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回到江南贡院,将他自己关在房间里,脸一直是涨红的。
那不是害羞,那是因为疼痛和愤怒。
伤疤被血淋淋撕开的疼痛。
被那个女人赤裸裸侮辱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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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了许久,突然站起身来,疯了一般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碎了,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江南贡院的东序堂变得异常热闹。
东序堂是江南贡院的先生们专用的议事之所。
裴英邀请了江南贡院的几十位德高望重的先生,还有白鹿书院、稷下学宫、辟雍学院等等金陵有名的学院中的大儒,齐聚一堂。
他先是将皇后过去如何嚣张跋扈地闯金銮殿,辱骂朝臣;如何嚣张跋扈地闯刑部的六部律议,掌掴朝臣;如何在宫中专宠,打压妃嫔绘声绘声的讲了一遍。
他的口才极好,听得一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然后,他又慷慨激昂地将昨日她如何阻止皇上的圣令实施,如何当众辱骂他等等讲了一遍。讲得声泪俱下,令人动容。
事实上,在这个信息传递极度不发达的年代,人是很容易被误导的。
在座诸人无不气愤填膺,纷纷谴责皇后的行径。
裴英见时机已经成熟,开始动员众人联名上书,请求废后。
这些没有在朝为官的文人大儒,有的是年纪大了退下来的官员,有些是不愿意投身朝廷的自在派,有些是纯粹的学问家。
但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特别喜欢抨击时弊,不怕事儿。
当即,许多人都同意联名。
但也有个别的,例如昨天亲眼目睹了府衙前情形的,觉得裴英所言有些偏颇,一直持着沉默的态度。
就在这时,东序堂的大门被轰然推开。
裴英和众学者大儒们俱都吃惊地看着外面。
只见魏瑜穿着皇后的翟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驾到!”常宁喊道。
众人面面相觑,但最后,还是迫于君臣之别行了跪礼。
魏瑜在他们面前站定,微笑着说:“听闻各位先生在此讨论废后之事,本宫特地来看看。”
说着,她颇为优雅地在旁边坐了,说:“你们不用管我,继续。”
她这样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还怎么继续?
各位大儒学者们俱都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
尴尬着沉默了好一阵,魏瑜催促道:“继续啊!”
终于,还是裴英说话了:“皇后娘娘,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的确想要联名上书,请皇上废后。”
“我知道啊。”魏瑜说。“你们继续,我就看看。”
裴英面色一横,说:“好,既然皇后娘娘愿意看,您就看着!我们相信,皇上英明,一定能做出正确的决断。”
“是啊!皇上格外英明,所以,就算是废了我,也轮不到你女儿做皇后。”魏瑜跟聊天气一般,面带微笑,随意自在。“因为你的女儿们,实在是太离谱了!”
裴英面色一变。
那边魏瑜却还在讲:“你的小女儿裴雅,不仅谋害皇嗣,还谋害皇上。你的大女儿如贵妃——对了,我听说,裴如因为在先太后的寿诞法事上失态,被皇上降为如嫔——你的大女儿如嫔也不是个善茬,皇上可不怎么喜欢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