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礼康王刻意的提醒以后,皇上这才想起来,清桐竟然还答应过自己某些事情。总以为这些允诺是遥遥无期,永远也不会去兑现了,但是眼看这个空头支票就到了要拿出来的时候了,清桐何许人也,他其实心有不舍。
也心有不甘。
这个女子应该是皇族里面某个王子的王妃,未来的。她的文韬武略或者说阴谋诡计这样子才算是物尽其用呢,皇上想到这里,心头微微不爽。看着礼康王,礼康王则是一脸就事论事的模样,因为这本是清桐亲口答应的,并不曾有任何人屈打成招。
到了今天这步田地,应该警醒与痛悔的不是他们两个前辈,而是清桐自己。皇上点了点头,悲痛中带着少见的慈爱,“也是到了时候了,朕会让人传旨的,只是不急于一时,王子们去狩猎了,还是等到载誉归来再说不迟。”
礼康王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立即点头,“我主英明。”皇上轻轻的挥了挥手,人人都散了。人去楼空以后,有内侍监与小丫头们行行复行行走了进来,开始收拾桌面,皇后娘娘难免惊骇,看着刚刚那个狼狈的老饕吃相,现如今心头如同撞鹿一般。
只庆幸自己是个娘娘而不是……一个初初进宫的女子,也好,自己安全就行了。但是这个世界上偏偏有人就喜欢做落井下石与推波助澜的事情,皇后娘娘握住了皇上的手,轻声细语的说道:“清桐答应过的事情,皇上您看现如今如何奏效?”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清桐如果看到了这个男子,自然是不会答应的,但是要是不曾谋面,这事情倒是还有转圜的余地,语音刚刚落地,皇上轻轻的叹口气,一想到在朝廷清桐那义正词严的样子,不免也是觉朝廷是对不起一个小女子。
她的疾言厉色在现在历历在目,皇上好像耳边还时不时的响起来那一句。“为保边境太平,献出去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成事后皆大欢喜,皇上好如意的算盘”这些句子挖苦中带着揶揄,一看就是冷嘲热讽,偏偏皇上还要将这些事情做到底。
皇上娘娘那妙目轻轻的慧黠转动一圈,如同驯顺的梅花鹿一样,轻轻的问道:“皇上,要不,晚宴的时候让女眷们都出来,这样子也好让清桐一个人直来直往,您说呢?”这样的建议得到了皇上的采纳,皇上连连点头,“为今之计,只有这样子了。”
说完以后,皇后娘娘的嘴角出现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这个微笑充满了势在必得,要是皇上发现的话,则会发现,刚刚驯顺的皇后娘娘如同麋鹿一般,现如今早已是一只鹰隼或者银豹了。
皇后娘娘惯会做这些见风使舵的事情,看到皇上的面色好了,他好我也好嘛!立即就撺掇着皇上到了养心殿,自己开始谋划起来,所谓未雨绸缪大概就是皇后娘娘的样子了,清桐是个随机应变之人,弄得好就好,弄巧成拙的事情在这里也是时有发生。
必须要想清楚清桐的任何一条路,任何一个选择,这样一来才可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而清桐呢,在家里面看话本,公子无情据说激起了民愤,开始改名为“公子无心”而无心公子最近写出来一本叫做才子佳人与帝王将相偷期密约的故事,这个故事胆大而又泼辣,每一次到了男女主角在竹床的位置就会戛然而止。
看的清桐与绿凝猗琴三个人欲罢不能,恨不能到了故事里面去仔仔细细的看一看究竟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这时候清桐懒洋洋的丢开了手中的话本,一脸的轻松惬意,对于王子到来的消息清桐时有耳闻,但是可恨自己乃是女儿身,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也是没有见到王子的本尊,不知道王子长相形陋到了什么程度。
“小姐,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去看一看呢,都说这个王子丑陋不堪,真是畏惧小姐到时候真的上错花轿就不好了呢。”绿凝一脸的忧心忡忡,清桐听到这里也不过是微微一笑,掀唇道:“你想多了,我有我的办法。”
“不是奴婢们想多了,而是小姐您想的少了,您看啊,他们……来势汹汹,这一次要是带不走一个两个郡主或者公主,那岂不是白来一趟,既然是白来一趟那就不用过来了,既然是来了……”这个碎碎念就如同唐朝和尚一样,清桐立即摆手。
“到时候看我自己如何应变就是了,来,将我以前做的稀饭与刺绣拿过来,我还要给你们画肖像画呢,你们看看,一个女子还需要什么修养,我是内在美与外在美彰明较著亮闪闪的,你看呢?”说完以后伸手,要将自己前几天做好的玩意拿出来。
真可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啊。
这一边忙忙碌碌起来,清桐支颐看着自己当初做出来的成品,或者说半成品,总之不是战利品,觉得实在是不堪入目,汉族女子能够无才无德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天赋使然啊,看着看着清桐的嘴角就有了一个舒畅的笑。
而这群人很快就到了田猎的位置,这里四平八稳,隐隐约约可以看得见见宫墙,一片琉璃碧瓦现如今被遮掩在了茂密青葱的树木里面,熙熙攘攘的阔叶树将光遮蔽的半明不暗的,于是几个人身上也是半明不暗呃光斑在肆意乱舞,看起来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一样。
究竟是魔鬼还是天使呢?我们拭目以待。
“汉族的宴会据说乃是集大成者,为何在宴会上之见到了一个女子,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呢?”到底是满心疑问,王子一找到机会就开始发问,发问的对象是自己认为无所不知而又无所不能的景墨。
墨郡王正将一枝箭簇丢在了后背的飞鱼袋里面,听到问不免愕然,这个人倒是很在乎一般,好像必须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要怎么样解释才可以说明宴会就是宴会,男尊女卑,女子一般是不可以参加的呢?
