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邀月殿出来,乌纯纯满心的郁闷,裴依锦和楚美人都叫她去问孟娇婵,可是孟娇婵那不沾俗事的样子,怎么可能给她出的了主意。
心事重重的乌纯纯步入拐角,没有看见一个女子端着茶碗迎面走来,好在一瞬乌纯纯反应够快,徒手接住滚烫的茶壶,才没有造成金钱损失。
婢女惊慌失措,立马跪在地上请求乌纯纯原谅。“贵人饶命,奴才没有看见贵人从那边走来,所以才……才……”
才了半天也没有才出什么因果来,乌纯纯善意的将地上的女子扶起,把茶壶放在她的托盘之中,托盘不经意的颠簸,让乌纯纯不由的看了那个婢女好几眼。
“你抬起头来?”
婢女嘴唇有些哆嗦,音落了半天,她才将巴掌大的脸蛋慢慢抬起。
乌纯纯沉静半响,堆出一团自觉最为亲和的的笑容:“我是不是见过你。”
婢女哆嗦的更加厉害,甚至抬起了脸,眼确不敢多看。“没有,贵人从来没有见过奴婢。”
乌纯纯沉吟,这个婢女就是昨早被羽贵人打的那一个,但是她的意思并不是这个眼熟,而是在这之前哪一次还见过才对。
“你的脸怎么了,乌青乌青的。是被人欺负了吗?”乌纯纯试探的问道。
婢女霎时眼红,嘴唇也不在哆嗦道:“是奴婢不小心做错了事,受到惩罚。”
乌纯纯当然知道是受到了‘惩罚’,但她的意思并不是这个,而是……“孟贵人应该不会体罚下人才对,你这是别的主子打的吧,做错了什么事被打呢。”
她一怔,直接抬起了双眸,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乌纯纯,“纯主子,昨天不是瞧见了嘛?”
乌纯纯有些惊讶,她原以为昨天之事,没人看见她才对。而这个婢女在挨打的期间,还能关注周边的人,着实不简单。
乌纯纯放柔了声音,接着问:“既然被打了,为什么不告诉孟贵人,虽然她不会为婢女出头,但应该也不会做事不管的。”好歹,打狗也要看主人,这点道理,孟娇婵应该知晓的吧。
婢女终于哭出了声,拉着乌纯纯就往人少的地方跑,隐隐约约听见后面有人喊了一声:“紫月……”
紫月……乌纯纯突然间想起来了,除夕前一月,她来找过孟娇婵,看她们练舞,只是进屋之时碰到了一个新来的婢女,那婢女活泼可爱,单纯无害,还向她询问一个叫‘王阿秀’的人。
王阿秀……她认识王阿秀。楚美人她们不会是叫她来邀月殿找孟娇婵真正的目的,是来找这个婢女吧。
那简直也太恐怖了,她们怎么知道她见过这个叫紫月的丫头。
奔跑结束,她们两个躲进了一座假山之中,紫月见前后没人,才哭的更响亮:“纯贵人,你一定要救救我,我好怕!”
乌纯纯将紫月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到底是何事能让一个小姑娘哭成这样,而且还是全身颤抖。
紫月抽噎许久,鼻涕眼泪糊了乌纯纯的前襟,乌纯纯反而不在意,从怀中掏出不常用的丝帕替紫月擦着眼泪。
“不要怕,我在了。”乌纯纯头一次对哭的女孩子如此温柔,紫月就像边疆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遇到危险会本能的找到可以依靠的人,而她现在就是紫月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所以她不能表现出不耐烦,这样会让她失去依靠。
“阿秀死了,我最喜欢的阿秀死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好害怕。”
乌纯纯一愣,亲和的摸着紫越的头,柔声的说道:“阿秀不会是你杀的吧!”
“不,不是我杀的。”紫月连忙在乌纯纯怀中摇头。
乌纯纯深深呼出一口气,心头竟然有种幸亏不是她杀的感觉。有一丝异样,有一丝奇怪。
紫月的情绪浮动很大,乌纯纯明白事情不能急于一时,而且刚刚有人在后面喊她,乌纯纯怕再给她招来无妄之灾,于是将她放回,嘱咐她要小心行事,等她抽出空当,就来蒲草殿找她。
这乌纯纯睡得极不安稳,就好像城墙之外站着千军万马准备攻城,而她还被爷爷摁在好好睡觉一样。
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体会到,思来想去,乌纯纯想要爬起,独自散散心。
于是她默默的沿着湖边行走,夜晚的戒备更加森严,乌纯纯被巡逻的士兵拦住了好几次,确认是纯贵人之后才放她离开。
可是当乌纯纯觉得没啥逛头之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居佛殿。
灯火通明的居佛殿在整个黑夜中显的遗世,乌纯纯想着半夜摸进裴依锦的房间……莫名的感到兴奋。
只是兴奋的念头才起,瞬间就被绿色的眼睛给吓了回来。裴依锦的起床气不是一点点的大,而且那双眼睛夜晚中看的更加渗人的慌,可是来都来了,要是不进去看看,乌纯纯又觉得不甘心。
“纯贵人,三更半夜,你为何站在门口。”顺口公公手中拿着参茶,疑惑的问着呆头呆脑的乌纯纯。
乌纯纯折身,看了一下顺六公公手中的茶,突然笑道:“皇上还没睡?”
