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纯纯摸了摸下巴,随后虔诚的合起双掌,闭起眼睛,嘴中念念有词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不需要运气,也不需要福气,请你把这两样换成红烧肉吧,就算没有红烧肉,鸡鸭鱼鹅都行,我不挑食!”
孔大娘开始还没听清她说的什么,最后靠近听时,才听清楚乌纯纯一遍一遍的念叨的东西,不禁哑然失笑。
“身为素家的大小姐,怎么可以只有这么一点追求。”
乌纯纯半睁开眼睛,体会这其中的意思,恍然间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可这想法很快又被推翻。
“不是我只有这么一个追求,而是冷宫的饭菜太让人难以下咽,平时看小本本的时候,里面的大小姐什么的,都是一身厨艺,各种给公子少爷王爷送吃食,还一定要说‘这是我亲手做的,现在吃遍了这些后宫妃子做的饭,我算是体会到了,什么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那都是骗人的。”她就说,一心怎么可以两用。
“你倒是深有体会。”孔大娘调侃的一笑,就走出了门。
不一会儿,就从隔壁拿来了一大堆吃的东西,只是这些东西红红绿绿,让乌纯纯望而生畏。
“孔主事,这些菜不会是……”
“哦,皇上说你喜欢吃辣,于是我特地下厨给你做了一桌子菜,快点吃吧。”孔大娘满脸的高兴,熟不知乌纯纯已然有种胃在烧的感觉。
这样的饭菜有多久没有被端上桌了,裴依锦怎么还玩不腻了,她并不怀疑裴依锦有能让孔大娘屈服的能力,她只是觉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后宫孟太后能只手遮天,但是裴依锦却能让天翻云覆雨。
“孔主事,我觉得这些菜我有些吃不完,我能不能打包……带走。”乌纯纯试探性的问了一下。眼睛时不时的眨一眨,很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孔大娘的笑容僵持在脸上,很久才说了一句:“你不喜欢吃?”
“这……其实我的口味较为清淡,所以……”
“我知道了,你自命是皇上的宠妃,所以吃不了这种粗茶淡饭是吧。”
乌纯纯看着孔大娘即将发飙的表情,心中默默的哀悼,为什么每次她的解释,总能让事情越来越复杂,她明明说的是这样,她们非要理解成那样,而且还是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那样。
“素家可从来没有娇生惯养的女子,哪一个拿出来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到了你这里这里,就这么的娇气,难道是乌将军太过宠你,才养出了你这个德行。”
……
她这个德行怎么呢?她这个德行难道不好,她这么诚实善良勇敢无畏的德行总比有些惯用阴险伎俩的人好了不止一万倍。
“孔主事,你听我说,其实我是真的喜欢吃清淡的东西,我对辣椒……没有什么好感。”
“我知道,你是乌家大小姐,边疆赫赫有名的校尉,更是皇上的宠妃,不吃辣就不吃辣,以后再也不会给你做了。”
……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乌纯纯觉得自己的解释已经很清楚明了了,可是为什么她听出了孔大娘的嘴不对心。
“孔主事,皇上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让你老觉得我喜欢吃辣?”乌纯纯准备转变说法,从裴依锦那边下手,毕竟在冷宫以后还要仰仗孔大娘,要是得罪她,肯定没啥好果子吃。
孔大娘惺惺的看着她半天,才深深叹口气说道:“皇上那晚特地跑来告诉我,说你什么都好,就是偏爱吃辣,无辣不欢。所以我才特地做了辣味的菜给你,哪知道你并不喜欢,哎,也对,这些饭菜,对于你来说确实寒酸了一点,要是你不喜欢吃,就不吃吧。”
“这……你为什么要特地做给我吃,其实从刚刚我就在怀疑,你是不是我娘亲身边的人。”
这不能怪乌纯纯说出这种话,而是这个孔大娘字字句句都透露出她其实很关爱她的意思,而是这种关爱还建立在素家的情面上。
曾经有一次,她们也谈到过,孔大娘说她不属于任何一方,既然不属与乌家,也不属于孟家,更不属于皇上,现唯一可以猜测的且最大可能的就是她是素家的人,那个传闻中只余下她一人的素家。
孔主事淡然一笑,喃喃说道:“没想到你并不笨。”
“这根笨不笨没关系,你自己暴露的破绽太多,就算是傻子也可以猜测的到吧。”乌纯纯无言的说道。
裴依锦说她笨就算了,毕竟她的才智根本不能与那种非人哉的比,但孔大娘说她笨,她就不乐意了,明明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难道她的脸上就写着‘我很笨‘三个大字。