但是话到嘴边留一半,轻轻的说道:“没有圣上的安排,女眷是不可以到宫宴的,在我们这里虽然标榜人人平等,”墨郡王的眸光里面有一点不满于赧然,好像这些愧疚的事情都是来源于自己一样,“但是并没有上行下效,所以说,这些事情王子可想而知了。”
不用说了,到此为止,王子已经明白了,汉朝迎接自己的喜宴是为自己一个人所准备的,所以并不存在任何一个女子,而在她们的蒙古包里面人人倒是果真平等的,现如今也不过是一夫一妻制,并不存在如同汉朝一样三妻四妾。
每个人一匹马,景墨说完以后,催马到了前面,前面是楚瑾泉。站在了楚瑾泉的身旁,楚瑾泉看着树木蓊郁的前方,眼光窎远而又空灵,耳廓轻轻的动了动,好像感知到了一切一样,这些大自然的秀美山川里面究竟孕育出来多少生物让他们取之不尽呢。
轻轻的瞥目,看向了玉树临风的景墨,因为田猎,景墨打扮的更加是劲装疾服,因为等会儿在丛林里面需要开始饥饿游戏,所以景墨尽量让自己的衣冠变成一种绿色,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这才是自己要做的。
而正是因为自己这样的打扮让楚瑾泉侧眸,他知道这少年帝王心里所思所想,果然,他轻轻的催马前行到了自己身旁,“将军在紧要关头还请出一臂之力保护小王。”说完以后恭敬的看着楚瑾泉。
楚瑾泉又如何不知道,现如今的田猎是那么危机四伏,他们一个个人总算是到了自相残杀的时候了,今天要是有人不小心死了,也不过是被野兽或者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人伤害,所以死得其所,快哉快哉,每个人都全神贯注起来,就连一直以来不曾过来的景仁都是披发仗剑,一脸的势在必得。
楚瑾泉的眸光轻轻的环顾场内的几个人,因为田猎的缘故,禁苑里面已经没有几个小内监了,身旁不过是十五六个用羊皮捆扎着身体的小内监,这样子是为了保护自己不遭遇飞来横祸,等到王子们打倒了猎物以后,他们这就过去捡回来。
景墨跟着楚瑾泉的目光,两人呃目光整齐划一的从景墨的身上看到了景维的身上,从景维的身上再是看到了景仁的身上,这三个后生一个个都整装待发,有一种蓄势爆发的模样,景墨一脸的沉肃,看不出来表情与神色。
但是,手中用的弓箭乃是一个巨大的半月形的弓箭,楚瑾泉粗略估计就知道这个弓箭是超过了一百斤的,这样一个弓箭不要说麋鹿与野狼,就是美洲豹过来了,也是顷刻间毙命,他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弓箭,浑身上下莫名散发出来一种迫人的寒气。
接着,楚瑾泉开始打量景维,景维紧绷着脸,眉宇之间有着一种让人怅然若失的东西,仔细看一看,弓箭同样也是超过了一百来斤的,手指弯曲,紧紧的抓住了弓箭,这种让人一看就具有的爆发力是那么的成熟。
男轻男子应该有的英雄气概都有了,不过嘴角的笑容却表达出来一种邪佞的危险,楚瑾泉看到了这里,不禁微微的笑一笑,这就是皇族里面的好男儿。再看景仁,景仁好像早已经不难烦一样,其实本就是滥竽充数而来,自然是早已经不耐烦了。