“皇上近来睡的都很晚,您是来找皇上的。”
“不……我就是睡不着,顺带来看看。”乌纯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睡不着,跑到裴依锦的寝宫外面,任谁都觉得她是不是来找虐的。
顺六公公点了一下头,将乌纯纯引进到睡房之外。乌纯纯有点不想往前走,她以为裴依锦没睡,会在书房之中,这个睡房就有点……太让人想入非非。
顺六公公将参茶交到乌纯纯的手中,示意她送进去,乌纯纯指了指自己的鼻头,不情愿的问道:“公公你难道不通报一声,我这样咧咧的进去会不会……”
“其他妃子来,或许奴才还会通报一声,但是纯贵人来,奴才就不必了。”顺六公公一句话就倒出乌纯纯在裴依锦心中的地位。
可惜某人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兀自想着自己怎么会心血来潮的跟进来,面对裴依锦她好像没什么话说。
但顺六公公没有给她思考的准备,直接将她推了进去,顺手还关上了门。乌纯纯不知所措的拿着茶,一边对门比了一个拳头,一边收心的往屋里面走。
“皇上?”乌纯纯唤了唤,见外面的屋没人,只能试探的敲着里屋的门,却不料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敲门就自动打开。
裴依锦这习惯不好,睡觉都不关门,要是有对他有非分之想的人跑进来怎么办!
乌纯纯蹑手蹑脚的进了屋,穿过圆桌将参茶放下,撩起幔帐,微黄的灯光下裴依锦阴柔的轮廓顿显,青丝铺床,容颜绝世而,让乌纯纯瞬间被迷了眼。
不自觉的右手颤颤巍巍的附在了他脸颊上,闭着的双眼,睫毛弯弯,嫣红的嘴唇诱人轻啄,旖旎的场景不得不让乌纯纯很有一种冲动。
可恶!顺六公公明明告诉她裴依锦没有睡觉的,现在这是哪门子的情况,他睡下了,自己对着他的脸。
乌纯纯用另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表示不能看见裴依锦这么人畜无害,唯美安静的样子,她怕下一秒她的嘴唇直接就上去了。
冷静了许久,乌纯纯才放下手,准备撤回蒲草殿,半夜三更跑来找男人,传出去多丢她的面子,别人会认为她多。
可惜放手的一刹那,她的双眼就对上了一双深黯的眼眸。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乌纯纯镇定将摸脸的手抽回,淡定的说:“原来皇上没有睡啊,好巧,我也睡不着,要不我们一起坐下来聊聊。”
……
没有发飙,没有毒舌,没有绿眼,一切都那么的完美,一切都那么的幸运。
片刻之后,裴依锦只穿了一件白色丝质的里衣,与乌纯纯端坐在窗前的矮几边。
水微凉,但心却很,乌纯纯几杯参茶下肚,才给自己撞了胆。
“皇上,或许我马上就可以找到杀阿秀的人,但是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因为总感觉会牵扯出大事,你说我这样是不是杞人忧天?”
裴依锦面无表情的说道:“是有点。”
“可是不揭穿事实,又觉得愧对冷贵人的信任。后宫现在就七个妃子,要是再少一个,就更加的冷清了。”
“你已经猜到凶手是谁呢?”
乌纯纯不安的转动茶杯,沉声道:“也不算猜到,或许杀一个婢女对她来说无足轻重,但是杀人偿命,我这种人最见不到就是枉害别人性命的人,而且冷贵人怕也不会放过杀了她婢子的人。嫁祸来嫁祸去,最终要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只为得到你的恩宠或者是得到更大的权利。”
“人之作为,不过是个贪字,贪财、贪权、贪爱。不管是什么人,就算得道高僧,也免不了贪着心中那一份执念。所以当贪化为利器,她就想越要越多。”
乌纯纯迷茫的看着皓月,王木晴是贪爱,那她是贪权吗?“皇上,你有贪的东西吗?你不是也说,就连得道高僧也会贪着执念,那你的执念是什么?”
“纯纯想要知道?”裴依锦温柔如玉的一笑,比现在的月光都还要晃眼。
乌纯纯屏住呼吸,紧紧心神,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管裴依锦贪的是什么,都跟她关系不大。
沉默良久,乌纯纯复又开口:“皇上,其实我一直都很想问,难道皇上不知道孟丞相把你当做傀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