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纯纯不知道如何接话,听这意思,貌似冰姐对孟太后的怨念极深,不过有一句话她说对了,孟太后十足是个小贱人,要不是那个小贱人,她也不会栖身到冷宫中来,想想都气啊,不就是跟裴依锦享受了一下鱼水之欢,没去请安,那小肚鸡肠的人竟然杀到蒲草殿,打了乐乐,还把她赶到了冷宫。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小气之人。
许是找到了同仇敌忾的人,许是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乌纯纯一改先前的胆怯,勇猛无畏的说道:“你不知道那个孟太后,那就是身居后宫的一个千年寡妇,欲求不满,我就跟皇上‘嘿嘿嘿’了一晚上,没去给她请安,她就把我弄到冷宫里面来了。还有,你说一个太后,要是没事做,就养养花,养不了花,养个面首也是可以的,你说她一天多不多事,操完后宫的心,还要操朝廷的心,与那个孟丞相里应外合,把皇宫弄得乌烟瘴气,简直不要太跋扈。以为自己是太后,就可以倚老卖老,我看她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着闲命长!”
一口气将心中所以不满吐出来的乌纯纯说完才发现,自己是不是太过激了,可是没办法,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而且她也不是那种说了话不敢承认的人。
冰姐冷然的听着乌纯纯一字一句的数落,最后慢慢的绽放出一丝微笑,这丝微笑在乌纯纯的眼中就如冬日里的腊梅,冷傲而又洁白。
“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清凉的一声,冰走了乌纯纯胸中的火气,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害羞的说道:“是有点,感觉最近吃什么都吃不饱的样子。”
冰姐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先一步离去,走了十几步,看见乌纯纯还没动,不耐烦的回头道了一声:“你不是肚饿,还不走。”
乌纯纯茫然的抬头,具有喜感的笑容爬上她的脸颊,她就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让她找到吃的了。
……
冰姐的屋跟所有人的屋都不大一样,不,不是不一样,而是区别太大。
原以为住在冷宫中的女人都睡在那巴掌大的屋里面,现在乌纯纯算是见识到,原来还有人睡在两个巴掌大的屋里面。并且屋内草木环绕,还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就连头顶都有吊篮垂挂,两间小屋被布置的优雅别致,跟她们住的地方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你的屋……”
“原本这两间屋是废弃的柴房,常年都没人打理,后来,我看里面爬满了枝叶,才想着把它换成住房。”
乌纯纯恍然的点了点头,有的人天生就能化腐朽为神奇,不像她,只会化神奇为乌有,连腐朽都不用。
冰姐去内屋片刻,便端出一盘糕点,乌纯纯看着三四块水晶糕迅速流下涎水。可是肚子感到极饿,嘴巴却像是在呼唤‘我不想吃这个,我要吃酸菜鱼,我要吃酸辣土豆、我要吃水果……’。
“怎么,看不上这东西!”
“不,不是,我只是好久没有看见这种糕点了,有点舍不得吃。”乌纯纯收回眼神,乖乖坐到椅子上。
“快吃吧,要是叫其他姐妹看见,根本就没你的份儿。”冰姐好心的提醒,兀自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去了伙房倒水。
乌纯纯看着冰姐离去,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是真的很饿,可是看见这些甜的,她似乎有点吃不下去的感觉。
须臾,冰姐就拿着茶壶回来,看见盘中原本四块糕点只剩下三块,便不做声的将糕点端了进去。
乌纯纯悄悄呼出一口气,怀中的糕点已经被她捂的温热,一会儿不会碎掉吧。
见冰姐又出来,乌纯纯眼光鼻鼻观心的端起茶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抿了一口茶。
“你是不是中暑了。”
“中暑?”乌纯纯摸摸脸颊,正常的温度,而且身体也没有其他的反应……“应该没有,我只是有点饿。”
“饿了,也没见你吃。”冰姐也端起茶杯,吹了一口热气。
她不是肚子不想吃,而是嘴巴不想吃。“我刚刚不是吃了吗?呵呵……对了,冰姐,你认识孟太后?”
“……认识。”冰姐闲散的将茶杯放回了桌,似乎并不想解释自己到底怎么个认识法。
冷宫的谜团太多,孔大娘一副高深莫测,对她倒是不错,这冰姐平日装疯卖傻,可是有时候就如现在一般,不可一世。而且看这架势,应该跟孟太后有深仇大恨才对,莫非……
“冰姐,是怎么进冷宫的。”乌纯纯舔着脸皮问道。
冰姐只是淡淡看了茶水一眼,才回到:“你能把你怀中的刀给我看一下吗?”