孔大娘见乌纯纯耍着小脾气,不由的笑出了声:“你这表情与你娘亲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被人说笨的时候都会咋咋呼呼。”
乌纯纯嘴唇动了又动,始终没有将心里头那句‘任谁被人说笨,都会咋咋呼呼’怼出口,一是,孔大娘是老人家,尊老爱幼是美德,顶嘴是不对的,二是,她很可能是最了解她娘亲的人。
“行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说你笨就是了。”
……
有些老人家就是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事已至此,孔大娘也没了隐瞒,应该说,她从来都不打算隐瞒,她对乌纯纯的关爱以及提点是从她进冷宫第一天开始就有了的。
乌纯纯放松了自己警惕的心情,但是她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如果说孔大娘是素家的人,那她为什么姓孔,而且素家只剩下娘亲,为什么她没有跟在娘亲身边,反而是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后宫与‘疯妃’为伍,还有就是她好像一早就知道她会来冷宫一样。该不会这一切又是早就算计好了的事,而她在不知不觉间又掉进了深坑。
这也就解释自己来到冷宫也有好些时日,可是未见乐乐来看过她一次,并且也没有风声说乌家想要把她救出去的话。
不可能的吧!她的人生已经如此漆黑,甚至连眼睛都有点‘瞎’了,为什么还要到处给她挖坑,敌人的坑她可以理解,现在连自己人也在给她挖,这样很好玩。
“纯纯,别发呆,快点吃菜。”孔大娘笑的很和善,木质的筷子在菜盘中挑来挑去,尽把一些辣椒块往乌纯纯的碗中夹。
乌纯纯抖索的拿起筷子,心中默默诅咒了裴依锦列祖列宗好几十次,才皮笑肉不笑的扒着碗中的饭。
有些人明知道她掉了坑,不雪中送炭就算了,竟然还落井下石,真是白瞎了他得道高僧的身份。
“孔主事……”
“别叫我孔主事,竟然都猜出来了,你就喊我孔姐就好。”
……
孔姐就孔姐吧,反正自己不吃亏,顶多会被这个‘姐’字恶心到罢了。
“孔……大姐,为什么你会在冷宫?”乌纯纯趁着孔大娘拿出丝帕,准备哭上一场的时间,偷偷的将辣椒拨掉在地上,愤恨的夹起酸菜鱼放到了嘴中。
孔姐用手帕虚假的沾了沾眼角,用一种怀秋的眼神深深的看着乌纯纯,嘴角抖了又抖,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乌纯纯明知孔姐爱演的很,还得配合她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虎视眈眈的望着那盘酸菜鱼。
她今日才发现酸菜鱼原来这么好吃,特别是那个酸味儿,化在口中,挑战着她的味蕾,让她忍不住想要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那汤全部喝掉。
“纯纯。”
“诶,孔姐,你说。”乌纯纯使劲的将炽热的目光从酸菜鱼挪到孔大娘的身上,然后又滴溜溜的转回到酸菜鱼。
孔大娘虽然注意到乌纯纯的用心不在她身上,但也没发现乌纯纯的用心在酸菜鱼身上,她以为乌纯纯是对辣椒的执着,于是又夹了好些辣椒放到乌纯纯的碗中。
乌纯纯尴尬的将辣椒放到碗边边上,将筷子伸进了酸菜鱼中。
“纯纯,没想到你爱吃鱼?”
乌纯纯迅猛的收回筷子,讪讪的看了一眼筷子中的酸菜,默默地‘恩’了一声。
“没想到你的口味真的跟你的娘亲一样,青儿也很喜欢吃辣,而且也爱吃酸菜鱼。”
……
乌纯纯悄悄的将酸菜喂进口中,猛扒了好几口饭。才讷讷的说:“孔姐,还是说刚才的事吧,为什么你会在冷宫?”
一提到这个问题,孔大娘眼中的神光就暗淡了下去,随后陷入了回忆,徐徐的问道:“难道乌云将军没有告诉你,素世的渊源。”
“并没有。”乌纯纯一口回道。
爷爷除了跟她说她母亲叫素青,是难产而死之外,其余的从来都没有说过,所以猛然间知道素家貌似还很牛叉的时候,乌纯纯还是很吃惊的。
“看来乌将军并不打算让年幼的你知道太多的事情,这样也好,免得给你压力。”
年幼……乌纯纯默默的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岁数,不说她有多老,光凭她二十岁才把自己嫁出去来看,她也应该算不上年幼了。
“爷爷应该是不想让我掺合太多的事情,免得我纯洁的心灵受到污染,所以才会一直用心的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一点挫折,但有时压力就是动力,孔姐,你还是不要墨迹了,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吧!”乌纯纯一本正经的说着死不要脸的话,表情还相当的严肃。
孔大娘迟疑的看着她,之后轻笑了好几声,乌纯纯看到这表情,就知道孔大娘是信了她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