出现在云伍身后,孔老头也跟着现身。

孔老头咧着嘴,走到云伍身前,朝唐陵的方向挥出一袖的紫色粉末,紧接着云伍所见的画面发生了变化,唐陵竟然没有变样,他仍被三条锁链紧紧束缚着,战灵剑也安稳地躺在唐陵脚边。

“幻觉……?”云伍讶道。

“真没想到,上次就连我也被他给骗了!现在想来,唐陵可以化魔简直是无稽之谈。”孔老头又干笑了两声。

“可是……颜齐竟然死于幻觉?这也……”不知云伍是在感慨还是仍然不肯相信,毕竟上一次看见唐陵魔化时的经历太过深刻。

“别再废话了,趁现在,快去把战灵剑取来!”唐夫人吩咐道。

“是。”云伍招手,战灵剑飞入他的手心。

“明日就将此剑交给大哥,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二人了。”唐夫人望向耸拉着脑袋的唐陵,道:“尽快将唐陵了结,然后回到教中复命。”

孔老头此时已经到了唐陵身前,他背对着唐陵笑道:“他早就在我散布的毒粉中闭气了,我们这就走吧。”

云伍却是愁眉不展,似乎有什么心事,但最后仍是和唐夫人、孔老头一起离开了此处。

冷风静静地刮过,气氛也有些说不出的异常。倒在地面的唐陵如泡影一般倏地消失,连那些打斗的痕迹和血迹也都杳无踪影。

在距离墓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袭黑衣的少年蹲在上面,冷冷地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双手各握着一把晴源粉,目光深邃,“料你们也猜不到我竟会在幻术之上再加一层幻术,让你们开心几日,看看你们什么时候能发现手中的战灵剑其实只是个假货。”说着双手一紧,已过时效的晴源粉化为乌有。

他落到地面,缓缓朝父亲的墓碑走去,望着唐夫人一行离开的方向,狠声道:“白玉清,若不杀你,我唐陵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