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书生在桌下面拍了拍裴名华的手,以示安慰,可面上还是对着顺六公公,“难道在他躺床上之前,就没有见过什么人,依我看,如果是有人想置皇上与死地的话,以他的武功在皇上没有清醒过来时,应当是轻而易举的,但如果是另有隐情,就另当别论。”
裴名华与顺六公公都叹乎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如果想要皇上出事,直接对下下杀手也比把他掳走强,可是谁,武功又如此高强,还能搭救皇上了?
想到这里,顺六公公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连忙说到:“在皇上出事的当天,奴才有叫蒲草殿的零一几人去法华寺找人救皇上,可是他们说,法华寺的高僧常年不在寺院,找不找得到还是个未知数,难道说……”
冯书生会心一笑,他其实早就隐隐猜到了一点,所以才会如此问顺六公公,在他印象中,也只有法华寺那群老和尚才有如此深厚的武功,神龙见首不见尾,把裴依锦掳走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顺六公公喜极而泣,留下了几颗猫眼泪,这都大半个月了,人总算是有了着落,悬着的心也可以慢慢的放下来。
“那奴才拿些东西,明日就去法华寺看望皇上。”顺六公公快速的起身,脚步有些虚晃。
冯书生抬起一只手,‘欸’了一声。
顺六公公转过身来,茫然的望着他们,以为是自己的礼数不周,又下跪的说道:“奴才有失礼数,奴才该死,奴才给两位主子跪安。”
冯书生将举在空中的手撑在了自己额头,想笑又不想笑,“顺六公公,你对皇上真的是忠心耿耿,光是听到皇上的消息就如此激动,我的话还未说完了。”
顺六公公尴尬的抬头,谦笑道:“是奴才鲁莽,冯主子有事但说无妨。”
冯书生抿了抿嘴唇,也不卖关子道:“法华寺的后院乃是法华寺禁地,闲杂人等是进不去的,包括公公你也是一样,再加上皇上如果真的在那里救治,我想以你们说的伤势来看,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所以就算你去了,也是被人挡在门外,再加上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无缘无故的跑去法华寺,难免会打草惊蛇,让人觉得皇上不在宫中,而是在法华寺。”
“这……”顺六公公迟疑了一下,冯书生说的话确实有道理,皇上寝殿的诡异,已经让朝廷里的人起了疑心,自己再往法华寺跑,确实不是明智之举。“可是看不见皇上,奴才、奴才这心里……”
冯书生有拍了拍顺六公公的肩膀,低低的说道:“我懂,顺六公公一心想着皇上,你对皇上的感情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过,有些时候还是的忍耐一下,毕竟现在朝廷动荡不安,还需要你和名华一起安抚,你要是去了法华寺,谁在朝堂上帮着名华处理问题了。”
顺六公公眼神黯淡了下来,最终还是点头道:“奴才委实太过鲁莽,只要皇上没事就好,只要皇上没事就好!”
冯书生欣慰的点头,同时眼睛也迸射出一道精光。
……
冯书生这头一去不复返,别说连个书信,就连一个口信也没有捎回来,一晃一月过去,皇宫的事情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乌纯纯表面上关心的是外防之事,内心已经在为皇宫之事翻腾。
站在一望无际的不毛之地上,这里除了硝烟滚滚,就是数不尽的细沙,他们与塔努部多儿的人已经打了很长的持续战,塔努部多儿的人似乎有意拖延着时间,乌纯纯不知道他们故意拖延是为了什么,但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安。
她围着军营转了一个圈,一是为了检查漏洞,二是好平复自己焦躁的心,可是发现并没有什么卵用,就在她打算转第二个圈的时候,就有人找到她,给了她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乌云将军醒了。
这等消息,别说是乌纯纯,整个军营都仿佛被劈焦了一样,大家先是浑浑噩噩,后来就是集体狂喜,忍不住的想要回去看望,只是看望归看望,军营还是要有人守着,万一有人突袭,那大家都玩玩儿。