“额……”乌纯纯早就适应了她们答非所问的方式,所以对于冰姐猛然间的回答,她选择平静的把刀递了上去。
只是刀上的油腻和糕点的碎末让乌纯纯迟迟不肯松手,为何她老是干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
“你舍不得?”
乌纯纯艰难的摇头,“我很舍得。”
“那你做什么不松手。”
怕你看见我窝藏了一块糕点在怀中,两人会尴尬。
在冰姐犀利般的眼神下,乌纯纯还是放了手,算了,偷藏糕点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面子丢了就丢了吧。
冰姐手拿刀柄,也感觉到手上的滑腻,她若无其事的看了乌纯纯的胸口,随后掏出一方丝帕擦拭了一下。“你知道这把刀是谁的吗?”
“知道啊,皇上的。”乌纯纯想都没想的回答。
“皇上……容我想想,现在的皇帝应该是二皇子吧。”
“是啊!”乌纯纯点了点头,这种事还要想一想,看来这冰姐在冷宫呆的时间很长了。
“二皇子,呵呵,最终还是让宓妃的孩子坐上了皇位。”
乌纯纯狐疑的看了一下地面,这句话说的十分有深意,这个‘最终’似乎另有隐情的样子。
“冰姐……是先皇的妃子?”
冰姐凉凉的看着手中的刀,冷冰冰的说道:“这冷宫之中,有几个不是先皇的妃子。”
乌纯纯无聊的扳起手指,怪自己问了一句傻话,现任皇帝裴依锦就没几个妃子,这冷宫的妃子不是先皇弄进来的谁还会自愿进来。
“原来先皇喜欢将妃子打入冷宫啊。”
“……”冰姐默不作声,一直用丝帕抚摸着刀身。
气氛陷入了尴尬,应该说从进屋开始,乌纯纯就感觉到自己说了很么废话,并且这些个废话还被冰姐几个字就化解开来,就好像一个硬邦邦的拳头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使不出一丝力气。
“夜深了,你可以回去了。”
突兀的一句,让乌纯纯回过神,她忘了,现在是黑夜,看情况,已经过了四更天的样子,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那我先回去了,这把刀……”
“先放我这里吧,改天我拿给你。”
“好……好吧!”反正裴依锦暂时也不会来冷宫突击检查,暂时放在别人那里也是可以的。
所谓放长线钓大鱼,一看这个冰姐就是知道事情的人,把刀放在她这里,以后也好‘讨要’。
想到这里,乌纯纯便心情愉悦的出了门。
皑皑的繁星,就像夏日的萤火虫,扑闪扑闪的,不过这明亮的星很快就被乌云给遮盖了。
裴依锦倚在窗边,手中拿着书本,未见翻动一页,夜风吹来,扰乱了他的乌发,连带着他金黄色的发带也被吹起。
顺六公公看了一下外面的天气,操心的说了一句:“皇上,歇息吗?”
裴依锦将书放在桌台,背起双手,若有所思的看着夜空。
“小六子,你可知何为七情六欲。”
顺六公公谨慎的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奴才不知。”
“贪嗔痴恨爱恶欲……所谓的七情六欲无非就是一个贪字,贪情、贪爱、贪财、贪权,朕虽然不做高僧,但这些念想时刻在朕的脑海中盘旋,所谓大乘,无非就是懂的人间的各种贪,大乘?小六子,你可是知世上最厉害的武学为何物?”
顺六公公被说得满头问号,他不是武林人士,他只是一个奴才,理解主子的想法已经是很难了,哪还管什么武学不武学。“回皇上,奴才不知。”
“世上最厉害的武学莫非于大乘佛法,修的此法的人可渡炼金身,历劫成佛,即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控天下生杀,此为最慈悲的武学,也是最残忍的武学,一念成佛,乃为慈悲,一念成魔,乃为炼狱。”
“……皇上,你该休息了,再过两个时辰,就该上早朝了。”顺六公公毫不犹豫的打断裴依锦的自言自语,不能怪他无礼,而是他根本听不懂皇上在说些什么。而且这样的皇上太反常,要是再不阻止,他怕一会儿居佛殿会成为炼狱。
这些日子以来,少了蒲草殿纯嫔这块挡箭牌,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辛苦,有多辛苦顺六公公不想提,说多了都是泪,但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希望纯嫔赶紧从冷宫出来,不然这朝廷就要被皇上给玩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