乌纯纯快步的朝姚军师的营帐走去,不经过通报,直接闯了进去,并且大声的说道:“叔伯,爷爷醒了,走走走,快跟我回去见他。”
姚军师徐徐转身,脸上透着一丝开心,也透着一丝忧伤,让乌纯纯有些看不懂。
愣了片刻,乌纯纯又说道:“叔伯,爷爷醒了,我们回去吧。”
姚军师笑着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醒了就好,你回去看他吧,他最想看见的还是你,你在,他比谁都开心。”
乌纯纯也不矫情的回道:“这我都知道,但是叔伯你不去看看嘛,我想你应该比谁都高兴才对。“
姚军师用手摸了摸桌子的棱角道:“我早见他与晚见他,并无不同,而且他一醒,大家的心都不在这里,容易让敌人有机可乘,这个时候必须有个镇定的人指挥着。你先回去,等你回来,我再去见他。”
乌纯纯大大的眼睛异常明亮,她比谁都知道姚军师与爷爷之间的感情,那是莫逆之交,生死与共的朋友,如果说这军营里谁最希望爷爷醒来的话,除了她,第二个就是姚军师。
不过,姚军师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军心不安,她与姚军师要是都离开,谁都不能主持这里的大局。
乌纯纯挪动了一下步子,定神的说道:“叔伯,我会尽快回来。”
“恩。快去吧!“姚军师淡淡一语,透着一丝落寞。
乌纯纯看了他一眼之后,快速的跑了出去,所谓时不待人,她早点回来,姚叔伯就能早点去见爷爷。
马儿奔腾,溅起一地的沙子和灰尘,乌纯纯扬起马鞭,抽打着马臀,以最快的速度赶进了城。
将军府还是以前的将军府,只是将军府的门前多了四五个小厮在张望,看着乌纯纯渐渐出现的身影,每个人都露出激动的神情。
还未到将军府门口,乌纯纯就翻身下马,跑进了屋,门口的小厮牵起马儿,训练有素的将马儿拉往马棚。
转瞬间,将军府大门缓缓关闭,就好像方才一切不过是个幻觉。
乌云的门大大的开着,里面站了一群人,看到乌纯纯,各个都让出一条道,默默的退下。
乌云从乌纯纯进房门的那一刻,笑脸就没有降下来过。
“爷爷,孙女不孝,孙女晚回了。”乌纯纯重重的跪在地上,头垂的很低。
乌云想要撑起身子爬起来,可是爬了半天,都使不上一丝力气,于是只能躺着道:“哪个说你不孝,叫他站出来,我的纯纯那么乖,怎么可能不孝,咳咳……”
咳嗽声和沙哑的嗓音惊的乌纯纯立马起了身,倒了水。其实乌云从醒来开始,就已经被喂了很多水了,那些人就好像感觉他八百年没喝过水一样,一杯接着一杯喂,导致他现在的肚子里面全是水。
但见乌纯纯举起的水杯,那小心翼翼呵护的样子,乌云幸福的将一大杯水全喝了下去。
“爷爷,还要吗?”乌纯纯看乌云喝的那么急,以为他还要喝,就自作主张的又倒了一杯。
乌云皱着眉头,默不作声的又喝了一杯。看到乌纯纯又要倒的时候,赶忙拉住乌纯纯的手,轻声道:“纯纯啊,别忙了,让爷爷好好看看,你是胖了,还是瘦了。”
乌纯纯将茶杯放下,在乌云方面转了一个小圈,让乌云不禁说道:“我家纯纯瘦了。”
乌纯纯黑线的看了一下自己,她穿的是冬日的盔甲,怎么看都臃肿数倍,再加上她在皇宫衣食无忧的生活,她的整个身子都富态了不少,爷爷到底怎么看出她瘦了,她的脸都比盘子大了好吗?
但乌纯纯现在不与乌云计较,人家现在才醒,还是个老人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爷爷,你有没有感觉到其他不适。”
乌云用干枯粗糙的双手拽住乌纯纯的手,激动的说道:“纯纯,爷爷没有哪里不适,就是有点尿急。”
感情他那么激动的颤抖,都是被尿憋的啊!
……
一切完毕之后,乌云靠在了床榻上,背后垫着厚厚的垫子,乌纯纯坐在床边,两人本都不是矫情的人,可此时此刻,无声胜过有声。
待大家都酝酿好感情,准备发泄一通的时候,乌纯纯先乌云一步开了口:“爷爷,边城战事紧急,我不能陪你多久,我就想再看看你,一会儿就离开。”
乌云满腔的话,汇成一句简单的‘哦!“
两人又是对望,时辰一点一点过去,眼看回营地的时间就要到了,乌纯纯也要起身了,乌云才慢悠悠的说道:“纯纯,你觉得当今皇上如何?“
乌纯纯不明乌云的意思,半响才答道:“我愿奉裴姓为王,为他驻守边疆!“
词句虽然简单,但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不管裴姓的统治如何,乌纯纯心里已经认定裴姓才是真正的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